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破街故事
双向治愈 设定很黑
嘴软心硬狗x嘴硬心软姐
粗口/疼痛/窒息/公共场合
狗是真疯 比疯批更疯一点 谨慎食用
是HE 字数1w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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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 虚伪 贪婪 欺骗
幻想 疑惑 简单 善变
好强 无奈 孤独 脆弱
忍让 气愤 复杂 讨厌
嫉妒 阴险 争夺 埋怨
自私 无聊 变态 冒险
好色 善良 博爱 诡辩
能说 空虚 真诚 金钱
高 级 动 物
地狱 天堂 皆在人间
01
杏花街隐藏在城北老工业区的深处,街面是古老的青石板铺陈,满地的黑色污水渗进沟壑纵横的石面,缝隙里卡着清晨残留的腐烂菜叶,路人踩过的瞬间还在嗞嗞往外冒酸水。传闻二十年前这里遍布杏树,杏花开放的季节馥郁芬芳,美得像世外桃源,城南的干部子弟常常在假日携家带口过来踏青。可如今这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暗红砖屋和朽木板房,唯有路口黏着油烟和泥垢的老旧路牌能够证明这条小街过去辉煌的历史。
肖宇梁的家住在杏花街26号,门口镶着的铭牌还是父亲当初用墨汁勾勒装裱的,肖宇梁每天出门前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清水重新擦洗一遍。除此之外这幢红砖水泥搭成的平房已经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东西,颓败冷清得好像他的人生一样。
肖宇梁没有正经的工作,他整天整夜地蜗居在狭小的二十平空间里。九十年代末电视机在城市已经非常普及,但他的家里只有三面空无一物的墙壁,唯一悬挂物品的那面是整齐一排亲人的遗像。
其实他这样的情况在杏花街并不鲜见,十几年前最早的一批人投身商海,南城的曾先生慧眼如炬,盘下城北大片大片亟待开发的土地,砍光杏树,建起庞然巨兽般的重工业厂房。原本以经营家庭作坊为主的城北人被薪酬吸引,进入工厂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赚了钱盖起平房,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然而没有读过书的城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份工作透支的是生命。他们的器官接二连三地发生病变,死亡率愈来愈高,活着的人为每个月沉重的药费发愁,但资本家是不会在乎这些的,这群人做不了大不了换一批,等到中年人死光了,年轻人也长大了。城北的一代又一代只有可见的灰暗未来,那就是继承父辈的事业,在车间里贡献自己所有的光和热。一晃十数年过去,城北只不过是愈发赤贫,他们被沉重的大山压在身下,为生活奔波不休,没有一点喘息的空间和余地。
肖宇梁的家人和城北的所有人是一样的命运。他的成绩很好,在城北唯一一所中学里备受瞩目,但就连老师都不认为他可以去读大学,在城北成绩最好的人受到的期望也不过是能在工厂当上一官半职,如果能成为车间主任就更光宗耀祖了。直到长辈去世,高三的肖宇梁缴纳不起学费,只好选择辍学。化工厂的主任与父亲是旧识,曾经问过他要不要安排进厂里工作,在下岗大潮中也能给他安排合适的岗位,保证工作轻松,工资优渥。
彼时肖宇梁看着老主任青黑的面色,猜测他究竟是肝还是肾生了病。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冲头顶上悬挂的工厂名牌比了一个大大的中指。
之后肖宇梁开始了深居简出的生活。他不信命,他也改变不了命,既然往上爬已经不可能,那他选择往下跳。贫穷的地方是犯罪的温床,吃不饱肚子的年轻人依然有使不完的力气,帮派势力在这里盘根错节。肖宇梁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帮派,他成为了一个职业打手,只要有打架就可以来找他,他以此换取钞票、食物和香烟。但是很少有人敢找杏花街的肖宇梁打架,听说他打起架来狠得吓人,就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拳头只往对方太阳穴上招呼。没有几个人敢真的惹出人命,这把双刃剑握在手里迟早是个祸患。
肖宇梁也不在乎这些,他的生存欲望其实很低,只要不饿死,怎样都无所谓。
毕竟就算只是吃饱肚子好好活着,在城北地区都是一个无比奢侈的梦想。
这一天肖宇梁照例在夜晚出门,他明天凌晨在城西桥洞有一场茬架,雇佣费是一条烤烟。他已经一周没有烟抽了,这让他头皮发麻,喉咙痒得快要冒烟。
但刚走出二十米他就停下脚步,因为他看见水井边躺着一个人。黑夜里他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能大概判断出是个男人,且不是城北人,因为城北没有人穿这么好的鞋。
“帮帮我,我看到你了。”陌生人用微弱的声音呼救,嗓子又亮又甜,普通话很标准,听起来像是城南人。
肖宇梁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多管闲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出于乐于助人的好心。
他拍了拍城南人的肩膀,把他的脸转了过来。在月光下这张脸依然显得纯白无瑕,皮肤嫩得能滴出水,眼睛又圆又大,眼圈泛着一点粉红的颜色。肖宇梁更确信他是城南的有钱人,因为他在其他地方没有见过这样清贵漂亮的好颜色。
“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我没地方去了。”陌生人讲话一点也不客气,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刺痛了肖宇梁的神经。于是他先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问:“你叫什么?”
