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k/主要角色死亡/因为太ooc所以一直没发,慎看...
Summary:夏季暴雨如约而至,高度现代化的城市早已经习惯了在特定时期抵御风暴与雨水,而人类始终缺少预言的能力,无法提前得知自己的命运。已经走向死胡同的小明星肖宇梁却被舆论裹挟,见风使舵的世界抛弃了他。与此同时,一桩本不复杂的命案,却因为天气原因迟迟不能有线索上的进展。在对目前所有可以掌握的死者身份和证据进行确认后,警察赵毛和曹梅锁定了几位嫌疑人,并从一次次案件访问中试图拼凑死者的全貌,却不曾想拉扯出一件感情旧事。从他的视角看到的世界,是真实的世界吗?
05
肖宇梁醒来又是在医院。这次站在他床边的,是曾威航的哥姐,两人都是一身黑色丧服,正在小声说话,面容上能看到家族基因的影子。两人见他醒了,忙站起身来喊了护士和罗沛祺,随后便退到病房外去了。低跟的女士鞋在地板上踏出密集的声响,肖宇梁仿佛能看到病房外的人在长廊上如何走动。 罗沛祺进门,告诉他公司经纪人来过一次,不过因为记恨他在会议中的未到场,所以不愿再管他的烂摊子,向原公司提出了离职,这下他可以清静了。 “门口那二位是曾威......”肖宇梁话还没说话,就被罗沛祺打断。 “那是他哥哥和姐姐,也落地没几个小时。他们已经看完曾威航的尸体,也签了字,开了死亡证明。”罗沛祺坐在病床边上,从热水瓶里倒了杯水给肖宇梁,“赵毛说,资产和房产还要等案子水落石出之后才能处置,所以可能会需要哥哥姐姐在这儿住几天。” 病房里暴露的白色暖气片在夏天里毫无作用,肖宇梁感到自己的免疫力似乎降低了太多,明明躺在被子里,却觉得手脚冰凉。他点点头,看了看门口,“所以他们为什么来看我了?” 罗沛祺小声咳嗽一声,门口的高跟鞋声音便小了许多,“.....可能他们觉得你是真正关心曾威航为什么死了的人吧。再说了,你不是在审讯室里那样了吗......” 病房里恢复死寂。肖宇梁累极了,感觉自己似乎马上就要睡着,却还是说了句,“要不让他们先进来吧。”罗沛祺点点头,起身到门口,却左看右看,回来时手上只拿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遗体的火化日期,黑色中性笔的墨迹被手指磨得星星点点。 傍晚过后,趁肖宇梁在医院挂水的空档,罗沛祺出门抽了个烟,在烟圈吐出时微微仰头,神色有些呆滞。随后他看了看手机,踩灭烟头,步行往短信里所说的地点去,发现曹梅和张雪迎已经站在医院正门旁侧的报亭旁。 曹梅递过一杯热巧克力给他,有些别扭地问道,“他怎么样?” “人醒了,问了点有的没的就睡了。”罗沛祺说。 曹梅扁着嘴,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我是说他的精神状态。” 张雪迎穿着一件灰色卫衣,头顶戴了个黑色帽子,怎么也不敢摘下口罩,只是目光往身侧和眼前轮换,见罗沛祺摊手后愁眉不展道,“真不知道我们几个里谁会先疯掉。” 罗沛祺垂下眼睛,小口试饮热巧克力,正要喝第二口时,却忽闻一声惊雷,便停下了动作。 “目前所有线索都断了,李福园也没有给出有价值的信息,所以先把他侄子李小乾列为通缉犯,已经进了系统,所以现在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凶手都逃不过。”曹梅把两人拉到公交车车牌下避雨,说道,“唯一担心的就是供词有误,可能还要再做一次测谎。” 她说得简单,但从犯罪心理学看来,确定抛尸地点与锁定嫌疑人身份之间有着非常重大的联系,从案子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对西沙地村的工作人员宽宏大量,几人连夜跟踪追查才发现了这点线索。接下来就要按照李小乾的生活习惯进行他的犯罪行为推断,这才能尽快确定他的藏身之处。在此之前,李福园对凶手的直接指证是最重要的信息,必须保证它的正确性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雨又开始下了,张雪迎脚边很快聚集了一处水洼,不时有行人经过,她藏在口罩和墨镜之下的脸忽然变得湿漉漉的,仿佛雷电交加不过是她流泪的前奏。她几欲开口,却觉得自己的话没什么作用,有时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无用的人,比如现在。 曹梅和两人分别,回到局里时看到赵毛躺在办公室桌上睡得天昏地暗,发出轻微的鼾声,手边又放着两个夫妻家暴致死案。她有些难以言说的崩溃——谁也不知道,她在此之前是肖宇梁的粉丝,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只觉得摄影机、银幕这些东西的粉饰能力太强,她有时候对肖宇梁生出点属于真人的怜悯时,又会被这人的焦虑、狂躁和疯狂所压倒,这让她觉得自己的热心是一种别样的凌迟。