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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文章

2021年4月29日
In 雲霄飛車
校园纯爱 傻白甜 肖宇梁的家距离清水镇有二十公里路程,其中十公里是亟待开发的陡峭山路,十公里是两个地点之间唯一的一趟窄小中巴。即使他从小在田间地头长大,第一次去高中报到时还是被磨破了双脚,鲜血滴滴答答浸透帆布鞋的表面,他只能顶着异样的眼光,灰头土脸地在水池边默默刷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鞋。 他考上一中的消息被村口的大喇叭循环播报了好几天,闭塞偏僻的小村人口很少,只有一所小学和初中合并教学的公益学校,绝大多数孩子刚被送来开蒙识字,就得被迫回家种地嫁人,是以肖宇梁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考上镇上最好的高中,被村里所有人都看作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他们变着花样送来不少东西,虽然只是十几个鸡蛋或是新收的半斤蜂蜜,但这沉甸甸的盼望依然压得肖宇梁喘不过气来。 出发的那天肖宇梁没有多说什么,村里人念书晚,他虽然才读高一,但已经十七岁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和父母没有什么话好说,他挥了挥手,一步一步往山下走,瘦削的身体扛着与体型相差甚远的沉重行李,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夜色中那个影子摇晃闪烁,最后一点点吞没在母亲含混的眼泪和东方逐渐泼洒的金光中。 遥远的记忆中肖宇梁不是第一次来清水镇,上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他坐在母亲背上的竹篓里,在菜市陪她一起卖采了一夜的山货。如今他只能想起来来往往神色冷漠的人群,他们像山一样高大,穿不打补丁的衣服和不沾泥土的鞋子,自己再怎么努力踮脚也只够得上他们的膝盖,除此以外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还在家里时,以前的同学问他清水一中是不是条件很好,他托着下巴幻想了很久,说应该有三层楼那么高,操场有几片田那么大,校舍都是水泥浇筑的白墙,屋顶是不漏风的青瓦吧?直到真正站在一中门口,肖宇梁才惊觉之前无意义的想象究竟有多可笑。可越是陌生遥远,他就越要挺直脊背,身姿亭亭,两腿修长,像白鹤。 白鹤的清癯落进他人眼中,曾舜晞盯着肖宇梁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他小成苔花,飘散在空气里为止。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明白那一瞬间的悸动是因为什么,他只觉得整个身体像被风吹动的皮囊,又酸又软地坠了下去。 开学第一天,肖宇梁被分到高一二班,证明他的成绩在清水一中不是最顶尖,这让少年有些挫败。周围的同学很多都是初中或小学就认识的旧友,在叽叽喳喳的笑声中,肖宇梁低着头翻新发下来的课本,却感觉肩膀被人戳了一下。 “我坐你旁边可以吗?”对方看起来有点紧张,嘴巴微微抿在一起,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像冬天松树上结起的冰花。肖宇梁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就看见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我叫曾舜晞,你呢?” “肖宇梁。”肖宇梁和曾舜晞握了手,掌心的触感随时就要融化,他甚至不敢用力。是曾舜晞先放开他,他把那只手藏到另一条胳膊下面,靠在椅背上低着头不说话,肖宇梁只能看到他的睫毛忽闪忽闪。 肖宇梁想,曾舜晞的眼睛怎么会这么大呢,让他想起小时候去舅舅家看到的小羊羔,蓬松又温驯,就连给它剪毛的时候也只会软绵绵地咩咩叫。 上完上午的课,肖宇梁去食堂充了饭卡,吃了一份两素的套餐,幸好例汤是免费。父母给的生活费勉强能支撑一个月的伙食,除此以外日用品却是完全不够了,他打算周末去外面找个兼职。 下午上课之前曾舜晞才回来,手上提了一个塑料袋,凝着数不清的冰凉水珠。他把其中一杯放到肖宇梁面前:“不知道你爱喝什么,就随便买了。” “不用。”肖宇梁不知道曾舜晞无缘无故给他买什么饮料,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触及到他敏感的神经,他把塑料杯往曾舜晞这边推了推,“……谢谢。” 曾舜晞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更何况只是一杯小小的奶茶。他想肖宇梁没必要对别人这么敬而远之吧,大不了他下次请回来不就好了吗。 要是换作以前朋友敢这样扫他的兴,他早就发少爷脾气了,曾舜晞在原地涨红着脸站了很久,久到肖宇梁觉得他肯定要拎起书包不和自己做同桌了,曾舜晞却又把奶茶强硬地放在肖宇梁面前,昂着下巴,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说:“你真以为我免费请你喝啊?我听说你入学考是我们班第一名,我用奶茶买你以后给我讲题,行不行?” 这人变脸怎么那么快,城里人都这么奇怪吗? 肖宇梁这下不再推辞,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喝了一大口,香甜的奶味混合黑糖珍珠,冰块叮叮当当碰撞在一起,夏末的微风拂过他汗津津的后颈,耳边是树叶沙沙的摩擦声,肖宇梁第一次觉得未来在清水一中的三年应该也不算太坏。 // 曾舜晞初中时成绩勉强排得上中游,但进清水一中却还差得很远,家里付了高昂的寄读费才把他安插进来。高一开始,数学的难度陡然增加,物理对于曾舜晞而言更是天书一般,他望着发下来的练习册上鲜红刺目的痕迹,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去问肖宇梁了。 肖宇梁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同桌一边把头发揉得乱七八糟一边在草稿本上圈圈画画的样子,曾舜晞成绩不怎么样,文具却很多,粉粉蓝蓝的日产原子笔装满一整个帆布笔袋,肖宇梁顺手从里面抽了一根:“你这样埋头苦思,没用的。” 曾舜晞有点恼羞成怒,这人不就是嫌自己笨?他想去拿回肖宇梁指缝夹着的笔:“拿我的笔干嘛,你自己没有吗?”一边说着一边探身去夺,肖宇梁笑眯眯地把手伸高:“借我用用。”他仗着年长几岁的身高优势,拈着笔盖悬在曾舜晞脑袋上晃来晃去,就是不还给他。 曾舜晞刚想站起身,脚下却被肖宇梁的脚踝绊了个踉跄,重心不稳地扑在对方的胸前,他的额头撞上肖宇梁的下巴,嘴唇触碰上一个滚动的东西。 是肖宇梁的喉结。 曾舜晞涂了润唇膏,唇瓣又湿又软,温热的气息拍打在肖宇梁的脖颈上,他浑身上下僵硬不堪,下意识地伸手把男孩推开。曾舜晞整张脸完全熟透了,耳朵炸裂般的绯红,整个人像一颗被打碎了的甜美番茄,肖宇梁咳嗽一声,把曾舜晞的练习拿过来挡在脸前面:“我帮你看看,你哪里没理解。” 曾舜晞这才反应过来,用还结着冰霜的矿泉水贴上自己的脸颊,才感觉那种几乎燃烧的灼热慢慢褪去。他趁肖宇梁不注意,偷偷摩挲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肖宇梁皮肤的触感,如果要他用自己匮乏的词汇量来形容,那就是盛夏触碰到的冰淇淋尖,寒冬扑面而来的火锅蒸汽,那无关乎喜欢或是爱,而只是一种刹那间全身毛孔都打开了的心跳冲动。 “你公式没理解,做题也没用的。我先给你推导一遍,不明白的和我说。”肖宇梁躲在练习纸后面,手指捏着喉结上刚刚被曾舜晞触碰过的位置,直到慌乱的心如擂鼓平复下来,他才强作镇定地说。 肖宇梁讲题很细致,每写一个步骤都会问一句听懂了没,真正完全理解一道数学题的喜悦压过了刚才的莫名情绪,曾舜晞从书包侧袋里摸出一颗奶糖:“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挺温柔的,之前装得那么高冷干嘛。” 是么? 肖宇梁笑了笑,抬手抖掉纸面上的橡皮屑:“这题明白了,我们讲下一题吧。” 那颗奶糖一直放到讲完题,肖宇梁都没有吃,曾舜晞心情大好地收起订正过的练习题:“你怎么不吃啊?” 肖宇梁把糖纸剥开,趁曾舜晞吧啦吧啦说话的时候把它塞进小同桌的唇齿之间:“给你的奖励。”说完他又抬起眼睛想了想,补充道:“学了这么多知识点,吃颗糖补补脑。” 只说前半句不就好了,干嘛非要多加那么一句,让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曾舜晞想是这样想,却甘之如饴地把奶糖含在嘴里,直到舌头磨破了都不舍得嚼一下。 上课偷偷吃糖的时候,总是会突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曾舜晞也不例外。他只好把奶糖藏到腮帮子里,慌乱地站起身,含含糊糊地答了大概。坐下之后就看见肖宇梁偷偷勾着嘴角嘲笑他,曾舜晞白他一眼,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传到肖宇梁面前。 「你笑个屁啊!」 肖宇梁看到纸条后笑得更收不住,直到老师扔了一颗粉笔头打他,他才扯T恤的领子蒙住嘴巴,拿曾舜晞的笔在他的本子上写字。 「笑你是猪啊.」 「滚!」 曾舜晞气得不想和他说话,在练习本上画了一个傻里傻气的猪头,旁边一个箭头写着肖宇梁。肖宇梁想曾舜晞明明没小自己多少,怎么可以这么天真幼稚,像个小孩一样。 「对不起,原谅我吧小朋友,我午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 曾舜晞这下不回答了,他盯着那行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每看到最后的句点都要回过头来重新看一次,否则怎么都觉得不够。 「那我请你吃披萨,就当学费了(-^O^-)」 他把那页纸撕下来卷成一团丢给肖宇梁,一边假装认真听课,一边用余光瞟旁边的人。肖宇梁把纸条打开,在桌面上展平,他没想到曾舜晞写纸条还要画小表情,他不由自主地想曾舜晞本人如果露出这个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很可爱。 肖宇梁从抽屉里拿出最厚的历史必修一,把纸条平平整整地夹进中间,然后从课桌下面偷偷捏了捏曾舜晞的指尖。 他是在说好。 曾舜晞没有任何理由地确信肖宇梁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这个,他把手握成拳,微红的指尖埋进掌心,是为了逃避危险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 曾舜晞扶着吸管鼓着嘴巴喝肖宇梁买的珍珠奶茶,翻开厚厚的菜单本点了披萨和小食,肖宇梁一边听一边计算价格,最后悲哀地发现就算他把半个月的生活费拿出来,也还不起曾舜晞请的这顿饭。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一杯十几块钱的饮料,高中生吃一餐饭可以花掉一百多块钱,曾舜晞越千方百计对他好,他就越来越感到自卑。 以前在小村里他很少有这种消极的情绪,他甚至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强,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以为自己不会为金钱或是物质低头,最后却在现实的藩篱前垂下了头颅。 挫败他的不是别的,是如鸿沟般难以弥补的差距。别人的司空见惯,甚至不会出现在他最大胆的幻梦里。 肖宇梁吃完自己的披萨,低着头啃炸鸡翅,油炸食品和烤物,正因为很少吃到,才显得弥足珍贵。对面的曾舜晞吃完披萨的内芯,把难咬的饼边扔在铁盘里,肖宇梁顺手接过来:“不要浪费。” “别——”曾舜晞说了一个字又闭上嘴巴,他不知道肖宇梁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然地吃自己剩下的食物,他既觉得有些尴尬,又似乎有无限蜜意涌上心头,“你很喜欢吃披萨吗?” “嗯。”肖宇梁小声应了一句,他的确喜欢,又怕曾舜晞觉得他的口味孩子气。 “我也喜欢!那我们以后经常来吃吧。”曾舜晞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炸鸡和披萨,但是既然肖宇梁喜欢吃,那他也要喜欢吃。 毕竟,只有喜欢一样的食物,他才能天天和肖宇梁一起吃饭呀。 “……不要。”肖宇梁把曾舜晞吃剩的饼边的最后一口塞进嘴里,抽了两张餐巾纸,递给曾舜晞一张。一顿披萨实在太贵了,他真的很害怕还不起这个人情。 看对面小同桌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肖宇梁意识到他似乎是误会了些什么,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比较好。思索了片刻,他皱了皱眉,干脆轻轻牵起曾舜晞的手,为他一点点擦掉手指上的油渍:“我们今晚一起去食堂吧。” “不要。”曾舜晞别过头,轻哼一句不由分说地拒绝道。可说是这样说,他的手却怎么也不愿意从肖宇梁的手心里抽出来。 “到这里三角函数就全讲完了,你现在做这五道题,如果全对的话,有奖励。”肖宇梁在草稿本上出了几道题,推给旁边的曾舜晞。学数学使人头晕目眩,曾舜晞有气无力地吮左手上的条状果冻,发尾乱七八糟地竖起来:“什么奖励?” 肖宇梁伸手一根一根理好曾舜晞的头发,直到它恢复原来毛茸茸的可爱圆弧,才轻轻拍了拍他头顶的发旋:“做完不就知道了?” 曾舜晞作为一个青春期小男孩,当然讨厌别人摸他头:“你是不是故意拍我头,让我永远都没有你高,你就能一直欺负我了。” 小孩的脑袋里到底有多少奇思妙想。 肖宇梁又拍了一下曾舜晞的后脑勺,发质粗硬,扎得他手心痒痒的:“那你就别长高了,一直给我欺负,不行吗?”说完他又觉得不妥,抖抖桌上的练习本:“赶紧做题啦。” 曾舜晞低着头开始做题,一边写一边咬自动笔的尾端,写到一半突然哼哼唧唧地嗯了一声。 “嗯?”肖宇梁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就连他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究竟有多温柔。曾舜晞转头对他重重嘘了一声,笔尖把纸面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肖宇梁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小脾气。 五道题全部做完,曾舜晞仔细检查验算过好几遍,才把草稿本推给肖宇梁。他不知道所谓的奖励是什么,但他就是想要得到它。 肖宇梁扫过一眼,答案是全对了,但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让曾舜晞过关,他又总是不大愿意。反复查验过几次,他终于在一个步骤上面画了一个红圈:“这里写错了,步骤分要扣一分。” “你不想把奖励给我就直说。”曾舜晞这句话带了一点鼻音,他还是第一次在学习上感受到这样强烈的不甘心,刚才明明检查过好几次,怎么还是写错了呢?而且肖宇梁也好过分,这点小错误难道不是该忽略不计吗,毕竟他其他的题全做对了呀。 还没等曾舜晞说其他委屈的话,肖宇梁就拿出一袋玫红色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从里面拣了一颗投喂进喋喋不休的嘴巴里:“甜不甜。” 果实咀嚼起来先是轻微的酸味,之后就全是甘甜,像花瓣上盛着的露珠,清新的滋味渗进味蕾:“这是什么?我从来没吃过。” “野草莓,我这周回家去摘的,这个季节的野草莓最甜。”肖宇梁没说自己进山的时候差点被蛇咬的事情,小时候每到这个季节,他总是一个人偷偷溜到深山里去拣藏在灌木丛中的清甜野果,哪怕被藤条上的小刺扎得满手都是伤口也不觉得疼。野草莓吃一半,剩下一半做成蜜饯,能被母亲带去镇上卖一个好看的价钱,直到念了初中他才没有再去摘。 原来是肖宇梁亲手摘的果子,难怪这么甜。 曾舜晞抓了一小把,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每个小颗粒包含的果汁一个接一个爆裂开来,他竟然觉得比奶油草莓还要好吃得多,甜蜜之余夹杂一股似有若无的泥土气味,能够让他短暂离开这片四四方方的狭小教室,踏上肖宇梁生活的野性土地,和白鹤自由的灵魂走近一点,再近一点。 “好吃。你下周再给我带,好不好。”曾舜晞把剩下的一半野草莓的袋口扎紧,塞进抽屉的最深处。 // 十月是曾舜晞的生日,肖宇梁直到当天才知道这件事。彼时曾舜晞正呼朋引伴地邀请班上的同学去聚餐,问过一圈之后,才轻飘飘地把地址甩给肖宇梁:“你一定要来,不许拒绝我。” 肖宇梁摸了摸口袋,他这两周做家教赚了点钱,但是要给曾舜晞买一份像模像样的礼物却还是有些艰难。更何况事发突然,他就连该买什么都不知道。 “今年的生日礼物,你明年再一起给我吧。”曾舜晞看出他表情的为难,趁机摸了一下肖宇梁的头顶,而后做贼心虚地飞速收回手,“反正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我也没送你啊,明年再一起补给你。” 可是今年生日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啊。 肖宇梁失笑,他上一次过生日还是牙牙学语的孩提时期,父母从镇上买回廉价植物奶油做成的红绿玫瑰图案的蛋糕,插上蜡烛,不伦不类地佐了一碗长寿面,他却吃得干干净净,总觉得那是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东西。长大以后他一边念书一边为家里帮工,知道一个蛋糕的钱要收割多少斤水稻才能换回来,他就再也没提起要过生日的话。现在想来父母的确很爱他,宁愿在当时用几天的全部收入,买下这辈子从来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只为了哄一个还不晓得什么是感恩的孩子开心。 “好,等你明年生日,我给你买蛋糕。”肖宇梁回过神来,他开始盘算自己要攒多久的钱,才能买得起镇上最好的甜品店的奶油蛋糕,也许他应该换一份兼职了。 曾舜晞猛地点点头,那他明年要和父母说好,先不要给他买蛋糕了,他要把第一口的惊艳和满足留给肖宇梁。他甚至开始遗憾明年的生日为什么不能早点到来,十六岁一定比十五岁还要美好一百倍。 曾舜晞订了镇上唯一一家KTV,还偷偷买了几箱啤酒。他们到时候偷偷翻墙回宿舍,应该不至于被生活老师发现。 虽说未成年不宜饮酒,但绝大多数高中生其实是被父母从小沾一筷子又沾一筷子喂大的老选手,每个人拿了几罐轻车熟路地撬开,爱唱歌的男男女女早就已经聚过去点歌。 酒过三巡,朋友给曾舜晞点上生日蜡烛,每个人轮流说一句给他的生日祝愿,收获了满满几十个愿望的小朋友,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最后一个轮到肖宇梁,暴富已经讲过了,考上好大学也几乎每个人都有提及,曾舜晞靠在桌子上,两只手撑着脸颊翘首以盼,他想知道肖宇梁对自己的祝福是什么,又或者说,他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嗯…我希望曾舜晞同学可以在以后的道路上,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要有那么多压力,能开心地度过他最好、最快乐的年纪。” 肖宇梁收起平日里在曾舜晞面前吊儿郎当的表情,他讲得很认真,每一个字都缓慢清晰,眸光在烛火中明亮而深邃,是距离太阳最近的小行星。 曾舜晞把眼泪憋回眼眶里,他语无伦次地骂肖宇梁胡说八道些什么,一边赶紧闭上眼睛许愿,一片黑暗的世界中,有微弱光亮的只有面前摇曳的烛焰,和肖宇梁灼灼的眼睛。 第一个愿望是,希望可以考上和肖宇梁一样的好大学。 第二个愿望是,希望可以和肖宇梁永远做同桌。 第三个愿望...两个愿望好像已经够了,那就把第三个愿望让给肖宇梁吧,希望肖宇梁明年生日可以许四个愿望。 吹灭蜡烛,大家起哄着要寿星唱一首歌,曾舜晞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肖宇梁,平日熟悉的脸在霓虹灯照射下显得分外陌生,原来白鹤堕进凡尘是这个样子,可自己为什么还是为之欢喜难当。 曾舜晞喝了一大口冰啤,酒精直直冲到脸颊,他走到点歌台旁边,选择歌名点歌。这时候的KTV还不支持手机点歌,他用力划过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写上去,是首肖宇梁没有听过的歌,似乎是广东话,名字很奇怪,叫《劳斯莱斯》。 那是肖宇梁第一次听曾舜晞唱歌,他从来不知道他唱歌这么好听,更不知道他竟然还会唱粤语。屏幕荧荧的蓝光映在他的眼珠上,他越来越不敢去看曾舜晞,只能死死盯着滚动的繁体字歌词。 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但做对好兄弟又如此相爱 旁人会说不该 忘形时搭膊自有一面退开 暗里很享受 却怕讲出来 两眼即使移开转开 心里面也知这是爱 曾舜晞每唱一句,肖宇梁的坐姿就挺直点,直到最后几乎快要站起身。他想让他别再唱了,他想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歌词是什么意思,他想问他疯了吗,如果知道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可以做到坦坦荡荡地在所有人面前唱。 包厢里没有人说话,曾舜晞唱到后面几乎快要喘不上气,他在心里反反复复辱骂自己,他想一定是酒精的作用, 一定是在某个瞬间他被什么东西蛊惑了心智,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唱完,对于小城生长起来的人们而言,这歌词是怎样惊世骇俗离经叛道,他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 可内心越慌乱,曾舜晞的神情就越平静,他的确有动听的好歌喉。强撑着唱完一整首歌,他死死盯着肖宇梁,从未如此渴望他能够抬起头来看自己一眼, 哪怕只一眼也好。只要一眼,就足够自己提起所有的勇气,向所有的流言蜚语竖起开战的旗帜。 可是肖宇梁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手里的话筒越来越拿不稳,曾舜晞用气音唱完最后一句。 永远的忍耐 永远不出来 世界依然不变改 只会让更多罪名埋没爱 可要像梁祝那样爱 肖宇梁终于在唱到最后一个字时抬眸看了一眼曾舜晞,他的眼圈通红一片,分明是凝聚水珠的积雨云。 曾舜晞用力瞪大眼睛,泪珠却还是止不住地从眼角滚落下来,是秋天最后一场暴雨,而这场雨的起因是另一场雨。 // 那之后的三个月,肖宇梁和曾舜晞似乎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两个人彼此故意疏远,分明是近在咫尺的同桌,有时却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就连老师分发作业,两个人从前排接过练习卷时触碰到彼此的手指,都会如触电般立刻收回,仿佛曾经亲密无间的人摇身一变,成为避之不及的蛇蝎。 肖宇梁的逃避来自于迷茫和思考,他不知道KTV的那个夜晚曾舜晞到底是不是在向自己表白。喜欢二字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廉价泛滥到积流成河,却也陌生罕有到大浪淘金。曾舜晞真喜欢他么,可他们是同性,他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曾舜晞凭什么喜欢这样一无是处的自己呢。 他怕会错意,更怕会到意。 肖宇梁无法回应曾舜晞热烈到不顾一切的感情,曾舜晞则正被自己一时冲动吐露出的真心架在骑虎难下的深渊之上。他几乎难以入睡,每次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天晚上同学的目光,霓虹的摇晃和肖宇梁的眼泪,以至于在班上每次看见他,都不知道内心究竟是羞耻更多、愤怒更多,还是渴盼更多。 千万种情感凝聚在一起,却唯独没有后悔。 一月底是肖宇梁的生日,今年的生日又撞上了春节,学生们这几天可以光明正大地远离课本不写作业,虽说如此,肖宇梁还是天未亮就起床,为家里忙前忙后打下手,烧火拜神一整套流程办下来已经快要天黑,他终于可以坐下来喝口水歇一歇,直到这时他也没想起其实今天是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他只在想,曾舜晞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换好了过冬的新衣,打扮得精致又漂亮,躲在厨房门口偷吃家里炸的肉丸子,两个腮帮子像小动物一样一鼓一鼓呢。 口袋里的老人机这时响起震耳欲聋的铃声,他点开屏幕,显示是一条短信,来自于曾舜晞。 “新年快乐,以及,生日快乐。成年人,记得今年要许四个愿望。” 什么意思? 肖宇梁翻来覆去看了很久,这还是几个月来曾舜晞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虽然是发短信。如果不是他提醒,就连自己都快忘了今天是十八岁生日,还有四个愿望又是在说什么,小孩讲话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还是一点没变。 肖宇梁捏着手机的厚重外壳,想起每次发考卷时曾舜晞亮晶晶的崇拜眼神,吃饭挑食的时候把他不爱吃的东西夹进自己碗里的小动作,并排走路时总是不自觉往他身上靠的黏糊娇气,当然还有那天晚上湿漉漉的眼睛。 肖宇梁忽然释怀了。 他按了几下塑料键盘,点击发送后把它丢进口袋里。村里亲戚家的孩子们在小院门口放鞭炮,他也过去拿了一根烟花棒,把它当作自己的生日蜡烛,噼里啪啦的星火四散飞溅,映照在刚刚长大成人的男孩漆黑的瞳仁上,是沉重灰暗的生活里突然出现的明亮闪光。 第一个愿望是,希望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家里人健健康康。 第二个愿望是,曾舜晞成绩再提高一百分。 第三个愿望是,希望曾舜晞的烦恼少一点,可以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开开心心。 还有第四个愿望,是曾舜晞要他许的,可是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那他就把这个愿望还给他吧,希望曾舜晞明年生日可以许四个愿望。 “新年快乐。有点想你。” 曾舜晞下意识地关上屏幕,抬头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又低下头把短信打开,截图下来存进相册最深处。 脸颊红红的少年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肉丸,把半张脸埋进奶白色新冬衣柔软的毛领子里。 等节日过去,下过冬天最后一场雪,春天的第一缕讯息抵达的时候,他就又能见到肖宇梁了。讨厌上学的小朋友第一次这么盼望新学期的来临,如果明天就开学该有多好,虽然他作业还一个字都没有写。 “哎,小晞你干嘛去?准备洗手吃饭了。”母亲在身后喊他,曾舜晞头也不回地提起沙发上半个月没打开过的书包冲向房间:“写作业!” // 开学那天,肖宇梁赶上铃声到教室,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在课桌下面偷偷捏了捏曾舜晞的手心。 曾舜晞红着脸小声问他有什么事,肖宇梁又捏了捏另一只手,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想你了。” 曾舜晞捂着耳朵,用脚踹了一下肖宇梁的椅子。他不知道肖宇梁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寒假过去和之前相比好像变了一副模样。 曾舜晞第一次知道,原来肖宇梁谈起恋爱,是比谁都要主动也比谁都要疯的人。他又一次偷偷摸曾舜晞的大腿的时候,终于被后桌其他人看见了,一头雾水的男同学问了一句:“你们俩在干嘛呢?” “谈恋爱,没见过?”曾舜晞还没来得及回答,肖宇梁就大大方方地回应了一句。中学时男生经常会开这样的玩笑,没有人会当真的,后桌只是骂了一句恶心,就又低头继续补寒假作业。 “你是不是疯了?”曾舜晞恶狠狠地捏了一把肖宇梁腰上的肉,换来他龇牙咧嘴的表情:“当众唱歌告白的人,说我疯?” “谁跟你告白了!”曾舜晞恼羞成怒地站起身,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他决定今天之内再也不要和肖宇梁讲话了。 肖宇梁伸手把曾舜晞连人带椅子往自己这边拽了拽,直到位置靠得比原来更近才满意:“你能不能离我近一点。好了,不是你告白,是我告白行了吧,我喜欢你,小晞,我——”后来的话被曾舜晞的手堵在嘴里,小孩的脸又红了,肖宇梁好想亲亲看,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想象中一样甜。 开学第三天是情人节,班上从早上就笼罩着暧昧的桃色氛围,肖宇梁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节日,还是来了清水一中之后才从女孩们的嘴里听到。 曾舜晞今天也显得很奇怪,总是对肖宇梁欲言又止的模样,直到快放学才别别扭扭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送你的,生日礼物。”曾舜晞把头别到一边,眼神却还是飘飘忽忽地往肖宇梁这里瞟。肖宇梁摸了摸他的头,一边拆礼物一边说:“这是生日礼物啊?我还以为是情人节礼物。” 曾舜晞不说话了。是情人节礼物就不可以是生日礼物了吗,他又没有说谎话。 包装盒里是一条鱼尾形状的项链,细细的一条铂金,他在商店里选了一下午才决定。肖宇梁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他放回盒子里,想还给曾舜晞,手腕却少见地被对方强硬地按住了。 曾舜晞虔诚地为肖宇梁带上那条项链,现在小鱼钻进了他锁骨蓄起的湖泊里:“看到它,就要想起我。” 肖宇梁摸了摸那条质感温润的鱼尾,视线转了一圈,周围的同学都去食堂了,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肖宇梁把那条项链含在两瓣嘴唇之间,把它渡进曾舜晞的嘴里。没有接过吻的两个人只会笨拙地蜻蜓点水,细碎的亲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他们背对走廊,不会有人看见安静教室里的禁忌之吻,凝固的午后时光,只属于热恋中的爱人。 “下个月的白色情人节,我送你更好的礼物。”肖宇梁不知道从哪听说了白色情人节这个词,他捧着曾舜晞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侧,轻轻蹭了蹭他微红的鼻尖。 那之后的一个月,肖宇梁突然变得很忙。每天晚上放学和曾舜晞吃过晚饭之后,拎起书包就往校外跑。曾舜晞每次问起,他都说自己打工赶不上时间了,可是之前分明没有这么忙碌。 肖宇梁不回答,曾舜晞就堵在他宿舍门口等他,熄灯之前走廊里只亮着一盏摇摇晃晃的白炽灯,曾舜晞裹紧身上的毛线外套,呼吸之间全是白汽。 肖宇梁回来的时候显得很疲惫,两只手死死揣在兜里,曾舜晞趁他不备拿出来看,脏兮兮的手掌里满是细密的血痕。 “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和别人打架了吗?”曾舜晞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湿纸巾,慢慢擦掉恋人满手尘埃。肖宇梁用舌头顶顶腮帮子,低头用下巴磨蹭了一下曾舜晞的肩膀:“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肖宇梁换了一份在工地的兼职,每天晚上搬四个小时的钢筋和木条,满打满算一个月可以赚三千多块钱。他早就去百货商店看好了款式,银制情侣对戒,如果他这个月再把生活费省下来,加上之前存的一点压岁钱,就能买下那对戒指。曾舜晞送给他那么多东西,肖宇梁虽然还不起更好的,但他也不可以让曾舜晞单方面地付出受委屈。 “下个月你就知道了,快回去睡觉吧。这么冷,感冒了怎么办。”肖宇梁把曾舜晞软乎乎的小手包起来,放在嘴边呵气,最后郑重地吻了一下男孩食指的关节,如果戒指戴在这里,一定很好看。 // 没有,没有。 抽屉里没有,钱包里也没有,到处都找不到。 肖宇梁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可无论哪里都找不到那用汗水和鲜血换来的三千块钱。也许是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弄丢了,又或许是在汹涌人潮里哪个身经百战的扒手把它摸走了。 肖宇梁还是第一次有想在大庭广众下放声大哭的冲动,他不是为丢钱伤心,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恨意,还有对曾舜晞的愧疚。他要怎么对得起曾舜晞这个月每天晚上顶着寒风在宿舍门口等他,去年生日的礼物就没有给曾舜晞,情人节礼物也没有给,下一次攒到买戒指的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如果等到那时候再送,就已经失去它的全部意义了。 肖宇梁把空荡荡的书包扔到地上,逃了早读课到教学楼天台上抽烟。一包三块钱的本土烤烟,廉价的焦油气味熏得他直流眼泪,肖宇梁反复摩挲着脖颈上那条鱼尾项链,只觉得他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不知道曾舜晞究竟喜欢他些什么,就连他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燃了一半的香烟被人抽出来,丢在地上踩熄。曾舜晞把肖宇梁的校服外套扯下来,挂在天台的栏杆上通风:“你到底怎么了?” 肖宇梁不说话,他拿起外套就要往回走,被曾舜晞一把拽住胳膊:“肖宇梁,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和别人说话,可以,但是就连我都不能说吗?”曾舜晞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但是颤抖的尾音却没有办法掩饰。 肖宇梁定定地看了曾舜晞很久,直到刺耳的上课铃打破寂静的空气,他突然问曾舜晞:“今天几号?” “三月十四号,怎么了?”曾舜晞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花样,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 “现在几点了。”肖宇梁匆匆穿上外套,拉起曾舜晞的手腕。 “八点三十,你到底想说什么?” “跟我去个地方,敢不敢。”肖宇梁忽然笑了,他贴上曾舜晞的脸颊,在他的耳边小声说。曾舜晞皱起眉头,眼睛因为肌肉的牵动变得更圆,他不知道肖宇梁到底在干什么,但他能预感到这是一次疯狂的尝试,可即便如此又怎么样:“敢。” 肖宇梁带他从学校的后门翻墙出去,跳下时他重心不稳,被青年接了个满怀。曾舜晞从小到大都是听话的乖乖仔,还是第一次跟着别人逃学,这种体验新鲜又刺激,他想就算被发现也无所谓了,人生里的离经叛道能有几回。 他被肖宇梁牵着跑到短途中巴车站,刚好赶上发车前的最后一分钟。车厢里拥挤不堪,污浊的空气让曾舜晞几欲作呕,甚至旁边的人手里还提着两只活鸡,羽毛哗啦啦落了满地。肖宇梁把曾舜晞护在怀里,无视周围人审视的目光,用校服外套围住黏在他身上的小同桌。清新的皂角气味混合寡淡的烟草香,曾舜晞听到肖宇梁心脏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像流淌在他耳边的生命之河。 下了中巴,肖宇梁从路旁的修车铺里推了一辆摩托车,擦燃发动机,温柔地为曾舜晞带上一只柠檬黄的头盔。曾舜晞没有坐过摩托车,他透过塑料前板对肖宇梁眨眼睛,无助又脆弱的模样,换来一个轻轻的拍头:“不要怕。” “我才不怕。”曾舜晞坐上后座,两手环上肖宇梁的腰际,侧着头靠在他的脊背上,只要这样就足够安心。 摩托车在瞬间飞速行驶,猎猎的山风吹动两个人身上的蓝白校服,他们逃离喧闹的城镇,远离嘈杂的人烟,由柏油路穿梭到砂土路,直至车轮旁飞扬起漫天黄沙。 开进山里之后肖宇梁把速度降了下来,曾舜晞得以打量四周的一草一木。冬天的尾声未完,常青树的绿叶苍翠欲滴,青绿的颜色同露珠一起坠落在新生的灌木丛上,于是摆脱寒霜的枝条一点点吐露出新绿嫩芽。地衣和青苔爬满粗糙古老的树干,曾舜晞悄悄拉下挡板,清冽的空气灌进他的身体,他觉得也许此刻自己就是一朵云,漂浮在广袤无垠的澄澈碧空之上。 “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肖宇梁停下摩托车,前面的路不好走,只能靠双脚。他脱下黑色头盔,柔软的头发被风吹散开来,发尾被日光一寸寸烫金,曾舜晞说:“你是太阳。” 然后他张开手臂,闭上眼睛,似乎身体的的确确腾空飞起那样轻盈松快:“我是云。” “你是天真无邪的云,但我不是太阳。”肖宇梁把那朵云拥进怀里,他不敢用力,因为只要稍微用一点力,云就会被他揉碎了。 “那你就是月亮,你知道吗,广东话里宇梁就是月亮,月亮的光也是从太阳来的。”月亮的光从太阳中来,他没有太阳那样滚烫,却独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阴冷、温和与柔软。曾舜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和肖宇梁一样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肖宇梁亲亲曾舜晞的额头。他蹲下身,随手拔起一根柔韧纤长的野草,几下就绑成一个圆润的指环:“小时候总编着玩。”他把戒指戴在中指,大小刚好合衬。他想再给曾舜晞编一个,只是不上台面的小玩意,当然比不上珠宝店里闪闪发光的银戒指。 曾舜晞执意要肖宇梁手上的那个,在青年手指上刚刚好的戒指,在他的食指上却显得大了许多,他上下颠倒着手指,草戒环也顺着地心引力滑来滑去,就连这点无聊的小游戏,都够小朋友玩很久。 “你在这里等着我。”肖宇梁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曾舜晞身上,他一头钻进深不见底的山林里,曾舜晞很快就看不见他了。于是他乖乖站在原地等,太阳逐渐西斜,暮色泛起浓郁的橙黄,给山野撒上细碎的薄金,在这昏黄的逢魔时刻,曾舜晞觉得越来越冷,料峭春寒一缕缕渗进他的骨子里。 踩着暮霭而来的当然是月亮,肖宇梁捧着一大束鲜花,早春的森林尚未完全苏醒,肖宇梁找遍整座大山,堪堪找到十几种完全不同的野花,简单搭配后用苇草扎在一起,比花店里精心进口的整束鲜切花更美,美得野性难驯,美得肆无忌惮。 “给你的,白色情人节礼物。”肖宇梁最终没有说出银戒指的事情,那是他为曾舜晞的生日准备的礼物,现在当然不打算说出来。 曾舜晞接过野花随意穿插而成的花束,眼泪掉落在其中一朵紫罗兰色的花蕊上,充当它微咸的露水。它成为了世界上最特别的一朵花,它来自高山,同样来自大海。 肖宇梁没有送他贵重的礼物,没有送他花很多很多金钱买到的东西。 他送给曾舜晞一整座山的春天。 “喜欢我吗?”肖宇梁用指腹擦掉曾舜晞的眼泪,天色越来越暗,温柔的月亮升在天空的彼端,“我喜欢你,小晞。” “喜欢。”曾舜晞用浓重的鼻音小声说,肖宇梁把他抱进怀里,于是春天连接在他们的心脏之间:“你说什么?听不到。” “不喜欢!”曾舜晞这次吸吸鼻子大声说,他把花紧紧抓在手里,指着不远处的树丛,“有萤火虫!” “小晞,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再说一遍给我听嘛。”肖宇梁想抓住曾舜晞,却只抓下他食指上宽大的戒指。小孩早就跑远了,肖宇梁只能叹口气,跟在他身后,免得曾舜晞被石头绊倒摔跤。 “我不喜欢你,我喜欢萤火虫!” “那我帮你抓萤火虫,你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 “再说。” “……喜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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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8日