陌生人很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后眼睛一点点亮起来。肖宇梁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就听到对方脆生生地回答:“我叫曾舜晞。”
曾?
肖宇梁油然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他摆出一副真诚干净的笑容,让曾舜晞觉得他好像在散发幽暗的清冷银光,比天际的圆月还要温柔明亮。“你爸爸是不是……?”
“不是!”肖宇梁话还没说完,曾舜晞就急急忙忙否认。他的否认实在过分拙劣,让肖宇梁更坚信了内心的猜想。曾舜晞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的耳朵通红,干脆伸手揽住了肖宇梁的脖子:“别说这些了,你赶紧带我回家,这外面好冷啊,而且还有好多老鼠。”
肖宇梁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曾舜晞的呼吸温热异常,是鲜活甜美的气息。
人的气息。
他转过身,让曾舜晞爬到他的后背上。没想到肖宇梁看起来瘦弱,后背却宽大又结实,曾舜晞把头轻轻靠在他的后颈,他好像能听到他皮肤里血液流淌的声音,和他从家里逃出来的那天听到的雨声一样,噼里啪啦打在他的嘴唇和眉弓,让他久违地放下悬了数日的心,安静地睡着了。
而肖宇梁的双眼只是冷冷地凝视前方,水墨铭牌就在不远处的玻璃小盒里冲他发光。他的眼神暴戾得像流浪了无数个日夜的恶犬,身上扛着的就是他终于捕获的战利品。
他可以好好利用这块值钱的好肉,比如直接生吞活剥后撕咬进肚子里,又或是换来足以安度余生的口粮,又或者……
曾舜晞第二天是被刺眼的阳光叫醒的。耳边传来叫卖蔬菜和肥皂的吆喝,他们说着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方言,难听又粗劣,但那也许就是这座城市本来该有的乡音。
他身下的床板又硬又硌,难怪他的腰背疼得快要受不了。身上的被子粗粝不堪,磨得他浑身上下都起了过敏的红疹。他想起三天前离家出走的下午,其实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和父亲闹矛盾,但因为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大声和父亲说话,权威被挑衅了的一家之主稍微拿出了一点在外驰骋商界的嘴脸,就足以吓坏在手心里捧着养育了二十年的法国郁金香,于是他选择出逃。
他拿了一点钱,经过无数工厂和住房一路往北逃。虽然城北也是父亲的殖民地——他在心里的的确确用了殖民地这个词——但总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错综复杂,像荒蛮的城寨,父亲的人一时半会找不到他。
结果刚到城北的那个夜晚他就目睹了一场猩红的凶杀,喝醉了的丈夫把妻子活活打死在河边,残破的尸体顺着排放废水的恶臭河流一路飘荡,最后消失不见。曾舜晞害怕自己被发现,慌不择路地朝深处的杏花街逃,跑到筋疲力尽两腿发软,才在水井边躺了下来。
之后他就遇见了肖宇梁。
想起肖宇梁,曾舜晞也没发现自己的嘴角翘得很高,心情雀跃得像枝头的莺鸟。他长得可真好看,倘若只是五官精致也不足以令他如此心动,可肖宇梁的双眼偏生闪烁着野性难驯的火光,脸上一条尚未结痂的伤疤,整张脸锋利得像一把染血的尖刀。
在孤独的温室里成长起来的人,哪里见过绝境里带毒的罂粟花。
曾舜晞快要抑制不住狂跳不止的心脏,他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四处张望。
肖宇梁的家简陋不已,头顶的瓦片残缺不全,也不知道雨天会不会沦为汪洋。整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只有边柜上的一个老旧的卡带机,米黄的底色,不知道已经开开关关多少次,按键上甚至被磨出一个指痕。