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世界站在了身为死者的曾威航这一边,肖宇梁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有愧疚、成山成海的愧疚,和一种迟钝的关于那些过期善意的回应。 “要是能早点就好了。”曹梅小声骂道,话里有话道,“早点发现曾威航是一个很好的、很傻的人,要是能早点就好了。” 赵毛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听见她的抱怨后接上话,“世界上的事都是这样的,失去之后才缅怀的人不在少数。肖宇梁没有错。曾威航也没有错。” 曹梅沉默着,突然毫无预警地哭起来,“不是这样的......你们这帮男的,为什么只看到了最表面的东西,为什么只喜欢听到让自己安心的谎言......” 赵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权当是台风天气带来的抑郁情绪和最近高强度加班的孽力回馈,只能手足无措地等人哭完,将自己桌上的纸巾递过去。 - 三个月后,嫌疑人李小乾落网,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曹梅将这个消息发微信告知几人时,正好是判决书被公布的下午。台风季过后,天空湛蓝而纯净,斑马线前聚集了一些排队做课外活动的小学生,黄色帽子上的小猫小狗童趣而吸睛。她无法久留,因为局里在台风期积压的案件有六桩,有两个案子比曾威航案的性质还要恶劣。 收到消息时,张雪迎正在拍一个现代戏,大概是因车祸而昏迷的女主穿越到少年时代拯救破裂的家庭、和暗恋的人告白、走出失败人生迎接美好未来的故事,而结局有些唏嘘,她从车祸中醒来,发现那些都只是一场梦。她看着微信消息,从置景病床上爬起,麻木的神色久久未褪去。 而此时的肖宇梁回了天水小县城,在和父亲一起逛花鸟鱼虫市场。跃动的金鱼在水缸里来来回回地游,脱尾处甩出一道道无声的水痕。肖宇梁神色复杂地看消息,等到反应过来时,手里被那老板塞了袋金鱼,对方提醒他,“回去之后记得放鱼缸里,不然金鱼会缺氧死掉。”肖宇梁点点头,跟在父亲屁股后面离开。 和女友在西安看房的罗沛祺则出门抽了根烟,然后看到朋友圈里那个长相酷似肖宇梁的青年发了自己在国外读音乐学院的自拍照。他想了想,按上红心。 “不过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啊?”肖宇梁父亲双手背在身后问道,并不是不耐烦的语气,反而有些担忧,“当年你妈走的时候,你也呆在家几个月没去学校。” 肖宇梁攥着那袋金鱼,又不敢捏太紧,说道,“太累了,这才休息了几个月啊......而且经纪人也不愿意管我了,我在想要不要和公司解约,不过现在没下家要我。” 父亲停住脚步,叹了一口气,“我也帮不上你的忙,还要指望你养。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那点退休金你要也都拿去。” 肖宇梁笑着安慰他,“会好的。” 他这样说着,第二周就和罗沛祺回了北京。几经辗转之下,找到了个刚成立四个月的经纪公司并成功解约。那公司是个干实事的,签约的青年导演在第二年获得了青年电影节最佳影片,在里面客串的肖宇梁因此人气回升。 不知是不是要收心了,肖宇梁也试着和人暧昧,试着在性之前先谈爱,找了个同在圈子里的十八线女演员 还在接触阶段,但对方对他似乎不太感兴趣。女演员听他说完曾舜晞的名字,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说道,“我知道他,之前合作过,人很好很可爱。他原来的公司不错,你前两部戏不就是他们投的吗?” 肖宇梁点头说是。 “不过,你们很熟吗?” “我们是高中同学。” “哈哈哈哈怪不得。”女生说,“当时你那个黑历史玛丽苏电影上的时候,他还包场请我们剧组去看了。” “哈哈哈哈哈,是嘛。”肖宇梁的愧疚心理似乎减轻许多。 那段时间后,何伟也来北京找工作,见他第一面就拉人和另一个也在北京打拼的兄弟任豪去了烧烤摊,四五瓶啤酒喝下来,几人开始回忆高中生活,一个比一个兴致高。 “......当时那校花我真他妈服了,磨了四个月,天天送她回宿舍,最后跟我说不合适,我们俩手都牵了五百次了!”任豪趴在桌子上,眼神涣散。 “你这个算屁啊。”何伟说,“我当时暗恋四班一个女生,一直没表白,结果人家现在做明星了,我前两天去应聘的时候才在百度百科上搜到那是她公司......给我难受坏了。” 