In 雲霄飛車
民国 军阀x小少爷/暧昧/腊八/开苞/旗袍 一场跨越一百年的大梦 01 上世纪二十年代,局势动荡,群雄逐鹿,华夏大地的旧贵族和草莽身拥兵自重,雄踞一方,逐渐形成在一州一府堪称土皇帝的军阀势力。而上海作为外国公使聚居的城市,亦是金融沟通的前线口岸,自然成了长江流域军阀必争之所。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块染着铜臭的前沿宝地竟被名不见经传的肖宇梁将军收入囊中,成为其武力统治的核心地带。 说起这位来自遥远西北苦寒之地的肖将军,他既不是前朝皇族的后裔,更没有富商巨贾的支持,只是崛起于微末的无名小卒,靠手下精兵一枪一剑,竟也被他杀出片锦绣河山。他能够成功夺得这处黄金土的原因已不可考,上海城里有的笔杆家认为是他的铁血手腕换得堂堂正正的胜利,当然也有认为他正是靠这几不沾的干净出身,才显得奇货可居,换来外国人的垂青。但无论如何能够确认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上海滩如今是他姓肖的上海滩,只盼这位将军勿将战场上的习气引到治理上来,否则这黄浦江畔虚假和平中的一亩三分地怕是又要乱了。 外人如何猜测始终是外人的事,曾舜晞来到上海学会的第一个道理便是自扫门前雪。从岭南孤身一人到上海求学,即便家财万贯,始终是寄人篱下,比不得这些生于斯的地头蛇一根手指。他在华济大学念商科最初的几个月里几乎是夹着尾巴做人,是以勉强在上海求得一个安稳太平。 但太平日子终究不能长久维续,父亲拍来电报,说会派人在米高梅歌舞厅为曾舜晞举办成年舞会,届时收到请柬的上海滩名流多数会前来赴宴,这是曾舜晞成年后第一次独自与人社交,是让上海滩认识这位曾家小少爷的好机会。父亲叮嘱他务必进退得宜,能够为日后的事业积攒多少人脉,全看他的天分和能力。 曾舜晞其实并不喜欢这样,他从不足人膝盖高时就跟在父亲身边,看尽成年人虚与委蛇的面孔与谎话,暗暗在心底发誓以后不要变成这副模样。现在临近成年,观念依然没有多少改变,反正曾家盘踞岭南已经足够,这么贪心想尝尝十里洋场的滋味,也不知道自己家有没有这样大的胃口。 但父亲既然已经将请帖分发出去,曾舜晞也只好照做。旁不过摆出一副虚伪面皮,说两句好话罢了,他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一点长进。 曾舜晞生日当天,米高梅歌舞厅里早已摆好香槟塔和冷餐台,中间留出大片空地以作交谊舞用,请来的歌女明星红裙旖旎,客人渐次入场。曾舜晞躲在二层偷瞥一眼,整理好身上的白色西装,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既然做了,就要做好,他有继承家业的野心,所以今天这一仗必须赢得漂亮。 八点钟声敲响,曾舜晞从二楼缓缓走进人群,样貌白净,身姿翩然的年青人,说话又合乎规矩,几乎在瞬间就赢得了名流们的青眼,再加上曾舜晞年纪小,一双圆眼乖巧无辜,作出一副纯洁无邪的濡慕表情,哪有长辈会不疼爱三分的。 曾舜晞的谈话推进得很顺利,但是就在这时,歌舞厅的大门被骤然推开,十几个持枪的军人一拥而进,原本在大门边攀谈的人都被吓得慌了神,顿时厅内一片嘈杂的喧哗声。 这是怎么回事? 曾舜晞放下香槟杯,硬着头皮迎上去,终于见一个身着深灰色军装的年轻男人走进来,他的领口和脚踝扎得很紧,没有露出一丝多余的皮肤,胸前挂满金属勋章,硬底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他身形笔挺,眉目锋利,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刺刀,是在战场长期搏杀浸染的凶厉气息。 这张脸曾舜晞在报纸上见过,他不会认错,就是那位凶名赫赫的肖宇梁将军。父亲究竟在想什么,怎会请来这位瘟神? 士兵分散到大厅四周布控,肖宇梁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少爷,一身白皑皑的清纯打扮,因为恐惧而显得目光灼灼,可不就是只伺机而动的漂亮兔子。 肖宇梁来酒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是上海滩一直以来对这位肖将军怀有偏见。人人都晓得他杀人不眨眼,手上血债累累,罪行罄竹难书,于是先入为主地以为他不苟言笑也懒得应酬,其实只有肖宇梁才知道自己是个极度热衷于风月场鬼混的人。在没有成为军人之前,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夜总会喝酒跳舞,如今这个爱好因身份转换有所收敛,但风流的天性是刻在骨子里的。 只是上位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名流给他送来请柬,这让想借东风松松筋骨的肖宇梁很是沮丧。而今一个从岭南来上海念书的无名之辈竟然送来请柬邀请他参加成年舞会,下属战战兢兢地把邀请函呈上来,肖宇梁一边给爱犬梳毛,一边露出点兴味。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说回酒会。曾舜晞虽有些无措,但也知道不好拂了肖将军的面子。他故意低着头,用水亮亮的眸子由下而上看,平白有些楚楚可怜的风情:“没想到肖将军竟然百忙之中莅临,实在令这里蓬荜生辉,久仰大名,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将军海涵。”曾舜晞搜肠刮肚,想着怎样的话才能让这位铁血军阀满意,最起码不要招致厌烦。却只见肖宇梁抽了抽嘴角,把手上的礼物盒递过来:“小晞,成年快乐。” …… 曾舜晞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 虽然长辈都叫他小晞,但是被一个素昧平生的英俊男人这么亲近地称呼还是有些奇怪,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肖宇梁。他羞怯之余又惶恐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了这位肖将军的另眼相看,他虽然想要积攒人脉,但并没有和这位扯上关系的打算。他弓着腰双手接过礼物,拿在手上一时不知道如何表现才好。 “打开看看。”肖宇梁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礼物是他托下属选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曾舜晞乖巧地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红宝石胸针,做成弯月如钩的形状,构思倒别出心裁。这枚胸针很适合曾舜晞今天的打扮,肖宇梁喜欢大眼睛的美人,也觉得曾舜晞很有点意思,干脆拿出盒子里的胸针,凑近身为曾舜晞别上。 曾舜晞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涨红着脸,只能听见自己心如擂鼓的声音。 肖宇梁垂着眼眸,扣到最后一颗的军服领口上面是突出的喉结。他用认真专一的神色为少年别好那枚红色月亮,直到它升在曾舜晞心口的夜空上。 “很适合你。”男人哑着嗓子,松开了曾舜晞的衣服,对上男孩湿漉漉的眼睛。 曾舜晞有些受不了了,他后退了一步,总算能够正常呼吸。他不想在肖宇梁面前过分失态,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谢谢肖将军的礼物,我很喜欢。” 肖宇梁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挟出一包哈德门香烟,抽了一根塞进嘴里点燃:“小晞在华济读书,还习惯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华济读书? 曾舜晞当然没有问出口,他忍着呛鼻的烟味,视线只敢停留在斜前方的地面:“很好,一切都顺利,谢谢肖将军关心。” “不用这么见外,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如果不介意,唤我一声宇梁哥哥也好。”如果是肖宇梁曾经的同僚,一定能听出他这番话里面存的不怀好意和别有用心。 这很有趣,从前的他穿上军装也不像个军人,如今的他就算耍流氓也不像个流氓。 肖宇梁到底为什么对自己这样亲热?曾舜晞满腹疑问,他当然不会想到自己已经被面前的男人盯上,他现在大脑只在疯狂运转,如果随随便便喊了,会不会有用心险恶的坏印象,如果不喊,肖宇梁认为他态度轻蔑又该怎么办。 “哥哥。”曾舜晞最后只喊了哥哥,毕竟宇梁哥哥这个称呼只属于肖宇梁,而哥哥人人都喊得。 肖宇梁也没发现自己的耳尖全红了,他咳嗽一声,不自然地睨了一眼旁边各怀鬼胎的社会名流:“都忘了今天你才是主角,耽搁太久了。” 米高梅的老板娘是玲珑心窍,她早就候在一旁,一听肖宇梁的口风就吩咐歌女可以准备表演。人们退到舞池四周,终于开始曾舜晞的生日舞会。 “生日的第一支舞,有没有喜欢的小姐邀请你跳?”肖宇梁把烟按熄,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凯歌香槟。自己实在太久没跳舞了,也不知道舞步还记得多少。 他竟把这件事忘了。 曾舜晞还没谈几句就来和肖宇梁应酬,自然没有女孩敢上来邀请他。第一支舞理应由他先去跳,他却连个舞伴都没有。 曾舜晞四下张望,事到如今只能随便找一个了,方才商会副会长家的千金似乎对他有些意思,不如就—— 曾舜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长着枪茧的大手抓住手腕,带进舞池的正中央。 “让你为难了,这是赔罪。”肖宇梁揽上曾舜晞收紧的纤腰,把他的头靠在自己颈侧,带了一点笑音轻声说。曾舜晞不敢抬头,他不知道那些客人此刻用什么样的表情看自己,也不知道现下究竟是难堪丢脸还是羞涩难当,他机械性地跟着肖宇梁的舞步,盘旋在靡靡的音乐里。 心上的人儿 有笑的脸庞 他曾在深秋 给我春光 心上的人儿 有多少宝藏 他能在黑夜 给我太阳 我不能够给谁夺走仅有的春光 我不能够让谁吹熄胸中的太阳 “米高梅的歌女倒有周璇的三分神韵。”肖宇梁故意转移话题,曾舜晞现下肢体实在太过僵硬,这样跳舞也不会好看,“我很喜欢这首歌,你呢?” “唔……我也喜欢。”曾舜晞不敢完全触碰肖宇梁的后背,只敢虚虚地扶在军装上。他其实是第一次听这首歌,但既然肖宇梁提了,自己顺着他说,总不会出错。 肖宇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之前小孩是怎么和那些名流应酬的,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恢复原状。他倒也没想过小孩是满心含春小鹿乱撞,只觉得他应是被自己吓到了:“别躲,手抱住我。” 肖宇梁强硬地把曾舜晞的手靠上自己的后背,烟草味的气流吹在曾舜晞的耳畔:“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闻言,曾舜晞的脸又全粉透了,就连脖子都是泛红的颜色。肖宇梁说的话其实没什么奇怪,可是听在曾舜晞耳里却觉得好轻薄。 前,后,转,前,前,后,转。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勉强跳完这支舞,直到音乐切换至下一首,大厅里掌声雷动,他的理智才慢慢回笼。 肖宇梁放开了他,用指腹拍了拍男孩依然滚烫的脸颊。曾舜晞退开好几步,始终低着头不敢看肖宇梁的眼睛:“谢谢肖…谢谢哥哥。” “既然认我是哥哥,下一次就别那么害羞了。”肖宇梁由上而下肆无忌惮地看曾舜晞,反正没人知道他在看他,“好了,你去和你的同龄人玩吧,我不打扰你了。” “没——”曾舜晞还没说完,肖宇梁就转身邀请旁边粉色洋装的女孩跳舞,看二人相拥着旋转进舞池,曾舜晞才抚摸上胸口那枚红色的月亮别针,瘪瘪嘴巴,无限意犹未尽和遗憾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 没有打扰。 肖宇梁的亲热只不过是在社交客套逢场作戏,自己到底为什么那样认真露怯,又为什么那样自以为是。 曾舜晞的生日会在觥筹交错裙影摇曳中进入尾声,肖宇梁要先一步离开,他此时因为跳舞已经热得解了一颗扣子,把袖子挽起一截,搭配那一身修身军服,更显得风流倜傥。曾舜晞几乎都快忘了他是那个喋血沙场的铁腕军阀,现实中的肖宇梁哪里是传说里凶神恶煞的样子。 “小晞,我该走了。一会鱼龙混杂,容易出事。”肖宇梁伸手把曾舜晞的胸针摆正,漫不经心地递了一张素白的名片,“若遇上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一个人在上海生活,凡事小心为上。” 曾舜晞鼻子一酸,这几个月漂泊无依的委屈几乎全都要化作眼泪冒出来。肖宇梁对他这么温柔做什么,难道不知道他会当真吗。 “谢谢肖将军。”曾舜晞这回没叫哥哥,他想还是疏远些好,肖宇梁这种人不是他能够招惹得起的,自己没有那个面子,也没有那种本事。 只是下一秒他就睁大了眼睛,纤长的睫羽一抖一抖。 肖宇梁用手遮住他们二人的脸,旁人看来好像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蜻蜓点水般吻上小少爷的下唇,很快就离开,仿佛那个瞬间是曾舜晞产生的幻觉。 “晚安,再见。生日快乐。”男人的温度还残留在曾舜晞的唇瓣,有什么东西无法掌控地肆意生长出来,顺血管和神经扎根在他的心上。他不知道肖宇梁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没有什么利益供他所图,第一次见面就在众目睽睽下偷偷亲吻,就算是以先进开放著称的西方人也做不出这种浪荡僭越的事情吧。 流氓。 曾舜晞没来由地想到了这个词,它本不该用来形容肖宇梁。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唇,终于还是把手中那张名片握得更紧了一些。 02 舞会后曾舜晞再也回不到从前清闲安定的生活中去,请柬如雪花般纷至沓来,他只能支撑起疲惫的伪装,行走出入在灯红酒绿中,甚至被迫学会了打牌。牌局是所有聚会邀请中最累的一种,要如何在牌桌上不赢得过分,又不输得丢脸,还要同时应付至少三位太太权贵的谈话,实在是一个难题。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月有余,直到冬天流露出第一缕寒煞,人们换上厚风衣与棉织裙时,曾舜晞意外地收到了肖宇梁的邀请。 说是邀请,实际上是肖宇梁的下属竟直接挂德律风到曾舜晞家里,说腊八将至,想来曾小少爷没有共度佳节的人,不如来肖公馆同叙团圆。 腊八?曾舜晞摇摇头,南粤从来不过这个节日,应是肖宇梁家乡的传统。舞会一别,他再没有和肖宇梁联系,他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更本能地远离未知的危险,和肖宇梁走得太近,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 “代我谢谢肖将军,到时我会去的。”曾舜晞软着嗓子答应下来,挂断后才苦恼地揉了揉紧锁的眉心。 肖公馆坐落在苏州河畔的园林深处,经过蜿蜒盘旋的小路走过几十级台阶,才能看见梧桐掩映的公馆正门。这里本是旧贵族的宅邸,被肖宇梁买下后倒也没有改动,只换了门前的匾额。 曾舜晞按下电铃,卫兵为他打开西式雕花的铜质大门,曾舜晞深吸一口气,走进肖公馆的大厅里。 肖宇梁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听见动静主动迎了上来。他在家没有穿军服,而是只着一件白色西服内搭衬衫,松松垮垮地随意挂在身上,布料很透,几乎能够完全看清里面形状优美的肌肉。 怎么好端端的,小孩又脸红了。 肖宇梁把烟搭在烟灰缸边,伸手接过曾舜晞手上的浅绿色纸盒:“这是什么?” “不知道肖将军喜欢什么,于是想当然便买了…刚出炉的凯司令栗子蛋糕,佐了樱桃啫喱和锡兰红茶,在午后用是很好的。”曾舜晞摸了摸后颈,其实只是他自己喜欢吃蛋糕甜点,加之这种伴手礼不贵重却显得很熨帖,他就买了。 这下换肖宇梁手足无措了。他说到底是草莽出身,来上海又不久,并不晓得哪里好哪里不好。这种西式糕点他还从来没吃过,可又不能让曾舜晞看出来他是第一次见,否则一世英名往哪里搁。 分明一个是权势滔天的军阀,一个是籍籍无名的青年,竟在一块蛋糕面前,令前者矮了一头,甚至生出点自卑的畏首畏尾来。 “谢谢小晞,人来就好了,不必带礼物的。”肖宇梁顺手把盒子交给女佣,拉曾舜晞到沙发上坐。曾舜晞四下张望,竟然发现偌大的肖公馆里除了来来往往的仆从,只有自己和肖宇梁。 “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曾舜晞很懊恼,只是肖宇梁没有说清宴会时间,他觉得早来一些总没错,现下却显得尴尬。却没想到肖宇梁笑了一声,拾起香烟抽了一口:“没有别人。” “嗯?”曾舜晞下意识回应一声,也没发觉自己的态度愈发亲近无礼。 “既然是家宴,便只有我们两个,我没有请别人。”肖宇梁把烟圈吐在曾舜晞的嘴唇前,白雾茫茫,他的眼睛却很亮,像照进曾舜晞的心里,“你以后像这样就很好,不需要用那种恭敬的态度对我说话。” 既然如此,那好。 曾舜晞做了一个在外人看来足够疯狂的举动,他伸手抽出了肖宇梁嘴里的香烟,熄灭在烟灰缸里:“那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抽烟。” 曾舜晞没有疯,与之相反,他很清醒。肖宇梁一直以来的种种表现已经足够表明他的态度,自己又何必矫揉造作,他料定面前的男人是希望他像现在这样放肆恣意。 果然,他看见肖宇梁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扩大,把最后一口烟往一旁吐,伸手挥散烟雾:“好,我听你的。” 两个人坐了一会,女佣把蛋糕和啫喱盛在烤瓷的意大利果绿色餐盘里,又为二人冲好红茶,樱桃啫喱清甜迷人,栗子蛋糕却有些过腻,肖宇梁叉了一小块就不再动它了。 “似乎不是很合肖将军的胃口,是我思虑不周。”曾舜晞下意识地又回客套话,肖宇梁这会也不反驳他,只用叉子擓下一块自己盘子里的蛋糕,塞进曾舜晞的嘴里:“小朋友多吃点甜食,学学怎么说好话。” 馥郁的动物奶油融化在口腔,散发锥栗饱满的坚果香气,曾舜晞咽下那口蛋糕,只觉得甜味从舌尖漫到心头,让他的声音都不自觉软下来:“知道了,宇梁哥哥。” 这才乖。 肖宇梁迷恋上这种单方面的喂食活动,最后两块栗子蛋糕都进了曾舜晞的肚子。晚饭又是安排的清水汤锅,曾舜晞在南粤就最喜欢打边炉,没想到来了上海也能尝到这口鲜甜。肖宇梁不愧是军人出身,涮菜的时候豪迈异常,整盘鲜切牛肉转眼就下光,最后捞起一筷子全夹进曾舜晞的碗里,他再从他那里夹几片吃。曾舜晞想笑他不嫌麻烦,当然也喜欢这种被细心照顾的感觉,他不自觉地越来越靠近肖宇梁,几乎快要坐到他的身边。 汤锅用了一半,下人端上一小碟曾舜晞没有见过的东西,碧绿的几颗,白银盘里一青螺。 “这是我家乡过腊八一定要吃的东西,名叫腊八蒜,你尝尝。”肖宇梁让曾舜晞先吃,曾舜晞有些为难地取了一颗到面前。南方人少有吃生蒜的习惯,他光是想想就有些反胃,但看到肖宇梁希冀的表情,又平白生了点感动的情愫。他和自己共度家乡重要的节日,又把最能代表节日的食物介绍给他,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难以言传的亲热和讨好。 这样想着,曾舜晞心甘情愿地咬下那口原本排斥的生蒜,好在腊八蒜用醋泡过,没有多少刺鼻的辛辣,入口温润,酸甜好滋味。 “腊八安康,平安顺遂。”曾舜晞向肖宇梁举杯,男人只允许他喝一小杯,陈酿的花雕淌进胃里,整个人都暖意融融,仿佛被拱在云端,朦胧又轻快。 肖宇梁没有办法形容这一瞬间的悸动,那是孤独漂泊颠沛流离的风雪夜归人终于停靠进港湾的安心,是家。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肖宇梁见曾舜晞酒意微醺,接过他的小杯,替他喝完了剩余的残酒。 下午茶连带晚餐撑得曾舜晞蹙起眉头,在沙发周围走来走去:“今天吃太多了,会胖的。” 胖?肖宇梁上下打量过曾舜晞,想起舞会那晚掌心的触感,腰背上柔软的触感刚刚好,就是肩膀有些硌手:“你应该多吃些东西,太瘦了。” 嘴上说胖的人,心里都是期望别人夸自己瘦的,曾舜晞也不例外。他一边强压下雀跃的眉眼,一边走近肖宇梁身旁:“怎么你不嗜甜,却这么会说好话。” 肖宇梁懒懒地靠在椅背,一把搂过曾舜晞,让他坐上自己的大腿。小孩被惊得两颊飞红,肖宇梁享受肢体相接处传递的温热触感,曾舜晞身上那样瘦,屁股倒很有肉。男人玩弄着小少爷的发尾,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确实不重,太轻了。” 花雕酒的后劲一点点爬上来,曾舜晞大着胆子搂上肖宇梁的脖子,上下动了动,两瓣臀丘在男人的腿根蹭来蹭去,肖宇梁的眸色愈发幽深:“你真好,和我以前的想象一点都不一样。” “你以前的想象是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大厅里烧了炭盆,肖宇梁热得又解了一颗扣子,想着该如何把醉了一小半的曾舜晞带到楼上的房间里去。 “以前觉得肖将军肯定青面獠牙三头六臂,杀人不眨眼,一点小事就要诛人满门。”曾舜晞掰着手指列形容词,这次不仅完全坐在肖宇梁的腿根,就连整个人都要软在男人怀里,“现在嘛…又温柔,又善良,还很英俊。” 温柔,善良,英俊? 肖宇梁失笑,他从来没听别人用这几个词形容自己,这实在很荒谬:“好了,我带你上去休息。” 喝醉的人很重,肖宇梁干脆直接把他抱在臂弯里,帮助他简单洗漱后放在客房的大床上。他倒是起了邪火,但趁人之危终归不是什么好事,他还是有那么点身为上海滩掌控者的自尊心。 但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有一只软软的手揪住他的衣角,肖宇梁转过身,就看见两眼含着盈盈泪光的曾舜晞嘟着蜜粉色的嘴巴:“别走。” “小晞乖,不要闹了,早点休息吧。”肖宇梁想把小少爷松开,但曾舜晞依旧固执地抓着他,坚韧又勇敢,饱含让人无法忽视的依赖:“不要走,宇梁哥哥,和我一起睡觉好不好。” 一次可以,两次也可以。他肖宇梁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曾舜晞一意孤行,他就再也不会心慈手软。 “小晞,如果我要与你行周公之礼,你也不收回方才的话吗。”肖宇梁哑着嗓子,他的前端早已情动,狼狈得不成样子。曾舜晞的酒因这一问醒了一些,他现在的思维只是简单的直线。 周公之礼谁能做?喜欢的人能做。 他喜欢肖宇梁吗?喜欢。 那还有什么好说。 曾舜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自己伸手解开花边衬衫上的丝织蝴蝶结:“嗯……小晞喜欢哥哥,想和宇梁哥哥一起睡觉。” 回报他的是男人狂风骤雨般的亲吻,薄荷漱口水的气味盖过曾舜晞讨厌的烟草味,肖宇梁的嘴唇很凉,唇尖细薄,既能爱怜地啄吻,又能把曾舜晞饱满的唇瓣完全含进嘴里。 曾舜晞是初次与人接吻,还不知道怎样配合,牙关紧紧咬着,肖宇梁只能捏他的下巴:“小晞,把嘴巴张开,听话。” 小孩果然乖乖松开牙齿,肖宇梁蛇信般灵活的舌尖找寻到曾舜晞羞怯的小舌,把它卷进自己的裹挟里,舌面摩擦着相拥在一起。曾舜晞的嘴里还残留一点酒气,于是让小少爷品尝起来也是令人微醺的滋味,法兰西甜品店里的酒心巧克力糖,让不嗜甜的人也甘之如饴。 肖宇梁放开曾舜晞的时候,小孩只会大口地喘气。他没想过接吻的感觉这么好,像泡在温水中,浑身都酥麻得提不起力气。成年人的世界是这样的么,刚步入十八岁的年青人既恐惧又向往,于是他主动地吻上肖宇梁的嘴唇,本能地学他刚刚的动作,笨拙地挑逗男人的情欲。 肖宇梁没想过自己纵横风月场这么多年,竟在一个没成年多久的小少爷身上吃了瘪,于是他脱掉了曾舜晞的衣服,报复般捻上男孩幼嫩的果实。 曾舜晞难耐地送了送身子,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几乎要把整个自己都献给喜欢的男人。他胡乱地抚摸肖宇梁的身体,直至不小心蹭过两腿间昂扬的巨物。 “好硬…”曾舜晞也没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放浪的话,他只觉得肖宇梁的身体僵了一瞬,而后完全将他推倒在床垫上。 肖宇梁解开皮带,把前端抵在曾舜晞同样情动的性器上摩擦,强烈的刺激击溃了青涩的少年,曾舜晞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生理性的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呜……好奇怪…” “舒服么?”肖宇梁咬了一下曾舜晞殷红如血的耳垂,拿开曾舜晞挡住他漂亮大眼睛的手。自己也很久没开荤,现下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更何况是曾舜晞这个没开过苞的雏。 曾舜晞不知道自己舒不舒服,他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又麻又痒的感觉从下身传递到大脑,最后全然汇聚进他对肖宇梁的爱意里:“嗯……”直至眼前忽然花了一下,无数潮水将他往岸上推,曾舜晞呜咽着咬上肖宇梁的锁骨,一个小巧娇嗔的齿痕。 “你看一眼。”肖宇梁起了坏心眼,他强迫曾舜晞睁眼看他手掌上挂着的浓稠浊白,“你人生的第一批子子孙孙,一会又要颗粒归仓,全回到你身体里。” 曾舜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心想肖宇梁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怎么说话比那些风月场浸淫几十年的老男人还要放浪形骸。只是下一秒他就明白了,肖宇梁用精液作润滑,放进一根手指在他的后穴里。 原来男人与男人欢好用的是那里,曾舜晞倒不觉得疼,只胀得难受,一口气堵在胸口无处可泄似的:“不要了,你、你出去…” “自己舒服过就让我出去,分明说喜欢我,怎么翻脸就如此绝情。”肖宇梁仗着曾舜晞喝醉了酒,嘴笨不知道回答,肆无忌惮地说些流氓话,成为上位者之后他再也没有这样随心所欲的时刻。曾舜晞这下不回答了,他自己把屁股抬高一些,方便肖宇梁的动作:“呜…好吧。那你快一点,真的好难受……。” 肖宇梁忍不住重重亲了一下曾舜晞的额头。怎么让他碰上这么听话又清纯的小美人,上海真是他命中的宝地,往后的日子一定会变得很有意思。 终于扩张好后穴,肖宇梁把早就按捺不住的前端一点点推进,湿热的甬道柔软弹性,和它的主人一样口是心非。肖宇梁趁曾舜晞还没来得及开口喊疼,就又一次吻上他的嘴唇,这一次要把它磨蹭到秾艳多姿才甘心,小孩的鼻翼疼得一抽一抽,肖宇梁只好把他完全抱在怀中,用温柔如水的语气小声说:“一会儿就不疼了,小晞乖,我也最喜欢小晞。” 曾舜晞又娇又恨地撞了一下男人的鼻尖,两腿依恋地缠上肖宇梁的腰,好像一朵把自己揉碎在爱人怀中的白玫瑰。 直到肖宇梁终于找见曾舜晞的酥痒处,他才逐渐食髓知味,找出鱼水欢好的情趣来,诚实的软声哭叫从唇齿间流泻出来,浑身的温热酒气都从毛孔蒸发出来,把他氤氲在长久的沉醉里。 曾舜晞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他只会靠在肖宇梁怀里,反反复复说喜欢,说到浑身上下红痕遍布,说到男人也射进他刚刚发育成熟的身体,说到冬月的寒冷完全融化,说到完全梦倒在肖宇梁的温柔乡。 芙蓉帐暖,乱花狂絮,良辰美景,情人同衾。金扣含羞解,银灯带笑吹,一夜烂醉,春梦了无痕。 03 翌日,两个人都没有多少尴尬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没有经过任何的语言沟通,他们就把彼此视作最亲密的伴侣。 肖宇梁是不习惯开口确认,曾舜晞则是不好意思开口确认。 但不确认又有什么关系,曾舜晞退掉了学校旁边租赁的小房子,搬进肖公馆的主卧。上海滩逐渐流传起肖宇梁将军和曾家小少爷的风言风语,当然没有几个人会当真,男人和男人,终不过是玩玩罢了。 肖宇梁的性欲很旺盛,但曾舜晞比他更黏人。初尝情欲滋味的小孩每天晚上都要缠着肖宇梁,偶尔处理公务回来晚了还会撅着嘴巴生闷气。 “你这么喜欢男人抱,以后娶了夫人该怎么办。”肖宇梁捏小少爷的鼻尖,半开玩笑地打趣,果然换来了曾舜晞的怒目而视:“成天把夫人挂在嘴边,你想娶老婆了吗?那我搬出去好了。” “瞧瞧,就说了几句话又生气,这脾气除了我谁还能忍你。”肖宇梁失笑,果真是小孩子脾气。 “那你这吐不出象牙的德行,除了我谁还能忍你。”曾舜晞跨坐在男人两腿间,凝视着他的双眼鹦鹉学舌。肖宇梁没想到小孩会回这一句,是不是最近太宠他,让他真胆大妄为到忘了自己是谁了。 不过肖宇梁倒没生气,十几年里见过背叛欺骗也见过尸横遍野,自己不就是喜欢曾舜晞这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么。 不过,嘴上还是要教训两句的,否则岂不是夫纲不振。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一会让你讲不出话来。”肖宇梁侵略性地把手伸进曾舜晞的睡衣下摆,身上的人却自己把衣服脱了个干净: “那侬可快一点,勿要辜负这好辰光呀。” 小孩最近学了两句上海话,蹩脚的口音,嗲声嗲气地在男人面前卖弄,之后当然被淹没进无边爱欲之海里。 // 曾舜晞这一年没有回南粤,他以路途遥远战乱频仍为由,堂而皇之地留在肖公馆过年。 一月下旬也是肖宇梁的生辰,他从前没有过生辰的习惯,本想开个舞会热闹热闹,最后又觉得只和曾舜晞两个人庆祝就好。小朋友这几天忙着张罗礼物,肖宇梁没有过问,实际上紧张万分。他其实也给曾舜晞准备了东西,实在很期待小孩看见的表情,一定会比兔子更可爱。 生辰当天,肖宇梁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曾舜晞却一整天都没有待在肖公馆,直到夜幕降临才姗姗来迟。肖宇梁派出的眼线早就回应他曾舜晞去了蛋糕店,只是为何买个蛋糕要一整天。 肖宇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看曾舜晞熄灭了大厅的琉璃灯盏,挥退所有的佣人。 小孩以得意扬扬的神情揭开盖子,里面是一个小狗脸蛋形状的奶油蛋糕,周围缀了一圈草莓,奶油都没有抹匀,看起来有些笨拙:“猜猜这是谁做的!” 肖宇梁心想这还用猜么,可是说不开心是假话。他用指尖沾了一点,点在曾舜晞的鼻尖:“小狗蛋糕,可不就是小狗做的么。” 小少爷一副张牙舞爪要闹脾气的样子,可转眼又露出点笑脸,把蜡烛插在蛋糕的中心:“今天是你生辰,我不和你生气。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不要受伤也不要那么劳累,每天都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开心。” 曾舜晞一下子说了一串祝福语,却发现眼前的肖宇梁眼眶红了一圈,眼珠里衔着亮晶晶的泪水,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杀伐果决的军阀展现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好。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希望我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和小晞在一起,开开心心。”肖宇梁吹灭了蜡烛,曾舜晞想说愿望讲出来就不灵了,但转念一想如果他说了这句话岂不是更不吉利,还是干脆不要讲比较好。 吹过蜡烛,曾舜晞又拿出一个深红色丝绒锦盒,在幽幽夜灯中打开,里面是一枚蓝宝石胸针,弯月如钩的形状,和肖宇梁当初送给曾舜晞那枚如出一辙。 “以后我带红色,你带蓝色,你是一半,我是一半。”曾舜晞伸手为肖宇梁别上,眼神坚定而明亮,“我们合在一起,就是一整个圆啦。” 肖宇梁定定地看着曾舜晞,两眼极尽贪婪,似乎要把他完全装进自己的心里,任谁也夺不走。他当初想得没错,上海是他的宝地,如果他没攻取上海,哪里去找这样纯洁无瑕的宝贝。 他从脖子上解下一条很细的黑色绳子,绑在曾舜晞的脖子上,用他最温柔爱怜的语气小声说:“这是出生的时候,母亲为我求的玉佩,以后就由它护佑你的平安。” 曾舜晞想摘下来,肖宇梁带了二十几年的平安玉他怎么好意思收,但是男人不由分说地打上死结,又用火柴烧灼封口:“以后,除了我,还有菩萨一起保护小晞。” 曾舜晞的眼角滚落大颗的温热泪珠,肖宇梁怎么对他这样好,这要自己如何报答他:“不对。” “嗯?”肖宇梁用拇指拭去曾舜晞的眼泪,对上小孩圆圆大大的璀璨眸光:“以后菩萨保护我,我保护你。” 肖宇梁失笑,少年天真又单纯的话语,显得那样愚蠢,却又那样动人。 吃完蛋糕,肖宇梁带曾舜晞回卧房,神神秘秘地打开衣柜的小门,取出一件东西,交给曾舜晞要他换上。小少爷打开看了一眼就脸红了,忍不住嗔肖宇梁一句:“流氓。”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男人的眼前换上,捂着脸靠在床边。 那是一件孔雀蓝的女式旗袍,颜色深沉,衬得肤白如雪不染纤尘,云纹苏绣,做工精细,在昏黄的灯光下流光溢彩。盘扣绣得低,衩却开得高,曾舜晞的脖子完全露在外面,腿根和半个臀丘在左侧曝露的地方若隐若现,剪裁窄了些,更显前凸后翘玲珑有致。 肖宇梁看得口干舌燥,不枉他让裁缝连夜赶工,实在举世无双。他顺开衩的缝隙,把手探进男孩的两腿之间,肆无忌惮地揉捏挑逗,还要拿开曾舜晞的手,看他害羞到不敢睁开眼睛的样子:“不要……” “真美。”肖宇梁自上而下顺身形轮廓抚摸过曾舜晞的身体,只觉得这等尤物倘若被人看去,大上海夜总会的歌伎也要失了颜色,“小晞以后在家天天穿旗袍给我看好不好。” 想得美。 曾舜晞不想冲过生辰的人发脾气,而且虽然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但是着女人衣服的感觉很奇怪也很兴奋,就好像他变成了肖宇梁的妻子一般,当被爱人用占有的目光审视时,他都会浑身酥软,渴求对方的完全侵略。 “抱我,宇梁哥哥……”曾舜晞急忙地吻上肖宇梁的嘴唇,虔诚热烈,像要把自己完全送给他。肖宇梁接受这份生辰礼物的献身,与曾舜晞唇舌交缠共舞,一边草草扩张后直接从旗袍的下摆插进曾舜晞的后穴。 疼,但经过几个月的磨合早就水乳交融,裙子被掀到腰上,小少爷大张着腿接纳爱人的进入,蕊瓣一层层绽放开,花心凝聚起甜蜜的露珠。肖宇梁伸手抚摸上曾舜晞的前端,那里早就高高挺起,彰显无止境的热忱:“下回再搽点口脂,世上哪有这般美人。”肖宇梁啄吻着曾舜晞,换来小少爷飞来的一个眼刀:“这么喜欢女人,你就去找女人,别磋磨我。” “夫人。”肖宇梁冷不丁地回了一句,折磨曾舜晞前端玉柱的行为却一点也没消停,“我不找我夫人,还能找谁去。” “谁是你夫人,不要脸。”曾舜晞心里觉得甜,嘴上也不能饶人,下身的入侵愈加火热,他只能挂在男人的身上,才不至于软到地上去。 曾舜晞射了一回,白浊染了旗袍上下都是,也不知道该怎么清洗。肖宇梁又换了个姿势,把他完全折起来,拽着他的脚踝,从侧面撞击花心。曾舜晞这下再没心思斗嘴,只能软绵绵地娇声吟哦,浑身上下都粉嫩嫩地生羞。 光影摇曳,旧上海的宵禁快要来了,外头是最后一批黄包车赶着归家的动静,灯火一盏一盏熄灭。曾舜晞记不清和肖宇梁折腾了多少回,也许他疯了自己也疯了,直到天光微亮才累得再也动弹不得,他的精水再也射不出来,前端只能在颤抖后又软下去,几乎快要天旋地转那般抵达彼岸。曾舜晞身上全是肖宇梁留下的咬痕,那件孔雀蓝旗袍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肖宇梁含着他的眼皮终于把最后一股射在他的深处,小腹都微微鼓起来,里面装满爱人留下的液体。 “小晞,现在你是我的另一半月亮吗。”肖宇梁没用夫人这个词,他终于水到渠成地确认关系,当然换来曾舜晞累到几乎没有力气的点头。他没有回答,而是把胸前的玉佩含了一半在嘴唇里,朝肖宇梁凑过去。男人含上另外一半,两个人借白玉交换一个简单的亲吻,只是唇尖与唇尖碰了一下,而后安静地沉睡过去。 东方既白。人们又开始新一天的学习和劳作,平淡如水的生活日复一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和平安宁的生活将长久持续下去,尽管它是个众所周知的骗局,就连此时的肖宇梁和曾舜晞也不例外。 04 几乎是一夜之间,华夏大地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混乱征伐,战争打响,无数军阀被斩落马下,肖宇梁嗅到了眼前的危机,劝曾舜晞回南粤家乡暂避锋芒。 然而天不遂人愿,父亲拍来电报,曾家的产业因战争损失惨重,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带着剩余的钱财远走南洋,举家迁徙国外避难,就连身在上海的曾舜晞也不例外。 “如今国内局势波云诡谲,我不会放你一个人留下来面临危险。肖宇梁有他自己的宿命,你不必为他担心。”父亲在电报的结尾这样说,除此以外还派人送来船票和一盒子小黄鱼,与曾舜晞约定在南洋汇合。 曾舜晞当然不想走,如果他走了,肖宇梁该怎么办。 肖宇梁却为曾舜晞收拾起行李,他给小晞买的衣服,两个人一起选的首饰,统统装进两个皮箱,连同一把小巧的左轮手枪和几十发子弹。 “小晞,听话。”肖宇梁为曾舜晞带上帽子,漆黑的绒料,他也有一顶一模一样的,“当今的国内,确实不适合你生活,战争只会一天比一天残酷,那么多人倒了,总会轮到我。你留在我身边,我还要费心照顾你,不如去国外待几年再回来,你说是不是?” 曾舜晞只是哭,肖宇梁叹了口气,吻掉他的泪水:“只是几年而已,我会投诚国军,不会和其他人一样死的。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等到国内和平,我们再一起去吃栗子蛋糕,去看画展,去听音乐会,好不好?乖,我最喜欢小晞。” 只有肖宇梁知道他说出每一个字都花了多大的勇气和魄力,可是现在的他绝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他不要曾舜晞为他担心,更不要曾舜晞在他身边蒙受危险。平时不着调也不正经,活脱流氓本性,但在关键时刻他依然是一个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军人,铁血果敢,冲炮火昂起头颅。 曾舜晞终究不是小孩子了,他不能让肖宇梁替他为难。他最近长高了一点,虽然还是只能微微踮起脚尖才能亲上肖宇梁微微发抖的嘴唇:“好,我会听话。” “你要等我回来,我会给你写信,你要回复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等到国内和平,你要带我去很多地方玩,我还要办一场婚礼,只有我们两个人。” 肖宇梁不舍得放开怀中的小爱人,但是他不得不松手。他转过身,快速地擦掉眼角渗出的眼泪,强忍着言语的战栗:“好。” 他们没有和彼此说再见。 总之无论如何都会重逢,又有什么好说再见。 // 曾舜晞到了南洋,起初的几个月与肖宇梁通信,得知他顺利带着军火和兵士投靠国军,顿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是就在国内暂时安稳下来,曾舜晞准备回国时,东北又吹响了战争的号角,这一次是国难当头,更不由儿女情长作主。 曾舜晞和父亲寄了很多财物回国内,肖宇梁也常常发来信件说明国内的情况,劝曾舜晞不要在此时回去,继续以物资支援的方式支持祖国。只是没想到变故陡生,国外局势也乱了起来,曾舜晞和父亲几次搬迁躲避,最终与肖宇梁断了联系。 曾舜晞写信回原来的地址,肖宇梁却没有回复,想必他也随军不断周转于各个城市。曾舜晞想总会结束的,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到时候肖宇梁一定会在上海等他,哪怕他们三十岁四十岁,总还是不算晚。 曾舜晞怀着这样的一腔孤勇,长到了三十岁,又长到了四十岁。他始终没有娶妻生子,父亲已经不再每日劝他,只说人到了四十岁,什么风花雪月都是空话,何必再苦苦执迷,也许肖宇梁早就已经死在战争中,又或者已经娶了妻子,他这样只是耽误自己。 “不会的。”即使到了四十岁,小少爷依然清俊优雅,明亮的双眸丝毫没有岁月浸污的痕迹,“我们说好了,他会等我,我也会等他。” 父亲只能叹气,固执至此,他又还能说什么呢。 曾舜晞又从四十岁等到五十岁,战争结束后,国内的动荡却还是没有结束,他想回去却苦寻无门。终于在七十岁时,他得以回到上海,在苏州河畔买了一座小屋,四处打听肖宇梁的踪迹。 内战结束后,国军败走台湾,此时的陆台关系格外紧张,就连通信都不被允许。曾舜晞依然坚持每个月写一封信,不寄出去,全都收在床底的箱子里,时间长了竟堆满了整箱。里面写满对肖宇梁的思念,也写自己的日常生活琐事,他在信里幻想肖宇梁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白发苍苍,是不是早就老得牙齿掉光。 “就算你变老变丑,在我心里永远是当年的样子。温柔,善良,英俊,是我最喜欢的哥哥。”