曾舜晞爬起来去玩卡带机。一般人家里会有一个柜子专门用来放各种歌星磁带,但是肖宇梁家里没有。曾舜晞按了一下,卡槽弹了出来,里面放着一张。他抽出来看了看,上面只写着四个繁体小字:
“窦唯黑梦”
窦唯是谁?曾舜晞不是很了解,倒不如说他从来没有追过星,对于演艺圈几乎一点认知都没有。从小到大他的生活日常只有看书念佛和学习,偶尔能看电视的时候也只不过是被允许看一看新闻,唯一看过的电视剧还是以前趁父亲不在家偷偷看完的射雕英雄传。
曾舜晞把卡带放了回去,坐在床上等肖宇梁回来。没过一会房门应声而动,穿着黑色外套的年轻男人提着一袋东西从外面进来,看也没看曾舜晞一眼,先去打开了卡带机。
摇滚鼓声一下下敲击曾舜晞的耳膜,他没有听过这种音乐,但他觉得一点也不好听。在吵闹的音乐声里,肖宇梁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去做饭。”
曾舜晞这才觉得自己饿,他乖乖巧巧地点头说好。也不知道肖宇梁会做什么好吃的,他自己最喜欢吃牛肉和排骨汤,考虑到这穷鬼应该买不起肉,如果是青菜他也会努力全部吃完的。
但曾舜晞没有想到肖宇梁所说的做饭只是煮挂面而已。面条用清水烫过,加几片白菜和一点盐就算烹饪完,又白又青地摆了两碗。
曾舜晞只夹了一根咬一口就放下筷子,他想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难吃的东西。“就算我是不速之客,也没必要故意给我吃这种东西吧?”
肖宇梁愣了一下,嘴角垂了垂,但很快又露出和昨晚遇见曾舜晞时一样的笑容:“我平时也吃这些。如果你不想吃就算了,我一会再给你买别的。”其实他平时就是拿清水一煮就算完,连白菜和盐都不会加。
曾舜晞心安理得地把碗一推,他只觉得肖宇梁大概是在开玩笑。就算再穷,怎么可能有人每天只吃这些,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么荒谬的事情。
肖宇梁把曾舜晞碗里的面条也吃干净,洗了碗筷又出门。那天晚上曾舜晞如愿吃到了米饭和带油星子的炒菜,尽管还是很难吃,但他强忍着反胃吃了小半碗。
他真觉得自己特别平易近人,他的朋友哪个有他这么吃苦耐劳,等过几天回了家,他必须得好好吹嘘这段忆苦思甜的奇幻经历,然后和朋友去吃一顿价格不菲的高级西餐。
曾舜晞也怀疑过肖宇梁为什么要收留自己,但他确信自己有点喜欢这个温柔听话的英俊男人,虽然他厨艺不佳,贫困至极,音乐品位也差,但是曾舜晞就是越来越喜欢他。只不过他没必要让肖宇梁知道这些,他也没有和他谈情说爱的打算。
由现在开始,他们只是一分钟的朋友。
02
和肖宇梁关系变质是在曾舜晞来到这里的第五天。
这个白天肖宇梁久违地没有窝在家里听窦唯的黑梦,而是给曾舜晞留了零碎的纸币,让他饿了就自己去隔壁吃一碗馄饨。曾舜晞想说他有钱,但他掏了掏口袋,发现他带出来的是印着四个老人头的大票,要敢在杏花街拿出来,非得被人抢劫谋杀了不可。
于是他怀着愧疚的心情去吃小馄饨。几颗肉少得可怜的馄饨漂浮在调料勾兑的热汤里,连该用来提鲜的虾米和紫菜都没有,但曾舜晞吃得分外满足。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不会怀着虔诚和感恩的心情吃一碗鲜肉馄饨,但是这几天难吃的食物和饥肠辘辘的煎熬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摊主是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女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却已经满头的白发。她也许是从来没见过曾舜晞这样玉雪漂亮的青年,声音都柔和了下来:“以前没见过你。好吃吗?”