任豪来了兴致,“谁啊!你这说谁呢!当年咱们几个就你一天神神秘秘的,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暗恋谁。” “说了也没什么。”何伟又喝了半瓶啤酒,脸有些红,“就那个张雪迎啊......你们知道吧,去年还得了个最佳女主角来着,小时候性格那个泼辣啊......” 听到熟悉的名字,一旁有些微醺的肖宇梁也凑过来八卦道,“人家是不是当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放屁!”何伟说着,食指指着空气,身形不稳道,“你说那个曾威航啊?他俩不是男女朋友!我都关注他俩那么久了,我能不知道吗?” 任豪在边上说道,“那说不定那个姓曾的暗恋你女神呢......” 肖宇梁附和道,“对啊,就像我们看不出你暗恋张雪迎一样,可能你也没看出曾威航暗恋张雪迎啊。” 何伟还是笑着摆摆手,“不可能......他俩只是朋友。我当时找人旁敲侧击问过,后来看到他俩的合照也问过,他俩在一起过这事儿不准确......而且我觉得那曾威航怪怪的,不好说,是不是喜欢男的啊?”说罢,补了句,“不过人已经死了,谈这个也没用了。” 肖宇梁和他们碰杯,又是一杯酒下肚,并决定对自己的兄弟隐瞒张雪迎喜欢自己的事。几人喝得混乱,场面聒噪杂乱,鱼虾和肉串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只有浓郁的孜然气息透出来。肖宇梁眯着眼点了一根烟,食指和中指钳住烟嘴,呼出重重一口尼古丁。 “不过说起这个曾威航啊,咱们高三毕业后的书他都收了......你们记不记得咱们走的那天——”任豪说着,“他买了肖子的课本和笔记,还给咱们拍照了,记得吗?在学校那个贼大的树底下,那天特别晒。” “记得记得。”何伟说,“他还给我们p了一下,我看到照片的时候笑死了——当时肖子还没和小纯分手,在那儿装酷,p完之后跟明星似的。” “要不说人家能进电影圈儿呢,眼光毒啊。”任豪笑道。 怎么回到租住的公寓的,肖宇梁已经记不清,他只是朦胧地想起那袋有些缺氧的金鱼,梦到了自己离开学校的那一天。他记得自己似乎插着兜和小纯下楼,在路过曾威航时叫了叫他的名字,问他能不能帮忙拍照。而曾威航呆呆地点头,二十分钟后抱着他那沉甸甸的相机到了拍摄场地。 不知有没有这回事,他想起曾威航帮忙顺了顺他的刘海,指尖从他额头划过,那双大得有些不符合常理的眼睛看着他,然后拍照、定格......那就是他青春的末曲。只是他那时候好像忘了和曾威航说谢谢和再见,早知道应该说一下的。 春节回家时,不知为什么,他想起那张照片来。在卧室里翻找了会儿当时的合照,又问何伟要了一次,但两人似乎还是青春期那个丢三落四的样子,都没找到照片的影子。随后肖宇梁想起,他似乎在曾威航家里见到过那张照片,于是他打电话给远在四川的张雪迎,问她自己复工后能不能去找找。 张雪迎本来不是很乐意,但不知为什么,又让经纪人给了他备用钥匙。 复工回到A市约两周后,肖宇梁再一次来到了高河区的别墅公寓,他看到,那房子上的封条已经消失不见。张雪迎说,曾威航的哥姐打算回国给父母养老,到时候会重新处理曾威航的这处房产,所以里面的东西几乎都没有动过。 那天中午有些阴,肖宇梁走进门,厚重的灰尘在他脚边扬起,有些呛人。他大发慈悲地帮忙开窗通风,然后记着上次的位置打开那个盒子,找到自己当初和朋友们的合照。而那盒子里还有一些其他照片,有的被放在硫酸纸信封里,有的则被压在牛皮纸信封中,从模糊的信封边沿透出几个不甚清晰的影子。他怕自己错过什么青春的特写见证,毫无负担地打开了那个信封。 起先还好,是摄影社团的合照,青涩的少男少女们穿着校服被定格;然后是曾威航和张雪迎的合照,当时的张雪迎还在戴牙套,两人搭上彼此瘦弱的肩,笑出皱纹来;再然后是校庆活动和社团日表演,他的好几张照片都被精修,卷好的中分头有模有样,看上去还不错;还有运动会,他狰狞的表情和因风鼓起的红色运动服,好丑......他看得笑起来。 然后他打开那个硫酸纸信封,发现了一张从未在他记忆里出现过的照片——照片里,他和曾威航一起站在明溪一高的那颗榕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们脸上,像一片片碎金,——曾威航身体边缘的抠图实在太明显,而脸蛋上却是完好而漂亮的眯眼笑容......几乎是立刻,肖宇梁就断定这是一张被藏了十多年的p图照片。 然后他跌坐在地,脑中不断回荡着张雪迎的澄清和旁人的猜测,巨大的矛盾在他脑中激荡,他不受控制地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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