每次贬损过肖宇梁现在的样子,曾舜晞总要补上这么一句。他还是不舍得别人说肖宇梁一句不好,就连自己说过,也要弥补挽回,因为早就承诺了要保护他,又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肖宇梁的玉佩伴随他走过几十年,早就被把玩得看不清观音的图案,握在掌心是温润的灵气,他相信是菩萨在冥冥中保佑他,可他却没保护好肖宇梁。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现在有没有生病,会不会痛,会不会难过。 当初肖宇梁生日时许愿岁岁有今朝,两个人每天都在一起,他想愿望讲出来就不灵,却没想到一语成谶。只是为什么现在回了国,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曾舜晞甚至后悔当年的远走,如果能一直待在肖宇梁身边,就算是死了又怎么样呢,总好过现在行尸走肉般活着,看自己一天天衰老下去。 05 一九九五年,台政府宣布大陆和台湾可以通过澳门进行空中通航。曾舜晞此时已经接近九十岁,他生了病,器官越来越衰弱,却死死吊着一口气,不放自己走。 他一定要见到肖宇梁,哪怕是他的墓碑,也总要见一面才走。否则都不知道肖宇梁现在长什么样子,到另一个世界找不到他该怎么办。 他经过几十年的打听,终于从一个国军残部的后代那里听闻了肖宇梁的去向,说他当初虽然受了伤,但性命无虞,如今应该在台北的眷村里,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曾舜晞的小辈亲眷们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急切失态的一面,他总是温柔优雅的,原来他也会为一个人紧张焦躁到这个程度。 对于病痛缠身的人来说,坐飞机并不好受。曾舜晞下飞机后甚至没有简单安顿,马不停蹄地来到共友所说的眷村路口,打听肖宇梁的住址。 曾舜晞找了几十年,终于找到了他,肖宇梁还活着,虽然已经九十多岁。 开门的是他兄长的孙辈,看到曾舜晞时讶异万分,从没想过肖宇梁还有一段这样的往事。他终身未娶,来到眷村养好伤后做教人拳脚的行当,直到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记不清东西,最后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他也许不一定记得您。”孙辈艰难地说,曾舜晞不知道肖宇梁现在的情况有多糟,完全是强撑着这条命。 曾舜晞没有理他,他走到卧房门口,终于看见了那个他思慕半个世纪的人。 肖宇梁和他想象中一样,苍颜白发,衰弱不堪,只无神地盯着床对面的墙壁,把玩着手心里的东西。 是一枚蓝宝石弯月胸针。 曾舜晞再也忍不住眼泪,他走到肖宇梁面前,抓起他颤抖褶皱的双手:“哥哥,宇梁哥哥。” 肖宇梁的眼神一点点聚焦,他茫然地看向眼前的人,阿尔兹海默症已经很严重,他并不知道宇梁两个字是在叫他。 曾舜晞还是用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一个垂暮之年的病人却依旧可以这样纯真无畏,他看见肖宇梁浑浊无神的眼睛一点点对焦,最后用嘶哑的嗓子说了几个破碎的词句。 “………小晞?” 曾舜晞放声大哭。 他的爱人回来了,那个意气风发,杀伐果断,穿着笔挺军装与他共舞一曲的肖宇梁回来了。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肖宇梁把手里的胸针包进曾舜晞的掌心,他的手腕又干又瘦,几乎只剩下骨架。 “小晞……你原来没忘记我。你还是那样,像云一样天真无邪。”肖宇梁不想让曾舜晞看见他现在衰老脆弱的样子,所以他捂住脸。这回是曾舜晞把他的手拿开,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要他如何忘,他又怎敢忘。 床旁的收音机播放到一首古旧悠扬的民国旧音,曾舜晞直直凝望肖宇梁的眼睛,他哭了,和他眼中的自己一样:“你还记得吗?这首歌。” 心上的人儿 你不要悲伤 愿你的笑容 永远那样 我不能够给谁夺走仅有的春光 我不能够让谁吹熄胸中的太阳 心上的人儿 你不要悲伤 愿你的笑容 永远那样 肖宇梁点头,他尘封了很多年的思绪忽然通了,所有的记忆回到他的脑海,他的气色好了许多:“我很喜欢这首歌,你呢?” 与当初所说的话如出一辙。 曾舜晞这回终于能充满底气,和肖宇梁相拥在一起:“我也喜欢。” 那是肖宇梁的后辈第一次看见他那样激动,好像过去几十年的生机全回到他的身体里。他带曾舜晞看他写的一整箱信,还有他泡的腊八蒜。 子孙后代没有人吃这个东西,台湾没有人吃这个东西,但肖宇梁每年都要做。 “你带回去。”肖宇梁把小坛子交给曾舜晞,又带他去看眷村的夜景。台湾潮湿闷热,和苦寒的西北当然不一样,和上海也不尽相同,他住了几十年,最终还是没有习惯。 “我搬来台湾和你一起住,好不好?”曾舜晞和肖宇梁说,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台湾还没有正式接纳大陆的移居者。 肖宇梁当然点头。他还没有看过曾舜晞写的信,更没有听完曾舜晞这几十年在国外的故事。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如果再不多和曾舜晞待在一起,就快要没机会了。 曾舜晞在台湾待了很久,直到不得不回大陆为止,他带走了那一坛腊八蒜,还有肖宇梁的思念。 在大陆找了很多关系,还是没有找到移居台湾的途径。曾舜晞想干脆不管不顾,直接住下去又怎么样呢,他九十岁了,法律在他面前又算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做好决定,传来的却是肖宇梁的讣闻。 他终究还是没能撑下去,那与曾舜晞共度的几天是离开的回光返照。曾舜晞这一回没有哭,他再也没有眼泪好流,肖宇梁临走前最起码和自己一起有过一段快乐的日子,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曾舜晞的亲眷记得那天是腊八节,他夹出一碟碧绿的腊八蒜,白银盘里一青螺。 “这才有点年味。”他让孙辈们尝,当然没有人要尝。酸酸甜甜的滋味,跨越过世纪的尘埃,带来战乱中少见的甜蜜回忆,时至今日他依然记得曾经与肖宇梁说过的每一句话,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化作一句:“勿要辜负好辰光呀。” 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唯一一个听得懂这句话的人已经先去另一个世界等他了。 用过晚餐曾舜晞早早回房,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家人上楼接他,却只看见满地飘飞的信件和安静沉睡的小少爷。 大家走近他,才发现他已经离开很久,是在睡梦中走的,无病无痛,皮肤一点点苍白下去。 曾舜晞脖子上戴了几十年的白玉观音不明不白地碎成了两半,曾舜晞捧着它,像捧着自己破碎的心脏那样虔诚如初。 肖宇梁走时,魂魄回到这樽菩萨上依傍他,陪伴他,曾舜晞走后,玉佩中的魂带着他,与他一起回到天边去。他是与爱人一同走的,所以才那样安宁,嘴角微微翘起,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姿。 百年岁月,大梦一场,好梦不复醒。 家人们整理了曾舜晞的遗物,一箱散落在地的信件,一把左轮手枪,几十颗子弹,一枚红宝石月亮胸针,和一件干净整洁的孔雀蓝旗袍。 当然还有一坛腊八蒜。 依照他的遗愿,他们把这些东西埋进他的坟墓,而他的骨灰则倾进苏州河里,随飘荡的水流消失不见。他的灵与爱人一起去往另一个没有生离和死别的世界,他的肉永远盘旋在早就于战火中化作尘埃的肖公馆周围,这才是和肖宇梁永恒的厮守。 那里便是他的乐园。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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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8日
In 雲霄飛車
旧港风ⅱ 卧底x黑警 或跃在渊,无咎。 01 一九九一年,曾舜晞顺利考入香港警察学院,成为警界未来注定要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与此同时,警校三年级的学生肖宇梁被指派一项特殊的秘密任务,卧底到联系起香港、金三角同美国西岸的毒枭肥沙身边,成为他手下再不起眼不过的一名普通打手,以获取罪证,协助O记将毒枭的窝点一网打尽。 (注:O记指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即重案组) 彼时的曾舜晞和肖宇梁互不认识,未来的三年他们也注定不会产生任何交集。直至历史的车轮来到一九九四,卧底三年的肖宇梁经历九死一生终于成为肥沙的心腹,而曾舜晞警校毕业后顺利进入警队工作,因率领队伍捣毁了几个不小的犯罪团伙一路升迁,很快便出任督察的位置,特区政府为表彰功绩亦授予奖章。 警队的前辈见了曾舜晞都要拍肩夸一句,阿晞真係前途无量,来日都需要多多提携。 曾舜晞当然点头说好,胸前的银制徽章熠熠生辉。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只不过是家族千挑万选出来的合适工具,被迫成为深深楔进警局内部的暗桩。他的工作是里应外合,窃取O记的情报,协助家族生意的同时铲除竞争对手,发挥最大的效用和价值。 “阿晞,有冇听过一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而今嘅香港係金钱嘅世界,做好人同自寻死路冇分别。”叔父递给他一支巴西雪茄,曾舜晞不吸烟,只捏在指尖把玩,碎掉的烟叶从接口窸窸窣窣抖落下来,“在警队一帆风顺,你风风光光,家族也沾你的光,呢个不就叫做警民合作啰,明唔明?” “明白。”曾舜晞把碎掉的雪茄放回叔父的黄梨木案几上,低下头整理好头上沉甸甸的黑色警帽,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额头,于是双眼被埋在晦暗不明的阴影里。 其实他不认同长辈说的话,但他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生于斯长于斯,于情于理他都要尽心尽力帮衬家族,这是在外的潮汕人世代恪守的不成文规则,轮不到他一个小辈来妄想推翻。 于是他顺利进了警队,当然也顺风顺水地破获了几桩“大案”,他的职业生涯是一条明朗的康庄大道,只要他一直认清形势,不被暴露,便会毫无波澜地走至完结。 “阿晞,你进来一下,我有嘢同你讲,记得带杯咖啡。”重案组的长官经过曾舜晞时嘱咐了一声,于是曾舜晞乖乖起身去冲咖啡。多半是又有什么案子要交给他,只要不是和自己的家族利益牵扯相关,他都会全力以赴去做,也算替自己赎罪。有钱人信佛多半是求财求势,曾舜晞则笃信报应,他知自己的罪业难以清算,只好尽力在别的地方偿还。 他端着咖啡走进上司的办公室,就接到一份装在牛皮纸袋里的档案。档案上的男人年轻阴郁,二十出头的模样,下颌刀削斧刻,身材很好,警服被完全撑起,笔挺又英俊。 “他是三年前我派去肥沙身边卧底的警员,名叫肖宇梁。但是我冇想到的是,他竟然背叛警队,为求自保,向肥沙透咗底。”长官喝了一口热咖啡,用手指点了点厚叠白纸上的男人照片,“我希望你能以新的联络员的身份,收集他叛变的证据交给我。为了避免你陷入危险,可以在必要时进行射杀,以保证自己嘅安全。” 曾舜晞把档案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心想这个叫阿梁的男人都几有本事。肥沙是出了名的狡猾难缠,他竟然能在他身边卧底三年甚至成为心腹,心性算计非一般人可以企及。这样的人会在这样的临界点突然背叛警队吗,曾舜晞疑惑地把上司的话咀嚼了一番,忽然福至心灵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不知这个衰仔哪里惹到长官,搞得他要砌他生猪肉。 (注:砌生猪肉一词在上世纪香港是冤枉诬告的意思。) “Yes sir,保证完成任务。”曾舜晞从善如流,跺脚敬了个礼就拿着档案出去,对于肖宇梁是不是真的叛变,他没有完全的把握,总之换换心情去调查一番也好,刚巧肥沙是家族一直想除却除不掉的眼中钉,他不介意搭这趟顺风车。 档案上说以往联络员会同肖宇梁在每个月十七号的电影院最空旷的影厅碰面,而今天恰巧就是十七号。曾舜晞把警服换下来,改穿一身纯白色的衬衫牛仔裤。他又戴了一副黑色框架眼镜,确认年轻阳光没有一点督察的痕迹之后,开车往电影院去。 今天最不卖座的是一部外国影片,曾舜晞确认整个影厅空无一人后,径直走到第一排坐下。他敲着水晶表盘的机械腕表,分针划过一整圈,烂俗电影都快演到结局,终于有动静从身后传来。 曾舜晞没有回头。 他继续仰着头假装看电影,悄悄竖起耳朵,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他身边的座位停下。 “警号0123。”曾舜晞动了动嘴唇发出一点气音,旁边的男人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笔直紧绷地抓着曾舜晞身后的椅背,以防随时的偷袭,“警号1009,O记新上任嘅督察,也是你新的直系联络员。” “警官证。”肖宇梁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曾舜晞耳边说,此时电影正演到惊悚桥段,整个影厅鸦雀无声。曾舜晞从口袋拿出警官证递给肖宇梁,对方反复确认了几遍,终于整个人放松下来,把证件还给曾舜晞,坐到他的旁边。 “你挺谨慎的。”曾舜晞认真打量了一下身旁的男人,他顶着乱糟糟的茶色头发,花衬衫金项链,手臂上一樽怒目金刚文身,无论怎么看都是随处可见的古惑仔。 “不警惕的话岂不早就沉尸维港喇。”肖宇梁从口袋摸出绿色软包的Marlboro,抽了一根点上,“肥沙下个月同泰国佬交易,上百公斤的白粉,地点在荃湾,具体地址等我查明再通知你。” 这样尽心尽力的人,果然是被诬告了吧。 曾舜晞敛眸,思考着这个消息如何传达给家族,看叔父辈们要不要分一块蛋糕。他只是愣了几秒钟,一回神却看到肖宇梁用冰冷尖锐到几乎让自己无所遁形的眼神盯着他,像发现了什么罪恶的端倪。 “嗯?”曾舜晞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心里暗道不好。方才不知道表情是否露出破绽,倘若被肖宇梁察觉到自己的身份,才真是惹上大麻烦。 肖宇梁把没抽完的香烟咬在牙齿之间,一边玩手上的滚轮打火机,一边撑着下巴凑近曾舜晞:“接头的时候不要随便走神,不然冇人俾你收尸。” “还有,”他话才讲了一半,把辛辣的白色烟雾吹在曾舜晞的脸上,呛得他咳嗽不止,“你长得几靓仔,好似电影明星。” 痴线。 曾舜晞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冲自己吐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对肖宇梁生气。大概是他长得太合自己这个同性恋的眼缘,所以就算做了一点讨人厌的事情也值得原谅。 更何况他还夸自己长得好看,算他有眼光。 “你都好靓仔,点解在警校冇成为校草。”曾舜晞用手挥散了烟雾,这次肖宇梁没有回答他,只是依然认真地盯着曾舜晞的侧脸看,把他看得心里有些凉飕飕地发毛。 电影临近尾声,他们交换了彼此call机的联络方式,肖宇梁先一步离开电影院,二十分钟后曾舜晞再慢悠悠走出来。 他们汇入香港十字街头汹涌的人潮洪流中,一个去虎穴龙潭,一个回天子庙堂。全港大大小小十八个区划,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面。 尖沙咀一如往常的川流不息,曾舜晞坐进甜品店,点一只香草可丽饼和一杯冻奶茶走冰,而肖宇梁回到肥沙的地下酒吧,对着斑驳的白墙拆一碗辣味公仔面。 曾舜晞的警官证照片拍得不大好看,他每次看见都会因为不满意而翻过面来。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张难看的警官证对于潜伏于无声黑暗中的人来说,是就连在梦中都不敢触碰的催命符。 针对肥沙的行动很顺利,荃湾旧楼里几百公斤白粉被警方收缴,这次最起码让他亏了上千万港币,可惜只抓到了几个做交易的马仔,没有让肥沙伏诛的证据。蒙受巨大损失的毒枭陷入诡异的癫狂,他开始变本加厉地从其他国家交易各类违禁物品,从叶子到枪支,铤而走险的交易让他损失了很多得力手下,就连战斗力堪比帮派双花红棍的肖宇梁都受了不小的伤。 肥沙宽容地让他在家休息一段时间,肖宇梁虽然心里不甘,但为免打草惊蛇,也只好乖乖养伤。接下来的半个月他只能从认识的其他人那里套取情报,效率将大大降低,看似是给他喘息的余地,实际上是拖了工作的后腿。肖宇梁不敢肯定肥沙是不是看出了一些什么,否则他怎么会大发慈悲让自己在家休息,莫非只是测试他是不是内鬼的手段。 肖宇梁又冲了一盒碗仔面,吃进嘴里寡淡无味,好在他不挑食。只不过受了伤还是只能吃这些,就算再不在乎的人也会产生泛酸的难过。 叩叩—— 肖宇梁艰难地挪到门边,打开一点缝隙,隔着铁窗看敲门的人。 是曾舜晞。 肖宇梁打开门让他进来,而后把门锁好,继续吃那碗清汤寡水的公仔面。曾舜晞推开泡面碗,把手里的餐盒放到他面前,揭开塑胶盖子。 是生滚艇仔粥,佐奶黄包和干蒸。 “何必这样委屈自己。”曾舜晞把剩下的碗面倒进水池,然后给肖宇梁拆开一次性筷子和汤匙,“就算做卧底,对自己也好点啦。” “……多谢。”肖宇梁低下头吃粥,他埋首的样子像把头放进食盆里的小流浪狗,曾舜晞不禁笑他:“有这么饿?” 肖宇梁还是不敢回答。 因为只要他一抬头,一定会被曾舜晞发现他现在的眼眶红得不成样子,泪水和白粥搅在一起,被他一股脑咽进肚子里,又苦又涩,他的整张脸几乎都要皱在一起。 吃过午餐,肖宇梁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翻线装书,曾舜晞则打开电视机转到翡翠台。 “倚天屠龙记?”曾舜晞看了一眼湖蓝色的封面,想不到肖宇梁还钟意睇金庸。肖宇梁把书盖在脸上,闷闷地问:“你今日来,就是为了送吃的么。” “不止。”曾舜晞嘴角微微勾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一会就回去取行李,我会暂时住你屋企。” “…点解?”肖宇梁把脸上的书拿下来,惊讶地问曾舜晞。他这间房子自从租了以后没有其他人来过,曾舜晞算是第一个登门造访的人。 “照顾伤患,作为同事应该做嘅。”曾舜晞总不好意思说我是为了探听你情报才来的,只是任务进展太慢,他必须加一把猛火。 肖宇梁定定地看着一脸真诚的青年,别扭的情感从心底涌上来。他靠近毫无防备的曾舜晞,一把捏上他的下巴:“你知道我係什么人吗,细路仔。我係同性恋,你都愿意同我住一起?” “好巧。”曾舜晞的笑容扩大了三分,他蜻蜓点水般啄吻了一下肖宇梁的嘴唇,直直盯着肖宇梁的双眸,“我都係。” 02 肖宇梁没想到曾舜晞会吻他,更没想到他会大大方方承认同性恋的身份。自影院见到第一面,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曾舜晞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只是他如今分身乏术,在肥沙身边卧底三年已经花去他的全部精力,实在没空管其他人的死活。 既然后生不晓得天高地厚,那他这个做学长的就教教他人在屋檐下的道理。 肖宇梁扣住曾舜晞的后颈,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舌尖舔舐过青年唇齿间的每一寸皮肤,牙关碰撞在一起的瞬间擦出电光石火的爱欲。曾舜晞紧紧闭着眼睛,整张脸都粉红一片,显然不擅长这样缠绵热切的亲吻,肖宇梁睁大眼睛看他,看似冷静自持,只是耳尖也红成一团,暴露他的紧张和动心。 一吻终了,分开的时候曾舜晞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喘息,像差点溺毙在爱河中的情人。肖宇梁又点了一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才勉强平复那种差点难以收场的感情:“以前拍拖冇亲过咀?点解这样唔熟手。” “你都好熟手,唔知亲过几张咀。”曾舜晞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他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没拍过拖,更没接过吻,肖宇梁的熟练衬得他格外局促丢脸,他不想认这个下风。 “好喇,1006。”肖宇梁开玩笑地念曾舜晞的警号,也许因为太久没做过警察,他表现出对任何与警队相关的东西异样的执着,“要不要一起出去买餸,突然想食白切鸡啦。” 肖宇梁,邀请自己一起去逛市场买菜? 曾舜晞想问他难道不怕被人看见后暴露身份,但如果现在问了未免太过扫兴,他从来没去过菜市场,更没有试过和别人一起做饭。 “好啊。”他点点头,久违地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从九一年进警校以后,他就再没有这样流露真情的时刻。 肖宇梁看起来经常来市场,邻里对他很熟悉,见他打着石膏拄拐也不感到奇怪,只问阿梁点解又受伤,赶紧买一条猪骨煲汤补补身。 曾舜晞新奇地四下张望,拥挤的市场里污水横流,肖宇梁给他指,呢个係西洋菜,呢个係芽菜,呢个叻就係胜瓜。路过果栏的时候,曾舜晞多扫了一眼,肖宇梁问他:“你钟意食乜水果?” “我?我最钟意食榴莲。”曾舜晞想了想,“只不过点解冇看到有卖。” “喂,大佬。榴莲呢种高级货一只几百蚊,有几个普通人买得起。去英国佬开的supermarket再问啦。”肖宇梁笑他少爷脾气,掰手指算了算,“丢,我卡里一共只剩三百蚊,都唔知买不买得起一只。” 曾舜晞迷迷糊糊地点头,起初他以为卧底揾得多,赚两份钞票,现在才知道银行账户里的钱可能还买不起一只榴莲。他想问肖宇梁混得这样落魄,几乎快把命赔进去,究竟还有什么好坚持。 但他没有问。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肖宇梁的想法他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理解了。 两个人买了白切鸡,在曾舜晞的坚持下又买了西洋菜同猪骨,准备给肖宇梁煲一盅靓汤。曾舜晞查过菜谱,于是让肖宇梁乖乖坐在沙发上不要乱动,煮饭的事情由自己来做。 肖宇梁心不在焉地继续看手上的线装书,《倚天屠龙记》的第一章叫做天涯思君不可忘,第二章叫武当山顶松柏长,他不明白这种情感,但就是莫名其妙想要掉眼泪。 肖宇梁趁曾舜晞不注意,用手指把眼角挂着的泪水揩去,而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挪去厨房找曾舜晞。小警察穿一件米黄色的花边围裙,正在慢吞吞地洗猪骨,见到肖宇梁不听话又乱跑乱动,他又不好拿手推,只能在他脸前面晃来晃去:“冇睇啦!赶紧坐返回去,不然伤怎么好得了,怎么去对付肥沙。” “知啦。”肖宇梁看了看他因为局促而涨红的脸,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喉结,做完坏事还要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曾舜晞,看他从头到肩膀都完全红了才罢休。 小警察不适合皱着眉头抿着嘴,他本来就该像现在这样会笑会闹会害羞,毕竟他只不过二十三岁。 至于自己…… 肖宇梁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收敛,最后完全沉了下去。日复一日,朝不保夕,混沌的卧底生活已经快忘了持续几年,也没办法想象未来还有多久的岁月要熬。也许他会死在肥沙的手上,又或者死于某一次火拼,总之就算死,如果不能死得其所,不能死得有价值,不能拉人陪葬,他便不认命。 吃完晚餐,肖宇梁靠在床边,等曾舜晞给自己上药。拉起他上身的衣服,大大小小的刀疤密布在前胸和腹部,一个漆黑烧焦的弹痕直直穿过他的下肋,子弹已经被取出,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曾舜晞不敢看,他不是没见过死状恐怖的尸体,但当这样的伤痕落在自己尚算亲密的人身上,便成了难以接受的惨状。他用钳子夹着棉球,在肖宇梁的伤口上涂抹,他没有听到男人发出一句吃痛的惊呼,甚至就连人类生理该有的疼痛应激反应都没有。他只是直直靠在那里,仿佛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并不属于他。 “阿梁。”曾舜晞看不下去,他的心揪在一起,不受控制地冒酸水,“如果痛,可以讲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原来人痛的时候,会叫,会哭,会躲。肖宇梁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的感情,肥沙不需要软弱的手下,他不敢在任何地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久而久之他就很少再感觉到疼痛的滋味。就算被子弹穿过身体,也只是像一根手指穿过面团,留下一个洞,仅此而已。 但是既然曾舜晞要他讲,那他就讲。 “阿晞,你动作轻一点,我感觉好痛。”他摆出一副苦恼的模样,鼻尖一点点变红。他捏上曾舜晞的手腕,“真嘅,枪口那里好痛啊。” 据说当喜欢上一个人时,就会乐于看见他的脆弱,更害怕看见他的脆弱。 曾舜晞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欣喜于肖宇梁会冲他毫不掩饰地喊疼,又不忍心看到他疼成这副模样。他甚至开始埋怨起重案组的长官,他当初如果不把肖宇梁派去卧底,他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上过药之后两个人相顾无言,九十年代的夜晚总觉得很漫长,不像后来的光阴匆匆,它长到像要过完一生。曾舜晞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是套话,但他现在不想问了,他不相信肖宇梁会背叛警队,他更担心是警队要背叛他。 “阿梁…”曾舜晞想直接告诉肖宇梁,又或者说点什么话提醒他。可他会相信吗,比起自己这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任何人都会觉得共事三年的上司更值得信任。 肖宇梁把Marlboro按熄在烟灰缸,觉得全身上下燥热异常。六月份的香港没有七八月的酷暑难耐,却暖湿到浑身上下都发黏,蚊虫统统钻进身体里,咬得人心痒难耐。曾舜晞的一条腿还搭在他的左腿上,皮肤连接处摩擦出明灭的火星,钻进他的四肢百骸里。 “阿晞。我同你讲过,我係同性恋。如果你不想同我上床,就不要离我咁近。”天知道肖宇梁只是在故意危言耸听,他色欲重不假,对曾舜晞起冲动不假,但他不至于强迫他。 但他没想到的是,曾舜晞听完这番话后竟然主动靠了上来,揽上肖宇梁的肩膀,吻上他冒着汗珠的下颌:“我也同你讲过,我都係同性恋。如果你想同我上床,现在就可以。” 热,热到意识都模糊不清。 比起身上,有一个地方更热。肖宇梁的下身一点点挺立起来,顶上曾舜晞的大腿,硬得像一杆上膛的枪。 “我俾过你机会逃。”肖宇梁从床头捡起一只保险套,用牙齿撕开包装,“是你自己不走。” “你几时买的气球?”曾舜晞的嘴唇一路向下,轻轻贴上男人滚动的喉结,滑过的瞬间带来蚀骨的痒意。 他没和任何人做过爱,更没想过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但因为对方是肖宇梁,曾舜晞想,那好吧。 肖宇梁把套子带在下身,又去摸和盒子放在一起的润滑剂。如果讲自己是刚刚出去买餸的时候顺道去711买的,会不会太有下流之嫌。 曾舜晞的裤子被他脱下来,小警察的前端也早就勃起了,肖宇梁仅仅只是随意套弄了几下,就换来他难耐的颤抖和喘息。 肖宇梁受了伤,没办法动得太厉害,于是曾舜晞只好趴着背对他,脸完全埋进被子里,只留一个白生生的屁股和一截纤细柔韧的腰在外面,肖宇梁都能想象出他的脸会红成什么样。 冰凉的润滑剂流淌上滚热的皮肤,曾舜晞冻得抖了一下,燥热被缓解的感觉格外舒服,他喟叹一声,任由肖宇梁把食指伸进他未经人事的后穴里。 因为是处女地,进得有些艰难。肖宇梁耐心地打着圈揉开紧窄的甬道,又用另一只手抚摸上曾舜晞前端的性器。他的指腹上满是枪茧,指节灵巧得不可思议,摩擦过的时候是与自渎完全不同的深刻体验,曾舜晞把被子拉开,缺氧般大口大口地喘气:“慢点,快要趴不稳了…” 他的腿根果然在发抖,膝盖被床单磨得红通通的,肖宇梁觉得格外可爱。中指也一并塞入后穴,润滑剂流进更深的地方,被后穴挤压得越发升温,由冰至暖,最后变成令人烦躁的热意。曾舜晞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漫长的扩张过程让他有些难以忍受:“还没好吗…好难受,要不直接进去算啦。” “会受伤。”肖宇梁同样忍得很艰难,但比起自己,他更在乎曾舜晞的感受,“我不要你受伤。” ……。 曾舜晞的脸变得更红,他觉得嘴里好甜,心里也好甜,有肖宇梁这一句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后悔。 终于扩张完,曾舜晞迫不及待地坐到肖宇梁的腿根,掰开自己的臀瓣就要往里进。肖宇梁喜欢小警察的主动与坦诚,他扶着下身,一点点挤进湿润的小穴里,像一张温热的小嘴紧紧咬住他,肖宇梁很久没有这样失控的感觉。 顾忌到腹部的伤口,他只能利用胯部的力量上下顶弄。曾舜晞被这种奇怪的感觉搞得有些腿软,他为了更好使上力气,转了个身,背对肖宇梁,用手撑着他的膝盖,上下摇摆身体。粗硬的男根一点点操开曾舜晞身体的最深处,顶得他纤薄的小腹都鼓了起来,曾舜晞只觉得又痛又舒服,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一双眼睛水亮亮地盯着掉皮的破旧墙壁:“好、好奇怪…呜,阿梁、阿梁……”最开始还是他自己的本音,最后却变成甜腻腻的声线,曾舜晞想象不出自己会发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声音。 肖宇梁被他喊得性欲愈发高涨,他痛恨起自己现在的被动,只是稍微动弹伤口就会裂开。肖宇梁不怕痛,更不怕自己流血,但他不想吓到曾舜晞,所以他选择忍耐。 房间里越来越热,两个人浑身上下满是汗水,曾舜晞更是湿漉漉得像从海里捞出来,就连小穴都不停流水。他的腿已经酸到不行了,肖宇梁又让他下床靠在衣柜上,男人从背后一下子插入他,性器磨过隐藏在肠壁褶皱里的前列腺,曾舜晞哀鸣一声后射出浓稠的白浊,糊得衣柜木饰面上亮晶晶一片:“唔——!嗯…慢点、呜呜…好舒服。” 曾舜晞的后穴猛地绞紧,肖宇梁被夹得差点缴械投降。他让曾舜晞面对他,而后揉捏上曾舜晞胸前锻炼得饱满柔软的胸肌,用指腹捻过顶端硬得像米粒的乳尖,抽出性器后又狠狠地一插到底。 刚刚高潮过的曾舜晞被这一下搞得整个人都化成一滩水,他只能勉强挂在男人的身上,两颗眼泪垂在睫毛上,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肖宇梁吻上那滴眼泪,又把曾舜晞的喘息堵在喉咙里,激烈地折磨小警察的嘴唇和舌头。 曾舜晞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比起下身的水乳交融他更迷恋与肖宇梁的亲吻,他闭着眼睛,揽着男人的脖子,被动地承受肖宇梁的攻城略池,像疾风骤雨中摇晃的航船。 正因为他紧闭双眼,所以他没有看到眼前的肖宇梁正大张着眼睛,用温柔到极限的眼神盯着他。卧底的本能让他即使在交媾时都不敢闭上眼睛,但正因为此他可以更好地打量眼前的曾舜晞,从皮肤到发梢,每一寸都是纯粹到极致的色彩,一点点镌刻在他的心上。 “阿晞,迟早有一天。”肖宇梁在又一阵猛烈的抽插后终于抵达临界点,他又吻上曾舜晞,把小警察的嘴唇都摩擦到红肿破皮,“迟早有一天,我会穿回警服,同你一起。” 身下的曾舜晞忽然哀泣了一声。 他紧紧抱住肖宇梁,才发现他的身体其实很瘦,瘦到可以摸见骨头。肖宇梁不知道他在哭什么,但曾舜晞就是哭个没完,男人又是疑惑又是叹气,最后还是只能伸出手为他擦干泪水。 03 曾舜晞一直住到肖宇梁的伤势好全也没搬走,他大大小小的生活用品几乎都被搬到这里,原本逼仄狭小灰尘密布的阳台摆上鲜艳的红掌花和金橘树,冰箱上吸满曾舜晞从各个国家旅游带回的磁贴,古旧的老屋一点点焕发出新的生机。他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几乎像一对刚刚搬进新屋开始新生活的新婚夫妇,曾舜晞几乎都要忘记自己当初来这里的目的。 肖宇梁即便再舍不得这样平静安稳的生活,还是要回肥沙身边继续卧底。经过两个月的休养生息,肥沙野心勃勃地准备开始新一次的跨国白粉交易,这一次数额更为巨大,他几乎投进全部流动资金。 肖宇梁百般探听,只大约得知交易地点在氹仔,至于其他一概不知。曾舜晞把消息通报回重案组,回以他的却是上司高深莫测的表情。 “阿晞,我以为你是聪明人。”长官喝一口咖啡,低下头擦拭自己的配枪,“几个月前把任务交俾你,直到现在仲未完成,我是否要对你嘅能力打个问号。” 曾舜晞张张嘴,他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肖宇梁传回嘅消息,你不该这样轻信。倘若是他和肥沙联手做的局,我哋只会满盘皆输。” 曾舜晞向前走了一步,声音都在发抖:“可是荃湾那一次他传返的消息就冇问题……” “憨鸠,上一回冇问题,能不能代表今次同样冇问题?”上司有些被惹恼了,甚至爆了粗口。曾舜晞还想替肖宇梁申辩,但是眼前的男人不给他这个机会,“我再俾你一次机会,一个月内拿不到0123叛变嘅证据,你就同他一样,get out!” 曾舜晞碰了一鼻子灰,只能低着头从办公室出来。卧底进警队这么久,家族花了这么多心血培养他,他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导致被上司猜忌甚至排挤,影响到他之后的升迁。 但是。 他吸了吸鼻子,想起第一次发生关系后的早晨。他和肖宇梁挤在狭小的洗手台前一起刷了牙,把牙膏的白色泡沫抹在对方的鼻尖,最后还一起洗干净晾了床单。晾完床单曾舜晞累得在沙发上躺着,看见肖宇梁神神秘秘地在杂物间擦什么东西。 他没穿拖鞋,小心翼翼走过去,发现肖宇梁捧着一枚钢制奖章,明明它很干净,肖宇梁还要用湿布一点点擦拭,他就连对自己身上的伤口都没有这样珍视。 曾舜晞想看清那是什么,肖宇梁察觉到他的动静,把奖章收了起来,不给他看。直到某次肖宇梁不在家,曾舜晞才偷偷拿出来看。 那是肖宇梁在警校得到的唯一一枚奖章,上面写着“赠香港警察学院1990年度优秀学生肖宇梁”,已经被时光磨蚀,但却纤尘不染,显然主人天天擦拭它。 这样热爱警察事业的人,为什么偏偏要遇上这种无妄之灾。 曾舜晞不知道自己是出于自己那点可怜的正义感,还是出于对肖宇梁的感情。他不希望,也不允许长官要求的事情发生。 只是曾舜晞一厢情愿地这样认为,世事却从不如他所想。 肖宇梁趁肥沙不在时潜入他的工作间,试图查找与氹仔交易有关的蛛丝马迹,却意外在火盆的灰烬里捡出几张未烧完的信件。 信件的内容残缺不全,但好在重要的事情没有完全被毁去,竟然是重案组的总督察和肥沙的来往信件,内容是感谢肥沙在汇丰银行保险柜储存的礼物,对上一次荃湾的损失感到很抱歉。作为交换,他会为肥沙在之后五年的白粉交易中提供便利,并且他会告诉肥沙自己在他身边安插的卧底究竟是谁,此外,已经派出自己手下的曾督察协助,正当地除掉他。 信件被焚毁,证明肥沙已经睇过。 也就是说,肥沙已经知道他肖宇梁,是警队安插三年的卧底。自己的上司,是主导一切的罪魁祸首,而曾舜晞,是他打出的棋子。 从头到尾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被耍得团团转。他所在乎的警队,在乎的正义,在乎的一切一切,都是被摆在赌桌上的筹码。他和过去三年暗无天日的日子一样,只不过是上位人眼中无关紧要的笑话。 他没有把复原的信件重新烧毁,而是放进口袋里带走。就算明知道肥沙会发现他的潜入,他也不在乎了。肖宇梁知道自己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困兽之斗。但就算是垂死挣扎,他也要痛痛快快地爆发出最后一点火焰,把他们燃烧殆尽,拖进和他一样的无间地狱。 曾舜晞煲好汤做好饭等肖宇梁回来,这几个月他已经学会了基本的家务,他做完饭由肖宇梁洗碗,和任何一对最平常不过的夫妇一样。 直到天色完全黑沉,才传来钥匙拧开锁芯的声音。肖宇梁阴沉着脸,两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低着头径直走到餐桌边,看都没看曾舜晞一眼。 “阿梁,迟返来怎么都没有讲一声,我等你等了好久啊。”曾舜晞的脑海里全是上司的吩咐,他想怎样才能救肖宇梁,他无论如何都要在今晚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肖宇梁没有回答他,而是低着头扒饭。曾舜晞从来不知道他吃饭这样快,风卷残云般,没两下就把碗里最后一粒米咽进嘴里。 “阿梁,我有嘢同你倾计,你听我讲…”曾舜晞还没有把话说完,肖宇梁就把那几张被烧得残缺不全的信件扔到曾舜晞面前,纸片纷纷扬扬,像葬礼上撒的纸钱。 “曾舜晞,我认命了。” 肖宇梁刚才那一甩像是用光的全身所有的力气,他瘫坐在沙发上,电视边的佛龛闪烁妖异的红光。曾舜晞低着头把碎纸捡起来,只扫了一眼就明白肖宇梁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阿梁,你听我讲。”曾舜晞扶着肖宇梁的肩膀,半蹲在沙发边,急得整张脸都涨红,“我早就想把这些事告诉你,我从一开始知道你是冤枉的。” 肖宇梁抬起头,曾舜晞才发现他眼眶里蓄满泪水,他从来没有见过他流眼泪的样子,曾舜晞的心都要碎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肖宇梁流过很多次眼泪。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以为我还在骗你。好,那我把我最大嘅秘密话俾你听,其实我是曾家人,是他们安插进警队的卧底。”曾舜晞终于把一切都讲了出来,比起秘密泄漏的窘迫,他更感觉到如释重负。一直以来他都被迫站在黑暗中,从今往后,他想走进阳光下。“现在你也有了我嘅把柄,我求求你,可不可以信任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不会有事的。” 肖宇梁没有回答他,而是蛮横地吻上小警察喋喋不休的嘴巴。从前他对曾舜晞的态度总是温柔如水,曾舜晞从来不知道肖宇梁还会有这样疯狂的一面。他没有戴套,更没有经过任何的润滑,就这样在沙发上进入曾舜晞的身体,撕裂的疼痛之后是汩汩流淌的鲜血,肖宇梁把他的嘴唇咬破,把他的后穴也捅破,但如果这样能够让他从痛苦中释放,曾舜晞宁愿他再不管不顾一些。 “好疼啊,阿梁……呜…过去的三年里你经历过多少痛,都报复在我身上,好不好。”曾舜晞痛得好看的眉头死死皱在一起,全身上下都是肖宇梁咬出来的血痕。曾舜晞知道他不是想伤害自己,他只是把过去的人生里经历的痛苦全都发泄出来,自己痛,肖宇梁比他更痛。 曾舜晞说什么肖宇梁听不清,他只觉得自己不停地在流眼泪,整张脸湿得不成样子。他不想再伤害曾舜晞,他也知道曾舜晞没有骗他,在这个年代,每个人都不是心甘情愿地活着。 自己是,曾舜晞也是。 肖宇梁放缓了动作,有了血液的润滑,他的进出变得容易,曾舜晞的身体逐渐开始泛出粉色,接纳肖宇梁的入侵。 也许电影院的调情同第二次见面的送饭是有意为之,之后的行为则越来越发自真心。不管肖宇梁是温柔、阴冷还是暴戾,旁人再怎样看待,曾舜晞都会永远在他身边,敞开怀抱接纳他。在旁人的眼中肖宇梁是派出的卧底,是得力的马仔,是人见人憎的古惑仔,而在曾舜晞的眼里,肖宇梁只是肖宇梁。 “我会去解决一切,你放心。”肖宇梁咬着曾舜晞的耳朵说。如今重案组总督察和肥沙都已经盯上他,他不想逃,也没有地方可以逃。 曾舜晞在前列腺强烈的刺激下高潮了一次,失血加上射精让他的体力消耗过多,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身体发冷。肖宇梁拿了毛毯为他盖上,即使自己还没发泄,他也再也不舍得继续折磨曾舜晞,而是快速纡解后射进火热的后穴里,点点白浊和带着泡沫的脏血一起流出来。 曾舜晞用最后一点力气,捧着肖宇梁的脸,张了张发青的嘴唇轻声说: “肖宇梁,我不要你做英雄。” 回应他的是肖宇梁贴上来的唇瓣,滚热发烫,渡了一点暖意,青年安心地陷入昏睡中。 “但我会让你做英雄。” 男人近乎于无的气音飘散在空气里,肖宇梁紧紧贴上曾舜晞的脸颊,直到他完全睡熟才放开。 黑夜里,肖宇梁的眼泪在曾舜晞的脸上一点点蒸发,最终无声地干了。 04 曾舜晞醒来时已经躺在柔软的床垫上,四周空无一人。身上的伤已经被完全清理上药,不用几天就会好,到时候就他身上就再也没有肖宇梁留下的痕迹。 