“一般般吧。”曾舜晞心直口快地回答。其实他很想说好吃,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父亲从小到大在他面前没有说过一句软和话,他当然不知道好话应该怎样说。
女人的神色黯淡了几分,这让曾舜晞的愧疚心上升到了顶点。他嗫嚅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我走了,钱放在桌子上。”
他不仅留下了该付的数额,还额外多给了一些,就当是他为自己的失言留下的报偿吧。
曾舜晞回家后等到了晚上七点,他已经无聊到打开卡带机放那张磁带。直到外头月凉如水,他才听见肖宇梁开门的动静。他没等他打开锁,就跳下床去给他开门,就连鞋子都没有穿。
门外的肖宇梁摇摇晃晃地走进屋子,他酩酊大醉,浑身上下都是浓重的酒气。曾舜晞讨厌喝醉的男人,比如他的父亲,但他不讨厌喝醉的肖宇梁。
醉酒的青年低头看了一眼曾舜晞踩在水泥地上的赤脚,因为皮肤分外白,就显得地面更加肮脏不堪。“你坐着别动。”他讲话有些大舌头,但神智大抵是清醒的。
于是曾舜晞乖乖坐在床边,看一个醉汉去打热水。肖宇梁从壶里接了半盆滚水,又掺进凉水,探进指尖试了试温度。他单膝下跪在床边,把曾舜晞的脚放进装满温水的塑料盆里。
曾舜晞觉得有些奇怪:“你干什么?”
“脏。”肖宇梁喝醉了之后话变得很少,只低头给曾舜晞清洗足弓和脚面。曾舜晞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尤其是被一个男人这样仔细地抚摸双足,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痒。
等到肖宇梁固执地把方才染上的灰尘洗净,他才起身去倒水洗手。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曾舜晞把两只未干的脚伸在半空,一上一下地拍打空气,好像襁褓里的小狗在撒娇。
他又去取了干毛巾,蹲下身为曾舜晞擦干:“下次别赤脚踩在地上了。”
“我还不是为了给你开门!”曾舜晞又娇又怒地回了一句嘴,开玩笑似的用足尖踹了肖宇梁的额头一下。
肖宇梁的脸色忽然变了。他伸手抓住曾舜晞的脚踝,像一只铐环般紧紧禁锢。曾舜晞想要挣脱,于是又要去踢,但他忽然感觉脚下传来了温热的触觉。
那是肖宇梁的舌头在舔舐他的足心。
“你想干嘛!唔…好痒啊——”曾舜晞想要质问,可是肖宇梁的动作变本加厉。他用舌尖舔过曾舜晞左脚的每一寸皮肤,无论是足弓的纹路还是足面的青筋,他都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细致一寸寸关照过去。曾舜晞的脚长得很漂亮,脚趾是淡粉色的,像珍珠一样温润。肖宇梁把他的脚趾含进嘴里,用舌头去挑逗它,就连指缝连接处的软肉都不放过。
曾舜晞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感觉,他恼羞成怒地骂肖宇梁,用上了他这辈子听过的所有难听的词汇,但与此同时奇妙的电流却从神经蔓延上来,让他的裆部逐渐产生了莫名的性欲。
他从来没有想过被人玩弄足部是这样舒服,更何况对方还是肖宇梁。
是他一天比一天喜欢的肖宇梁。
“神经病,刚洗的脚又沾上酒味了。”曾舜晞其实很想说你继续,再往高一点的地方舔也没关系。但他还是尚存一丝理智地骂了一句,弯起膝盖想要把脚收回来。
肖宇梁闻言也放开了他的左脚,转而去脱曾舜晞的睡裤。曾舜晞这才发现肖宇梁的裆部已经隆起一个硕大的弧度,同样是男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有病吧你,给人舔脚都能硬。”曾舜晞只是微弱地反抗了几下,就被肖宇梁除下了裤子。肖宇梁摸了摸曾舜晞同样勃起的性器,鹦鹉学舌道:“有病吧你,被人舔脚都能硬。”
曾舜晞这下不回嘴了。他本来就喜欢肖宇梁,虽然和男人做爱好像有犯流氓罪的嫌疑,但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伸脚踩了踩肖宇梁的裤裆,左右碾了一下里面蓄势待发的凶兽,他感觉爱液已经透过布裤蹭到他的脚心,湿漉漉的一片:“那你还在愣着干嘛?”
