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得稀里糊涂，一晚上睡睡醒醒，四点多的时候闹钟响了。曾舜晞睁开眼睛，发现肖宇梁也是醒着的。 他问：“你是没睡还是醒了？” 肖宇梁把闹钟掐了：“继续睡吧。” 曾舜晞说不行：“得起床拍日出了。” “不拍也行。”肖宇梁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好像已经退了。 “不拍不行，要扣钱的。”曾舜晞就笑，“快起床上班了。” “不想上班，我们一起翘班吧。”肖宇梁把他按在怀里，不让他坐起来，“就在这儿睡到自然醒。” 曾舜晞也就乖乖腻着他不动，好像在这一刻里所有的嫌隙都不存在了，他们用力抱拥，肌肤相贴，像要把对方融解在自己的骨血里。 直到工作人员过来催促，两个人才从这番幻梦中恍然惊醒过来。本来昨天拍完洗漱那一段就该各自回帐篷，倒是阴差阳错睡到了一起，为了让这一段情节更真实，他们连发型都没做，只上了点底妆，尽量还原刚睡醒的状态。 从拉开帐篷拉链开始拍，肖宇梁先出来，曾舜晞在里面洗脸。肖宇梁伸了个懒腰，架好两张折叠板凳，打开电炉开始热牛奶。曾舜晞也走出帐篷，两个人一起做了三明治，然后坐下来边吃早餐边等日出。 铅灰色的天空慢慢转蓝，由深到浅，然后地平线处洇出一道暖金色的光，渐渐向上扩散，把整片天空都染成漂亮的橙色。 太阳忽然跃出，一瞬间光芒万丈，千里熔金，场面恢宏，震撼人心。 曾舜晞看日出，肖宇梁看曾舜晞。 肖宇梁问他：“喜欢吗？” 曾舜晞点头：“很震撼，就是新的一天终于来了，一切都重新开始的感觉。” “重新开始……吗？”肖宇梁转头看到曾舜晞的大眼睛里映着漫天朝霞，喝完牛奶嘴角留下了一圈奶渍。 他着迷一样凑近过去，这段是剧本里没有的内容。曾舜晞察觉到肖宇梁的靠近，这次他没有躲，而是微微转过来，像在等待着什么降临。——五秒钟后，一个吻降临了。 太阳恰好升到最高处，他们在绚烂又瑰丽的日光下交换了一个长长、长长的亲吻。直到导演喊卡，两个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昨天晚上团建的时候，人人都知道了他俩只是节目上的合作关系，眼下看到他们吻得难舍难分，都暗中赞叹这俩人实在敬业，不愧是演员。 没有人知道那一瞬间两个人的心都松动了，好像黑漆漆的角落里忽然裂开一条缝隙，透进一些微弱的光来。 营地的拍摄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下午要去洱海。曾舜晞得空先处理了一下Robert的问题，直接把Robert炒了，并且警告他不准让曾夫人知道这事儿。曾舜晞知道这大半年妈妈一直很担心他的身体，特意找的beta助理居然是alpha假扮的，妈妈知道该怀疑人生了…… 从营地去往洱海的路上刚好可以用来补觉，中午开始骑小电驴环游洱海。今天天晴，天空湛蓝湛蓝，云朵蓬松得像刚摘下来的棉花，湖面无风无波平滑如镜。他们沿着东线一路飞驰，偶尔停下来拍照休息。 曾舜晞坐在后面，环住肖宇梁的腰，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直到整个人都贴到肖宇梁的背上。这样心脏靠得最近，他渐渐分不清自己的心跳和肖宇梁的心跳。 小电驴和头盔上都装了GoPro，节目组的车在后面跟着他们。曾舜晞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说：“要不要甩掉他们？” 他说话的时候贴着肖宇梁的后颈，热乎乎的气流让肖宇梁的耳朵噌一下红了。肖宇梁说：“好啊，你坐稳了。”然后把油门一把拧到底。 虽然他们忽然的加速让节目组猝不及防，但小电驴要甩掉汽车几乎不可能。于是肖宇梁专挑行人和小电驴多的地方走，让节目组的车在复杂的路况中根本没办法跟上来。 曾舜晞一直在笑，他们像两个恶作剧的小孩，逃离了节目，逃离了那些不开心的过去，也逃离了所有把握不住的未来，逃离了时间，甚至逃离了自己。 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这条路最好没有尽头，那我就，永远，和你，在一起。 虽然两个人彻底疯了一把，但导演倒是很满意这场“私奔”的拍摄效果，认为是剧本里也写不出的浪漫。最后他们又补拍了几个镜头，这次在云南的拍摄就正式结束了。 回酒店的路上，肖宇梁问曾舜晞几点的飞机，得知曾舜晞明天才回程后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水灯节玩？” 而他们上一次在剧组的时候，这句话是由曾舜晞说的，他问肖宇梁：“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萤火虫？” 傣族的水灯节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情人节，青年男女在这一天互相告白，人们在湖边放出水灯，寄托美好的心意和祝愿。正巧碰上这一天，肖宇梁几乎要觉得这是老天都在给他们暗示了。 下午，肖宇梁在楼下碰见了医疗队的那个青青，他寒暄了几句以后问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一个omega身上一直有某个alpha的信息素味道，可是这个alpha并不在他身边，这是什么情况？” “大概多久呢？”青青问。 “alpha不在身边的话，大概有一个星期了？”肖宇梁如实说。 “这个时间有点长啊，理论上alpha的信息素应该会消散到闻不出来了才对。”青青很认真地回答。 “对，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而且这个omega还不愿意让别的alpha重新标记他。”肖宇梁拧了拧眉。 “呃，这样联系起来……”青青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omega不是不想被别的alpha标记，而是不能被标记。” 肖宇梁有点想不明白：“什么情况算不能被标记。” “比如已经被永久标记了？所以不能被别的alpha标记？”青青转开话题，“哈哈我乱说的，现在哪有alpha会永久标记omega的，太扯了。对了，晚上水灯节你去玩吗？” 肖宇梁完全没注意到青青期待的目光，答非所问：“好的，谢谢！” 满脑子都是“永久标记”四个字，阿晞被人永久标记了？！是不是疯了…… 想冲去找曾舜晞问个清楚，又怕今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短暂的平和关系再一次被打破，好不容易捱到了他们约好去水灯节的时间。 肖宇梁按照约定在大堂等曾舜晞，曾舜晞没有来。过了一刻钟左右，肖宇梁给曾舜晞打电话，没有人接，但抬头看房间的灯却是亮着的。二十分钟，他上楼敲门，没有人开门。找节目组和工作人员问了一圈，都说没看见他，前台也说没有看到他出门。半个小时，肖宇梁问酒店要了房卡开门。 曾舜晞在被窝里蜷成一团，肖宇梁一开始以为他是睡得太沉，后来才发现……是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