他跌跌撞撞地去杂物间,那枚钢制奖章已经没了,曾舜晞的心脏也漏跳一拍,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开了一样。 他开始四处寻找肖宇梁,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香港说小也小,陌生的两个人随时可能相遇于漆黑的影院;说大也大,整整十八个区划,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面。 曾舜晞近乎疯狂地去问总督察,但上司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只让他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大好的前程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原来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是小事。 曾舜晞哭得歇斯底里,他想说肖宇梁在过去三年抛弃了见得光的人生,被迫打扮成被人看不起的古惑仔的模样,差点被迫染上毒瘾,用自己的命捣毁了不知道多少毒贩的交易,原来到头来只是一桩小事。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这些人永远不明白肖宇梁在想什么,就像曾经的自己也不明白一样。 曾舜晞整整找了十天,几乎翻过香港每一个阴暗的角落,甚至动用了家族的人手,但都没有找到肖宇梁。 他无数次接到call机电话,换来的是无数次的失望。他有时候会想肖宇梁是不是已经沉睡在维港的海水里,是不是已经跑到大陆,又或者是不是已经在国外安家落户。 就算走,肖宇梁好歹也要留个音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间蒸发。他不相信肖宇梁会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开,所以他永远不会放弃寻找。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曾舜晞回到肖宇梁的出租屋,却发现满地都是凌乱的血红色脚印,他顺着脚印走到厨房,停在冰箱前。 曾舜晞深吸一口气,他猛地打开冰箱,下一秒眼泪就顺着脸颊扑簌簌滚落下来。 里面是一个新鲜的榴莲。 “阿梁,你是不是还躲在屋企,榴莲是给我嘅惊喜是不是?”曾舜晞把榴莲从冰箱里拿出来,顺着裂缝掰开,捏了一块塞进嘴里,“你睇,我已经吃啦,你就不要躲了,出来见我好不好?” 嘴里的榴莲越嚼越苦,曾舜晞几乎快要咽不下去了。他想榴莲原来可以这样难吃,他以后再也不要吃。 “肖宇梁你骗我,你明明讲银行账户里只剩三百蚊,干嘛还俾我买这么贵的榴莲。我知啦,一定是因为你把所有钱都拿出买了这只便宜货对不对,难怪这么苦。” 曾舜晞嘴上说着苦,还是一口一口把榴莲全部囫囵咽下去,就连壳里残留的果肉渣都不剩,一丝一毫都要吃进肚子里。 这时他才发现,血脚印分出一支较为浅的通向沙发边。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看,发现案几上放着一个牛皮纸档案和一封信。 「阿晞: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不要哭,因为我已经去了一个很好的地方。那里除了没有你,一切都合我心意,所以你不要为我感到难过。 档案里是我搜集到的肥沙和重案组总督察合作的罪证,你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一定能够把他们绳之以法,这是我最大的愿望。到时候我就不能叫你曾督察啦,应该叫你曾总督察,或者警队英雄,是不是? 你的秘密,我永远不会讲出去。只是以后和别人讲话的时候,不要再走神。 冰箱里有你喜欢吃的东西,记得吃。 还有,香港这么小,我们一定会再见面。想我的时候就去看电影。每个月十七号,尖沙咀电影院最空旷的影厅,你知道的,说不定你会在那里又一次碰见我。 到时候,千万不要认不出我是谁。 .. .-.. --- ...- . -.-- --- ..- 天涯思君不可忘,武当山顶松柏长。 现在我明啦。 Good night.Byebye.」 那串字符曾舜晞一眼就看出是摩尔斯电码,那是每个卧底的必修课。他找出肖宇梁家里的对照书,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对照着查。 I L O V E Y O U 厚厚一本工具书砸在曾舜晞赤裸的双足,可他一点也不觉得痛。他最后一滴眼泪也流干了,两只眼睛布满血丝,手紧紧抓着手中的信,却没有捏出一点折痕。 肖宇梁,我唔想做英雄,唔想食榴莲,更唔想同你讲再见。 叔父讲,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原来是真的。可是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 分明从头到尾都是你在骗我,香港明明这么大,世界更大,你说我们会再遇见,可我要去哪里再找你。 05 一九九四年九月十七日,东邪西毒上映。 曾舜晞还没来得及和肖宇梁一起去睇,他钟意睇港片,自己都钟意,如果肖宇梁还在这个世界上,他一定会去看。 东邪西毒虽然众星云集,但晦涩难懂,与其他喜剧片和Hollywood大片撞在一起,它并不卖座。曾舜晞买了一张电影票,走进影厅,只有寥寥几个人。 其中当然没有肖宇梁。 他走向第一排,敲着腕表的水晶表盘。他想肖宇梁怎么还不来找他,这个卧底有没有一点时间意识。 欧阳锋留着粗硬的胡渣,带着幽怨的哀伤,冲屏幕一字一句地说: 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可以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 空荡荡的影厅,当然没人注意到第一排有一个男人埋着头泣不成声。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你都不要忘记我。 Goodnight.ByeBye. 06 龙或跃上天空,或停在深渊,全仰其是否依形式进退,是谓或跃在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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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8日
In 雲霄飛車
双性/骨科/奶油/放置/道具/坐脸/调教 很雷,慎慎慎慎入 伤心过后的产物 虐狗大全 颓废贱狗x心狠手辣绿茶婊 —————————— 罗西塔的梦中有座岛 那里的四季都不下雨 天上的飞机载来新客人 苍白都缺乏爱情 女孩子穿着粉红的T恤 掩不住热浪一样的身躯 真害怕梦醒之后 就乏味地过了一生 ——《热浪T恤》陈昇 01 如果再割深几毫米,动脉就会彻底破裂,源源不断的鲜血流淌进温水里,能够把整个浴缸彻底染成红海。当然等到自己的尸体冰凉都不会被人发现,最多是放置个三天,臭味从门缝里渗透到整座大宅,佣人们才会察觉端倪。那个时候的自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被流水泡到肿胀腐烂的身体一定难看又恶心,不知道和他流着同样血脉的父亲有没有空在百忙之中来看自己的遗体最后一眼。 肖宇梁赤身裸体躺在盛满温水的浴缸里,头顶刺眼的白光把天花晃得看不分明,手上的小刀已经嵌入血迹斑斑的手腕,上面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刀痕,有的已经变成一条横亘在手臂上的蠕虫,有的却还长着紫色的新痂。 这偌大的别墅只有他和仆人们居住,曾家在世界各地有无数这样的住宅,这里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幢。他以私生子的身份搬进曾家这么多年,明明母亲的脸都已经记不清,可他依然不配被冠上那个姓氏,更不配被迁进户口本的哪怕最后一页。高中毕业之后他考上了很好的大学,但他没有去念,而是经常整日整夜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别墅三层的阁楼像是高塔的尖顶,他把自己囚禁在这个并不属于他的地方,日复一日漫无目的地活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活,尝试过无数次自残,只是因为割开皮肤瞬间的痛感能让他的情绪好过一点。平心而论曾家在生活条件上并没有亏待过他,分配给他这栋漂亮的牢笼,安排这么多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生活费也从没有少付,就连肖宇梁都觉得自己贪得无厌。 只是痛苦是一件没有理由的事,想死更是一件没有理由的事,所以他要去死。 他闭上眼睛,耳边好像听见幼年时母亲轻声吟唱的摇篮曲,他很快就会见到那个想不起容貌的女人,但他不知道她想不想见到窝囊的自己。 肖宇梁从小到大经常梦见一座岛。岛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广袤的原始丛林和数不清的巨树,他抬起头仰望却看不见天空,只有一整片漆黑的林荫。他终日在荒岛上穿梭,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找不到树林的边缘在哪里,他从蹒跚学步的孩童一直走到孑然一身的青年,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出口。这座岛上没有日照,也没有雨水,他不知道树木是怎样生长起来,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生长起来,也许这里根本就不是岛,没有证据证明这里是岛,但他为什么会认定这是一座岛,他不知道。 乱七八糟的思绪把他的大脑搅成一团乱麻,他徜徉在只属于自己的小岛上,机械性地找寻出口。但他很快就不用找了,因为他会死在这座荒蛮的丛林里。谁也找不到他,他会归于尘土,融化进孤岛的地心,一起漂浮在无垠的茫茫大海上。 但是他突然听见了飞机螺旋桨和涡轮的声音。 天空上有什么东西在逐渐降落,流风吹开茂密的树顶,那是一座粉红色的小直升机,明明相隔很远,但肖宇梁能在舷窗看见一个女孩的侧影,看不清楚脸,只记得皮肤很白,长长的头发垂在颈侧,紧身短袖下的身躯凹凸有致,暧昧湿润得像热带的季风。 肖宇梁从长久的幻梦中醒转过来,才发现听到的声响是有人在敲门。 他不想回答,他一个字也不想说。 “宇梁,出来一下吧。你妹妹小晞要搬过来了,好歹见一面。”说话的是年逾古稀的老管家,只有他才会讲话这样不客气。 妹妹? 肖宇梁扯起嘴角,他好像的确听说过自己有一个妹妹。他没有见过她,自己回曾家十几年,就连父亲的面都很少见,更不要提家族中的其他人。妹妹是现任曾太太生的独女,在子嗣微薄的曾氏本家地位超然,与他这个被打压进尘埃里的私生子当然不一样。如无意外,家族以后的生意也会交给她和她的丈夫,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怎么会到自己这里来住,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肖宇梁从已经被血水浸透大半的浴缸里站起身,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让他差点狼狈地摔倒。 到底是什么道理,自己这种人活着是一种罪孽也就罢了,就连死都没办法如愿。 他套上宽大的家居服,伤口把洁白的衣袖一点点染红,血珠滴落在光滑的木地板上,但他没有去管。他走到围廊边,漫不经心地向下望。 这就是曾舜晞见到肖宇梁的第一面。瘦削羸弱到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英俊青年,站在高塔的顶层和她四目相对,漆黑如墨的眼睛里一点情绪都没有,冰冷得像死人。 哥哥。 曾舜晞鼓起涂着粉色唇蜜的漂亮小嘴,对着楼顶的青年无声地说。她的眼睛又圆又大,鼻子娇俏挺直,皮肤细腻洁净,是最上等的琼脂,玫瑰般的好颜色。 当然最令肖宇梁移不开眼的是她的身体,她穿着浅粉色的紧身裙,胸口露出大片的肌肤,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一览无余两颗饱满的娇乳,由外而内挤出一条深邃的沟壑。女孩的腰细得盈盈一握,于是更衬得下方的屁股又圆又翘,两条纤长的腿没有丝毫遮掩,直直闯进肖宇梁的眼睛里。 真美。 肖宇梁舔了舔嘴唇,这具身躯和他梦里降落在小岛顶端的女孩一模一样,热辣又性感,偏偏曾舜晞的脸又长得清纯动人,实在很让人兴致盎然。 就算她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也一样。 “你好。”肖宇梁把血流纵横的手往身后藏了藏,用干涩沙哑的声音对楼下的女孩这样说,疼痛牵动他的笑肌,青年露出一个白森森的表情,在曾舜晞眼中像是卑微的讨好。 蠢货。 曾舜晞轻蔑地想,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甜。 哥哥,我的好哥哥。 你的妹妹这么漂亮可爱又柔弱,所以就算做了什么坏事,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自从那天见过一面,肖宇梁就几乎没再见到曾舜晞。她白天很少待在家里,通常玩到半夜才会回来,又或者一整个晚上都不回家。肖宇梁则经常会在深夜打开房门,到曾舜晞的门口,顺着门缝往里看,妹妹在家总是大大咧咧,在房间里只穿着一条内裤走来走去,从胸口的两点挺立嫣红到隐约透出来的茂密耻毛,都被肖宇梁看个彻彻底底。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从来就没有道德感这种品质,对方是陌生人或是亲生妹妹,对肖宇梁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他经常看个几分钟就走,然后回自己房间里自慰。自慰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当然是妹妹,妹妹的身体那样脆弱娇美,如果沾上精液和红痕,一定会淫乱又好看。 肖宇梁当然没有想过,曾舜晞换衣服的时候为什么会不关门,又为什么老是故意对着门口摇晃身体。他更没有看见每次自己离开的时候,曾舜晞都会走过来,冲他的背影投以一个了若指掌的冷漠眼神,而后轻轻关上房门。 这一天肖宇梁照例在午夜走到曾舜晞的门口,却听见里面有奇怪的声响。门缝太小看不清晰,于是他推开了一个角度朝里面看。 曾舜晞竟然带了陌生男人回家。 她大张着双腿,被男人抱住腰猛烈操干,女孩的长发散乱在赤裸青涩的躯体,交合处完全暴露在肖宇梁的眼前。她毫无顾忌地呻吟出声,似乎没有发现几米之外的地方有人在偷窥。 肖宇梁最先感受到的竟然是愤怒。 这种诡异的愤怒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取而代之的是性欲和冲动。他竟然难以自控地希望曾舜晞身上的是自己,把妹妹操成现在这副荡妇模样的是她同父异母的亲生哥哥,而不是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陌生人。 但是肖宇梁最终没有动。曾舜晞被干得满脸绯红,两条腿紧紧扣住身上的男人,淫乱的侧脸刺激着肖宇梁下腹的神经,他胯间早就勃起得发痛,昂扬的怒龙对准女孩的裸体,支起一个硕大的弧度。 操。 肖宇梁骂了一句,他无所顾忌地把手伸进宽大的裤子里,缓慢撸动起坚硬的前端。当曾舜晞呻吟颤抖的时候,他就会涌起一股凶猛的情欲,他开始幻想上曾舜晞的是自己,他一定会把曾舜晞干得比现在还要骚还要贱。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直到曾舜晞仰着头和肖宇梁对视上的瞬间,妹妹的眼睛里满是生理性的泪水,只一点盈盈勾人的眼波,和深不见底的纯。肖宇梁被这一眼爽得射在了自己的手心,他甚至恍惚间觉得此时此刻射进的是曾舜晞的身体。 既然已经被发现,他干脆报复性地用力关上门,重重的声响砸击在耳畔,肖宇梁恶意地幻想着曾舜晞此时的表情,妹妹会不会羞耻到全身发红,又或者急急忙忙推开身上的男人。 不知道她会以怎样的表情面对自己这个偷窥她和别人做爱以此自慰的道德败坏的哥哥,肖宇梁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明天的来临。 02 第二天肖宇梁破天荒地下楼吃早餐。距离上一次吃早餐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仆人急急忙忙端出一份,恭敬地摆在肖宇梁的面前。 曾舜晞今天没有化妆打扮,那个陌生男人也许早就已经走了。她穿着松松垮垮的蕾丝睡裙,头发简单扎在脑后,更显得脖子修长优美。当她站起身倒牛奶的时候,身体俯下一个微妙的角度,乳波顺重力倾泻下来,两颗羞怯的红色果实好像同样是摆在早餐桌上的美味,等待被人吃进嘴里。 肖宇梁以为曾舜晞会因为昨天的事害羞到不敢面对自己,又或者干脆恼羞成怒对他恶言相向。可是都没有,妹妹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温柔地坐在自己对面吃早餐。 肖宇梁百无聊赖地叉起一块煎蛋,他往常吃饭其实很快,但今天他放慢速度反复咀嚼,眼睛扫射过曾舜晞的全身上下,赤裸裸的侵略目光,女孩不可能没有察觉。 下一秒,肖宇梁的瞳孔劇缩,举着叉子的手僵在嘴边。他看见曾舜晞叉起盘子里的一整根香肠,嘴巴撅起叼住一端,一点点往口腔深处含。她也不咬断,只玩耍般把香肠在嘴里进进出出含吮,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圆柱形物体,呆滞又淫秽,像日本漫画里被玩坏的痴女一样色情。 肖宇梁开始想象塞进妹妹嘴里的是自己的鸡巴,她会用同样的方法握住柱身,然后吸着小嘴舔吮,脸上露出比现在还要淫乱的表情。曾舜晞一定是天生的婊子,又或者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否则怎么会在餐桌上肆无忌惮地勾引自己的亲生哥哥。 玩够了香肠,曾舜晞又拿起牛奶杯,小口小口地嘬饮,她喝得很急,白色的温热液体从嘴角渗出来,流得下巴上到处都是。她没有抽纸巾擦,而是伸手去接,于是满手也都是奶白的水珠,就连胸口也沾到好几滴。 “哥哥,帮我抽张纸巾好不好。”曾舜晞露出苦恼的神色,只能求助于对面满脸阴沉的青年。肖宇梁从手边拿了张纸巾,却没有递给她,而是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为她擦干。 他用柔和的力度,轻轻擦过妹妹下巴的每一寸皮肤,而后是脖子和胸口,指尖是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肖宇梁的眸色越来越深。他抓着曾舜晞的纤细手腕,由手掌到指缝,每一个角落都擦拭过去,细心得像对待什么宝物。 曾舜晞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嗲着嗓子凑到肖宇梁耳边:“谢谢哥哥~”女孩的声音甜得能滴出水,但下一秒她就惊呼出声,因为有个什么坚硬的东西抵在她的后背,明明隔着布料,滚烫的温度却快要穿透她的皮肤。 那是肖宇梁勃起的鸡巴。 旁边的佣人还在来来往往工作,肖宇梁就这样毫不顾忌地用自己的前端摩擦曾舜晞后背的软肉,而后往前伸,蹭过女孩的脸颊,引发一片灿烂的绯红。 “你…你干嘛呀。”曾舜晞咽了咽口水,尽管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但她没想到便宜哥哥竟然真的这么下流又这么大胆。她暂时不想被家仆发现异样,所以她只好用极其细微的声音,悄悄对肖宇梁说,“不要在这里。今晚我去你房间找你,好不好嘛哥哥。” 按在肩膀上的手用力收紧,曾舜晞觉得自己的肩胛骨都快要被捏碎。之后青年离开了她的身体,投以一个疑惑不解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好,今晚见。” 之后肖宇梁步履匆匆地上了楼梯,曾舜晞猜他一定是回房间自慰了。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掌心还残留暧昧的热度,她既觉得心有余悸,又被这种危险的刺激所吸引。如果说之前的一切多多少少有欺骗表演的成分,那此刻被挑起的情欲则完完全全出自本心。 她把指尖遗漏的一滴白色的奶液放进嘴唇里,紧张地盼望夜幕的降临,她到时候该穿什么衣服,也不知道肖宇梁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糟糕,曾舜晞好不想承认自己刚刚真的被肖宇梁搞得动了情,现在下面都湿得不成样子,把刚换的新内裤又全部弄脏了。 肖宇梁的房间里没有安全套,他也没打算戴套。如果妹妹真的被搞大了肚子,该焦头烂额的是父亲和继母,而不是自己。他能猜得出曾舜晞的接近另有目的,但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个隐秘的目的是什么。反正自己本来也打算自杀,陪曾舜晞玩小把戏的每一天都是意料之外的苟活,他没打算动太多脑子,花太大力气。 夜晚十点,房门被准时敲响,肖宇梁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久未有人造访的红木房门。曾舜晞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两条腿露在空气里,赤着脚低头站在门口,就连后颈都全红了。 肖宇梁锁上门闩,倚靠在房门上打量曾舜晞。女孩此时已经解开了白衬衫的扣子,里面穿着粉红色月亮图案的内衣,只有一小块布料遮掩顶端的果实,圆形的布绳把乳房完全勾勒出来,妹妹发育得很好,是至少E杯的巨乳。但最让他惊讶的是曾舜晞两腿之间。裆部穿着一条侧边绑带的丁字裤,中间的一条深深陷在阴唇的缝隙里,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就会被磨得浑身发抖,妹妹的前端竟然还有一根嫩粉色的男性生殖器,同样被丁字裤包裹住,已经有些勃起了,顶端一滴滴吐露出透明的液体。 原来妹妹不止是妹妹。 肖宇梁冲曾舜晞的裆部吹了一个流氓的口哨,这个意料之外的发现不仅没有打消他的兴趣,反而让他的欲望更加膨胀。曾家最尊贵的大小姐是一个畸形的双性人,而他这个尘土里的私生子马上就要和这个双性人做爱,如果前几天自己死了,岂不是错过了这样特殊又奇妙的体验。 曾舜晞被这低俗的非礼搞得有些恼羞成怒,她把肖宇梁推倒在床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他完全勃起的裆部:“到底做不做?” 肖宇梁还没有试过被人在床上压制的感觉,他往上顶了顶腰,平时因为困倦睁不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曾舜晞,拉着她的手抚摸自己下腹的肌肉。 没想到肖宇梁的身材这么好。曾舜晞有些爱不释手,她用笨拙的小手流连在上面的每一块起伏,把男人的欲火挑得愈发高涨。 肖宇梁干脆伸手去摸曾舜晞两腿之间的缝隙。那里已经湿成一片,里面的小穴又粉又嫩,因为外物的入侵变得格外敏感脆弱,光是被肖宇梁指腹的薄茧摩擦过,就已经痒得快要受不了。 肖宇梁又用指节揉搓上曾舜晞的阴蒂,戳刺过后又打着圈抚弄,红色的小豆子被强烈的刺激搞得春水涟涟,曾舜晞快要坐不稳了,只能按着肖宇梁的胸膛才能勉强支撑。 肖宇梁想要把女孩放下欺身而上,但曾舜晞不让他如愿。她还是把肖宇梁死死按在身下,自己用两瓣挺翘的屁股去磨蹭青年挺立的前端。肖宇梁猜想她只是喜欢这个姿势,他也不恼,而是配合地扶着自己的性器,往妹妹紧窄柔嫩的小穴里钻。好在曾舜晞的甬道已经完全被淫水浸湿,肖宇梁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把自己的鸡巴挺进大半,花穴的深处湿漉漉的又会吸,夹得他灵魂都快要离体。 “啊——太、太深了…”曾舜晞已经被顶到了极限,但肖宇梁的鸡巴还没有完全进去。青年咬着嘴唇,抱着女孩的腰肢狠狠一挺,整根性器全根没入,他感觉顶端甚至快要顶进曾舜晞的子宫,疼得少女的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现在是不是应该说几句甜言蜜语? 肖宇梁正要开口,身上的曾舜晞却因为疼痛打了他一个耳光。 响亮的巴掌声打得他大脑发懵,曾舜晞的耳光不是床伴之间的情趣,而是实打实的暴力。肖宇梁的耳朵发出嗡鸣声,他猜自己的脸上一定是一个血红色的刺眼掌印。 “操,你他妈…”肖宇梁还没来得及说完,曾舜晞的另一个耳光就接踵而至。火辣辣的痛感直接传进大脑皮层,让肖宇梁的下身又涨大了几分,整根性器的柱身完完全全被湿润紧窒的媚肉包裹,快感一阵阵蔓延开来。 既然曾舜晞喜欢打,那他就干到她没力气为止。肖宇梁掐住女孩身体的两侧,狠狠地把鸡巴往她的身体深处顶弄,每顶一下都会换来曾舜晞肌肉的战栗和带着哭腔的娇吟,她又用力打了他,这一下打破了嘴角,血珠一滴滴渗进他的嘴里,腥味让他的两眼一片血红,比疼痛更明显的是快感。他每发狠干一下,曾舜晞就会或轻或重地打他一下,当疼痛与快乐并存时,他就再也分不清两种感官之间的差异。 尤其是曾舜晞打他的时候,小穴也会猛地一夹,屁股摇摇晃晃在他的睾丸上摩擦,带来比普通性交更甚数百倍的体验。 肖宇梁逐渐开始渴望曾舜晞对他施以暴力,从脸颊到肩膀,上身到处都是女孩尖锐的指甲留下的血痕。他甘之如饴地喘息出声,两只手揉捏上曾舜晞的娇乳,软肉争先恐后地从指缝间流淌出来,乳头涨大得像烂掉的果实,似乎只要再用力一点就会榨出汁液:“小晞…小晞再打一下好不好。”曾舜晞被干得浑身发软,打在身上的力气也越来越轻,肖宇梁反而产生了不满,他也放缓了身下的动作,希求曾舜晞的耳光再次来临。 当痛觉强到无以复加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所以曾舜晞不是在折磨他,而是在满足他。 “你他妈怎么那么下贱…唔——啊……”曾舜晞知道肖宇梁的意图,她当然乐意满足哥哥的需要。他就是一条有用的狗,不犯贱的时候要教他犯贱,犯贱的时候要给他扔块糖。当肖宇梁开始习惯她的掌控和暴力时,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肖宇梁腰上的肌肉已经被曾舜晞掐到淤青,每一下动作都是之前数十倍的疼痛。他没想到做爱还可以这样,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爽到头皮快要发麻。 他以仰望的姿态楚楚可怜地看身上的曾舜晞,眼圈完全红了,眼泪和鲜血一起流得满脸都是,但他身下的动作越来越凶越来越猛,直到顶进另外一个狭窄的出口,激射出的温热液体浇在他的龟头上,身上的曾舜晞被干得两眼翻白,身体重重弹跳了一下:“太深了,顶到了…坏掉了、啊啊…嗯——” 肖宇梁顶进了她的子宫,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灭顶的快感,她潮吹了。淫液从两人交合的地方榨了出来,精液结结实实地射在了曾舜晞的子宫深处,让她的肚子都鼓起一个圆柱的形状。 痉挛的小穴猛地收紧,无数张小嘴吮吸上刚刚高潮过的鸡巴,带来无法承受的满足感,曾舜晞的前端也射出一小股浊白的液体,顿时舒服得脚趾都蜷曲起来,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妹妹的小骚逼好会夹,是不是除了哥哥还勾引过很多男人。”肖宇梁点了一根烟,他后知后觉反应到身上残留的痛觉,在小岛上孤独生活二十多年的青年从未拥有如此强烈的生存实感。原来疼痛是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他之前割手腕都没有这么疼,“啊,我忘了。妹妹原来不止是妹妹,长着鸡巴和逼的究竟是妹妹还是弟弟呢。” 曾舜晞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只能用嗔怒的眼睛瞟了嘴贱不饶人的哥哥一下,手软绵绵地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贱狗。” 原来大小姐也会用这种词骂人。肖宇梁毫不在意地又一次顶进她的骚逼,汪汪学了两声狗叫:“贱狗的鸡巴又要进去了,小晞妹妹不就是喜欢被贱狗干吗。” 曾舜晞说不出话了,她的屁股又一次被填得满满当当,狗精和淫液混在一起,她想待会一定要去清理干净,不然真的会生一窝小狗崽啦。 03 曾舜晞生日这天,她没有回去和父母一起过,而是推掉了派对一类的行程,一整天都待在大宅里等肖宇梁。但她没想到的是肖宇梁没有守在家里,他破天荒地出了门,甚至在颈侧抹了古龙水。 即便是双性人,曾舜晞依然有超乎常人的第六感,他轻易察觉到肖宇梁的离开不同寻常,更令她恼怒的是自己明明才是那个掌控游戏的人,凭什么肖宇梁可以不经过他允许就跳出这场棋局。 曾舜晞猜得没错,肖宇梁是出门去见以前的交往对象。和对方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她要离开这座城市,他自然要打个分手炮。但以往契合完美的炮友现在却总也对不上电波,整场性事都让肖宇梁觉得不够过瘾,他不知道中间缺少了什么环节,只能兴致缺缺地和女孩彻底结束。 回家的路上他刷了朋友圈,看到曾舜晞发了一条动态,他这才想起今天是妹妹的生日。不过曾舜晞应该在外面和朋友开派对,他只要买点礼物送给她就行了吧。 肖宇梁捏了捏背包里的礼盒,那是他本打算送给分手炮友的礼物,但对方没有要。一条精致小巧的钻石项链,如果送给曾舜晞应当也很合适,他不假思索地重新包装了一下丝绒盒子,准备让它摇身一变成为曾舜晞的生日礼物。 他顺道在家附近的甜品店买了蛋糕,店里只剩下一个装饰着西瓜的奶油慕斯,他不知道曾舜晞喜欢吃什么东西,但应该不会有人讨厌西瓜。他心情大好地提着盒子开进家门,走上顶楼,就看见漆黑的房间里有一个摇晃的人影面对着他。 “小晞,生日快乐。”肖宇梁从善如流,他把蛋糕盒打开摆出来,又插上蜡烛,不知道曾舜晞几岁,所以干脆只插一根。他又把项链盒子打开,和蛋糕摆在一起,在黑夜里闪烁幽幽的火光,映照出曾舜晞冷漠的侧脸。 “你今天去哪里了?”曾舜晞看了一眼蛋糕上雕成可笑花朵形状的西瓜,还有那条显然是送给成熟女人的项链,她的牙根都在发痒。 “去见你前嫂子了啊。”肖宇梁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他和曾舜晞有肉体关系,但她说到底也只能是自己的妹妹,曾舜晞既然能随便和自己上床,显然也没把这段禁断关系当回事,“快许愿吹蜡烛吧,很晚了。” “我在家等了你一天。”曾舜晞锁上房门打开电灯,走到衣柜旁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最讨厌的就是西瓜。” “项链不是买给我的吧。” “哥哥你是不是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啊。” “你和她上床了吗。” 每说一句曾舜晞的语气就阴冷一点,肖宇梁闭着嘴巴没有回答。他想问曾舜晞这样有意思吗,他没有义务去了解曾舜晞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更没有必要为她守身如玉。可是他心里其实更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她会发脾气吗,她又想怎么惩罚自己呢。 奇妙的刺激感从尾椎一路顺着脊梁攀上大脑,肖宇梁打了个寒噤,兴奋地舔了舔嘴角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明明下午才发泄过情欲,他现在却饥渴至极,前端已经半勃起了,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曾舜晞转过身,肖宇梁猝不及防地被她踹了一下膝盖,曾舜晞说到底不是真正的女孩,力气比想象中大得多。肖宇梁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他跪在了曾舜晞面前,以无比下贱的姿势。 曾舜晞掂了掂手上的皮鞭,尖端做了倒钩,能更好地撕裂皮肉。她抽打了一下肖宇梁的前胸,衬衫被扯开一条大口子,血珠从细痕里冒出来:“唔!”肖宇梁痛呼一声,但他觉得无比畅快,心脏里的黑血都顺着伤口一起流出来那样坦然。 “如果这样能补偿你,我会配合你的。”肖宇梁自以为自己这番甜言蜜语说得滴水不漏,但曾舜晞现在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一套说辞。她铆足全身力气,狠狠抽打上肖宇梁的后背和肩胛,这一下鞭尖蹭到了脸颊,一条狰狞的伤痕爬上青年用来招摇撞骗的皮相。 曾舜晞每打一下,肖宇梁就爽得抖一下,曾舜晞抽得越狠他就越痛快,那是比划开手腕还要酣畅淋漓的发泄方式,他把两只手背在身后,挺直脊背,直直跪着任由曾舜晞用鞭子打他。 曾舜晞用鞭子的手柄顶了顶肖宇梁的裆部,那里硬得发烫,昭示男人的动情。肖宇梁比她想象中还要贱一点,被人用鞭子抽都能爽得快要射精,但他这么能够汲取快感,她就偏不让他如愿。 曾舜晞找了一条铁链把肖宇梁的脖子扣住,拴在床尾的角柜上。金属制的铁环箍住坚硬勃起的性器,只要一有异动,它就会放出强烈的电流。 肖宇梁刚被绑上就被电了好几次,他不怕被电,但电生殖器是截然不同的感觉,性欲无法抒发的逼仄快要把他搞疯。他只能用尖锐的犬齿咬旁边的床单,黑色的棉布被戳出数不清的小洞。 他看见曾舜晞褪下了睡裙,他第一次这样全面认真地看到妹妹的下身,前端的性器蛰伏在茂密的黑色毛发里,两片粉红色的阴唇衔着一颗玫红的珍珠,阴户的形状像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一张一合间滴落透明晶莹的淫液。 真美。 肖宇梁的下体猛得涨大,又被电得萎靡下去,但他依然强忍疼痛盯着面前活色生香的风月景,一秒钟都不舍得挪开视线。 曾舜晞拿出一根浅粉色的自慰棒,底端还绑着洛丽塔风格的红色蝴蝶结。她舔了舔手指,湿润后摩擦揉搓开两片媚肉,然后试探着把自慰棒塞进肉蝴蝶正中心隐藏的小洞里。 “呜……”曾舜晞缓慢推了半根进去就快要受不了了,她另一只手快速揉弄着湿润发亮的阴蒂,胸前的高耸顺动作的惯性一上一下地荡漾淫靡的乳波,肖宇梁往前猛地挪了一步,却被脖子上的铁链死死锁在床旁。 曾舜晞把自己玩得高潮了一次,她张开嘴巴深吸一口气,把自慰棒拔了出来。亮晶晶的淫水沾满整根粉色的肉棒,她放在肖宇梁的脸前面抖了抖,晃得肖宇梁眼前一片粉色的香艳。 “想要吗。”曾舜晞故意问了个模棱两可的问题,得到了肖宇梁猛烈的点头。“那你就叼着吧。叼好了,不许掉。” 曾舜晞把自己用完的假阳具塞进肖宇梁嘴里,就像小狗叼着肉骨棒,他只能趴在地上咬曾舜晞施舍的一点小甜头。 肖宇梁委屈巴巴地想把嘴里的假阳具吐出来,但他又不敢乱动,只好乖乖叼着。曾舜晞此时已经换了一个姿势,跪趴在毛绒地毯上,两条腿叉开一个X型,肥厚饱满的阴户和后面纹路娇美的菊穴展现在他的眼前。女孩换了一根震动强烈的伞形av棒,打开最大功率,前前后后地摩擦起两腿间的一整条小天地。 “啊、啊啊……好舒服——呜…小逼要被磨烂了,哥哥,哥哥…”曾舜晞的双眼闪烁潋滟的水光,屁股随自慰的动作一摇一晃,骚水被震动的器具抖得簌簌乱飞,像发情期的小母狗一样淫荡。肖宇梁想狠狠插进她的小穴里,可是他又被铁链锁得没法动弹,他只能寄希望于嘴里的粉色假阳具,那上面还沾着妹妹的淫液和体温,舔舐的时候就像在舔曾舜晞的逼。 曾舜晞又自慰潮吹了一次,透明的液体把毛毯完全打湿了,但是还不够。光是自慰没办法满足她饥渴难耐的下身,她渴望的比这多得多。 “想吃吗?”曾舜晞看肖宇梁乖乖叼着她塞过去的粉色骨头,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哥哥想吃妹妹的小妹妹吗?” 当然想。 肖宇梁猛烈点头,铁链敲击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于是曾舜晞把讨人厌的沾过西瓜汁的蛋糕涂抹在自己蝴蝶形状的阴户上,前前后后都裹满甜腻腻的动物奶油。她还要在最顶端缀一颗蜜渍樱桃,把自己的下身打扮得漂亮又可口。 她在肖宇梁面前大张着腿,抓着他的头发让他凑过来舔。肖宇梁用灵巧的舌头舔干净每一点奶油,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不能放过,那些被抹进小穴里面的奶油最甜,于是他把舌尖探进穴口去舔弄,还要用上唇磨蹭曾舜晞已经被磨红了的阴蒂,把妹妹舔得浑身发软,只会断断续续地呻吟。 奶油吃光了,肖宇梁哑着嗓子试探着说:“小晞给哥哥解开好不好,哥哥换别的东西吃妹妹的小妹妹。” 曾舜晞的表情骤然变了,她把肖宇梁推倒在地面上,居高临下地审视得寸进尺的男人:“你也配?” 肖宇梁还想说什么,但曾舜晞不想再听。她直接坐到肖宇梁的脸上,湿漉漉的还在发骚的小逼对上他的嘴唇,鼻尖刚好抵在轻微抽搐的阴蒂上。肖宇梁感觉曾舜晞的两瓣臀肉完全把他的脸淹没了,他快要没办法呼吸,鼻腔里只有铺天盖地的奶油气味,他本能地用舌头吮吸顶弄压在嘴唇上的小穴,一滴滴淫液从他的唇齿间流进去,窒息又湿热,像在母亲的胎内,目之所及都是柔软的羊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人类,也许他只是一个供曾舜晞发泄的工具,工具竟然还敢伺候别人,他当然不配把自己的脏鸡巴插进曾舜晞的小穴里。 曾舜晞爽得没有办法言语,她骑在肖宇梁的脸上一前一后地摇摆身体,她的哥哥真是一条不折不扣的贱狗,不然怎么会舔得这么起劲。只要再花点时间,他就会完全变成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下贱忠仆,那才是她住进这里和这个活在阴沟里的私生子打交道的目的。 曾舜晞高潮的时候真的会喷很多水,肖宇梁感觉它们已经呛进自己的鼻腔。他的下身已经逐渐习惯这种猛烈的电击,甚至现在被电的时候他都不会再软下去,性器完全勃起着享受刺骨的电流。 曾舜晞支着床缓慢爬起身,高潮了这么多次她早就没有力气了。她用脚掌拍了拍肖宇梁像一条死鱼一样涣散的脸,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问题。 “你是谁?” “肖宇梁。” “不对,如果再答错一次我就要惩罚你。你是谁?” “哥哥,我是小晞的哥哥。” “小晞是谁?” “是我的妹妹。” “还有呢?” “还有?…我不知道。” 曾舜晞从肖宇梁的外套里抽出烟盒,点燃一支香烟。她把燃烧着的烟头烫在肖宇梁的大腿上,一个鲜红发黑的圆形伤疤:“小晞还是你的主人。” 肖宇梁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早就没有清醒的神智。也许是电流影响了他,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击溃了他,他只会听一句说一句,暂时失去所有思考的能力。 “小晞是我的主人,记住了。” “那你是小晞的谁?” “…我是小晞的哥哥。” 肖宇梁的大腿又被烫了一个疤,两个疤痕并排在一起,像一双凝视的眼睛。 “贱狗,我是主人的贱狗。” “乖。”曾舜晞揉了揉肖宇梁乱糟糟的头发,现在的样子乖巧听话多了,她只需要这样的哥哥。 “汪汪。”肖宇梁想自己的确是一条小狗,所以主人摸他头的时候,他要发出讨好的声音,然后冲主人摇尾巴。 小狗听话,主人当然要给奖励。 曾舜晞解开了肖宇梁下身的贞操锁,他现在还是没有资格操她的逼,但她会用别的方式给他奖励。 她把肖宇梁早就被憋成青紫颜色,神经虬结的鸡巴夹在她两个饱满的乳房中间。柔软温热的乳沟里又滑又嫩,在残酷的电击之后,这是最温柔的抚慰。肖宇梁的眼泪一滴滴从眼角冒出来,他不敢再反抗了,只要曾舜晞没有首肯,他就不敢再把她压在身下。妹妹善良地用自己的双乳摩擦夹蹭哥哥的下身,时不时用乳头拨弄龟头上的马眼,就连底端的囊袋都被照顾到,舒舒服服地被夹在沟壑的最深处。 肖宇梁喘息着射在了曾舜晞的乳沟里,足足射了三股精液才停下来。他筋疲力尽地躺在地面上,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头顶的白色吊灯。 他发现眼下的场景竟然和割腕的那天如出一辙,就连浑身的无力和惨白的天花都没有改变。只是当时他是抛弃死亡的机会去见曾舜晞,现在却是曾舜晞把他摆进棺材里,送上纯白色的祭坛。 肖宇梁嗫嚅着嘴唇,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想死,也许现在闭上眼睛就可以离开这个讨人厌的世界,这是他求之不得的结局。 但是。 他的主人没有同意他死,他这条贱狗怎么可以擅自去死。 大腿上的两个烟疤还在隐隐作痛,肖宇梁睁大眼睛,他的思绪又回到那个大海中间的小岛上。直升机上的女孩终于转过头,大大的圆润眼睛,嘴巴蜜粉色,分明就是他的妹妹。 