肖宇梁被曾舜晞踩得浑身发麻,快感和酒精一起淹没他的大脑,他没喜欢过男人,也没和男人做过爱,他甚至一点也不喜欢曾舜晞,其实只把他当未来的肉票而已。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露出愉快的笑意,把曾舜晞按在了坚硬的床板上:“干你。”
肖宇梁笑起来可真好看,他如果还在念书,一定是校草吧。曾舜晞的脸颊飞上绯红,自己主动脱掉了上衣,深红色的乳尖在昏黄的灯光下挺立起来,像最高级的法国甜品店里售卖的樱桃啫喱。
肖宇梁现在饿得胃都快要绞紧,所以他一口咬了上去,又凶狠地吮吸舔舐。犬齿刺破了娇嫩的皮肤,曾舜晞却从这种疼痛中得到别样的快感,他觉得肖宇梁是在激烈地疼爱他,他不讨厌这样的疼爱。肖宇梁把自己的性器和曾舜晞的抵在一起,一前一后地摩擦起来。因为干涩,痛感和快感交织在一起,曾舜晞的眼睛都变得水汪汪一片,忍不住抬起屁股把下身往肖宇梁手里送。
肖宇梁满脸都是酒精引发的泛红,还有压抑到极致的情欲。他这副表情实在太过性感,曾舜晞伸手抬起他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然后凑过去重重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肖宇梁被这一下亲吻搞得失了神,诡异的悸动从他的心头滋生,这种感觉还远远到不了喜欢,但肖宇梁不假思索地说:“小晞,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曾舜晞就在他的掌心射了出来。浓稠的浊白精液沾满肖宇梁的手掌。
有点恶心。
肖宇梁这样想,但他脸上的表情仍然像个动情至极的痴心人。他垂着眼皮问:“我好喜欢你,小晞,你也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曾舜晞猛烈点头,眼眸澄澈见底,像忠诚的小狗在向它的主人摇尾乞怜。
肖宇梁笑了笑,床上的告白都是假话,双方配合,虚情假意地演出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样当然最好。他不喜欢曾舜晞,所以曾舜晞当然也不是真的喜欢他,两个男人之间怎么可能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曾舜晞还是那个人的儿子。但既然玩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介意继续玩下去好了。
肖宇梁忽然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面貌,眼珠波光粼粼,就连鼻尖都红了:“你是不是在骗我,不然你怎么说不出口。”
“我没骗你。”曾舜晞急忙回答,他心里真的很喜欢肖宇梁,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宣之于口。他没有讲过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词,以前也从来没在别人嘴里听过这个词。
肖宇梁是第一个说喜欢他的人。
在曾舜晞着急的工夫,肖宇梁已经在拿精液扩张曾舜晞的后穴。他以前和女人做过,说到底做爱是差不多的原理,对于男人而言是不需要学习的本能般的事情。被手指进入的感觉很奇怪,乃至引发隐隐的痛楚,但曾舜晞甘之如饴。
不知道为什么,他格外迷恋肖宇梁带给他的疼痛,他甚至会因此变得更加兴奋。他用手指扣住肖宇梁后背的肌肉,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痛感冲上肖宇梁的神经。
肖宇梁被这样的痛觉搞得清醒了一些,可是为什么当曾舜晞划破他的皮肤的时候他会觉得无比快乐,就好像被细绳悬在地狱边缘的人感受到一种向上的拉力,从而引发一种死而复生的喜悦。肖宇梁吸了吸鼻子,他又闻到了初见曾舜晞时的那种味道。
人的味道。
现在他自己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了,那是曾舜晞渡给他的。
肖宇梁伸进第三根手指,青年未经人事的后穴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曾舜晞捂着脸喊痛。
于是他拔出手指,带出一点黏腻的淫液,曾舜晞这下感觉到了下身前所未有的空虚,他勾住肖宇梁的脖子,声音在他耳畔萦绕:“好了。”
肖宇梁早就硬得下身发痛,他把刀刃般凶戾的性器挺进曾舜晞未尝人事的甬道里,又热又涩,咬得死紧,肛口都被绷得没有一点纹路。
“好痛…呜……”曾舜晞这下是真的哭了,眼泪渗进身下的枕套里,他没有想到做爱可以这么痛,他像被摩西一分为二的芦苇海,海水从眼睛蒸发出来,几乎快要流干了。
肖宇梁也很不好受,他咬上曾舜晞的耳垂,又用手去抚慰青年的前端:“放松一点,没事的,小晞。我这么喜欢你,不会让你受伤的。”
喜欢二字像一个魔咒,曾舜晞强忍着眼泪,去摸肖宇梁的头发。他信任肖宇梁,他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信任的人,哪怕他们只认识了不到七天。
等到曾舜晞的后穴能够忍受疼痛,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肖宇梁急不可耐地前后小幅度抽插起来。在疼痛之余又涌上潮水般的快感,那是他的空虚终于被填满的充实,是花根终于嵌进土壤里的安定。
又痛又爽的感觉击溃了曾舜晞,破碎的娇吟从他的唇齿间流泻出来。他用湿漉漉的眼珠死死盯着身上的肖宇梁,像最虔诚的信徒渴求主的垂怜,但肖宇梁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到底为什么要那样看他。
曾舜晞他妈的为什么要那样看他。
肖宇梁把青年转了一个方向,让他跪趴在床上,翘高屁股,自己从身后再次插入。这样的姿势进得更深,曾舜晞用手撑着枕头,睫毛一眨一眨,纤细的腰身随着男人的动作而左右摆动。前端的性器在空气里一晃一晃,饥渴得他快要发疯。曾舜晞沉了沉腰,用鸡巴磨蹭着粗糙的被单,痛感和快感让他情不自禁地喟叹了一声:“好舒服…唔——”
肖宇梁用手掌去揉曾舜晞的胸部,像干女人的时候一样。乳头磨蹭他手心的粗茧,是和女人截然不同的感觉,微妙的落差感激起了他暴虐的情绪,于是他冷不丁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操,你他妈为什么会这么骚?”
曾舜晞不明白肖宇梁突如其来地骂他一句是想干什么,他把这理解为床笫之间的情趣。他张了张嘴,很想回应一些什么,但最终也没说出来。
曾舜晞的沉默让肖宇梁的心情愈发不佳,他只能更用力地顶弄曾舜晞的后穴深处,直到摩擦到一处,身下的曾舜晞小声尖叫了一下,而后重重颤抖身体,前端射出一股精液,沁进床单的纤维里。
肖宇梁猜男人上床的乐趣大概就在这里。他变本加厉地操干那个地方,每一下都能换来曾舜晞高亢淫荡的媚叫,肉穴也吸得更紧,像有无数张嘴巴在亲吻他的柱身。
肖宇梁食髓知味,每一下都拔到穴口又狠狠顶进去,粗硬的毛发扎在曾舜晞白嫩的臀丘和鼠蹊,刺痛感更引发情欲的扩散,曾舜晞觉得自己好像打开的蚌肉,浑身上下的水分都要被蒸干了。
“小晞,你现在趴在床上被男人干的样子好像发情的小母狗,贱逼被干得是不是很爽。”肖宇梁用力捏了一下曾舜晞的后颈逼他做出回答,可曾舜晞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他只能轻轻点点头。
婊子装清高。肖宇梁停住身下的动作,憋着一股劲等曾舜晞主动求饶。性欲得不到安慰的男人是世界上最没有底线的生物,无尽的空虚和渴求折磨着他的下半身,曾舜晞攥紧了枕套,闭上眼睛挤了一滴屈辱的眼泪:“唔…好爽,小母狗……小母狗的贱逼还要被大鸡巴干。”
身随令动。肖宇梁就在瞬间狠狠顶上饥渴难耐的花心,曾舜晞像是得到了鼓励,越来越多的淫词艳语从嘴里冒出来:“啊——好舒服…受不了了,哥哥的鸡巴好大好粗,小母狗的骚逼好痒,再深一点好不好嘛…”原来叫床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曾舜晞没有想过这么粗鄙的词语会从自己嘴里不受控制地说出来,而且在说出来之后会觉得心里一阵满足的快乐。