妹妹把一支点燃了的香烟扔进盘根错节的原始丛林里,熊熊大火猛烈燃烧,漆黑的浓烟让他没有办法呼吸,火焰在他的身后不断蔓延,而他只能迈着踉跄的步子,往没有被点燃的地方逃。 04 曾家是一个根系繁茂的大家族,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算是土皇帝,虽然现任家主是曾舜晞和肖宇梁的父亲,但是仍有数不清的旁支血脉觊觎集团的股份和财产。曾父子嗣微薄,肖宇梁作为母不详的私生子难堪大用,最有可能的继承权自然落在大房独女曾舜晞的头上。本城的二代少爷们把曾舜晞当香饽饽,就连集团里出身低微的年轻员工都对这个漂亮富裕的大小姐起了心思,只是曾舜晞至今也没有属意任何人。 因为只有她自己和曾母知道,她是个长着一套畸形器官的双性人。当初曾母生产后拼了命把这个消息瞒下来,也曾问过医生能否将她变性为男人,但得到的回复均是不尽如人意。 顶着这个秘密的曾舜晞长到二十岁,没有培养出什么商业上的天分,家族的事业继承后只能依靠丈夫,这无异于把一个足够做一番大文章的把柄交给外人。曾父曾母百年后,倘若对方悄悄转移财产,以此为理由把她抛弃,凭她这个从小被娇惯的小姐脾气又能怎么办。但如果不找丈夫,旁支的人恐怕又会起些谋朝篡位的心思,这更不是曾舜晞能够阻挡的。 她的心思转了几转,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外面接进来的便宜哥哥。父亲曾夸奖过哥哥颇有商业头脑,只可惜没落个好出身,又自甘堕落荒废人生,如果她控制住这个哥哥,想个办法让他为自己所用,也许是条明路。 是以曾舜晞搬进了这座很久没有曾家人来访的大宅,她的计划起初只是寻找肖宇梁的弱点并逐步控制他,只是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察觉到男人肆无忌惮的侵略眼神扫射过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曾舜晞才打定主意。 只要能让她保住现在享有的富贵荣华和至高无上的地位,就算是和自己的亲哥哥上床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曾舜晞开始勾引他,故意在肖宇梁面前换衣服,故意做些卖弄的姿势,甚至故意约一个男人来做一出香艳的情欲戏码。 曾舜晞从来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勃勃,如果她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也不会轮到肖宇梁。既然她没办法亲自管理集团,那她就养一条听话的贱狗,她指谁,它就扑过去咬谁。她会允许肖宇梁去找其他女人,甚至诞下后代也好,反正她发育不完全的生殖器官注定不会有孩子。只要保证她活在这世界上的几十年拥有坚不可摧的地位,在她死之后由谁来继承公司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但是在和肖宇梁第一次发生关系之后,曾舜晞的想法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光是想象自己养出来的听话小狗将来也会冲其他人摇尾乞怜,整颗心就嫉妒得快要发疯,恨不得把他锁在自己身边永远也逃不出去。 计划已经开始了,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哪怕这条路上荆棘遍布,她也会向着黑夜最深处永不回头。 05 转眼过去两个春秋,曾父因病准备草拟遗嘱,旁支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曾舜晞认为这是一个测试肖宇梁的好机会。 她要确保哥哥绝对的忠心,确保自己的小狗真的已经完全是她的私有财产,确保她未来的人生是一片光明的泼天富贵。 于是肖宇梁这天加班时收到了曾舜晞发来的消息,内容很简单,只约他在公司顶楼的天台见面。不知道妹妹又要玩什么情趣,肖宇梁看了看窗外霓虹闪烁的夜色,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向顶楼。 楼顶四下无人,寂静无声中只有一个穿着粉色紧身裙的窈窕身影,曾舜晞穿了第一次见面那一天的衣服,手上拿着一把尖锐的小刀。 “小晞?”肖宇梁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曾舜晞的打扮让他想起了那一天午后刺眼的白光,还有血液一滴滴离开身体的冰冷。周身刮着温暖湿润的夜风,像浴缸里蓄满的温水。 曾舜晞把玩着手上的小刀,一步步向肖宇梁走近。 “哥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我接近你的目的才不是因为喜欢你。” “我是怪物,没勇气嫁给其他人,我需要一只可靠的家犬帮我保护地位和财产。” 曾舜晞每说一句话,就离肖宇梁更近一点。肖宇梁步步后退,终于被逼到天台的边缘。 “你偷窥我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猜猜我为什么每次都故意给你看?” “在床上我一定要在上面,真的是因为喜欢这个姿势吗。” “每一次的做爱,我都在调教你,因为我需要的不是会反抗的人,而是一条听话的狗。” “我说的喜欢你,当然都是假话。我喜欢的只有曾家的财产,而你只是财产的其中之一而已。” “你骗我?”肖宇梁早就认定曾舜晞别有目的,但经过整整两年的相处,他早就选择性地遗忘了这回事。妹妹表现得那么喜欢他,又怎么会全都是演出来的呢。 曾舜晞的手指在肖宇梁的胸口打着圈,长发被风吹起,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漂亮笑脸:“我没骗你。” 肖宇梁又往后躲了一步,半只脚已经在天台外面。这一切其实都在他隐隐的预感之中,只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 只是为什么他一点难过或是愤怒的感觉都没有,他反而为曾舜晞的利用感到无上的荣光。他甚至好想跪下来冲曾舜晞摇尾乞怜,感谢她竟然把自己列进她的财产名单。 这不正常,这一切都变得不正常了,只是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正常的? 那座小岛又浮现在眼前,他依然在烈火吞噬中不断往前逃,火舌已经烧着了他的衣服,他沐浴在火海中,皮肉爆裂发黑,骨头咯吱咯吱作响。烈焰焚身,他必须马上找到出口在哪里,可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快要彻底疯掉了。 “哥哥你听了之后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想杀了我。”曾舜晞把刀柄递到肖宇梁手边,“在这里杀了我,想办法遮掩过去,曾家的财产就全是你的了。你还可以报复我的利用,是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刀柄温润的触感熟悉异常,当初也是它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引自己差点走上那条地狱外的孤独长路。 只要接过来,插进曾舜晞的心脏,他就会拥有从前无法想象的一切,数不清的财产,受人尊敬的地位,当然还有无尽的狂蜂浪蝶。 他一定会因此变得正常,和世界上其他普通人一样正常。 “或者你也可以扔掉这把刀,然后向我投诚。你永远是我的哥哥,曾家也永远会在你的掌控之下,你会成为下一任家主,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曾舜晞用充满诱惑力的甜蜜嗓音在肖宇梁耳边轻声说,是恶魔投出的橄榄枝。 ………。 肖宇梁忽然想通了,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只要他还用这具身体,还用这个身份活在世界上,他就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正常。 他在见到曾舜晞的那一天就本应该死了,这之后的两年人生都是一场冗长燥热的白日梦,现在又一个秋天到来,他的梦也早该醒了。 “对不起。” 肖宇梁只这样回答曾舜晞。 曾舜晞明白肖宇梁的言下之意,他是在为他的自作主张道歉。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他这条贱狗要擅自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他说了对不起。 尖刀坠落在水泥地上,肖宇梁向后一躺,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曾舜晞,两眼含着亮晶晶的泪珠,是此生最后的偏执和顾念。 蠢货。 曾舜晞冷漠地看着她的哥哥消失在夜色里,没有一点意外或者惊讶的神采,只蹲下身把那把刀捡了起来。 这就是她想象中的第三种可能了,两年过去肖宇梁果然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原来划破空气时会有猎猎的巨风,肖宇梁以前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头顶的天空。夜幕黑沉一片,堆积着风雨欲来的灰色云团,他又回到了那片长大的岛上丛林,他看到眼前有一道明亮的白光,在树影之中若隐若现,那大概就是他找寻了一辈子的出口。 要得救了。 肖宇梁伸出双手去拥抱迟来的光明,感觉自己被引力拉扯着越来越接近地面,他到时候会迸开一个血红色的轮盘,虽然没有割腕那么好看,但应该会很痛。只有疼痛能证明他曾经活过,但是他竟然产生了一点不舍的情感,他还没和曾舜晞做够本,妹妹在他死了之后找别人该怎么办。 砰—— 肖宇梁后背一阵剧痛,却没有预想中的失去意识。他发现自己摔在橘红色消防气垫的正中间,一个巨大的红色圆圈,像箭靶的正中心。 他终于从孤岛逃了出去,这是他苦苦追寻了二十多年的终点。出口外面没有一棵树,唯有一片白茫茫的模糊柔光,他脚下失去了土地的支撑,火焰熄灭,他直直跌进无边大海里。 海水瞬间淹没了他,轻柔温和,是母亲的胎内。肖宇梁开始剧烈地咳嗽,内脏受损让他吐出好几口结块的黑血,耳边是救护车的警铃,他用最后一点力气仰望依然站在顶楼的曾舜晞,一个纤细渺小的人影,在溶溶月色中散发朦胧的白色光晕。 初见那天,曾舜晞站在塔底凝望俯视她的肖宇梁,她让塔里颓废厌世的男孩自己走下楼梯,变成她裙底卑劣顺从的下贱家犬。 现在是肖宇梁躺在尘埃中仰望踩着他的身体走上塔顶的曾舜晞,他吐着舌头摇尾巴,渴望塔里的少女给予施舍,成为掠取他尊严和忠诚的无情娼妓。 拯救一个人的方式有两种,要么治愈他,要么毁灭他。 曾舜晞的确救了他,因为肖宇梁知道他再也没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了。他会和曾舜晞纠缠到她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为止,就算化作厉鬼,他也会常伴她身边纠缠不休,直到永远。 06 “患者还有意识吗?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还说得出来吗?” “小晞的哥哥…” “患者几乎失去清醒意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准备进行手术。” 我叫什么? 肖宇梁想不起来了,他明明觉得小晞的哥哥就是他的名字。 …… 想起来了。 “…贱狗,我是主人的贱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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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8日
In 雲霄飛車
圆狗一个rapper梦 轻松愉悦地摊文学 情人节贺文 烂人说唱歌手x糊逼欲女小明星 口/直播/足交/后台 字数1w8 ———————————————— 01 曾舜晞鬼鬼祟祟溜进内场的时候,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此时场内只有和他一样买了vip票提前入场的粉丝,他探出头放眼望去,确信除了他以外全是妆容精致衣着入时的女孩。 他低着头挪到舞台前的栏杆边站定,旁边的女孩定定望了他一眼,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认出来想要拔腿落荒而逃的时候,女孩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儿,没想到你不仅长得帅,品位还挺好。狗梁梁竟然有男粉了!”说罢又招呼旁边的女生拿了一个印着Rainco名字的夜光纹身贴,撕开沾水贴在他的手腕上。 得。 曾舜晞礼貌性地冲女孩点点头道谢,又是庆幸又是气馁地想。他果然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红。 曾舜晞,二十三岁,男,娱乐圈边缘小演员,按理说明明拍过大制作电视剧,男一号也不是没演过,可偏偏永远从全世界路过,出道五年摸爬滚打也没剩下几个活粉。可再怎么糊逼也是娱乐圈人士,出现在说唱歌手的地下演出也未免太丢份儿,其实曾舜晞本来是不想来的。 Rainco真名叫肖宇梁,虽然长相在圈里一骑绝尘,但是发的歌就是平平无奇网红小甜歌的水平,这种Rapper最容易受到直男和圈内同行的鄙视,一有点风吹草动还要被diss几句饭圈,在说唱圈属于最典型的鄙视链底层。 曾舜晞喜欢上肖宇梁是一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只是在拍戏的休息时间刷刷抖音,就被一个视频吸引住了。其实就是很常见的蹭热门视频,但他实在帅得很合曾舜晞的口味,再加上BGM又是他的原创作品,平生给他添了三分才华滤镜。曾舜晞没忍住点进主页看,Rainco置顶的就是一支健身后的自拍视频,胸肌发达腹肌漂亮,浑身沾满亮闪闪的汗珠,看得曾舜晞口干舌燥。 之后曾舜晞就用小号关注了这个自称是Rapper的人,得知他竟然还是985硕士毕业,在人均初中肄业的说唱圈很有些学霸光环,一来二去曾舜晞就成了他的粉丝,没留过言没看过演出只存图听歌的那种。 这次曾舜晞刚好碰上拍戏的空档,赋闲在北京,听说肖宇梁刚好在北京有巡演,马上就要开票。他思来想去,这一年来只从屏幕里看肖宇梁就已经让他日思夜想辗转难寐,难得有一个能见到真人的机会,他要是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面。 如果到时候趁乱摸黑进去,应该多半也不会被人认出来吧?如果被认出来就否认过去,多半也能蒙混过关,最后和混乱的人群一起离开酒吧,谁还能认得出谁啊。 他把想法和玩得好的女性朋友说了,换来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是不行,但你还是小心为妙,毕竟明星和Rapper扯上关系的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 说得也有道理。 曾舜晞脑海中浮现了很多栽跟头的同行的脸,但那些同行都比自己有姓名多了,他就一个小透明,应该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他又不和Rapper谈恋爱。 来看演出之前曾舜晞还给肖宇梁买了礼物。听说VIP票能签名合影,很多粉丝会趁这个时候递礼物和信,他也想着送点什么。思来想去他就打开了豆瓣的说唱小组,搜索礼物关键词,果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试问哪个哈人不想要几条KMJ的定制项链,白金带钻的那种。” 因为肖宇梁也是哈人,所以曾舜晞猜他肯定也想要。KMJ的定制项链很贵,工期也长,曾舜晞托自己认识的朋友去和总部联系,顺利在演出之前做出了一条Rainco名字的定制项链,装在丝绒盒子里带进来。 不知道肖宇梁看到项链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曾舜晞摸了摸腰包里的盒子,一边随DJ的鼓点摇头一边想。这时候演出也快开始了,人潮密密麻麻地涌进来,顶灯暗了下去,射灯五光十色地照过每一个角落,晃得曾舜晞睁不开眼。 肖宇梁在这样的灯光下伴随人潮的尖叫声走上舞台。他穿着最简单的白T,头发抓得蓬松细碎,画了一点眼妆,亮晶晶的漆黑瞳仁直勾勾扫过前排每一个观众,在和曾舜晞对视上的瞬间,曾舜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滞了一瞬间,心脏泵出奇怪的电流,让他的腿都有些发软。他看到肖宇梁也迟疑了一下,他不确定那是他认出他来了,还是对少见的男粉感到惊讶。曾舜晞羞红耳朵,把手幅又抬高了一些,只露出一双又圆又大的漂亮眼睛,悄悄地看舞台上的肖宇梁。 演出进行得还算顺利,曾舜晞跟着旁边的女孩一起给肖宇梁backup,他来之前很担心自己会放不开,显得局促不安,可真正置身在这个乱糟糟的环境里,他觉得自己已经丢弃了社会身份,像溶进大海里的一颗不平凡的水珠,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也拿出手机拍了肖宇梁的很多照片和视频,打算回家以后再拿出来慢慢看,他大概理解了晚会时见到的那些爱豆粉丝的想法。此时演出已经到达高潮,场子里热得曾舜晞浑身冒汗,上空弥漫着人群呼吸蒸腾出的热流和电子烟的雾气。台上的肖宇梁拿了一瓶水,拧开之后往台下洒,不知道是不是曾舜晞的错觉,似乎绝大部分水是往自己这个方位洒的,水滴压塌了自己精心做过的发型,但曾舜晞一点也不生气,只觉得舒服的凉意沁进他的身体,平息了令人厌烦的燥热。 肖宇梁洒了半瓶水,剩下的半瓶他从自己的头顶往下淋。白T被水浸透之后紧紧贴在皮肤上,肌肉的线条若隐若现,他的下巴上也悬着水珠,喘息声从话筒扩散到整个场地,暧昧又色欲地敲在曾舜晞的心头,搞得他心里一荡一荡。 怎么办,来看了一次演出之后不仅没有满足他的爱意,他反而越来越喜欢肖宇梁,甚至想要天天看见他。 曾舜晞这样想着,失落的情绪又浮了上来,他自下而上盯着舞台上的肖宇梁,好像信徒仰望他的神明,看见他的神明周围愈发笼罩着莹白的光圈,光芒轻轻柔柔地抚在他的脸颊,换来暧昧的热度和刹那的心动。 演出结束之后,曾舜晞和旁边的女孩一起排队合影。此时的肖宇梁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头发还是散乱在额头,正冲每一个粉丝露出营业式微笑。肖宇梁的VIP合影被称之为圈内最敬业的合影,只要粉丝提出,可以拍任何尺度范围内的姿势,包括但不限于揽肩拥抱和脸贴脸。曾舜晞看得有些眼热,可是他又不好意思提出要和肖宇梁过分亲密,毕竟这放在两个男人之间显得非常奇怪。下一个就轮到他了,曾舜晞深吸一口气,把礼物盒放在肖宇梁的面前:“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男粉送礼物不是一件太常见的事情,肖宇梁保持着假笑拆开了盒子,笑容僵在了嘴角。璀璨夺目的项链安放在丝绒质地的软垫上,闪得肖宇梁睁不开眼睛。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KMJ的定制项链,图案是自己的AKA,价格没有六位数下不来,相当于他一年的收入。 “不行,哥们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肖宇梁把盒子推回曾舜晞面前,余光还在瞟那条白金镶钻的链子。 曾舜晞觉得有些好笑,他一边打开原相机的人像模式一边说:“你不要我也退不了啊,我自己拿着也没用。你如果想报答我,就天天带着它,睡觉也别摘。” “没问题,保证一直带着,永远都不摘。”肖宇梁如获至宝地把项链拿给工作人员让他们收好,然后搓搓手凑近曾舜晞,“我从刚刚开场就看见你了,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你有我微信么,我一会让助理把二维码给你,或者我扫你也行。” ……啊? 曾舜晞愣住了,肖宇梁这是在干什么。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他过往无数的约炮草粉传闻,他该不会是觉得自己送的礼物太贵,想用肉体偿还吧? 这……其实…… 也不是不行。 曾舜晞满脸绯红,拿手机扫了肖宇梁的微信。肖宇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其实加说唱歌手的微信是很容易的事情,基本上演出完只要有漂亮的女粉丝问能不能加微信,他都会给。加曾舜晞的微信完全是看他居然真是自己凤毛麟角的男粉丝,还长得这么白净好看,让他有些新奇罢了,再加上送了这么贵的礼物,不加个微信也太对不起人家了。 他大喇喇地揽上曾舜晞的肩膀,凑近他的脸拍了几张不同表情的合照:“你看看满不满意。”曾舜晞也没那个心思去看合照到底拍得怎么样了,他晕晕乎乎地跟着人群一起走出了酒吧,门口守着接他的工作人员赶紧让他上车关门。 “怎么办。”曾舜晞看着屏幕上通过好友的消息,手指都有些发抖,“我和他私联上了。” 靠,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助理让司机师傅开车,我的明星老板真把自己当素人粉丝了该怎么办,明天该不会在奇怪的热搜上看到曾舜晞的名字吧。 曾舜晞想了想,在对话框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发了一个打招呼的猫咪表情过去。肖宇梁没有回复,曾舜晞关上锁屏,闭上眼睛,脑海中满是刚才演出时的点点滴滴,画面一帧帧流淌而过,最后聚焦的是肖宇梁滴着水珠的下巴,还有下面性感到无以复加的喉结。 怎么办。 曾舜晞拍了拍自己越来越烫的脸颊,心脏在胸口剧烈跳跃,连带他的太阳穴也嗡嗡震动,像午夜的微醺。见过一次不仅没有平了他的念想,反而让他越发思之如狂。 窗外酒吧街的霓虹灯火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漆黑夜空和溶溶月色。再过八小时他的飞机就要起飞去杭州,重新投入剧组的拍摄工作之中,到时候他还是那个努力在圈子里刷存在感,兢兢业业拍戏的小演员,肖宇梁还是那个在酒吧搞说唱的地下歌手,他们的生活是两条暂时相交的直线,之后将一往无前南辕北辙地往不同的方向延伸而去。 肖宇梁这会儿正在工体的夜店和朋友喝酒。Rapper演出完之后多半会开一个after party,持续到天亮才会回酒店休息。他打算直接喝到天亮然后去机场,后天晚上在杭州还有一场演出。 曾舜晞送的项链他已经戴在脖子上,亮闪闪的一条,帅到肖宇梁忍不住自拍了好几张。他打开微信,就看见刚才加的男粉丝给他发了一个打招呼的猫咪表情,虽然肖宇梁一点也不喜欢猫,但曾舜晞发的让他觉得还蛮可爱的。 于是肖宇梁也依样画葫芦地回复了一个打招呼表情,他发的是摇尾巴的小狗动图,水亮亮的小眼珠子,和他本人还挺像。 这时候曾舜晞刚护肤完准备睡一觉,他看了看自己微信的头像和签名,感觉怎么看也不像个普通的素人粉丝啊,肖宇梁就连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曾舜晞想了想,还是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曾舜晞Joseph:「你平时关心娱乐圈吗?」 发完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Rainco:「我也追星啊,兄弟.」 Rainco:「我最喜欢的明星是吴○勋,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曾舜晞的手指凝固在屏幕前,他考虑应该回点什么。说认识吧,挺尴尬的,说不认识吧,更尴尬了。他刚想回个表情搪塞过去,就看见肖宇梁那边又发了一条。 Rainco:「exo的,e不发音.」 救命。 曾舜晞把微信退出又重进,是不是他的打开方式不对。他这一年到底喜欢了个什么玩意? 但想是这样想,他也不能不回肖宇梁的消息。 曾舜晞Joseph:「嗯嗯好的。我先睡了,晚安。」 发完他就火速锁屏开飞行躺下闭眼,之后肖宇梁回什么他都不会看的,他不想看。 肖宇梁发了一条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就看曾舜晞没有再回复了。这是真睡了?旁边卡座的哥们开了几瓶黑桃A让他去喝一杯,肖宇梁匆匆回了一个晚安,就放下手机去喝酒了。 Rapper的生活就是这样,醉生梦死,及时行乐,管他未来怎么样,先喝完这杯酒再说。明天还要赶飞机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不迟到,怎样都无所谓。 一个是对工作敬业到废寝忘食也要做好的演员,一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说唱歌手,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02 肖宇梁喝了个通宵,第二天早晨顶着黑眼圈和宿醉后的满脸红痕去赶飞机。所幸没有带多少行李,他耷拉脑袋推着行李箱走进航站楼,取完票就看见前面的入口堵着十几个扛相机的女孩。 我去,碰见明星了? 肖宇梁用手搓了搓疲惫的脸,虽然只是从站姐的大炮前经过的普通路人,但如果看起来又丑又颓,他也觉得挺丢脸的。路过的时候他瞟了一眼女孩们簇拥着的戴帽子口罩的男人,总觉得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昨晚加的那个男粉吗? 肖宇梁的酒又醒了三分,他努力辨认刘海遮盖下的大眼睛,的确很有标志性,令人过目难忘。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对方的微信昵称应该就是本名。他键入百度搜索,跳出了一个还算挺长的百度百科。 还真是明星? 对于一个男明星居然是自己粉丝这件事,肖宇梁觉得挺魔幻的。但魔幻之余他又有些得意,就连男演员都是我粉丝,是不是代表我今年要走起来了啊。 肖宇梁一向是一个做事不顾及后果的人,再加上喝到烂醉后残留的一点酒意,让他身体里涌起一种难言的冲动。他想都没想就挤开代拍和站姐,上去揽住了曾舜晞的肩膀:“好巧啊,在机场也能碰见你。” 曾舜晞被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能在机场碰见肖宇梁,更没想到他会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打招呼。周围的站姐代拍投来审视的目光,曾舜晞只好控制僵硬的肢体,让自己尽量显得自然:“嗯…真巧。你去哪儿?” 好几把尴尬。肖宇梁这下品出了一点局促劲儿,幸好他也带了帽子,他把帽檐压低了一些:“杭州。八点起飞,你呢?” “………我也是。”曾舜晞闻到肖宇梁身上浓重的酒气,猜到了他昨晚没有回复自己的原因。他们俩就这样各怀鬼胎地过了安检,除了肖宇梁差点被安检处的小台子绊了个踉跄以外,也没出什么乱子。 肖宇梁拿出机票的时候曾舜晞瞥了一眼,经济舱,还是靠走道的座位。按理来讲说唱歌手很有些虚荣心,就算穷到吃不起饭也要穿潮牌踩AJ,肖宇梁在说唱圈也算有点姓名,怎么还买的经济舱。 其实肖宇梁对于交通出行没什么需求,出门坐地铁也是常有的事。他倒没把自己当公众人物看,说唱圈说到底也是小众圈子,哪有那么多穷讲究,能到达目的地不就行了。 再往前就到候机厅了,曾舜晞嗫嚅着嘴唇,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给肖宇梁做点事,无论做什么都好。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有那么点喜欢的人去挤经济舱,他还是不忍心。 “你把身份证给我。”曾舜晞凑到肖宇梁的脸旁边轻声说,“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升个舱。” 什么意思。 肖宇梁瞳孔地震,内心闪过一百二十种猜测。虽然曾舜晞是他粉丝,但也没必要对他这么细致入微吧,这正常吗?! 我明白了,他是想gay我。 肖宇梁恍然大悟,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曾舜晞,真没想到他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他自觉找到了真相,这下要是接受了升舱,岂不是相当于一种默认。 他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把身份证递过去了。 嘿嘿,管他追不追的,反正自己又不吃亏。 是以肖宇梁坐到了曾舜晞隔壁的座位,头等舱还是很宽敞的,最起码将将够他伸直腿。按理来说宿醉后应该相当困倦,但肖宇梁现在一点也不困,他想和曾舜晞说话。 “谢谢你啊,我会把钱转给你的。”肖宇梁虚与委蛇了一下,整个人瘫软在座位靠垫上,看起来特别丢人。 曾舜晞已经快要对他这种样子麻木了,甚至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爱怜。所以自己喜欢了一年的人的确就是这么个货色,就像等了几个月的盲盒开出了一个特别丑的毛绒玩具,偏偏曾舜晞越看越觉得可爱,甚至想抱抱摸摸亲亲。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曾舜晞咳嗽了一声,让空姐给他们俩倒一杯纯净水,“你去杭州是演出?” “嗯……”肖宇梁捧着一次性杯子,牙齿无意识地啃塑料边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舜晞,于是选了一个最差的话题,“你演的戏,我其实看过。” 真的吗,我不信。 曾舜晞带上眼罩和耳机,昨晚没睡好,他得趁飞行的时间补会觉:“哪一部?” 这下肖宇梁不吱声了。他确实没看过,这下他无话可说。于是他也赶紧闭上眼睛装睡,晕眩感随之而来,随着飞机起伏的波动,他真的进入了梦乡。 可是曾舜晞却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很久,终于还是把眼罩摘下来,悄悄去看肖宇梁的睡脸。他还是不说话的样子比较英俊迷人,是当初自己心动的起因。但如果说了话,蠢不拉几的样子也还蛮可爱的,像乡下随处可见的那种笨蛋小土狗。 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曾舜晞感觉自己的脸又在发烫,现在一定红得不成样子。其实肖宇梁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而且一般不是什么纯情的好梦。联想到肖宇梁的草粉传闻,曾舜晞又是嫌弃又是动心。 如果真能和他春宵一度,一定也很不错。 抵达杭州之后两个人就毫不拖泥带水地分道扬镳,曾舜晞是怕被人看出点什么超出限度的端倪,肖宇梁是直男触及未知领域的望而生畏。 对于曾舜晞好像是不单纯地喜欢自己这件事,肖宇梁轻而易举就接受了。他本来就喜欢看看动漫,偶尔也会感受到番剧里的男主和男二挺般配,所以他倒也不像说唱圈其他铁直一样排斥基佬。 此外,虽然他曾经和很多妹子春宵一度露水姻缘,但他从来没往男人身上转移过注意力。男人既没有他最喜欢的软绵绵大胸,又没有娇滴滴的声音,到底玩起来有什么趣味。 肖宇梁一向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他毫不犹豫地找女性朋友要GV。对方发的是很有些唯美的文艺类小片,在下面的那个看起来好像很爽,在上面的那个镜头不多,肖宇梁也没法切身体会他到底爽不爽。 他和朋友讲了好像要被gay的事情,朋友问他如果真到了箭在弦上的时候,他会不会提枪。肖宇梁考虑了一会儿,如果曾舜晞想和他上床,只要是他在上面,他当然马上拆套子上阵啊。且不说曾舜晞给他送了那么贵的礼物,他理所应当回馈服务,更何况干曾舜晞他又不亏,送上门的爱,傻子才不做。 但肖宇梁此时没想到的是,他真碰上了送上门的爱,而且还送得这么快。 03 曾舜晞这次回杭州只剩下几场戏,拍了三天就算是杀青,剧组的杀青宴玩得很热闹,白的洋的混了一通,就连曾舜晞这种娱乐圈老油条也被灌得七荤八素。结束后他顶着一张熟透了的小脸乖乖巧巧蹲在饭店门口的花坛边等工作人员来接,结果在人堆里看见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肖宇梁开了一场演出又接了一场夜店商演,在杭州逗留了几天。结果饭后出来遛弯消消食就在隔壁豪华饭店门口看见了曾舜晞。 小明星蹲在花丛旁边,半张脸埋在膝盖弯里,头发柔顺地垂在脸的两侧,像颗红蘑菇,漂亮,鲜嫩,带毒,危险勿近。 肖宇梁想假装没看见他,但看他周围也没个人守着,万一碰见不怀好意的变态怎么办。 乐于助人,好人一生平安。 肖宇梁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去,蹲下身凑近曾舜晞:“曾舜晞?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多了吗。” 曾舜晞揉揉眼睛,他头晕沉沉的,情绪又格外兴奋,眼前的男人好符合他的审美,总觉得在梦里见过很多回。曾舜晞自从和前任分手以后已经好久没做过爱了,他心里也有点发痒。 “你认识我?你是我朋友吗?”男人喝完酒之后的声音变得很软,带一点酒醉的沙哑,甜味从肖宇梁的耳朵蔓到舌尖。肖宇梁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捏了捏曾舜晞发烫的脸蛋,故意压低声音说:“你喜欢我,你忘了吗。” 对哦。 曾舜晞真的捧着下巴想了一下。他好像确实是喜欢眼前这个人的,难怪光是看到他,自己都会害羞到心化成水。 “那你带我回酒店好不好。”曾舜晞自己爬到肖宇梁的脊背上,把头靠在他的颈侧,“好不好嘛,哥哥。” ……。 肖宇梁痛苦地发现自己的下身竟然因为曾舜晞的一句话就起立敬礼。看来今天的枕营业势在必行,送上门来的爱他当然马上就做。 肖宇梁让曾舜晞给工作人员打电话报备,又让他把腿勾紧自己的腰,手乖乖在脖子上扶好,曾舜晞像学步孩提般一一照做。肖宇梁把曾舜晞背回酒店,把他放下来揽着进电梯。 我这种行为,学名是不是叫捡尸。 肖宇梁没来由地想,他这样还挺禽兽的。毕竟曾舜晞说不定只是真的想回酒店单纯睡个觉,但他的下半身用实际行动大声宣告自己想和他上床。 肖宇梁把曾舜晞放到柔软的床垫上,冰凉的触感唤醒了昏昏欲睡的男人。曾舜晞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夏天的衣服很快就脱光了,白皙泛红线条有致的身体暴露在橙黄的灯光下,一只赤裸、无辜、纯洁又淫荡的羔羊。 “抱我。”曾舜晞伸手去扯肖宇梁的衣角,手不安分地在男人身上游移,从腹肌到胯骨,最后是蠢蠢欲动的裆部,“你硬了。” 操。肖宇梁确实硬了,他的性器半勃起,因为曾舜晞不着章法的抚摸变得愈加坚硬。肖宇梁回想了一下黄片里的场景,他尝试着舔舐上曾舜晞的乳头,手在对方的性器和臀瓣间揉捏。 虽然曾舜晞的胸部不是女孩柔软的乳房触感,但轻微的起伏也有其性感之处。乳头又小又硬,舔起来刺激着舌面的神经,触感好到不行。 曾舜晞因为肖宇梁的爱抚而娇吟不止,他其实酒已经有些醒了,但他愿意假装自己没有醒。肖宇梁一路往下吮吻,直到停留在曾舜晞的男根前,给女人口交的经验不少,但给男人口交还是难免有些抵触。但肖宇梁在床上其实是很有服务精神的那种人,如果对方没有爽到,自己一个人爽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舔上曾舜晞的顶端。 曾舜晞没有办法形容那一瞬间的快感,只觉得酒精和性欲一起直冲大脑,他漂浮在温热的池水中央,全身滚烫又飘摇:“唔……啊——” 和说唱歌手上床最值得体验的是什么,曾舜晞有了最深刻的体会。 是口活。 肖宇梁的舌头又湿又热,灵活地舔过曾舜晞性器的每一寸皮肤,从顶端的铃口到底端的鼠蹊,从柱身的每一根神经到每一条血管,他都悉数照顾过去。肖宇梁又把整根含进嘴里,用舌面吸吮冠状沟的缝隙,用舌根抵着曾舜晞的马眼用力摩擦。 曾舜晞的灵魂都好像要被肖宇梁吸出来那样深刻,他不自觉地去摸肖宇梁的头发,又软又凌乱,像狗毛。他感觉此时的肖宇梁就是一只小狗,小狗在亲吻他的男根,快要把他舔到高潮了。 肖宇梁的舌头打着圈,拿出了舌吻的本领去讨好曾舜晞的下身。他想起黄片里的人老是玩深喉,于是他也把曾舜晞的性器整根含进嘴里,用喉咙的滚动吞咽去磨蹭男人的顶端。他被顶得有点想吐,但接受还算良好,大不了现在惹了多少麻烦,待会让曾舜晞全数奉还。 曾舜晞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他好像要被小狗吃掉了。他的下腹一抽一抽,蚀骨快感让他的眼前白光阵阵:“呜——要射了……”伴随又娇又甜的小声尖叫,曾舜晞射在了肖宇梁的嘴里。 肖宇梁倒也没觉得恶心。他伸手掰开曾舜晞丰美的臀丘,把精液涂在那个深红色的漂亮小穴上。他把脸凑上去,用嘴唇去触碰周围的褶皱,果然感觉到曾舜晞的身体敏感地颤抖了一下,穴口也随之收紧。 还挺可爱。肖宇梁用舌尖戳刺穴口,害羞的小穴乖乖放松下来,期待侵入者更深一步的爱怜。于是肖宇梁把舌头整根塞进曾舜晞的后穴里,上下打着圈,唾液和淫液一起从穴口被挤出来,流得整个屁股都是:“啊……好舒服…嗯——!”曾舜晞没有被舔穴的经历,他爽到灵魂快要出窍,自己主动伸手,把臀肉掰得再开一点,以供肖宇梁更进一步的舔舐。 曾舜晞的小穴里面很热也很湿,嫩乎乎的软肉被粗糙的舌面刺激得抽搐不止,爱液源源不断地从深处流淌出来,比女人的水还要多。 曾舜晞被舔得再次情动,说唱歌手的舌头把他的后穴伺候得又软又乖,肖宇梁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用嘴撕开一只安全套,超薄最大号,昂扬的性器渴望一场畅快淋漓的情事。 肖宇梁咬上曾舜晞的乳尖,粗大的男根一寸寸挺进满是淫液的后穴,曾舜晞不是雏,经验让他放松了自己的肌肉,迎接男人的侵略:“再、再深一点……呜…哥哥的鸡巴太大了,小晞快、快吃不下了…。” 真骚。曾舜晞这么会叫,也不知道被几个男人干过。其实肖宇梁很喜欢爱叫的床伴,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那么高兴。 他一口气挺到底,全根没入曾舜晞的小穴里。穴肉又夹又吸,又有弹性又耐操,是和干女人完全不同的体验。 肖宇梁凶猛地操干起曾舜晞的后穴,每一次都要干到最深处,干到曾舜晞哭叫着求饶也不手软。他的小穴好像有一种魔力,吸引着肖宇梁不断发狠蹂躏,不把他干烂干坏就不算完。 曾舜晞沉浸在欲望的洪流中,空调太热,他浑身都在冒汗,肖宇梁也是。但他还是紧紧抱着身上的男人,彼此相连之处越来越热,像要着起跳跃的火苗。 “好喜欢…好喜欢被干…呜、顶到了,被哥哥顶到前列腺了嘛…哥哥再用力点干那里好不好,啊——”醉酒后的曾舜晞只晓得撒娇卖乖,他想喊身上男人的名字,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他叫什么,想来想去还是喊一句哥哥,管他到底是谁,反正哥哥就是哥哥。 肖宇梁的犬齿刮破了曾舜晞的乳头,他就是觉得牙根很痒,下身越干他就越不满足,进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热烈的爱火快要把两个人吞噬殆尽:“我是谁,小晞说我是谁。” 你是谁? 曾舜晞迟疑了片刻,性欲和酒精让他没办法思考任何问题,但是一个答案从大脑皮层突然浮现出来:“你是肖宇梁。” 他感觉到肖宇梁的下身满意地顶了顶他的敏感点,所以他这次用了更大的声音回答:“肖宇梁,你是肖宇梁。你是小晞最喜欢的梁梁哥哥,是Rainco,是我最爱的说唱歌手,是我的小土狗,是……嗯…啊……”曾舜晞越说越离谱,声音被肖宇梁的手指堵在了喉咙里,他的大腿被男人张到最大,肌肉都在打颤,他被肖宇梁干射了,精液落在平坦的小腹上,像甜点上诱人的糖霜。 他是一颗融化掉的草莓酒心软糖,蜜液在小穴里流个不停,一只路过的流浪小狗把他吃进肚子里,于是他们都醉得不成样子,甜味酿进小狗的心脏里,它快要受不了啦。 04 第二天曾舜晞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和自己喜欢了一年的Rapper上床了,如果搞不好他说不定就会步娱乐圈前辈的后尘,成为说唱歌手风流轶事里的光辉一笔。 于是他揉着酸痛的腰,吃着肖宇梁买回来的早餐,和他约法三章。不许把他们两个的事情说出去,最多只能是炮友的关系,谁都不要干涉对方的生活。 肖宇梁挺无所谓的,他大概知道了和男人上床的感觉,他自认为对曾舜晞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当然如果发展成炮友也是不错的,他一向来者不拒。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肖宇梁咬了一口灌汤包,汤汁滚烫,但他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明天下午的飞机,你呢?”