他的大脑被男人干得一片空白,两眼一阵阵发花,在视觉和思考能力失灵的时候,他的听觉格外灵敏,他听见摇滚乐里的男歌手用诡异的声线和腔调唱:
怀恨 报复 专横 责难
幸福在哪里——
鼓声和贝斯声嘈杂在一起,肖宇梁射在了曾舜晞的后穴深处,和淫液搅在一起,让他觉得自己的屁股里含着很多水,快要流进他的肚子里。
他的幸福就在这里了。曾舜晞转过身抱紧了肖宇梁,他以为自己会听见男人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因为他自己的心脏已经被爱意充斥着快要跳出来。
但他没有听见。
肖宇梁只是照例摆出那种无懈可击的温柔表情,伸手轻轻擦掉曾舜晞的眼泪。
“小晞,我真的好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很喜欢我。”他听见肖宇梁在自己耳边这样说,声音柔情得能滴出水一般。
真好,我喜欢的人也这样喜欢我。曾舜晞心满意足地把头埋进男人的胸口,心头快要酿出蜜。他终于如愿以偿听见了男人沉重有力的心跳声,不,那也许是卡带里的鼓声,但无论是什么他都不在乎了。
他啄吻了一下男人的下巴,再一次被拖进无边欲海中。
03
其实曾舜晞原本的打算是在这里住几天就走,但这个期限被无限延长,以至于小城迎来了一年中最难捱的冬天,他依然待在肖宇梁的家里。
不知道父亲的人是还没找到他,还是找到了却不想让他回去。
肖宇梁依然收留着他,曾舜晞也逐渐知道了他做打手用命换钱的事。他把带出来的几张蓝色百元钞票全部拿出来交给肖宇梁,但他却不要。
“不要一分钱还一直养着我,你图什么?”曾舜晞转着眼珠子软着声音问,他最喜欢听肖宇梁讲甜言蜜语,于是他变着花样要他讲。
“我图什么,你最清楚。”肖宇梁这时候总会凑过去吻青年微微翘起的嘴唇,直到把它啃噬得殷红如血,他才会伸出舌尖把破皮的地方一点点舔过去,所过之处是死灰复燃般的深刻,让曾舜晞意乱情迷。
他的一颗心全被爱占据了,哪怕外头的温度越来越低,破旧的小屋积蓄不起一点热气,呼啸的北风倒灌进曾舜晞的每一个毛孔,他却依然觉得是温暖的。那是他在生存了二十年的家里没有汲取的东西,在肖宇梁这里却唾手可得,所以他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为他愿受冷风吹。
第二天是一个晴和的暖日,云开雨霁,天朗气清。肖宇梁说今天有一场架要打,报酬很高,做完之后过冬的取暖费就不缺了。曾舜晞不想让他出去打架,明明他带来的几百块钱够他们花上很久,但他拗不过肖宇梁。
曾舜晞没有待在屋子里,外头出太阳的时候,房间里比外面更冷。杏花街在阳光下呈现久违的生机,卖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小摊摆在两边,他咽了咽口水,真的好想买一点吃。
但他拿着的是肖宇梁出生入死换来的钱,他不该花,也不舍得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曾家小少爷成熟了很多,最起码知道了父亲在这片地区造下的恶业,也知道了平民百姓的生活是怎样朝不保夕。
他又路过了卖馄饨的摊位,照例买了一碗小馄饨。曾舜晞捧起碗,把汤都喝得一干二净:“真好吃,谢谢老板娘。”他讲得很慢,显然不经常说这样的好话,但因为他的笑脸实在过分澄澈干净,声音又像桂花糖一样甜,中年女人紧张地往旧围裙上擦了擦手,点头连连道谢。
城北的普通人其实真的很可爱。以前在家里父亲曾经和他说,等到他将来接手了家族的生意,一定不要对城北工业区心慈手软:“穷山恶水出刁民,人穷疯了什么都敢做。”中年人转着手上的菩提佛珠,语重心长地警告。
曾舜晞听了这番话,也信了这番话。但他现在觉得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坏,他来到城北除了第一天目睹的凶杀案,之后碰见的每一个人都很善良。
尤其是肖宇梁,他简直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而且他还那样爱自己,自己也那样爱他。