曾舜晞也咬一口包子,被烫得脸都红了,把舌头伸出来吸凉气。肖宇梁淡淡瞥了一眼红色的舌尖,站起身给曾舜晞拿了一瓶矿泉水,把瓶盖拧开递给他:“应该也是明天走吧,不过我要去一趟西安,有演出。” 说完,肖宇梁又像想起了什么,去找自己的手机:“今晚应该要给粉丝开一场直播,就日常瞎聊,唱唱歌什么的。” 曾舜晞点点头,喝了一口瓶子里的凉水。肖宇梁直播的时候他也没打算回自己酒店。反正直播完了还要打一个告别炮,他何必费这趟闲工夫。 晚上肖宇梁准时开了直播。他靠在床头,装出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和粉丝打招呼,实际上私下里和曾舜晞吐槽了八百遍为什么要搞这种无聊的直播营业。 粉丝问他新歌写了没,肖宇梁张张嘴空口白牙说已经写了一半,其实一个字还没写出来。他时不时用余光去瞄坐在床尾玩手机的曾舜晞,他还穿着浴袍,低头俯身的时候胸口有一个很大的空隙,让他能一眼望到底。 肖宇梁的偷瞄实在太过分,弹幕里有观众问是不是旁边有别人在。粉丝用酸溜溜的语气假装调侃地问是不是嫂子在旁边,肖宇梁又看了一眼曾舜晞,支着下巴懒洋洋地回:“对啊。嫂子在旁边勾引我,衣服都没穿好,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啊。” 曾舜晞又羞又恼,但也没办法真的发作,只能扔下手机瞪肖宇梁。肖宇梁被他这幅样子搞得浑身酥麻,读弹幕的声音也飘了几分:“别骗我,狗梁梁你每次都口嗨说有嫂子,其实你就是单身……”肖宇梁读完弹幕,阴阳怪气地嗯~了一声,“单身和嫂子有冲突吗?我不这么觉得哦。” 肖宇梁插科打诨得正得意,顺带宣扬点不正能量的三观,就感觉有一只脚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爬,正在磨蹭他的大腿根。 是曾舜晞。 曾舜晞的脚很漂亮,粉粉白白的一只,纤细又柔美。他故意踩上肖宇梁的裆部,还要用足弓去磨蹭里面有勃起趋势的性器,直到它变硬抵在他的脚心为止。 肖宇梁没打算在直播观众面前丢脸,但是莫名其妙关直播也显得很可疑。更何况他也没试过在直播的时候被撩拨,心理快感比生理快感还要让他兴奋莫名。 曾舜晞用腿蹭掉肖宇梁的裤子,用脚趾摩擦性器的柱身。他稍微用了一点力气,踩得肖宇梁又疼又爽,说话也越来越不流畅:“嗯,在酒店啊。对,后天晚上在、在西安演出,你们想听的歌不一定唱啊,看…唔…看我心情吧。”曾舜晞就连足尖都是水嫩的,后跟薄薄的茧蹭着敏感的囊袋,肖宇梁已经被他的脚揉搓得完全勃起了。 其实曾舜晞也很不好受,肖宇梁下身粗硬的毛发时不时搔着他的脚面,换来一点锥心的痒。他在努力地伸腿去抚摸肖宇梁的性器的时候,他的浴袍被敞得越来越大,肖宇梁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浴袍底的风光,曾舜晞的下身也勃起了,小穴分泌的淫液沾湿了他的底裤。 但直播时间还没到。肖宇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粉丝聊天,一边示意曾舜晞自己先摸摸自己。曾舜晞觉得这样有些羞耻,但他又觉得非常刺激,如果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一定会被几千观众发现的吧。 曾舜晞脱掉衣服和内裤,没有去抚摸前端的性器,而是把两条腿摆成M型,湿润的红色肉穴暴露在肖宇梁的眼前,淫液一滴滴吐露出来。 曾舜晞用手指去拨弄穴口,又用两只手用来扒开,小穴收紧之后又张开,里面的旖旎风光尽收眼底。他试着用手指去揉按,湿到不成样子的后穴顺利吞进一根中指,曾舜晞循本能去安慰前列腺的敏感点,猛地按压上去—— 曾舜晞的身体重重颤抖了一下,就连后背都泛上粉红的颜色。他差点没办法抑制喉咙深处的娇吟,他张着嘴巴,只能不断喘气。 肖宇梁的下身硬得快要爆炸,可偏偏直播还在进行。他不敢看得太过火,只能每过半分钟假装要抽一口烟,离开屏幕去肆无忌惮地看曾舜晞自慰。 曾舜晞已经把自己的后穴玩得湿漉漉了,三根手指都能够进出自如,他更加投入地去抚慰自己,腿也越张越大。他腾出左手去揉搓自己的乳头,湿润的大眼睛盯着肖宇梁不放,肖宇梁就是他的性幻想道具,他在旁若无人地对着他手淫。 曾舜晞的眼神勾引得肖宇梁快要受不了,他看了看时间也快到了。他说了一句下次见就下播了,把手机顺手丢在床头。肖宇梁抓住曾舜晞的脚踝,把他扯到自己身边,因为惯性两个人拥抱着跌倒在白色地毯上。 曾舜晞的手从后穴里被迫拿出来,取而代之的是肖宇梁早就英姿勃发的下身。 肖宇梁舔掉曾舜晞手指上的淫液,全根没入他的身体。他没有戴套,彼此之间接触更为亲密无间,曾舜晞被这一下干得失了神,终于痛痛快快地淫叫出来。 肖宇梁把曾舜晞转了个身,让他趴在透明的落地窗玻璃上。肖宇梁的房间是酒店的中层,对面灯火通明,随时都会被人看到。 “不要…”曾舜晞想要反抗,但肖宇梁一只手锁住他两个手腕,让他直视窗外的繁华夜景:“你说,会不会有狗仔在偷拍你?把你这幅骚逼样子拍下来,一定是明天的头版头条。” 曾舜晞颤抖着发出呜咽声,他真想让肖宇梁滚出去,但他又被干得好舒服,小穴舍不得他的性器离开。他只好用手捂住脸,让赤裸的身体完全顶在钢化玻璃上:“不知道你有没有上过热搜第一,但我相信你明天至少是p站的热搜第一。”肖宇梁是要用自己的方式惩罚曾舜晞刚才的自作主张,但他作为受人恩惠者当然也没办法做得太过火。恰到好处的羞辱,正好触及小明星心高气傲的自尊心。 “你他妈……”曾舜晞胡乱骂了一些脏话,他又是委屈又是舒服地哭了出来,眼泪糊在玻璃上,白茫茫一片雾气。 肖宇梁才不管他骂什么。他抱着曾舜晞的腰,还要打小明星的屁股,把它打得火辣辣一片才甘心。小明星的脸是湿的,屁股也是湿的,肖宇梁这才觉得他对男人的性趣还没结束,最起码对曾舜晞远不止如此。他又去环住曾舜晞的额头,他的脖子弯成一条脆弱又曼妙的弧线,臀瓣翘得很高,腰一抖一抖,他还说自己是小土狗,肖宇梁看他才是小母狗。 他粗暴地操干曾舜晞,最起码要让他明天出门的时候没办法好好走路。等到他腿酸了屁股疼了,才会时时刻刻记住自己,一秒钟也没办法忘。 肖宇梁猛干几下后射在了曾舜晞的身体里,如果曾舜晞是个女孩一定会被他干到怀孕吧,如果曾舜晞真能怀孕就好了,他还挺想让小明星给自己生个孩子的。他把曾舜晞放到床上,又从正面进入他的身体,夜晚还很长,等到窗外最后一盏灯熄灭,白昼展露一层浅薄的光晕,他们也不会停止疯狂和相爱。 05 第二天曾舜晞在机场果然被拍到了一瘸一拐的样子,他一阵羞耻,在心里把肖宇梁骂了好几遍。穴口火辣辣的疼,大腿根也酸胀得没办法合拢,他支撑在扶手上慢慢下楼梯,心想该怎么才能显得像正常伤了腿。 幸好粉丝没有多问。曾舜晞到北京的家里才松了口气,发微信给肖宇梁。 曾舜晞Joseph:「cnm」 备注了🦮emoji的人自然是痛痛快快发语音来认错,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朦胧低沉,故意拖长尾音,撒娇般求曾舜晞原谅:“对不起嘛阿晞,我错了~” 说罢还发了一张刚洗过澡的自拍过来,头发乱七八糟还在滴水,身上还留有曾舜晞昨晚留下的吻痕抓痕,脖子上乖乖挂着曾舜晞买的项链,像在炫耀主人赐予的狗牌。 曾舜晞那一点点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他一颗心软到不可思议,仿佛被一团云拱在天空的彼端,温柔又轻快。 他回了一个摸头的表情,就开始看今天的工作事项。他在北京有几个比较重要的拍摄工作,结束之后就到年关,他又要进新的剧组拍戏。肖宇梁今年最后一场演出是在西安,结束后直接回甘肃老家过年,他们在短期内都没有办法再见到面。 曾舜晞翻了翻纸页,寂静的空房间里只有沙沙的声响,天光云影透过白色窗帘洒在他的脸上,如梦渺渺,他又回到自己寂寞的孤独小世界。 肖宇梁在西安演出倒很顺利,西安是说唱重镇,大大小小的地下比赛很多,有一个主办方找到他,让他去做评委和演出嘉宾,肖宇梁欣然同意。 其实凭他在圈里的实力和名声,做这个评委是没法服众的,但他也没为此觉得有多心虚,毕竟有钱为什么不赚。 就这样又在西安耽搁了几天,被曾舜晞喂饱的情欲又一点点漫上心头,但他短期内又没办法见到小明星,在肖宇梁看来解决办法就只有一个。 这天晚上曾舜晞来找肖宇梁。他发微信给小土狗,但是他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复。曾舜晞以为他又是喝多了酒,倒也没在意,只是又发了一条消息劝他少喝点。 彼时肖宇梁躺在酒店床上,刚刚结束一晚上的激烈情事。说唱歌手经常在全国各地跑演出,所以每个地方有那么一两个炮友在圈内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肖宇梁不是第一次来西安,也不是第一次和这个女生约炮,彼此之间只是相互满足的关系,除此以外没有其他。说到底曾舜晞也只是他的炮友之一,只能维持炮友关系这条准则也是曾舜晞先提出来的,肖宇梁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没做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格外愧疚心虚,心虚到明明看见微信,却一晚上都不敢回复曾舜晞的消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第二天早上曾舜晞早起工作,发现肖宇梁竟然还是没有回复。奇怪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响了几声之后就被肖宇梁接起。 “昨晚在干嘛,怎么没回复我。”造型师正在给曾舜晞化妆,他没办法张开嘴巴,只能从唇齿间挤出一些哼哼唧唧的字眼。肖宇梁一下子就慌了,曾舜晞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事到如今他当然可以选择隐瞒,撒个谎骗过去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损失,曾舜晞估计也没办法发现他是在说谎。 肖宇梁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说:“昨晚和别人在一起,就没回复你……对不起。” 曾舜晞那边没有声音了。 肖宇梁忐忑地拿开手机一看,是他把电话挂断了。 Rainco:「对不起.」 曾舜晞关掉微信,他不知道该回什么。 其实他没办法指责肖宇梁,实际上他们也只是炮友而已,肖宇梁也从来没有答应过只有他一个炮友。 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是自己主动往火坑里跳,是自己送上他的床,是自己定的约法三章,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作的。 但是他就是不高兴,就是要生气,就是要任性,就是要发脾气,又怎么了呢。 曾舜晞难过之后又产生一种报复性的愤懑,他想肖宇梁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真的喜欢上自己吗,明明之前又黏人又撒娇,那些无微不至照顾他的细节,难道都是假的吗。 曾舜晞Joseph:「我不想和你当炮友了。」 他想和肖宇梁真的谈一场恋爱,做彼此轰轰烈烈的爱人。他捧着手机等了很久,直到妆化完发型做好,肖宇梁那边都在正在输入中。 曾舜晞耐心地等。只要肖宇梁说出一句挽留之辞,他都会马上回心转意,下了那级台阶,给肖宇梁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但是直到工作人员喊他过去拍摄,他才收到肖宇梁的信息。 🦮:「好,我听你的.」 🦮:「我们以后不再是炮友了.」 🦮:「再见,小明星.」 一滴泪珠掉在手机屏幕上,顺着地心引力坠落到地面,很快就干了。曾舜晞猜肖宇梁一定已经删了自己,他没有勇气再去回复,害怕看见刺眼的红色叹号。 他往上翻,其实他和肖宇梁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几句话。要说是炮友,也就是那种不是太熟的露水姻缘,就连去删聊天记录的必要都没有。 他的手指删除好友的按键上逡巡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按下去。 06 其实肖宇梁也很不好受,倒不如说他根本没有理解曾舜晞的本意。 曾舜晞说好了和他只是炮友关系,现在又说不想和他当炮友了,不就是要划清界限一刀两断的意思么。 他肖宇梁没有那么不识趣,小明星既然想和他分开,他也不打算再去给他惹麻烦。 肖宇梁盯着指间红色的烟杆,他平时不怎么用这么张扬的颜色,是看曾舜晞一套红色西装的造型很好看,他就买了。烟弹是草莓味,平时觉得又甜又清新,每次他抽这个味道的时候曾舜晞都会凑过来闻,破天荒地不骂他臭,不逼他戒烟,现在抽在嘴里却腻得他想吐, 他猛吸一口,结果烟油漏了一嘴,又苦又麻,让他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口腔都快要失去知觉。操,真你妈逼的烦。 那天晚上他没有再和那个女孩见面,而是一个人跑去喝酒。西安地下圈的哥们来接肖宇梁的时候看见他面前的散台上凌乱地摆着十几个酒瓶,烟灰缸里的烟头满到落在桌子上,他还在拆新的烟盒。肖宇梁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抽真烟了,复抽起来又凶又猛,好像巴不得自己的肺烂掉。 “你他妈不是吧,把自己搞成这样。”哥们要去扶他,结果肖宇梁一下子甩开他的手,扫落了大理石台面上的野格瓶子,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不会是被马子甩了吧?” “操你妈。”肖宇梁的手被玻璃渣划破了,他盯着流血的手掌看了很久,自己伸手把伤口里的碎玻璃拔了出来,又是一阵血流不止。疼痛感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点,破碎的词句从他的大脑里不断冒出来,他好像有了写歌的灵感,他得马上记录下来才行。 肖宇梁站起身就往外走,头晕眼花让他看不见前面的路,脚下被绊了一个踉跄,他脸着地趴在了酒吧的地面上,然后就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曾舜晞第二天在抖音小号上刷到了这个视频,路人拍的,说在西安酒吧偶遇说唱歌手Rainco,疑似把自己喝茫了,摔了一个大马趴。 曾舜晞对着大马趴三个字笑了半天,他打开肖宇梁的微信,其实很想问问他有没有把自己摔毁容。下一秒微博就提示特关发布了一条微博,是肖宇梁的哥们代替他发的,文案是谢谢关心没啥大事,配图一张贴着创可贴的丧脸自拍。 原来自己还没把他移除特关。曾舜晞你真有够贱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脏兮兮的小流浪狗。他把肖宇梁的微博移除关注,网易云却没舍得取关拉黑。 虽然他人不行,但听听歌总可以吧。 曾舜晞插上耳机,其实肖宇梁唱歌一点也不好听,说唱也就爱豆rapper的水平,但他就是怎么也听不厌。 之后的两个月肖宇梁都没有一点新动向。他没有再去找炮友,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歌,录音室里唱了一遍又一遍。 这年二月他在网易云上新了一张新专辑,名字叫《XI》,里面十一首歌,和他以前的风格很不一样。肖宇梁以前只做恋爱甜歌和夜店嗨曲,但这次的歌单里清一色的emo,丧到午夜上号的粉丝哗哗流泪。圈内对这张专辑的评价还算高,夸赞Rainco的emo rap做得挺好,比他以往的口水歌水平高到不知道哪里去。只是歌名究竟是什么意思,很多粉丝在评论区里问,肖宇梁发了一个置顶回复:“XI是罗马数字11,代表我这张专辑里的十一首歌.” 屁。 曾舜晞看一眼就知道他在说谎。全世界只有他和肖宇梁知道专辑名是什么意思,他想肖宇梁摆出这副深情不渝的样子给谁看,当初提分开的人是他,现在搁这玩告白暗号这一套,真当他曾舜晞是好骗的小姑娘。 说是这样说,XI里的十一首歌还是进了他的单曲循环歌单。都说了好几次,只听歌不粉人,他曾舜晞只喜欢Rainco的歌,才没有念念不忘肖宇梁这个人。 情人节当天有一个时尚杂志的红毯活动,肖宇梁发现自己竟然在邀请名单里。他因为之前大热的新专辑积攒了一些名气,再加上报名了新一年的某平台说唱节目,勉强算是rap star预备役,受到这种小活动的垂青也合情合理。他翻箱倒柜找出自己最贵的一套衣服,当然曾舜晞送的项链也不能落下,必须把衬衫的领口解开,把项链上的图案完全露出来。 肖宇梁走过红毯签了名,收到稀稀落落几个闪光灯,一会只要进会场喝酒吃饭就行,这种活动摩多摩多。他到后台去拍一个说唱圈自媒体的小采访,就在对面休息室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绝对不会认错,那是曾舜晞。 曾舜晞今天穿一身白色的西装,剪裁精致,身形优美,腰细屁股翘,看得肖宇梁心猿意马。他一边瞟曾舜晞一边回答问题,对于什么时候再出新歌这件事,他想了想:“今晚就出,会发在《XI》那张专辑里,作为第十二首歌。” 结束采访之后他就去找曾舜晞。小明星的助理前脚刚离开,他就被一个男人遮住眼睛,挟着他躲进旁边的小杂物间里,干脆利落地锁上门。 “你到底想干嘛?”曾舜晞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肖宇梁,他这种糊咖rapper也能来走红毯,我们娱乐圈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肖宇梁抬头检视,确定房间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他走上前一把抱住曾舜晞,手揉捏上他的屁股,把精心熨烫过的西装裤搞得皱巴巴的:“阿晞,阿晞…” 曾舜晞想骂他,但是门外不断有人经过,只要有一点动静,他就会有面临社会性死亡的风险。杂物间的灰尘气味很重,还有什么东西发霉的味道,搞得他只能埋进肖宇梁的胸口,去闻他身上的木质男香气味:“别、别在这里……” 肖宇梁把衬衫脱下来,塞到曾舜晞脸前面给他闻。两个人的裤子都掉落到膝盖上,他把性器塞到曾舜晞大腿和臀缝之间的饱满软肉里,一进一出地摩擦起来:“我好想你…阿晞你知不知道我这两个月有多想你。” 那你他妈还和我分开,你是不是犯贱啊。 曾舜晞被他磨蹭得很疼,但当肖宇梁磨过他的根部和后穴时,又引发了酥软的痒意,他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把肖宇梁的衣服叼在嘴里,让口腔和鼻腔满是他独有的气味。 肖宇梁一边操干曾舜晞的腿根,一边啄吻他后背凸起的脊梁和蝴蝶骨。淤血吻痕星星点点坠落其上,像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上坠满花瓣,活色生香,媚态横生。 “阿晞,我这两个月想了很多东西,我写了歌作了曲,可是都没有办法表达我的感情…我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吧。”肖宇梁让曾舜晞换一个位置,后背抵在门板上,他看见曾舜晞的眼眶红红的,他也分不清那是眼影还是眼泪,“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两个月都没有找其他人,以后也不会找其他人,我会乖乖跟在你旁边,当你的小狗或者是别的宠物都好,别再丢下我了……”一片情欲的朦胧中,曾舜晞看见肖宇梁哭了,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从眼角流过脸侧,一滴滴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哭得快要抽噎,像被主人刚刚丢弃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可他明明本来就是流浪狗。 曾舜晞还是没回答他,他只是伸手去擦掉肖宇梁的眼泪,可是越擦就流得越多,让他的手心濡湿一片:“我发誓,以后会听你的话,你让我少喝酒我就少喝,你让我戒烟我就戒,我已经好久没有抽烟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就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肖宇梁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机械性地进出着曾舜晞的臀缝,那里越来越湿,也不知道是自己顶端流出的黏液还是曾舜晞后穴分泌的淫液。他早就哭得看不清东西,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得这么惨,在见到曾舜晞之前他都没有这么难过,只是在这间漆黑尘封的杂物间里,所有的情绪都在瞬间爆炸出来,把他整个人完全淹没,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有这么喜欢曾舜晞。肖宇梁把曾舜晞送的项链咬在嘴里,冲身下的男人晃脑袋,像做了错事的土狗在摇尾巴,渴求主人的抚摸和垂怜。 曾舜晞把嘴里的衣服取出来丢在一边,他捧着肖宇梁哭得不成样子的脸,亲吻上他的嘴唇。两个人的唇妆都被蹭花了,但谁也顾不上,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松开牙关之后舌尖彼此试探,最后紧紧纠缠在一起,从舌面到舌根,再到口腔的每一寸内壁,他们的亲吻肆虐每一个角落,肖宇梁灵活的舌头把曾舜晞吻得快要喘不过气,唾液从嘴角流得到处都是,比蜜糖还要甜美。肖宇梁用鼻尖左右摩擦曾舜晞的鼻尖,额头紧紧贴在一起,加深这个热烈的拥吻,直到两个人的嘴唇都破皮红肿才分开。 肖宇梁又去亲曾舜晞紧闭的眼睛,然后是鼻梁,脸颊,下巴和耳朵,小明星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都这样惹人爱怜,眼睛在流水屁股也在流水,草莓糖被戳烂了,酒心糖浆黏糊糊甜丝丝地淌出来,轻轻舔一口都会醉。 “好。”曾舜晞没想到自己只是和肖宇梁舌吻蹭蹭腿根都会射,他抱紧身上的男人,用自己的脸蹭掉他的泪水,感受高潮瞬间的余韵,“我不要和你当炮友了,我要和你当恋人。” 他说完了那天没说完的话,门外的工作人员在找他们两个,情人节活动晚宴就要开始了:“你刚刚说的话,都要算数。” 不许找别人,不许喝整夜,不许抽烟。 曾舜晞呼噜呼噜肖宇梁的狗毛,把衬衫拿过来给他穿好,一颗颗系上扣子,只把项链放在外面:“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肖宇梁没有说话,回应曾舜晞的是一个急切又热情的亲吻,这一次没有伸舌头,而只是两瓣嘴唇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却有火热的温度彼此相渡。情人节夜晚的钟声敲响了,全世界的爱人相拥在一起,肖宇梁和曾舜晞也只是其中最平常不过的一对。 那天晚上Rainco的《XI》上了第十二首新歌,是一首风格截然不同的甜蜜小黄曲,间奏里插了几段喘息和呻吟,虽然做过处理雌雄莫辨,但曾舜晞一听就知道那是自己。 也不知道肖宇梁在后台是什么时候录的。曾舜晞羞红了脸,这种叫床被无数陌生人听到的感觉真的好奇怪,但他又觉得好开心,像对所有人隐秘宣告他们的关系一样肆无忌惮。 专辑的封面变成了一只卡通小狗,脖子上挂了一枚银色狗牌,上面是Rainco的名字。有人问Rainco是不是谈恋爱了,图片上是不是画的他自己,肖宇梁只回复一句情人节快乐,外加一个嚣张无比的表情。 曾舜晞找KMJ定制了一条一样的项链,只是上面的图案是Joseph。他把项链盘绕在自己指尖,只露出一点字母的雏形,拍了一张盯着酒杯的照片,上传到微博。杯子里是草莓金汤力,味道清甜但酒精度不低,只看一眼喝一口的话会被幼齿粉嫩的表面迷惑,其实殊不知早就掉进热辣的气泡陷阱里。 曾舜晞Joseph: 「情人節快樂。我們快樂。」 从此,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FIN 狗姐情人节快乐! 傻白甜太难写了,以后还是回归自己的风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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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8日
In 雲霄飛車
九十年代破街故事 双向治愈 设定很黑 嘴软心硬狗x嘴硬心软姐 粗口/疼痛/窒息/公共场合 狗是真疯 比疯批更疯一点 谨慎食用 是HE 字数1w7 —————————— 矛盾 虚伪 贪婪 欺骗 幻想 疑惑 简单 善变 好强 无奈 孤独 脆弱 忍让 气愤 复杂 讨厌 嫉妒 阴险 争夺 埋怨 自私 无聊 变态 冒险 好色 善良 博爱 诡辩 能说 空虚 真诚 金钱 高 级 动 物 地狱 天堂 皆在人间 01 杏花街隐藏在城北老工业区的深处,街面是古老的青石板铺陈,满地的黑色污水渗进沟壑纵横的石面,缝隙里卡着清晨残留的腐烂菜叶,路人踩过的瞬间还在嗞嗞往外冒酸水。传闻二十年前这里遍布杏树,杏花开放的季节馥郁芬芳,美得像世外桃源,城南的干部子弟常常在假日携家带口过来踏青。可如今这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暗红砖屋和朽木板房,唯有路口黏着油烟和泥垢的老旧路牌能够证明这条小街过去辉煌的历史。 肖宇梁的家住在杏花街26号,门口镶着的铭牌还是父亲当初用墨汁勾勒装裱的,肖宇梁每天出门前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清水重新擦洗一遍。除此之外这幢红砖水泥搭成的平房已经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东西,颓败冷清得好像他的人生一样。 肖宇梁没有正经的工作,他整天整夜地蜗居在狭小的二十平空间里。九十年代末电视机在城市已经非常普及,但他的家里只有三面空无一物的墙壁,唯一悬挂物品的那面是整齐一排亲人的遗像。 其实他这样的情况在杏花街并不鲜见,十几年前最早的一批人投身商海,南城的曾先生慧眼如炬,盘下城北大片大片亟待开发的土地,砍光杏树,建起庞然巨兽般的重工业厂房。原本以经营家庭作坊为主的城北人被薪酬吸引,进入工厂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赚了钱盖起平房,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然而没有读过书的城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份工作透支的是生命。他们的器官接二连三地发生病变,死亡率愈来愈高,活着的人为每个月沉重的药费发愁,但资本家是不会在乎这些的,这群人做不了大不了换一批,等到中年人死光了,年轻人也长大了。城北的一代又一代只有可见的灰暗未来,那就是继承父辈的事业,在车间里贡献自己所有的光和热。一晃十数年过去,城北只不过是愈发赤贫,他们被沉重的大山压在身下,为生活奔波不休,没有一点喘息的空间和余地。 肖宇梁的家人和城北的所有人是一样的命运。他的成绩很好,在城北唯一一所中学里备受瞩目,但就连老师都不认为他可以去读大学,在城北成绩最好的人受到的期望也不过是能在工厂当上一官半职,如果能成为车间主任就更光宗耀祖了。直到长辈去世,高三的肖宇梁缴纳不起学费,只好选择辍学。化工厂的主任与父亲是旧识,曾经问过他要不要安排进厂里工作,在下岗大潮中也能给他安排合适的岗位,保证工作轻松,工资优渥。 彼时肖宇梁看着老主任青黑的面色,猜测他究竟是肝还是肾生了病。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冲头顶上悬挂的工厂名牌比了一个大大的中指。 之后肖宇梁开始了深居简出的生活。他不信命,他也改变不了命,既然往上爬已经不可能,那他选择往下跳。贫穷的地方是犯罪的温床,吃不饱肚子的年轻人依然有使不完的力气,帮派势力在这里盘根错节。肖宇梁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帮派,他成为了一个职业打手,只要有打架就可以来找他,他以此换取钞票、食物和香烟。但是很少有人敢找杏花街的肖宇梁打架,听说他打起架来狠得吓人,就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拳头只往对方太阳穴上招呼。没有几个人敢真的惹出人命,这把双刃剑握在手里迟早是个祸患。 肖宇梁也不在乎这些,他的生存欲望其实很低,只要不饿死,怎样都无所谓。 毕竟就算只是吃饱肚子好好活着,在城北地区都是一个无比奢侈的梦想。 这一天肖宇梁照例在夜晚出门,他明天凌晨在城西桥洞有一场茬架,雇佣费是一条烤烟。他已经一周没有烟抽了,这让他头皮发麻,喉咙痒得快要冒烟。 但刚走出二十米他就停下脚步,因为他看见水井边躺着一个人。黑夜里他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能大概判断出是个男人,且不是城北人,因为城北没有人穿这么好的鞋。 “帮帮我,我看到你了。”陌生人用微弱的声音呼救,嗓子又亮又甜,普通话很标准,听起来像是城南人。 肖宇梁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多管闲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出于乐于助人的好心。 他拍了拍城南人的肩膀,把他的脸转了过来。在月光下这张脸依然显得纯白无瑕,皮肤嫩得能滴出水,眼睛又圆又大,眼圈泛着一点粉红的颜色。肖宇梁更确信他是城南的有钱人,因为他在其他地方没有见过这样清贵漂亮的好颜色。 “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我没地方去了。”陌生人讲话一点也不客气,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刺痛了肖宇梁的神经。于是他先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问:“你叫什么?” 陌生人很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后眼睛一点点亮起来。肖宇梁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就听到对方脆生生地回答:“我叫曾舜晞。” 曾? 肖宇梁油然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他摆出一副真诚干净的笑容,让曾舜晞觉得他好像在散发幽暗的清冷银光,比天际的圆月还要温柔明亮。“你爸爸是不是……?” “不是!”肖宇梁话还没说完,曾舜晞就急急忙忙否认。他的否认实在过分拙劣,让肖宇梁更坚信了内心的猜想。曾舜晞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的耳朵通红,干脆伸手揽住了肖宇梁的脖子:“别说这些了,你赶紧带我回家,这外面好冷啊,而且还有好多老鼠。” 肖宇梁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曾舜晞的呼吸温热异常,是鲜活甜美的气息。 人的气息。 他转过身,让曾舜晞爬到他的后背上。没想到肖宇梁看起来瘦弱,后背却宽大又结实,曾舜晞把头轻轻靠在他的后颈,他好像能听到他皮肤里血液流淌的声音,和他从家里逃出来的那天听到的雨声一样,噼里啪啦打在他的嘴唇和眉弓,让他久违地放下悬了数日的心,安静地睡着了。 而肖宇梁的双眼只是冷冷地凝视前方,水墨铭牌就在不远处的玻璃小盒里冲他发光。他的眼神暴戾得像流浪了无数个日夜的恶犬,身上扛着的就是他终于捕获的战利品。 他可以好好利用这块值钱的好肉,比如直接生吞活剥后撕咬进肚子里,又或是换来足以安度余生的口粮,又或者…… 曾舜晞第二天是被刺眼的阳光叫醒的。耳边传来叫卖蔬菜和肥皂的吆喝,他们说着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方言,难听又粗劣,但那也许就是这座城市本来该有的乡音。 他身下的床板又硬又硌,难怪他的腰背疼得快要受不了。身上的被子粗粝不堪,磨得他浑身上下都起了过敏的红疹。他想起三天前离家出走的下午,其实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和父亲闹矛盾,但因为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大声和父亲说话,权威被挑衅了的一家之主稍微拿出了一点在外驰骋商界的嘴脸,就足以吓坏在手心里捧着养育了二十年的法国郁金香,于是他选择出逃。 他拿了一点钱,经过无数工厂和住房一路往北逃。虽然城北也是父亲的殖民地——他在心里的的确确用了殖民地这个词——但总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错综复杂,像荒蛮的城寨,父亲的人一时半会找不到他。 结果刚到城北的那个夜晚他就目睹了一场猩红的凶杀,喝醉了的丈夫把妻子活活打死在河边,残破的尸体顺着排放废水的恶臭河流一路飘荡,最后消失不见。曾舜晞害怕自己被发现,慌不择路地朝深处的杏花街逃,跑到筋疲力尽两腿发软,才在水井边躺了下来。 之后他就遇见了肖宇梁。 想起肖宇梁,曾舜晞也没发现自己的嘴角翘得很高,心情雀跃得像枝头的莺鸟。他长得可真好看,倘若只是五官精致也不足以令他如此心动,可肖宇梁的双眼偏生闪烁着野性难驯的火光,脸上一条尚未结痂的伤疤,整张脸锋利得像一把染血的尖刀。 在孤独的温室里成长起来的人,哪里见过绝境里带毒的罂粟花。 曾舜晞快要抑制不住狂跳不止的心脏,他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四处张望。 肖宇梁的家简陋不已,头顶的瓦片残缺不全,也不知道雨天会不会沦为汪洋。整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只有边柜上的一个老旧的卡带机,米黄的底色,不知道已经开开关关多少次,按键上甚至被磨出一个指痕。 曾舜晞爬起来去玩卡带机。一般人家里会有一个柜子专门用来放各种歌星磁带,但是肖宇梁家里没有。曾舜晞按了一下,卡槽弹了出来,里面放着一张。他抽出来看了看,上面只写着四个繁体小字: “窦唯黑梦” 窦唯是谁?曾舜晞不是很了解,倒不如说他从来没有追过星,对于演艺圈几乎一点认知都没有。从小到大他的生活日常只有看书念佛和学习,偶尔能看电视的时候也只不过是被允许看一看新闻,唯一看过的电视剧还是以前趁父亲不在家偷偷看完的射雕英雄传。 曾舜晞把卡带放了回去,坐在床上等肖宇梁回来。没过一会房门应声而动,穿着黑色外套的年轻男人提着一袋东西从外面进来,看也没看曾舜晞一眼,先去打开了卡带机。 摇滚鼓声一下下敲击曾舜晞的耳膜,他没有听过这种音乐,但他觉得一点也不好听。在吵闹的音乐声里,肖宇梁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去做饭。” 曾舜晞这才觉得自己饿,他乖乖巧巧地点头说好。也不知道肖宇梁会做什么好吃的,他自己最喜欢吃牛肉和排骨汤,考虑到这穷鬼应该买不起肉,如果是青菜他也会努力全部吃完的。 但曾舜晞没有想到肖宇梁所说的做饭只是煮挂面而已。面条用清水烫过,加几片白菜和一点盐就算烹饪完,又白又青地摆了两碗。 曾舜晞只夹了一根咬一口就放下筷子,他想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难吃的东西。“就算我是不速之客,也没必要故意给我吃这种东西吧?” 肖宇梁愣了一下,嘴角垂了垂,但很快又露出和昨晚遇见曾舜晞时一样的笑容:“我平时也吃这些。如果你不想吃就算了,我一会再给你买别的。”其实他平时就是拿清水一煮就算完,连白菜和盐都不会加。 曾舜晞心安理得地把碗一推,他只觉得肖宇梁大概是在开玩笑。就算再穷,怎么可能有人每天只吃这些,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么荒谬的事情。 肖宇梁把曾舜晞碗里的面条也吃干净,洗了碗筷又出门。那天晚上曾舜晞如愿吃到了米饭和带油星子的炒菜,尽管还是很难吃,但他强忍着反胃吃了小半碗。 他真觉得自己特别平易近人,他的朋友哪个有他这么吃苦耐劳,等过几天回了家,他必须得好好吹嘘这段忆苦思甜的奇幻经历,然后和朋友去吃一顿价格不菲的高级西餐。 曾舜晞也怀疑过肖宇梁为什么要收留自己,但他确信自己有点喜欢这个温柔听话的英俊男人,虽然他厨艺不佳,贫困至极,音乐品位也差,但是曾舜晞就是越来越喜欢他。只不过他没必要让肖宇梁知道这些,他也没有和他谈情说爱的打算。 由现在开始,他们只是一分钟的朋友。 02 和肖宇梁关系变质是在曾舜晞来到这里的第五天。 这个白天肖宇梁久违地没有窝在家里听窦唯的黑梦,而是给曾舜晞留了零碎的纸币,让他饿了就自己去隔壁吃一碗馄饨。曾舜晞想说他有钱,但他掏了掏口袋,发现他带出来的是印着四个老人头的大票,要敢在杏花街拿出来,非得被人抢劫谋杀了不可。 于是他怀着愧疚的心情去吃小馄饨。几颗肉少得可怜的馄饨漂浮在调料勾兑的热汤里,连该用来提鲜的虾米和紫菜都没有,但曾舜晞吃得分外满足。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不会怀着虔诚和感恩的心情吃一碗鲜肉馄饨,但是这几天难吃的食物和饥肠辘辘的煎熬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摊主是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女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却已经满头的白发。她也许是从来没见过曾舜晞这样玉雪漂亮的青年,声音都柔和了下来:“以前没见过你。好吃吗?” “一般般吧。”曾舜晞心直口快地回答。其实他很想说好吃,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父亲从小到大在他面前没有说过一句软和话,他当然不知道好话应该怎样说。 女人的神色黯淡了几分,这让曾舜晞的愧疚心上升到了顶点。他嗫嚅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我走了,钱放在桌子上。” 他不仅留下了该付的数额,还额外多给了一些,就当是他为自己的失言留下的报偿吧。 曾舜晞回家后等到了晚上七点,他已经无聊到打开卡带机放那张磁带。直到外头月凉如水,他才听见肖宇梁开门的动静。他没等他打开锁,就跳下床去给他开门,就连鞋子都没有穿。 门外的肖宇梁摇摇晃晃地走进屋子,他酩酊大醉,浑身上下都是浓重的酒气。曾舜晞讨厌喝醉的男人,比如他的父亲,但他不讨厌喝醉的肖宇梁。 醉酒的青年低头看了一眼曾舜晞踩在水泥地上的赤脚,因为皮肤分外白,就显得地面更加肮脏不堪。“你坐着别动。”他讲话有些大舌头,但神智大抵是清醒的。 于是曾舜晞乖乖坐在床边,看一个醉汉去打热水。肖宇梁从壶里接了半盆滚水,又掺进凉水,探进指尖试了试温度。他单膝下跪在床边,把曾舜晞的脚放进装满温水的塑料盆里。 曾舜晞觉得有些奇怪:“你干什么?” “脏。”肖宇梁喝醉了之后话变得很少,只低头给曾舜晞清洗足弓和脚面。曾舜晞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尤其是被一个男人这样仔细地抚摸双足,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痒。 等到肖宇梁固执地把方才染上的灰尘洗净,他才起身去倒水洗手。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曾舜晞把两只未干的脚伸在半空,一上一下地拍打空气,好像襁褓里的小狗在撒娇。 他又去取了干毛巾,蹲下身为曾舜晞擦干:“下次别赤脚踩在地上了。” “我还不是为了给你开门!”曾舜晞又娇又怒地回了一句嘴,开玩笑似的用足尖踹了肖宇梁的额头一下。 肖宇梁的脸色忽然变了。他伸手抓住曾舜晞的脚踝,像一只铐环般紧紧禁锢。曾舜晞想要挣脱,于是又要去踢,但他忽然感觉脚下传来了温热的触觉。 那是肖宇梁的舌头在舔舐他的足心。 “你想干嘛!唔…好痒啊——”曾舜晞想要质问,可是肖宇梁的动作变本加厉。他用舌尖舔过曾舜晞左脚的每一寸皮肤,无论是足弓的纹路还是足面的青筋,他都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细致一寸寸关照过去。曾舜晞的脚长得很漂亮,脚趾是淡粉色的,像珍珠一样温润。肖宇梁把他的脚趾含进嘴里,用舌头去挑逗它,就连指缝连接处的软肉都不放过。 曾舜晞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感觉,他恼羞成怒地骂肖宇梁,用上了他这辈子听过的所有难听的词汇,但与此同时奇妙的电流却从神经蔓延上来,让他的裆部逐渐产生了莫名的性欲。 他从来没有想过被人玩弄足部是这样舒服,更何况对方还是肖宇梁。 是他一天比一天喜欢的肖宇梁。 “神经病,刚洗的脚又沾上酒味了。”曾舜晞其实很想说你继续,再往高一点的地方舔也没关系。但他还是尚存一丝理智地骂了一句,弯起膝盖想要把脚收回来。 肖宇梁闻言也放开了他的左脚,转而去脱曾舜晞的睡裤。曾舜晞这才发现肖宇梁的裆部已经隆起一个硕大的弧度,同样是男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有病吧你,给人舔脚都能硬。”曾舜晞只是微弱地反抗了几下,就被肖宇梁除下了裤子。肖宇梁摸了摸曾舜晞同样勃起的性器,鹦鹉学舌道:“有病吧你,被人舔脚都能硬。” 曾舜晞这下不回嘴了。他本来就喜欢肖宇梁,虽然和男人做爱好像有犯流氓罪的嫌疑,但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伸脚踩了踩肖宇梁的裤裆,左右碾了一下里面蓄势待发的凶兽,他感觉爱液已经透过布裤蹭到他的脚心,湿漉漉的一片:“那你还在愣着干嘛?” 肖宇梁被曾舜晞踩得浑身发麻,快感和酒精一起淹没他的大脑,他没喜欢过男人,也没和男人做过爱,他甚至一点也不喜欢曾舜晞,其实只把他当未来的肉票而已。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露出愉快的笑意,把曾舜晞按在了坚硬的床板上:“干你。” 肖宇梁笑起来可真好看,他如果还在念书,一定是校草吧。曾舜晞的脸颊飞上绯红,自己主动脱掉了上衣,深红色的乳尖在昏黄的灯光下挺立起来,像最高级的法国甜品店里售卖的樱桃啫喱。 肖宇梁现在饿得胃都快要绞紧,所以他一口咬了上去,又凶狠地吮吸舔舐。犬齿刺破了娇嫩的皮肤,曾舜晞却从这种疼痛中得到别样的快感,他觉得肖宇梁是在激烈地疼爱他,他不讨厌这样的疼爱。肖宇梁把自己的性器和曾舜晞的抵在一起,一前一后地摩擦起来。因为干涩,痛感和快感交织在一起,曾舜晞的眼睛都变得水汪汪一片,忍不住抬起屁股把下身往肖宇梁手里送。 肖宇梁满脸都是酒精引发的泛红,还有压抑到极致的情欲。他这副表情实在太过性感,曾舜晞伸手抬起他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然后凑过去重重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肖宇梁被这一下亲吻搞得失了神,诡异的悸动从他的心头滋生,这种感觉还远远到不了喜欢,但肖宇梁不假思索地说:“小晞,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曾舜晞就在他的掌心射了出来。浓稠的浊白精液沾满肖宇梁的手掌。 有点恶心。 肖宇梁这样想,但他脸上的表情仍然像个动情至极的痴心人。他垂着眼皮问:“我好喜欢你,小晞,你也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曾舜晞猛烈点头,眼眸澄澈见底,像忠诚的小狗在向它的主人摇尾乞怜。 肖宇梁笑了笑,床上的告白都是假话,双方配合,虚情假意地演出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样当然最好。他不喜欢曾舜晞,所以曾舜晞当然也不是真的喜欢他,两个男人之间怎么可能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曾舜晞还是那个人的儿子。但既然玩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介意继续玩下去好了。 肖宇梁忽然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面貌,眼珠波光粼粼,就连鼻尖都红了:“你是不是在骗我,不然你怎么说不出口。” “我没骗你。”曾舜晞急忙回答,他心里真的很喜欢肖宇梁,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宣之于口。他没有讲过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词,以前也从来没在别人嘴里听过这个词。 肖宇梁是第一个说喜欢他的人。 在曾舜晞着急的工夫,肖宇梁已经在拿精液扩张曾舜晞的后穴。他以前和女人做过,说到底做爱是差不多的原理,对于男人而言是不需要学习的本能般的事情。被手指进入的感觉很奇怪,乃至引发隐隐的痛楚,但曾舜晞甘之如饴。 不知道为什么,他格外迷恋肖宇梁带给他的疼痛,他甚至会因此变得更加兴奋。他用手指扣住肖宇梁后背的肌肉,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痛感冲上肖宇梁的神经。 肖宇梁被这样的痛觉搞得清醒了一些,可是为什么当曾舜晞划破他的皮肤的时候他会觉得无比快乐,就好像被细绳悬在地狱边缘的人感受到一种向上的拉力,从而引发一种死而复生的喜悦。肖宇梁吸了吸鼻子,他又闻到了初见曾舜晞时的那种味道。 人的味道。 现在他自己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了,那是曾舜晞渡给他的。 肖宇梁伸进第三根手指,青年未经人事的后穴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曾舜晞捂着脸喊痛。 于是他拔出手指,带出一点黏腻的淫液,曾舜晞这下感觉到了下身前所未有的空虚,他勾住肖宇梁的脖子,声音在他耳畔萦绕:“好了。” 肖宇梁早就硬得下身发痛,他把刀刃般凶戾的性器挺进曾舜晞未尝人事的甬道里,又热又涩,咬得死紧,肛口都被绷得没有一点纹路。 “好痛…呜……”曾舜晞这下是真的哭了,眼泪渗进身下的枕套里,他没有想到做爱可以这么痛,他像被摩西一分为二的芦苇海,海水从眼睛蒸发出来,几乎快要流干了。 肖宇梁也很不好受,他咬上曾舜晞的耳垂,又用手去抚慰青年的前端:“放松一点,没事的,小晞。我这么喜欢你,不会让你受伤的。” 喜欢二字像一个魔咒,曾舜晞强忍着眼泪,去摸肖宇梁的头发。他信任肖宇梁,他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信任的人,哪怕他们只认识了不到七天。 等到曾舜晞的后穴能够忍受疼痛,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肖宇梁急不可耐地前后小幅度抽插起来。在疼痛之余又涌上潮水般的快感,那是他的空虚终于被填满的充实,是花根终于嵌进土壤里的安定。 又痛又爽的感觉击溃了曾舜晞,破碎的娇吟从他的唇齿间流泻出来。他用湿漉漉的眼珠死死盯着身上的肖宇梁,像最虔诚的信徒渴求主的垂怜,但肖宇梁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到底为什么要那样看他。 曾舜晞他妈的为什么要那样看他。 肖宇梁把青年转了一个方向,让他跪趴在床上,翘高屁股,自己从身后再次插入。这样的姿势进得更深,曾舜晞用手撑着枕头,睫毛一眨一眨,纤细的腰身随着男人的动作而左右摆动。前端的性器在空气里一晃一晃,饥渴得他快要发疯。曾舜晞沉了沉腰,用鸡巴磨蹭着粗糙的被单,痛感和快感让他情不自禁地喟叹了一声:“好舒服…唔——” 肖宇梁用手掌去揉曾舜晞的胸部,像干女人的时候一样。乳头磨蹭他手心的粗茧,是和女人截然不同的感觉,微妙的落差感激起了他暴虐的情绪,于是他冷不丁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操,你他妈为什么会这么骚?” 曾舜晞不明白肖宇梁突如其来地骂他一句是想干什么,他把这理解为床笫之间的情趣。他张了张嘴,很想回应一些什么,但最终也没说出来。 曾舜晞的沉默让肖宇梁的心情愈发不佳,他只能更用力地顶弄曾舜晞的后穴深处,直到摩擦到一处,身下的曾舜晞小声尖叫了一下,而后重重颤抖身体,前端射出一股精液,沁进床单的纤维里。 肖宇梁猜男人上床的乐趣大概就在这里。他变本加厉地操干那个地方,每一下都能换来曾舜晞高亢淫荡的媚叫,肉穴也吸得更紧,像有无数张嘴巴在亲吻他的柱身。 肖宇梁食髓知味,每一下都拔到穴口又狠狠顶进去,粗硬的毛发扎在曾舜晞白嫩的臀丘和鼠蹊,刺痛感更引发情欲的扩散,曾舜晞觉得自己好像打开的蚌肉,浑身上下的水分都要被蒸干了。 “小晞,你现在趴在床上被男人干的样子好像发情的小母狗,贱逼被干得是不是很爽。”肖宇梁用力捏了一下曾舜晞的后颈逼他做出回答,可曾舜晞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他只能轻轻点点头。 婊子装清高。肖宇梁停住身下的动作,憋着一股劲等曾舜晞主动求饶。性欲得不到安慰的男人是世界上最没有底线的生物,无尽的空虚和渴求折磨着他的下半身,曾舜晞攥紧了枕套,闭上眼睛挤了一滴屈辱的眼泪:“唔…好爽,小母狗……小母狗的贱逼还要被大鸡巴干。” 身随令动。肖宇梁就在瞬间狠狠顶上饥渴难耐的花心,曾舜晞像是得到了鼓励,越来越多的淫词艳语从嘴里冒出来:“啊——好舒服…受不了了,哥哥的鸡巴好大好粗,小母狗的骚逼好痒,再深一点好不好嘛…”原来叫床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曾舜晞没有想过这么粗鄙的词语会从自己嘴里不受控制地说出来,而且在说出来之后会觉得心里一阵满足的快乐。 他的大脑被男人干得一片空白,两眼一阵阵发花,在视觉和思考能力失灵的时候,他的听觉格外灵敏,他听见摇滚乐里的男歌手用诡异的声线和腔调唱: 怀恨 报复 专横 责难 幸福在哪里—— 鼓声和贝斯声嘈杂在一起,肖宇梁射在了曾舜晞的后穴深处,和淫液搅在一起,让他觉得自己的屁股里含着很多水,快要流进他的肚子里。 他的幸福就在这里了。曾舜晞转过身抱紧了肖宇梁,他以为自己会听见男人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因为他自己的心脏已经被爱意充斥着快要跳出来。 但他没有听见。 肖宇梁只是照例摆出那种无懈可击的温柔表情,伸手轻轻擦掉曾舜晞的眼泪。 “小晞,我真的好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我。”他听见肖宇梁在自己耳边这样说,声音柔情得能滴出水一般。 真好,我喜欢的人也这样喜欢我。曾舜晞心满意足地把头埋进男人的胸口,心头快要酿出蜜。他终于如愿以偿听见了男人沉重有力的心跳声,不,那也许是卡带里的鼓声,但无论是什么他都不在乎了。 他啄吻了一下男人的下巴,再一次被拖进无边欲海中。 03 其实曾舜晞原本的打算是在这里住几天就走,但这个期限被无限延长,以至于小城迎来了一年中最难捱的冬天,他依然待在肖宇梁的家里。 不知道父亲的人是还没找到他,还是找到了却不想让他回去。 肖宇梁依然收留着他,曾舜晞也逐渐知道了他做打手用命换钱的事。他把带出来的几张蓝色百元钞票全部拿出来交给肖宇梁,但他却不要。 “不要一分钱还一直养着我,你图什么?”曾舜晞转着眼珠子软着声音问,他最喜欢听肖宇梁讲甜言蜜语,于是他变着花样要他讲。 “我图什么,你最清楚。”肖宇梁这时候总会凑过去吻青年微微翘起的嘴唇,直到把它啃噬得殷红如血,他才会伸出舌尖把破皮的地方一点点舔过去,所过之处是死灰复燃般的深刻,让曾舜晞意乱情迷。 他的一颗心全被爱占据了,哪怕外头的温度越来越低,破旧的小屋积蓄不起一点热气,呼啸的北风倒灌进曾舜晞的每一个毛孔,他却依然觉得是温暖的。那是他在生存了二十年的家里没有汲取的东西,在肖宇梁这里却唾手可得,所以他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为他愿受冷风吹。 第二天是一个晴和的暖日,云开雨霁,天朗气清。肖宇梁说今天有一场架要打,报酬很高,做完之后过冬的取暖费就不缺了。曾舜晞不想让他出去打架,明明他带来的几百块钱够他们花上很久,但他拗不过肖宇梁。 曾舜晞没有待在屋子里,外头出太阳的时候,房间里比外面更冷。杏花街在阳光下呈现久违的生机,卖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小摊摆在两边,他咽了咽口水,真的好想买一点吃。 但他拿着的是肖宇梁出生入死换来的钱,他不该花,也不舍得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曾家小少爷成熟了很多,最起码知道了父亲在这片地区造下的恶业,也知道了平民百姓的生活是怎样朝不保夕。 他又路过了卖馄饨的摊位,照例买了一碗小馄饨。曾舜晞捧起碗,把汤都喝得一干二净:“真好吃,谢谢老板娘。”他讲得很慢,显然不经常说这样的好话,但因为他的笑脸实在过分澄澈干净,声音又像桂花糖一样甜,中年女人紧张地往旧围裙上擦了擦手,点头连连道谢。 城北的普通人其实真的很可爱。以前在家里父亲曾经和他说,等到他将来接手了家族的生意,一定不要对城北工业区心慈手软:“穷山恶水出刁民,人穷疯了什么都敢做。”中年人转着手上的菩提佛珠,语重心长地警告。 曾舜晞听了这番话,也信了这番话。但他现在觉得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坏,他来到城北除了第一天目睹的凶杀案,之后碰见的每一个人都很善良。 尤其是肖宇梁,他简直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而且他还那样爱自己,自己也那样爱他。 再走两步就是染布的作坊,曾舜晞却听见房子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他转过头,就看见一条颤抖的腿从墙壁后面露出来。 那是肖宇梁。 曾舜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墙后,就被粗糙的手掌紧紧捂住了嘴巴。那只手冷得像死人,粗茧蹭破了曾舜晞脸颊的皮肤,他呜呜地喊了两声才放开。 “你在这干什么?”曾舜晞转过身,看见肖宇梁倚靠在水泥墙壁上,一只手捂着他的小腹,前额细碎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肖宇梁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扣住曾舜晞的后颈,施与狂风骤雨般的热吻。曾舜晞被他吻得两腿发软,忍不住双手搂上肖宇梁的腰:“不要在外面……唔——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被看到就被看到,都他妈见鬼去吧。 肖宇梁一边吻曾舜晞,一边往小院里走。头顶的晾衣绳上挂满了扎染后的蓝色印花布,他们撞进布堆里,身后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人流如织的杏花街,如果被人发现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但肖宇梁仍然义无反顾地吻他,于是曾舜晞也回以亲吻,他用笨拙的舌头回应着他,两个人像在陆地上苟延残喘的鱼,以相呴以湿的亲密紧紧纠缠在一起。 肖宇梁伸手隔着裤子去揉弄曾舜晞的后穴,一段时间以来的疼爱已经让他的身体愈发习惯。现在只是隔靴搔痒般的爱抚,就让曾舜晞的小穴开始一张一合的求欢,淫液随着挤压流进他的臀缝里。 “你疯了吧,在这怎么做!”曾舜晞退了一步,这里可是别人家的后院,他们随时都会被人发现。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街做爱,按照流氓罪的规定一定是枪毙的死罪。 肖宇梁却没有停止,而是强行褪下了曾舜晞的裤子。外裤和内裤都落到膝窝,寒冷的气温让他两腿打颤。肖宇梁草草扩张了几下就扶着完全勃起的性器插了进去,曾舜晞想要喊疼,但他又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只好捂着自己的嘴巴,指甲把嘴角都扎出了小小的鲜红月牙。 曾舜晞感觉自己的后穴在流血,但为什么他的小腹上也蹭上了星星点点的血? 这血不是他的,是肖宇梁的。 他伸手揭开肖宇梁的上衣,一个狰狞的伤口横亘在他的腹部,随着挺腰的动作,伤痕也越撕越大,鲜血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曾舜晞打了肖宇梁一巴掌,这一下打得很重,男人的嘴角都破损渗血,“你受伤了!” 是又怎么样。 肖宇梁没有力气说话,但他的下半身却越来越烫。每挺身操曾舜晞一下,他的伤口就好像重新被砍一刀一样撕成两半,又冒出一股带泡沫的黑血,这种疼痛累加起来铺天盖地,让他的脑袋一阵阵晕眩。 但他停不下来。痛感和性欲夹杂在一起,像灭世洪水一样波涛汹涌。他知道曾舜晞也在流血,自己的脏血和他的血混在一起,让肖宇梁觉得有一条纽带连接在了他们之间。就算是现在失血过多也没关系,痛到休克也没关系,这种疼痛让他爽到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快要爆裂,那无关乎喜欢,而是一种复生。 曾舜晞见肖宇梁不理他,他又去扯他的头发。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头失去理智的凶兽恢复理智,明明肖宇梁流了那么多血,他却怎么也没办法掰开他紧紧抓住自己的手。 曾舜晞向后仰着脑袋,他感觉非常痛,这种痛不仅来自于后穴的撕裂,更来自于心脏的抽搐。他浑身上下都被肖宇梁的血浸泡湿透了,而男人还不断地用肉刃划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寸,像要把他凌迟处死一样凶猛异常。 曾舜晞真觉得自己要死掉了,他会和肖宇梁一起死在这里的。他抬起头望向天空,头顶只有数不清的蓝色花布,旋转又放大,他好像站在光怪陆离的万花筒里。整个世界都是他和肖宇梁的盛大葬礼,他们身体相连,死死钉在一起,布条把他们的尸体包裹成茧,最后一点空气都被榨干。之后秃鹫会衔走他们的血肉,他将和肖宇梁一起魂归天际,走向神圣。 “我爱你……我们一起去死吧。”曾舜晞听见肖宇梁用气音轻声说。他的眼泪流了满脸,他能够感觉到肖宇梁的身体越来越冰,太阳躲到了云层后面,天色阴霭沉沉,北风呼啸,又一场暴雨要来了。 肖宇梁抱着曾舜晞一起跌到地上,满地的血以放射的形状向外蔓延开去,他们同时抵达灵与肉的高潮。肖宇梁气息微弱地昏迷过去,他还是紧紧拥抱着曾舜晞,两个人蜷缩在一起,像太阳的圆心,而血流就是他们放射出的光芒。 天上的太阳消失了,于是他们成了太阳。 04 “人类是万物之长,是哺乳动物中进化最为成功的一支。人类会使用工具,会用火,有独属于自己的语言和文字,能够操控自然的力量,所以人类是高级动物,与其他低等动物有所区分。我们要秉承着探索的精神,去认识自然,征服自然,以高级动物的精神,挖掘地球深处和茫茫宇宙的秘密……” 肖宇梁听见耳边有一个模糊的声音,用字正腔圆的播音方式这样说。他想骂你放屁,人类都他妈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连自己都没搞清楚,还说你妈逼的高级动物,你妈逼的征服自然。 肖宇梁最爱听的一首歌是窦唯黑梦卡带里的《高级动物》。那张卡带其实不是他买的,而是他偷的。在一次受委托去盗版音像店收保护费砸场子的时候,他听到店里在放一首很奇怪的歌。最早受西方文化影响的一批人把它叫做摇滚,肖宇梁在走出音像店之前鬼使神差地顺走了这张磁带。 父亲去世之后,家里的卡带机再也没有拿出来使用。以前它用来放戏曲,放红歌,但它现在终日不休地播放着一张过于摩登时髦的摇滚乐。 肖宇梁花了很长时间才知道他喜欢的那首歌究竟在说什么。经文咒语一样的词汇铺天盖地,像一张网一样笼住他,他就是被大网围困的那一只哀戚的高级动物。 地狱天堂皆在人间。 人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幸福。 他的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曾舜晞的脸,笑得很甜,目光灼灼,清澈得让肖宇梁自惭形秽。他是那个人的儿子,但他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心无旁骛地爱着自己的人。 可正因为肖宇梁知道曾舜晞爱他,他才越来越愤怒。这个蠢货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一颗真心付予他人,他为什么可以做到无条件地信任自己。曾舜晞越是真诚,肖宇梁就越是心虚,一直以来他只不过是有三分的喜欢,却展现出十二分,他拼命地表达自己有多喜欢曾舜晞,其实不仅是在骗他,更是在骗自己。 他想说,看吧,我也是有爱人的能力的,我也是活在幸福里的普通人。 眼前的一切影影幢幢,破碎的日光刺进他的幻梦里,像雨后踩过积水的小坑,水面分崩离析成一片一片。他看见了医院惨白的天花,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 肖宇梁浑身使不上力,他只能用余光瞥了一眼,是满面憔悴胡子拉碴的曾舜晞。小少爷无论何时都是爱美的,就算在饥一顿饱一顿的贫穷生活里也要每天把自己拾掇得无懈可击,肖宇梁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他。 他的耳朵微动,找到了方才梦中声音的来源,是床头放着的老式收音机,在放什么自然探索类的广播节目。 肖宇梁的动作惊醒了熟睡中的青年,曾舜晞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感温润,让肖宇梁莫名其妙地有点想哭。他这次没有说假话,眼泪从干涩的眼眶里转了几圈还是顺着侧脸的线条流淌下来,滴进他深陷的锁骨里,蓄成一个咸涩的小湖。 “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害怕多生气。”曾舜晞哑着嗓子说,转过身去给肖宇梁倒温水,“你真的是个疯子,神经病,变态,我讨厌你。” 假的。 肖宇梁眯着眼睛想,他知道曾舜晞嘴硬心软。他想起染布坊里那场疯狂的情事,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也许曾舜晞说得对,他真的疯了,疯到要把唯一一个爱他的人都拖进悖德肮脏的污水里。 肖宇梁没有正面回答曾舜晞的话,他转过头看向床头放着的玻璃水果罐头。生病的人最大的特权就是能吃到甜蜜蜜的罐头,他在形单影只以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小晞,我饿了,想吃水果罐头。” 曾舜晞抿了抿唇,又是这样,肖宇梁总是不正面回应他的任何问题。他有的时候真怀疑肖宇梁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可是他明明不吝于表达满腔爱意。 曾舜晞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于是他站起身,为病中的可怜虫撬开一只罐头,希望他吃了以后不仅嘴巴要甜,心里也不要那样苦涩才好。 出院之后肖宇梁休养了很久,直到年关将近。曾舜晞带出来的钱刚好付了他的医药费,他被砍一刀追杀整条街换来的报酬也足够他们两个人度过一个温饱的新年。这是曾舜晞在城北的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看见整块的肉,上面带着肥厚的油脂,他本来在家里最讨厌的就是肥肉,现在他却馋得口水都要止不住。 “这次只买了这些,等到过春节的时候,再买一块大的。”肖宇梁拆掉了猪肉上用以携带方便的麻绳,这样对曾舜晞说。但曾舜晞的神色却肉眼可见地灰暗下去,他大概没办法和肖宇梁一起过春节了。 父亲的人终于找到了他,那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秘书女士。女人的同情心总是格外充沛,曾舜晞一哭她就缴械投降,答应让他在肖宇梁家里度过跨年夜,但是新年的第一天就一定要回家。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 曾舜晞不知道该怎么和肖宇梁说,他舔了舔唇,突然想到了一句应对的话:“我们能不能活过今天还不知道呢。你难道没听说,99年的最后一天是诺查丹玛斯预言里的世界末日,人类会和地球一起毁灭,到时候咱们指不定得死在一起。”其实那个所谓预言中的世界末日是七月份,早就过了,但曾舜晞料想肖宇梁没有听说过,干脆用这个搪塞过去。 “好啊。”肖宇梁这次连眼底都有笑意,他当然知道这是曾舜晞信口胡诌的谎话,但如果真有世界末日就好了,他和曾舜晞一边做爱一边和地球一起消失,爆炸后的星尘汇入宇宙的长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亲了曾舜晞的眼角一下,那个地方总是带一点粉红的颜色,不知道小孩是不是桃子变的,所以碰一下都会流出桃汁,他伸出舌尖舔了舔。 他猜的没错,果然是甜的。 吃过年末的最后一顿晚餐,曾舜晞和肖宇梁出门去逛了杏花街。虽然中国人不流行跨年的庆典,但是家家户户仍然传出饭菜的香气。曾舜晞透过窗户和大开的房门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饱经苦难和风霜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是他为之迷恋的市井气息。 等到他回家之后,他会开始试着学习接手父亲的事业。然后他一定会改造城北所有的化工厂,重新种上杏树,提高待遇,让城北人过得比现在好一点。这是他身上背负着的原罪,佛家讲的是业报,这一切罪孽就由他这个做儿子的来偿还。 还有肖宇梁。 曾舜晞知道他有病,那种病并不存在于肉体,而是深深埋在他的心里。他的孤独冷硬被肖宇梁填满融化,那么这一次就换成他来治好他。 肖宇梁感受到了曾舜晞的目光,温柔又细腻,像篝火燃烧扩散出来的那层潮湿的暖热气流,把他紧紧包裹起来。他很想回应曾舜晞一些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除了那些说惯了的虚假情话,竟然连一句真心实意的示爱都说不出来。 他努力地汲取曾舜晞身上人的气息,想要变成人,但他最终依然变不成人。他还是那个可悲的动物,这是他的宿命,哪怕当初他多么不相信,但他现在认命了。 他的嘴角一点点垂了下去,冰凉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毛骨悚然的寒意,鬼气森森。曾舜晞牵起肖宇梁的手:“我们回去吧。” 肖宇梁感受到他掌心传递的温热,点头说好。 05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即便屋子里点了炭盆,依然没有办法驱走严寒。他们早早上了床拥抱在一起,曾舜晞的脚很凉,肖宇梁把它抱在怀里,脚掌踩在结实的腹肌上,搞得曾舜晞有些心猿意马。他把足尖上移,撩起肖宇梁的衣服下摆,然后用脚趾去拨弄他的乳头。 “我们做爱吧。”肖宇梁还没有太大的反应,曾舜晞却玩出了邪火,他乖乖脱掉了奶白色的睡衣,玉璧一样无暇的肉体暴露在空气中,因为寒意而微微发抖。 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那就做吧。这将是一场跨越两个千年的交媾,肖宇梁觉得伟大程度应该堪比人类登月成功。 他用自己温热的肉体抱住曾舜晞,拿过床头的乳霜做扩张。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已经契合良好,没过多久曾舜晞的后穴就发出扑簌簌的水声,臀瓣泛起动情的粉红:“你进来吧,呜……哥哥,老公,小晞的逼已经很湿很软了,屁眼里面好痒好痒,要大鸡巴插进来嘛——”曾舜晞已经不需要肖宇梁的逼迫就能说出最淫荡的话语,他的改变是肖宇梁带给他的,这是肖宇梁目前为止最为自满的成就。他把坚硬粗大的性器完全插进青年湿热紧窒的后穴里,曾舜晞就会自己夹着屁股吮吸,层层叠叠的媚肉销魂蚀骨,比卖淫为生的妓女还要会夹:“小晞以后该怎么办,小小年纪已经变成小婊子了,以后没有男人的鸡巴会不会活不下去。”肖宇梁的每一下操弄都凶狠地顶上曾舜晞的敏感点,他已经变成了被操熟的饱满果实,汁水源源不断地被榨出来,空气里都弥漫着甜腻腻的荷尔蒙气味:“啊——好爽,呜呜……只喜欢老公的鸡巴,小晞是没有老公的鸡巴就会活不下去的小婊子,所以,唔…老公再用力一点干我好不好——” 肖宇梁又一次狠狠干上曾舜晞的花心时,青年漂亮的前端终于在颤抖之后射了出来,它没有受到任何的抚慰,就这样被男人干射了。高潮时的曾舜晞脆弱异常,他的喉结轻轻滚动,浑身上下都满是潮红,但肖宇梁仍不放过他。他还要更猛烈地干他的肉穴,就连囊袋都快要塞进去,每一下都是要顶进曾舜晞灵魂深处那样深刻至极。曾舜晞的前端很快又再次勃起,他觉得自己快要坏掉了,他没有办法想任何事,满脑子只有向肖宇梁求欢的冲动和盛到装不下的爱意,就在他又一次快要抵达高潮的时候,却听到耳边传来奇怪的电流声。 嗞嗞……啪。 音乐声停了下来,房间里一时陷入寂静,似乎是卡带机出了问题。 曾舜晞想说别管它,他抱紧肖宇梁的腰,想要他进得再深一点,但男人却把性器从销魂窟里拔出来,离开他的身体。像打开的香槟的木塞,起了白沫的淫水从合不拢的花穴汩汩流淌出来,是上好佳酿。 曾舜晞正是沉浸情欲的时候,他不知道肖宇梁是怎么了。他拍了拍身下的床单,整个人在床上难耐地摆动肢体,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后穴里缓慢抽插起来。可是不够,无论怎么自慰都不够,他需要肖宇梁的性器贯穿他,填满他身体的空缺:“老公,你在干嘛…?小晞好想要。” 肖宇梁却没有回答他,他专注于修理手上的磁带。 他的鸡巴还硬着,沾满淫液的前端挺立在空气里,但他没有去管。可是无论怎么修理都没有用,磁带因为过度使用已经到了寿终正寝的年纪,再怎么放进机器里,也只有嘈杂的电流音。 身后的曾舜晞还在奶着嗓子说想要,窗外北风肆虐,临近午夜,杏花街的家家户户都出门放鞭炮,噼里啪啦一阵爆响,吵得肖宇梁脑袋疼。 砰——! 屋顶的一块瓦片被风吹落到地上,爆炸般的声响,碎片破裂在肖宇梁的脚边,也许扎进了他的脚踝,他不知道。 他脑内的那根弦终于跟着一起断了,他的眼睛赤红一片,血丝让那双眼眸变得格外狰狞恐怖,他把黑色的磁带线从卡带里抽出来,飘飘扬扬落了他一身。 曾舜晞察觉到了,他问肖宇梁怎么了,但是肖宇梁已经听不见了。他把磁带缠在手指上,再一次干进曾舜晞的后穴,本该是情到浓时,曾舜晞却觉得惊悚异常。他大声喊肖宇梁的名字,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心,但他越是开口,肖宇梁就越是暴怒,肖宇梁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退化为没有思维的低等动物,在又一声烟花的炸响后,他把那条磁带勒上曾舜晞的脖子。 用力,收紧。 再绕一圈。 用力,收紧。 再绕一圈。 曾舜晞被勒得说不了话,他想呼吸,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氧气能够通过他的气管。他想说话,但他除了几个支离破碎的词句什么也没办法讲出来,肖宇梁就那样压在他身上,不留情面地用磁带捆住他的脖子。 他是真的想要和自己一起去死。 曾舜晞的脸色越来越红,再由红到青,他大张着嘴巴,连眼珠都快要爆出来。但是在失去五感之后,下身的感觉更胜从前的数十倍,肖宇梁的每一下都顶得他想吐,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一滩浑水。眼前白光阵阵,曾舜晞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痉挛,他已经分不清这种感觉是舒服还是痛苦,濒死的同时快感却快要把他淹没,他眼睛看不清东西了,只能看见肖宇梁面无表情干他的样子,好像丢掉了魂魄的空壳。 身体里的空气不断往外挤,曾舜晞觉得自己像一张被压扁的白纸,可是为什么肖宇梁带来的快感胜过了死亡的恐惧,他又快要到达高潮了。 曾舜晞的手在挣扎中摸到了一把小刀,那是肖宇梁床头用以防身的武器,如果拿出全身的力气把它扎进肖宇梁的喉咙,那自己一定就会得救。 曾舜晞把刀握在手里,一点点往上抬。 在刺破肖宇梁皮肤的瞬间,一滴滴滚热的血珠滴在自己脸上,就连睫毛上也接了一颗,视线所及猩红一片,整个世界都是这副烂掉的红色。 曾舜晞想起第一次见到肖宇梁的月圆夜,几乎只是打量的第一眼,他就动心了。他的眼前闪过人生的走马灯,蛛丝马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终于明白过来肖宇梁大概不是真心爱他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曾舜晞手一松,刀子应声而落。如果在这里被肖宇梁杀死,他就不用和他分开了。他会被葬在杏树的根部,和它一起长久绵延下去。之后肖宇梁一定会被枪毙,他们大不了在另一个世界再见,在那里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没有伤痛和疮疤地幸福下去。 生命一点点流逝,曾舜晞听见窗外有人在大声倒数。 3—— 2—— 1—— 在新世纪的钟声敲响的瞬间,曾舜晞感觉到脖子上的磁带被扯开了。冰冷刺骨的空气灌进他的身体里,他感觉到肖宇梁射在了他的后穴,因为他体温的流失,这一股精液变得格外灼热,烫得他全身重重抖了一下。 然后曾舜晞抵达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灭顶高潮,他的后穴深处在绞紧之后喷出一股透明的淫液,前端连续射了两次精,第三次是淡黄色的水流,失禁的尿液淌了半床,曾舜晞大张着嘴巴,他想要哭喊出声,最后却只有无声的泪水流到他的嘴唇上。 他努力地定睛去看肖宇梁,他发现肖宇梁也满脸都是眼泪。磁带早就断得七零八落,他好像如梦初醒一般不断啄吻着曾舜晞,不断说着对不起,像捧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肖宇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失控,他刚才为什么会对曾舜晞做出这样的恶行。可是他更不理解曾舜晞为什么在濒死的瞬间都不把刀插进自己的脖子,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曾舜晞却扔下了刀。 他真有那么爱自己吗。 可自己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呢。 随着新年的来临和刚才的疯狂,肖宇梁好像把过去二十多年的痛苦一口气宣泄出来了一样,他现在的身体是空的,他是一只没有任何情绪和记忆的透明盒子,于是曾舜晞往里面装的每一点爱意,都是他的全部。 “小晞,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肖宇梁这一次没有说喜欢,没有说爱,而终于是他的真心话,“我们会有很幸福的未来。” 幸福,他讲了幸福两个字。 曾舜晞支起没有力气的身体,亲吻上男人苍白的唇尖。他不再是那个锁在笼子里不知幸福为何物的高级动物,他心脏里黑色的小虫被自己剜了出来。 一切痛苦都让它留在过去的世纪,新的千年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如果真有世界末日,那曾舜晞相信在他窒息濒死的时候,地球就已经毁灭过一次。他以为的短短几分钟已经是又一个亿万年的轮回,他在这个星球上一个开满杏花的小城再一次遇见了叫肖宇梁的男人,现在相拥在一起的不是原来的他,自己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他们是逢春的枯木,是融化又凝结后再一次飘落的雪。过去的人生和那张坏掉的卡带一起死去,烟花声停了,世界又陷入寂静。漫漫长夜,幽微难明,于是他们变成了月亮,微小又脆弱,放出的光芒只能照亮彼此。 “新年快乐。”肖宇梁小声对曾舜晞说。 回答他的是曾舜晞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小孩已经睡着了。 睡吧。 肖宇梁想。2000会是很好的一年。 06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我而记住那一分钟,但我一直都记住这个人。之后他真的每天都来,我们就从一分钟的朋友变成两分钟的朋友,没多久,我们每天至少见一个小时。 我以前以为一分钟很快就会过去,其实是可以很长的。有一天有个人指着手表跟我说,他说会因为那一分钟而永远记住我。 春天来了 我去小溪边砸冰 把春天砸得头破血流 直淌眼泪 到了花开的时候 它就把那些事儿忘了 真正原谅了我 ——《孩子的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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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8日
In 雲霄飛車
潜龙勿用 旧港风 内有豪c 字数1w5 双疯批 设定很黑 慎入⚠️ ———————————— 贵重财物要好秘密 你就藏在我身 用电话绳箍到颈背敏感 你年年日日 继续留下我指纹 你别移动你好大尘 快用肥皂擦身 就像颈链乖乖跟我贴紧 我们明明蜜运 宇宙唯独我二人 给你精细的血管 给你精美的五官 不等于你需要公开搞试用 给你一柄手枪 不要给你子弹 它会跟你缠绵地沟通 给你一对手 不等于要拥啊拥 不要拥抱拥到歇斯底里 做一人人乐用 这是承诺你懂不懂 给你精细的血管 给你精美的五官 偏要给你给你一颗心跃动 给你一柄手枪 给你一发子弹 不等于要放进谁的胸 给你一对手 偏要你拥啊拥 所以抵你抵你歇斯底里 誓要人人乐用 有用无用你懂不懂 01 曾舜晞长到十七岁,还是第一次踏足钵兰街这片灰色的领域,闪烁的粉色霓虹影影绰绰,男男女女拥成一团,就连脚下踩着的泥土都在散发酒精和精液的腐朽气味。 二十世纪下半叶的香港永远都是这副纸醉金迷又乱象丛生的模样,银行家和实业家们的资产水涨船高,半山豪宅修筑了一幢又一幢,而普通人挤在闹市的阴暗公寓小楼里,做着最底层最卑贱的工作,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无底深渊。股市飘红的数字既是富人手指佩戴的红玉,也是穷人脚底磨出的脏血。 很幸运的,曾舜晞属于前一种人。他生长在金字塔尖的家庭里,是新记话事人的幼子,父亲出身草莽,当然希望儿子做人上人。于是他从出生开始就被送进英国人开的贵族学校,无论成绩如何,等到成年就理所当然地会被送去伦敦读书,学个金融或者管理,毕业后与兄长一起管理家族的事业,富足又权势滔天地度过优越的一生。 可是曾舜晞觉得非常无聊。 这样说来的确有何不食肉糜的讨人厌气质,但是曾舜晞的的确确就是这么想的。再过几个月他就要离开这片狭小的故土,到大洋西岸的陌生国度独自生活,可他回忆起这将近十八年的人生,竟然没有什么好值得留恋。虽然出身黑帮家庭,可他没有打过一场架,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没有抽过一次烟,甚至没有喝过一次酒。他被束之高阁,盛放在五光十色的玻璃柜里,永远熠熠生辉,可这一切只让青春期迟来的少年觉得厌烦。曾舜晞咬咬后槽牙,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总觉得有一只公鹿躲在自己的脑袋里,不断用尖锐的犄角撞击大脑皮层,让他的头颅一阵阵发麻,像有一团炙烈的火焰在跳跃。 所以他在周五放学后的夜晚来到了钵兰街。这个地方他当然有所耳闻,这里是世纪末香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酒精,娼妓,白粉,凶杀,一切都有可能在这里发生。他也没有想要做什么,他只是想来看一看,哪怕喝一杯酒就回去,等到天亮,他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小少爷,有大好的前程和光明的未来,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笔直抵达终点的康庄大道。 可是一走进这里,他的心脏就开始猛烈擂动,危机感涌上心头。浓妆艳抹,身穿暴露紧身裙的女人拦住他,手在少年人的白衬衫上不断迂回:“靓仔,第一次来?同姐姐一起玩好不好?”曾舜晞躲了躲,他的后背一阵阵冒冷汗,他真觉得自己窝囊,怎么才刚刚来就想要逃。他摆摆手往后躲了躲,就撞上了身后经过的壮汉,男人揪住他的领子,脸上一条贯穿的狰狞刀疤:“挑!走路不知道睇?”壮汉抬起斗大的拳头就要冲曾舜晞的脸猛砸,他绷紧肌肉,闭上眼睛,只希望伤口不要太难看,不然回家该怎么和父母交代。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只有一阵风在他的脸前吹过,带动额前凌乱的碎发,扎得他的眼皮又刺又痒,像有猫爪在挠。 曾舜晞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挡在他面前,个子比自己高一点,看起来弱不禁风,却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壮汉挥来的拳头。“辉哥,同来见世面的乖乖仔较个什么劲,算啦。抽支烟,下次请你饮茶,就当给我个面子吧。”男人不是正宗的港岛口音,一听就是最受歧视的北佬,但是刀疤男却松开了手,曾舜晞双腿还是软的,落地的瞬间一个踉跄,被男人一只手揽住。 “细佬,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运有阿梁护住你,以后别再来了!”刀疤男接过陌生男人递的烟,指着曾舜晞的鼻子恶狠狠地放了警告,就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曾舜晞吸了吸鼻子,他刚刚真的差点哭出来,可是比起害怕,他的心头更多涌起的竟然是兴奋,激动的潮水淹没了他,让他不禁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角:“多谢!你叫阿梁是不是?我会报答你的。” 肖宇梁转过头,曾舜晞一下子看呆了。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黑色的丝绸衬衫,领口的扣子敞开着,漂亮的肌肉在夜晚的灯光下散发暧昧的热力,让曾舜晞的脸颊都飞上绯红。他的眼睛眯着,嘴角微微勾起,明明是很色欲的表情,但因为五官英俊的缘故,竟然显得格外性感。 “报答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啊?好学生就赶紧返屋企写作业喇,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肖宇梁摆摆手,转身就要往钵兰街的深处走。曾舜晞抿抿唇,他当然知道应该赶紧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里去,但是……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义无反顾地跟在肖宇梁的身后,穿梭在如织的人海中。 肖宇梁向后瞄了瞄,他当然知道曾舜晞还跟着他。他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做好人好事的闲情,为了救个陌生人莫名其妙出一顿早茶钱,他当然是认为有利可图才会去做。曾舜晞的穿着打扮很朴素,但是手表是Patek Philippe,尾戒的光泽度一看就是真钻,摆明了就是一个富得流油又单纯到可怕的凯子,哪怕今晚做不成他的生意,留个联系方式也不算亏。 其实肖宇梁不是一个做生意太有热情的人,平时他甚至还会挑客,要么长得足够漂亮,要么足够阔绰大方,不然凭他懒懒散散的性子,也提不起兴趣出台。但是曾舜晞是个例外,他的长相难得一见的漂亮,偏偏又少见得有钱,这种客人的生意他肖宇梁如果不做,也太对不起自己Money Boy的身份了吧。 欲擒故纵。这个亘古不变的手段果然好用,肖宇梁以保证曾舜晞跟得上自己的步伐,走进了路边一家酒吧的后门。 曾舜晞看见闪着红灯的门牌,停驻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酒吧里很乱,有两个飞女在角落里交易叶子,见到肖宇梁进来,忍不住吹了个口哨:“阿梁嚟啦?飞不飞?同我睡一觉,我请客。”曾舜晞心头一紧,看见肖宇梁走上前捏住了女孩的下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又羞又恼地打了他胳膊一下。肖宇梁没有接她们递的叶子,而是继续往酒吧深处走。曾舜晞路过时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那两个女孩,胸倒是挺大的,但是腰又肥脸又不美,他喜欢的就是这种货色? 曾舜晞倒也没注意到自己陷入了什么奇怪的思维,他此时此刻已经大概猜到了肖宇梁做的哪一行。在这时候的港岛,做皮肉生意的女孩很多,男人却很少,大多数人如果要走下九流的路子,还是会选择到帮会做一名卖命拼杀的四九,而不是当躺在床上卖身的男妓,这种人比妓女还要让人看不起。刚刚与壮汉对峙时曾舜晞就注意到,肖宇梁的身手应该很好,最起码是学过拳的,随便投个堂口混古惑都吃香,何必走到如今这一步? 肖宇梁这个人身上的谜团愈来愈大,让曾舜晞说不出地着迷。他觉得自己脑海里的那只鹿已经快要撕破皮肉挣扎出来,他的大脑胀痛不堪,但是他的情绪却更加高涨。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是大少爷曾舜晞不可能也无法拥有的感觉,仅仅只是这一点,都值得他一步步向前迈进,哪怕是跳进火坑他也在所不惜。 此时的肖宇梁已经坐在卡座边喝酒了,请他喝酒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有几分财力的模样。他也来者不拒,威士忌在阴暗的灯光下折射出暗黄的光线,照得他的侧脸朦胧而诱惑。“多少蚊,买你一夜?”中年男人凑近了脸,手也摸上了肖宇梁纤细的大腿。“你愿意出多少?很多人想同我上床,我只看谁出得多。只不过…”肖宇梁探到男人的耳边,一点戏谑的笑音:“我只在上面,明唔明?” 男人乐意之至的模样,眼看一桩生意就要做成,曾舜晞终于按捺不住上前,把肖宇梁从卡座的沙发上拉起来:“你要多少钱我都有,我买你。” 上钩了。 肖宇梁搭着曾舜晞的肩膀,还是那副睁不开眼睛的模样,说话间带了一点酒气:“三千蚊,做不做?” 他根本是在坐地起价了。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没有这么多钱,他一个小小的MB张口就敢要这么多,也就是吃准了曾舜晞有钱又不知道世道险恶罢了。 “好。去哪里,你定?”曾舜晞想也没想就点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只想要面前的人是属于他的,哪怕只有一个晚上,也将在他无聊的人生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唔住老板,他出价更高,你只能等下次啦。”肖宇梁的眼底终于有了一点笑意,他两指并拢在额角,对中年男人眨眨眼,在少年的脸颊上轻轻啄吻了一下。 嘴唇很软,很热,蜻蜓点水一般,却让曾舜晞的脸瞬间红成一片。他瞪着无辜的眼睛看身边肮脏又作恶的男人,转身就要往外走。肖宇梁感觉一股电流冲到下腹,前端几乎要有抬头的趋势。 真美。 他预感到这会是一个愉快的夜晚,牙根都兴奋到发痒。他捏紧指节,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来了,他点了根烟才勉强平复下去。上一次产生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家里出事选择辍学当MoneyBoy的时候吧。所有人都骂他疯了,可是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要在这肮脏的资本社会苟活,只要比他们更脏,他就可以当永远的赢家。 02 肖宇梁带曾舜晞去了自己家。那是一间古旧楼房的三层阁楼,抬头是尖顶和一扇积满灰尘的天窗,除此以外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木柜。床头堆了好几盒安全套,还有一瓶用了一半的润滑剂,曾舜晞看得有些脸红,只敢乖乖坐在床的边缘。 “以前做过吗?”肖宇梁开始解衬衫扣子,形状优美的胸肌和整齐排列的腹肌一点点展露出来,让曾舜晞眼睛都看直了。 得,一看就是雏。肖宇梁的脑海里冒了一句北方口音的家乡话,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一些。曾舜晞的手指抓着身下的被单,牙齿咬咬嘴唇,他其实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要和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上床。更何况他还那么脏,和不知道多少男男女女睡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性病。“你没有病吧?”他忍不住就问出了口,说完真巴不得拿张胶带封上自己的嘴。 肖宇梁愣了愣,但他觉得曾舜晞出了大价钱,要求高一点也没什么,这方面他向来从善如流:“当然没有。” 曾舜晞稍微放心了一点,但还是做不到去解自己的衣服,只是把手表和尾戒摘下来放在柜子上。此时肖宇梁已经把衣服脱光了,深灰色的内裤包住的裆部隆起一个硕大的弧度,两条腿又长又直,让曾舜晞觉得这三千港币出得也不算亏。肖宇梁看他迟迟没有动作,于是干脆利落地走上前把曾舜晞推倒在床板上,开始粗暴地解他的衬衫和裤子。曾舜晞的身体又白又嫩,一副没吃过苦的养尊处优的模样,像贝壳里含着水珠的蚌,让肖宇梁止不住地牙酸。一种暴虐的情绪涌了上来,这一次他没有打算克制,他低下头,又凶又厉地咬了曾舜晞滚动的喉结一下,一道鲜红的伤痕烙在脆弱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曾舜晞吃痛地下意识打了肖宇梁的肩膀,男人只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凶狠地吻上少年鲜红欲滴的嘴唇。曾舜晞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伸手揽住了身上男人的脖子,牙关也乖乖打开,任由他灵巧柔韧的舌头钻进自己的口腔,残留的酒味和烟味搞得他灵魂快要蒸发,整个人好像被搅进浑浊的污水里。 肖宇梁终于放开曾舜晞的嘴巴,看见少年紧闭双眼,睫毛一颤一抖,可爱得像幼鸟。“以前连亲咀都没有过?”曾舜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就又被狂风骤雨般的亲吻吞没。 肖宇梁的手也没闲着,他搁着内裤揉弄了几下男孩未经人事的前端,那里一点点挺立起来,几滴深色的水渍晕开一团。曾舜晞发出微不可察的喘息,于是肖宇梁脱下他的内裤,把自己英姿勃发的前端也凑上去,同少年浅色的根部一起摩擦起来。他的手指灵活地玩弄顶部的铃口和脆弱的冠状沟,止不住的黏液从曾舜晞的前端不断吐露出来。 “呜……”以前手淫的时候哪有这么刺激的体验,曾舜晞的眼角渗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被肖宇梁含在嘴里。他很快在男人的手心里发泄了一次,肖宇梁用手指抹下点点浊白的精液,抹在了曾舜晞的鼻尖。 曾舜晞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瞪他,配上鼻尖的白色,真的好像一只可爱的小狗。肖宇梁想起自己家里以前养的米诺,他忍不住笑了笑。 他伸手去够床头的安全套,用牙齿撕开一只,包装袋随意一吐,然后把它套在已经完全勃起的性器上。润滑剂冰凉刺骨,他倒了一些在曾舜晞的小腹,看到他被冻得一阵战栗,眼圈都红红的,肖宇梁就觉得格外愉悦。 扩张的过程不算难熬,曾舜晞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肖宇梁是一个身经百战的MB,几乎没有让自己感觉到太多的痛楚,只有难受发胀的奇怪感觉。 就在他出神的下一秒,肖宇梁的前端终于抵在了曾舜晞的穴口,深粉色的软肉因为紧张不断翕动着,像在向身上的男人谄媚求欢。下一秒凶猛的性器就推开一层层甬道,往曾舜晞身体的最深处钻,穴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感,但因为润滑得宜没有流血。“好疼——”曾舜晞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可是就连这轻微的反抗都被肖宇梁用嘴唇堵在了喉咙里。 他总算全根没入,肖宇梁从来没有干过这么紧的穴。以往的客人同样是经验老到的类型,和雏上床还是人生第一次。他的男根同样被夹得很不好受,他打了一下曾舜晞的屁股,清脆的巴掌声让男孩羞红了脸:“操,放松点。”他忍不住讲了一句大陆粗口,曾舜晞也听得懂。他其实从小到大连一句脏话都没有说过,他的性格和家教让他没有办法把那些粗俗的话语宣泄出来,只能一直埋在心里。 他突然有点羡慕肖宇梁。 肖宇梁伸手摸了几下曾舜晞再度勃起的前端,那又紧又窄的后穴总算放松了一些,他开始以缓慢的速度小幅度操干。他在曾舜晞的后穴里以各种角度戳刺,终于在顶到某个地方时,听到令他满意的呻吟声。 曾舜晞的全身都在发红,他从来没有这样深入灵魂的刺激体验,他的世界从觥筹交错的繁华劇缩到两腿之间的一亩三分地,他此时此刻完全被性欲占据了心神,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影响到他。他两腿盘到肖宇梁劲瘦的腰上,抬起屁股,渴望男人更加有力的抚慰。 操熟了。 肖宇梁开始凶狠地顶弄男孩未经人事的脆弱后穴,又湿又热的媚肉咬紧他的性器,快感让他的后背都在冒汗。他的每一下都准确地狠狠撞上少年的敏感点,曾舜晞的喘息声越来越不受控制,回荡在狭小的阁楼里。 “呜——慢一点,我,我要受不了了…”少年的哭腔让肖宇梁的破坏欲愈发壮大,他更加猛烈地贯穿曾舜晞的后穴,灵活的手指恶劣地摩擦抠弄顶端的马眼,把可怜的男根玩得起了一道道红痕,几乎快要肿起来。就在曾舜晞快要又一次射出来的时候,肖宇梁却掐紧了颤抖的性器,把喷薄而出的精液锁在手里。 曾舜晞的眼泪蓄在眼眶里,他不知道肖宇梁到底想干嘛,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大客户吗?“想射?讲点好听的求求我。不然你像条死鱼一样,好无聊啊。”肖宇梁其实干得很爽,但是他就是想欺负曾舜晞。反正这傻小孩也不敢反抗,还不是让自己为所欲为。 “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求你?”曾舜晞的泪珠凝结在眼睛上,柔弱无比的模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心脏跳得有多快,那只鹿正在尖锐嘶鸣,快要彻底挣脱束缚跑出来了。 “不是吧?叫床都不会啊。你叫什么名字?”肖宇梁掐着曾舜晞的性器时,顶弄也没有停止,爽到极致却没有办法释放,曾舜晞感觉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阿晞。” “阿晞?那阿晞回答我,我是阿晞的谁。”肖宇梁反复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那双总是睁不开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聚光的神采,灼得曾舜晞有些晃神。“你是我的…谁?” 可真难教。 肖宇梁的耐心有点不够用了,但他还是用温柔的语气说:“哥哥,阿晞叫我哥哥好不好。” 凭你也配。 曾舜晞没来由地想。但是此时此刻还是解决性欲比较重要,他用软软的声音娇声道:“哥哥,阿梁哥哥,求你让我射,好不好。” 话音刚落,肖宇梁就松开手,灭顶的快感吞噬了曾舜晞的理智,头顶的天花都模糊一片,在迷乱中他只能看见肖宇梁的眼睛,漆黑的眼珠燃烧着黑色的火焰,连带着自己心里的那团火都快要熊熊燃烧。 射精过后曾舜晞四肢发软地倒在床上,但是肖宇梁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刚刚高潮过的身体格外敏感,肖宇梁的每一次顶弄都是之前数十倍的刺激,曾舜晞被顶得几乎快要没办法呼吸了,他的肌肉痉挛不止,双眼失焦,好像变成了没有理智的发情雌兽:“不要…哥哥快要把我干死了,我快要死掉了…”他的眼泪一股股往外冒,肖宇梁的犬齿把他的乳头咬得血迹斑斑,闻言停住了动作:“那我出去,放过你,怎么样?” 曾舜晞这下更不愿意了,他主动吻上肖宇梁的下巴,每一句都带了一点荡漾的尾音:“不要,我要哥哥继续干我,把我干坏干烂干射,我最爱阿梁哥哥了…啊——”肖宇梁终于按捺不住性欲,猛烈地操干曾舜晞最深处的果实,扑簌的水声淫靡不堪。 “操,你他妈可真是天生的骚逼。”肖宇梁没忍住讲了一句普通话,却没想到曾舜晞学得很快,又娇又嗔地用奶声奶气的香港口音普通话鹦鹉学舌:“是骚逼也是哥哥一个人的骚逼。” 肖宇梁这下终于不说话了。他凌虐般亲吻曾舜晞的嘴唇,直到破皮出血也不停止,在曾舜晞又一次抵达高潮后,他的性器才跳动几下射了出来,全部蓄在保险套里。 曾舜晞这下是彻底在昏迷的边缘了,他沉浸在高潮余韵中,爽得快要翻白眼,大腿根部不断发抖,淫液流得满屁股都是,乳头上全是被肖宇梁咬出的血渍。他漂亮的眼睛因为哭泣变得又红又肿,就像他的逼一样。 肖宇梁很满意自己的成果,他真的好想再来几次,但是如果真玩出了人命自己可承担不起。他看了看床单上淫乱的痕迹,还有需要洗澡清理的曾舜晞,于是又从他裤子口袋里的钱包拿了一张百元港币。 钱货两讫。他把曾舜晞抱在怀里,带到隔壁的浴室清洗。然后他该抱着曾舜晞睡一觉吗?其实也没有那个必要。 肖宇梁用笔在曾舜晞的手心写了自己的住址,然后穿上衣服准备出门。 夜晚还很长,倒也不是非要只做这一单生意。 03 曾舜晞第二天醒来觉得自己昨晚一定是疯了。 和moneyboy上床,讲那种污言秽语,最后还被人做到晕过去,无论哪一件都丢人到无以复加。他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整齐叠好放在床尾,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简直恨不得叫自己家的打手来把肖宇梁杀了。 更离谱的是醒过来的时候他竟然不在旁边,甚至另一边的床单没有一点睡过的痕迹。他该不会是扔下自己又出去卖身了吧?这个想法一出来,让曾舜晞莫名其妙地产生奇怪的情绪,他好想在这等到肖宇梁回来,然后质问他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他带好自己的东西,踉踉跄跄地逃出了钵兰街,他觉得自己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他最终会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里去。 然而事与愿违。他回家之后几乎每分每秒都没有办法干别的事,脑子里只有那个暗香浮动的夜晚发生的荒唐又疯狂的情事。这几天肖宇梁一定和那些男男女女打得火热吧,也不知道挣了几多个三千蚊。他后来去打听了,哪里需要这么多钱,这个垃圾人渣分明就是看中自己初出茅庐单纯好骗,也不知道骗钱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丁点羞愧。 曾舜晞在接下来的一周几乎都无法摆脱这个阴影,同学们从来没有见过彬彬有礼的小少爷坐在座位上撑着头阴郁至极的模样,纷纷调侃他是失恋还是被女仔骗。 “被骗?你们讲,如果被扑街货骗,应该点样做?”曾舜晞转着笔,在草稿本上划了一道破裂般的痕迹。 “报复咯,实在不行打一顿,先断他条腿再说啦。”朋友是开玩笑的语气,穷人的命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惹曾少生气的人丢了命都难说,更何况是断条腿。 有点道理。 曾舜晞以前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现在有了。反正自己家就是新记,随便找个马仔把肖宇梁的腿打断,他应该短期内就做不了生意了吧? 倒也不是他残忍。只是肖宇梁太不听话,明明说好那个夜晚是属于自己的,最后却跑去找别人。他要不给他一点教训,他是不是真认不清自己是人还是狗了。 曾舜晞顺着那天的地址再来到那幢阁楼的时候,就看见绑着石膏艰难上楼的肖宇梁。他的腮帮上还有一道红色的伤疤,倒让那张脸更讨曾舜晞喜欢了。“你这是怎么了?”曾舜晞虚情假意地上去询问,肖宇梁却头也没回地上楼:“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断我一条腿啰。不过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也不是第一次受伤。” 曾舜晞愣了一下,还是跟在肖宇梁身后上了楼:“什么意思?” 肖宇梁偏头瞥了他一眼,眼波勾得曾舜晞脸颊发热:“最近开不了张了,过几个月再来吧。” “我俾你钱。”曾舜晞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揪住肖宇梁的衣角,“我不要上床,我只要你同我待在一起,做乜都得。” 这下轮到肖宇梁说不出话了。曾舜晞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还是钱多到没处花,跑到他这里来当散财童子。 不要白不要。 “痴线。”他也没拒绝,任由曾舜晞跟在一瘸一拐的他身后上了楼。 曾舜晞进了门,熟门熟路地把书包放在柜子上,从里面抽出作业本:“你干什么都行,只要答应我一直待在这就好。一天给你…五百蚊得唔得?” 这人是不是真的钱多了没处烧?肖宇梁还没试过吃这种不劳而获的软饭,但是眼下做不了生意,有人送上门来,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我还可以教你写作业。”他懒懒地说,换来了曾舜晞不屑的嘲笑声。 于是曾舜晞趴在床上写作业,肖宇梁在旁边看报纸。今天的股市又跌停了几支,四大探长近况如何,卖塑料花出身的李家人又买了几块地,英国人又颁布了什么法令,外国人又打死了几个平民,哪里的金店又被抢,哪个堂口又火拼。这年头的港岛报纸上不外乎就是这么点事,桩桩件件都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他想起自己贫瘠黄土地上的家乡,三岁偷渡来港之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如今也只记得冬天那里会下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衣领上半天也不会化。 曾舜晞在旁边写数学题,皱着眉头咬指甲,半天也想不出来。肖宇梁探头去看,原来这些富家子弟在贵族学校就学这些。“在这里加辅助线。”他用手指点了点,曾舜晞抬头看他。 “在这里加辅助线,然后你再看看。”他觉得自己的工钱还是不能白收,moneyboy转行家教老师,任谁看了都会发笑的场面。 曾舜晞不大相信他,但还是乖乖拿尺子画虚线。画完之后果真有了一点苗头,但他还是不怎么理解:“然后呢?你真的会?那你教我。” 于是肖宇梁搬开打着石膏的腿,接过原子笔给曾舜晞讲题。他的声音沙哑虚弱,不好听也不磁性,但却让曾舜晞觉得格外迷人。 辅导曾舜晞写完数学作业,肖宇梁又问:“还有吗?” 当然还有。曾舜晞又抽出好几个作业本,结果除了英文作业不需要指导之外,每一科都在肖宇梁的指点下才勉强完成。写完作业的曾舜晞心情大好,两手撑着漂亮的下巴,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转一转:“你怎么会写这些的?” 其实我当初考上了港大。 这句话肖宇梁当然没有说出口,他舔了舔嘴唇。曾舜晞发现他的舌头长得有点奇怪,舌尖比一般人的尖细许多,像蛇信的形状。他伸手抓住了肖宇梁的舌头,放在指尖仔细地看,直到自己浑身都开始发热。 肖宇梁舔舐着曾舜晞指尖的皮肤,嫩得像水一样,用点力吮就会化开。他的下半身以最快的速度勃起,裤子被支起一个羞耻的弧度。而曾舜晞只是眨着小鹿一样清纯的眼眸,无辜至极的模样:“你腿伤了也能硬得起来?” 肖宇梁把裆部往上顶了顶,倚靠在床头的木板上,慵懒肉欲的模样:“谁让你这么会勾引人,骚逼。” 曾舜晞的耳朵红成一片,他还是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听到这么不堪入耳的词汇,可是他竟然觉得…觉得…… 很兴奋。 他的大脑皮层都在叫嚣,难言的性欲流向他的四肢百骸,曾舜晞听到自己脑海里的某根弦崩断的脆响,那只公鹿终于冲出了束缚,暴露在午后一缕缕斜射进天窗的阳光里。 他跪趴下身,漂亮精致的脸凑近男人隆起的裆部,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原本天真无邪的眼睛此时变得多么淫靡诱惑:“那我该怎么才能帮帮你呢,阿梁哥哥。” 肖宇梁捏紧了拳头,他此时不知道有多想把曾舜晞按在床上干到哭泣求饶为止,但他此时和废人没什么两样,这让他久违地产生了难堪的情绪。他想也没想地解开了裤子拉链,掏出早已经坚硬狰狞的性器,在自己的手心撸动起来。 曾舜晞没想到肖宇梁竟然真的直接在自己面前手淫,眼前的一幕冲击着少年的视觉神经,让他的前端也抑制不住地一跳一跳。他伸手抚摸上肖宇梁的性器,取代了那只比他粗糙宽大许多的手,笨拙青涩地纡解着对方的情欲。 肖宇梁真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男孩的嘴唇是娇艳欲滴的烂红色,额角渗了一点汗珠,微微张着嘴巴,探出一点舌尖,手上的动作又总摸不到要点上,这桩桩件件让他的手背青筋爆起,嘴上的语气也变得难听许多:“小少爷连自慰都不会?既然手这么笨,干脆用嘴巴啰。”倘若从前的其他客人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大跌眼镜,毕竟器大活好嘴甜的阿梁竟然会对老板这样不客气,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丢。曾舜晞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脏字,他突然好想用绳子把他捆起来,再用胶条蒙上嘴,然后再拿鞭子狠狠抽肖宇梁一顿,一定要把他打得识时务,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让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要像一条野狗一样只晓得冲人类狂吠。 但是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要控制一个男人,第一步就是控制他的情欲。曾舜晞垂下晦暗不明的眼眸,含吮上肖宇梁的顶端。 “操!”肖宇梁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按住曾舜晞柔软的发顶,把他往自己的裆部靠近。他没想到曾舜晞真的会乖乖听话,无限满足的征服欲比身下的刺激还要令他心惊胆战。 曾舜晞以为自己会觉得很恶心,毕竟没有用安全套,这又是被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的鸡巴。但是他此时此刻竟然只觉得满足,荷尔蒙的气味充斥在他的鼻腔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但他只知道给肖宇梁口交让他的身体也很舒服,不仅是口腔被填满的饱足,还有心理上的无边快感。当他偶尔用力吸吮时,肖宇梁的身体也会随之颤抖,微弱的喘息回荡在他的耳畔,而当他的牙齿不小心划过皮肤时,也会换来男人吃痛的惊呼和下腹的战栗。 肖宇梁似乎变成了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玩具,只能乖巧听话地任由他施为,而他就是他的上帝。 曾舜晞认真吮吻铃口和冠状沟,然后像吃雪糕一样舔舐整根性器,就连垂坠的春袋都不放过。他的口腔分泌出大量的唾液,让他不断发出餮足的水声,口水一大股淌在男人的裤子上,看起来淫乱不堪。 在给肖宇梁口交的时候,曾舜晞自己的下身也越来越硬,他也腾出一只手抚摸起自己的前端,脖颈一寸寸泛上羞涩的粉红。直到肖宇梁粗重地呻吟了一声,嘴里的性器猛地涨大,曾舜晞躲闪不及,一大股腥味的精液射在他的喉咙深处,呛得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曾舜晞下意识地想要往外吐,但是肖宇梁却伸手堵住了他的嘴。他灵巧的手指玩弄着少年的舌头,把唇上流出的白浊抹进他的嘴里,往他的舌根送:“全吃下去,不许吐。” 曾舜晞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怪味的东西和肮脏的东西,偏偏这玩意全占了。他蹙着眉头,眼睛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隐藏了很多肖宇梁看不懂的情绪。 但是他没打算去想。说到底曾舜晞只是他的一个回头客而已,他有很多这样奇怪的客人,这些有钱人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是他这种人配去揣测的。但是眼下他的性欲被完全勾起来了,他只想和曾舜晞做爱,哪怕他伤了腿。 “这样吧,小孩。”肖宇梁慢条斯理地脱衣服,曾舜晞最喜欢的胸肌和腹肌晃得他心神荡漾,意乱情迷,“今天就不要你钱了,你自己坐上来好不好。” 当然好。 曾舜晞脱下校服裤,白色的内裤边缘还有一个幼齿的月亮桃心,让肖宇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还没有扩张,曾舜晞再疯也没有那个胆子直接往上坐,他想爬到床头去拿润滑剂,两瓣浑圆的屁股在肖宇梁脸前面一晃一晃,中间深粉的小穴和曾舜晞的脸蛋一样美,让他好想吃进嘴里尝尝到底有多甜。 他伸手抢过曾舜晞手里的润滑剂,倒在自己的手指上:“把屁股翘高点。” 这个姿势实在太羞耻,曾舜晞的脊梁都像煮熟一样一点点发红,但他还是乖乖地趴在肖宇梁旁边,把臀丘和隐藏在中间的风月宝地暴露在男人眼前。因为紧张,曾舜晞穿着白色短袜的双脚紧紧并拢在一起,可爱得肖宇梁想一亲芳泽。 终于做好扩张的时候,曾舜晞已经全身软成一泓春水,变成了发情期的小兔子,大胆地在男人面前摇摆盈盈一握的纤腰,左右晃动湿得不成样子的屁股,牵引起暧昧的臀波。肉穴也一张一合地绞动,请求无情的贯穿。 “好了,坐上来。”肖宇梁打了曾舜晞的屁股一下,手感实在好得不行。曾舜晞眼睛红红地把男人的阳具对准自己的后穴,闭上眼睛一口气坐了下去。 “啊——太…太深了……呜呜…”曾舜晞几乎是瞬间就哭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好像生长在肖宇梁身体上的郁金香,那火热坚硬的男根就是蔓生的根系,止不住地往他的身体里钻。 肖宇梁爽得浑身的毛孔都快要张开,但是他还是没歇了欺负小孩的心思:“刚刚教你的成语学会了吗?” 曾舜晞哪还有心思管什么成语,他只是不断地抚慰自己饥渴的花核,在肖宇梁身上一前一后摆动求欢。肖宇梁也不恼,他狠狠打了一下曾舜晞的屁股,这下是动真格的了,疼得少年的眼角飞出一滴眼泪:“说说我刚刚教了你什么成语?” “呜…鹤……鸡…?什么鹤什么鸡我真的管不了啦,一说鸡,我现在只知道你的鸡巴好粗好大,搞得我好舒服,骚逼快要吃不下哥哥的大鸡巴了…要被哥哥干坏了…唔——”曾舜晞虽然成语学得不好,淫词浪语却学得很快,肖宇梁把手指伸进他的嘴里玩弄他的舌头,让曾舜晞只能发出破碎的呻吟。 虽然腿不能动,但是凭借强大的腰力,肖宇梁还是能够随着动作更猛烈地撞击身上男孩的敏感点,这个给他带来无边快乐的脏男人真的让曾舜晞好爱好爱。 在抵达高潮之前,曾舜晞探下身,在肖宇梁的耳边轻声说:“阿梁,你真好,我真的好似快要中意你喇。” 话音未落,肖宇梁就射在了他的后穴里。这一次没有戴套,男人的精液结结实实地喷进曾舜晞的肉穴深处,和淫液一起顺着屁股和腿根流淌下来。 肖宇梁没有回答男孩的示爱,只是从床头摸了一根烟点燃。他冲曾舜晞吐了一个烟圈,尼古丁和焦油熏得曾舜晞只能眯着眼。在飘散开的烟雾里,曾舜晞看不清他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双让自己看不透的眼睛。如果他能够再用心端详,一定会发现肖宇梁的眼眶一点点变得通红,眼眸湿漉漉一片,好像真的有很多眼泪要流。 04 曾舜晞和肖宇梁的肉体关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十八岁成年为止。父亲给他定好了去英国的机票,来周出发,之后他的人生与这段隐藏在钵兰街三层阁楼里的肮脏关系再没有任何瓜葛。 这对他而言是最好的一条路,这他明白。 但并不是唯一的路。 曾家父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曾舜晞,他露出惯有的乖巧笑容,轻轻巧巧地撕毁了那一张机票:“Daddy,我唔想去英国喇,我要待在HK,接手新记。” 那也是曾舜晞人生中第一次被父亲用藤条打,打得后背几百条纵横的血痕,几乎没有剩下一块好肉。父亲讲自己混古惑是无路可走,为什么曾舜晞有大好的人生,偏偏要在紧要的关隘一跃而下蹚这趟浑水。曾舜晞也不解释,只是咬着牙跪在地上任由他打,成日成夜地绝食,直到自己在圣玛丽病院醒来为止。 父亲说我不会再管你了。当话事人是要服众的,不明不白地上位,小弟们不会服你。 这曾舜晞当然晓得。他剪掉了长到脸侧的头发,脱掉了白衬衫和校服。在点着烛火的祠堂里跪坐在蒲团上烧一支线香,背诵洪门誓言,若有不忠不义者,死在万刀之下。一杯鸡血混在浊酒里,是他最讨厌的腥臭味道,但曾舜晞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父亲请了帮会里最老资格的师傅为他刺青,每刺一针就要叮嘱一句,选了这条路就没办法再回头,如果要离开帮会,必须承受三刀六洞的刑罚,也许这条命就会交代在这里。曾舜晞很怕痛,但他这次没有哭,刺完后甚至顶着红肿的眼眶,让师傅在颈侧为他再文一只小狗,耳朵圆圆,眯着眼睛笑意盎然的模样,那是他心里的肖宇梁。 他后来去查了过往的报纸,知道了一些肖家旧事。武师家庭被帮会欺凌至家破人亡,考上港大的优秀幼子不知所踪,这种故事在八十年代的港岛时有发生,曾舜晞以前看到的话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那偏偏是肖宇梁。曾舜晞想,如果当初是帮会害得你变成这样,那我就帮他们赎罪好了。谁让我这样爱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此时的曾舜晞是这样想的,但是那也只不过是他以为而已。 等到他终于成为了名正言顺的下任话事人时,已经是五年后的事,彼时他不过二十三岁,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稚气。人人看到他都要夸一句阿晞已经长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一人扫荡油尖旺的波楼鸡斗赌档,白道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真係英雄出少年,好威风。曾舜晞只是笑,眼底没有一点高兴的神采。这两年因为事务繁忙,又面临暗杀的风险,他都没有去肖宇梁那里,但是每个月都会给他的银行卡支付一笔不小的数额。他觉得肖宇梁应该不会再出去卖身了吧,最起码用这笔钱再念一次港大,他的人生不应该困在那五坪的地头,而要有更广袤的天地。 他在一个深夜乔装再去了一次钵兰街。他来到肖宇梁家楼下,却看见他搂着一个女人往里走,从背影来看亲密得像一对恋人。 操你妈。 曾舜晞想起了这一句大陆粗口,此时此刻无比应景。他全身的血液都冷得像结了冰,唯有心脏抽搐着不断发烫,把他的胸腔都快烫出一个空洞。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他现在一定要做些什么。 家里养的狗不听话该怎么办,以前同学给他的办法是把腿打断就行了。结果断了一次腿还不听话又该怎么办?那就把他的四肢全部折断,带上嘴套锁在家里,永远不给它吃饱,喝一点水都要求饶,让它认清楚谁才是主人,它应该听谁的话。 05 肖宇梁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手脚都被铁链捆在床杆上,身上一丝不挂,脖子上套了一个皮质项圈,镶着一块狗牌,看不见上面写了什么。嘴上套着一个金属笼状嘴套,让他张不开嘴,想要呼救都很难。 这是在哪里?他又得罪了谁,这年头还有这样整人的方式? 他的腹中空虚难言,于是他只好晃动手脚上的铁链,希望对方来开诚布公地跟他谈条件。 忽然,头顶天花的灯全打开了,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一样刺眼,他侧过头,就看见站在床边,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冷漠看着他的人。 是曾舜晞。 “唔…”他想喊他,但是嘴套让他说不了话。曾舜晞原来已经成长为了这个样子,可他的印象里明明还是那个穿着校服白袜,会甜甜撒娇的十七岁小孩。 “肖宇梁,”曾舜晞第一次喊他的全名,发音很好听,和他这个北佬一点都不一样,“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 肖宇梁点点头。 “你最近有没有接其他客人?”曾舜晞的声音还是冰冷低沉的模样,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双腿都在打颤。 肖宇梁又点点头。这件事说不了谎,他也没有说谎的必要。他不理解曾舜晞生什么气,他们本来不就是娼与嫖的关系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呢。 曾舜晞咬咬牙,他好想问肖宇梁你到底把我当什么,还是那个好骗钱的冤大头吗。但是他没有问,他只是用一把蝴蝶刀抵在肖宇梁的肩头:“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养的狗?拿了我的钱还出去卖,你怎么可以这么下贱又这么不要脸。” 刀尖就在距离皮肤几厘米的地方逡巡,寒意沁进皮肤里,肖宇梁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危险,反而情绪无比高涨。 “你说,是不是要我在你身上刻我的名字,你才会记住我是谁。”曾舜晞的刀尖又逼近了一些,距离皮肤只有几毫米,他的手指却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他下得了手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下一秒他就瞪大了双眼,瞳孔急速收缩,因为肖宇梁挺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向刀身撞过去。蝴蝶刀扎扎实实地刺进他的肩膀,曾舜晞甚至觉得碰到了骨头。肖宇梁的脸因为疼痛变得没有血色,但是他却是在笑的,脸颊的肌肉牵动上去,眼睛因为愉悦眯在一起,像月亮的形状。 然后他又向下一躺,一抽一拔之间伤口喷出了大量冒着泡沫的鲜血,从肩头流过整个身体,把白床单都浸在血流之中。曾舜晞扔掉了手里的刀,他打电话叫医生,但是却听到耳边传来了肖宇梁的笑声,笑得他整颗心都被擭住,酸水止不住地往上翻涌。 曾舜晞摘掉了肖宇梁的嘴套,他知道他有话要说。 “小晞。”港岛没有人这样称呼别人,这是大陆人独有的称呼方式,“原来你是中意我啊。” 疯子。 医生还要二十分钟才能到,曾舜晞用手堵住肖宇梁肩膀上的伤口,血让他手上的皮肤都皱在一起,他不是没杀过人,但是他不希望肖宇梁真的出事:“阿梁…” “脱裤子,过来。”肖宇梁的声音因为失血变得虚弱不堪,曾舜晞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他此时此刻又变回了那个说一句听一句的小孩,他颤抖着手指解开皮带,走到肖宇梁身边。 肖宇梁张开嘴凑过头,把曾舜晞的性器含在了嘴里。 “……!”曾舜晞好想抽他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脑子里竟然还是这些。但是肖宇梁闭着眼睛,很投入地为他口交,纯熟的口活让曾舜晞很快就缴械投降,几滴精液从肖宇梁的嘴边流到身下的血泊里,红红白白酿作一片。 “小晞。”肖宇梁不再说粤语了,他的思维倒退回久远的童年,那时候他每天除了练武就是练武,但那的确是一段很愉快的岁月,“如果我真是你哥哥就好了。” 凭你也配。 曾舜晞看了看手表,医生马上就到,肖宇梁无论如何都死不了的。野狗的命很硬,谁死了它都不会死。想用这种招数摆脱我,真当我是乐善好施心软善良的菩萨。 “哥哥。”但是曾舜晞最后还是这样说,“哥哥,你是小晞的哥哥,阿梁永远是小晞的哥哥。” 肖宇梁听到了医生进门的声音,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曾舜晞谋划了这么久,努力变得这样不近人情,最后还不是他赢了。 可以说他肖宇梁脏,说他下贱,说他不要脸,但是他永远是赢家。 曾舜晞表面上驯养了他,把他变成了一只言听计从的狗,但是实际上是肖宇梁以狗的身份把曾舜晞的心拴在了他的身上,在这个层面上,曾舜晞才是他的狗。 06 事物在发展之初,虽然势头较好,但比较弱小。 所以应该小心谨慎,不可轻举妄动,是谓潜龙勿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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