再走两步就是染布的作坊,曾舜晞却听见房子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他转过头,就看见一条颤抖的腿从墙壁后面露出来。
那是肖宇梁。
曾舜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墙后,就被粗糙的手掌紧紧捂住了嘴巴。那只手冷得像死人,粗茧蹭破了曾舜晞脸颊的皮肤,他呜呜地喊了两声才放开。
“你在这干什么?”曾舜晞转过身,看见肖宇梁倚靠在水泥墙壁上,一只手捂着他的小腹,前额细碎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肖宇梁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扣住曾舜晞的后颈,施与狂风骤雨般的热吻。曾舜晞被他吻得两腿发软,忍不住双手搂上肖宇梁的腰:“不要在外面……唔——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被看到就被看到,都他妈见鬼去吧。
肖宇梁一边吻曾舜晞,一边往小院里走。头顶的晾衣绳上挂满了扎染后的蓝色印花布,他们撞进布堆里,身后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人流如织的杏花街,如果被人发现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但肖宇梁仍然义无反顾地吻他,于是曾舜晞也回以亲吻,他用笨拙的舌头回应着他,两个人像在陆地上苟延残喘的鱼,以相呴以湿的亲密紧紧纠缠在一起。
肖宇梁伸手隔着裤子去揉弄曾舜晞的后穴,一段时间以来的疼爱已经让他的身体愈发习惯。现在只是隔靴搔痒般的爱抚,就让曾舜晞的小穴开始一张一合的求欢,淫液随着挤压流进他的臀缝里。
“你疯了吧,在这怎么做!”曾舜晞退了一步,这里可是别人家的后院,他们随时都会被人发现。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街做爱,按照流氓罪的规定一定是枪毙的死罪。
肖宇梁却没有停止,而是强行褪下了曾舜晞的裤子。外裤和内裤都落到膝窝,寒冷的气温让他两腿打颤。肖宇梁草草扩张了几下就扶着完全勃起的性器插了进去,曾舜晞想要喊疼,但他又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只好捂着自己的嘴巴,指甲把嘴角都扎出了小小的鲜红月牙。
曾舜晞感觉自己的后穴在流血,但为什么他的小腹上也蹭上了星星点点的血?
这血不是他的,是肖宇梁的。
他伸手揭开肖宇梁的上衣,一个狰狞的伤口横亘在他的腹部,随着挺腰的动作,伤痕也越撕越大,鲜血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曾舜晞打了肖宇梁一巴掌,这一下打得很重,男人的嘴角都破损渗血,“你受伤了!”
是又怎么样。
肖宇梁没有力气说话,但他的下半身却越来越烫。每挺身操曾舜晞一下,他的伤口就好像重新被砍一刀一样撕成两半,又冒出一股带泡沫的黑血,这种疼痛累加起来铺天盖地,让他的脑袋一阵阵晕眩。
但他停不下来。痛感和性欲夹杂在一起,像灭世洪水一样波涛汹涌。他知道曾舜晞也在流血,自己的脏血和他的血混在一起,让肖宇梁觉得有一条纽带连接在了他们之间。就算是现在失血过多也没关系,痛到休克也没关系,这种疼痛让他爽到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快要爆裂,那无关乎喜欢,而是一种复生。
曾舜晞见肖宇梁不理他,他又去扯他的头发。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头失去理智的凶兽恢复理智,明明肖宇梁流了那么多血,他却怎么也没办法掰开他紧紧抓住自己的手。
曾舜晞向后仰着脑袋,他感觉非常痛,这种痛不仅来自于后穴的撕裂,更来自于心脏的抽搐。他浑身上下都被肖宇梁的血浸泡湿透了,而男人还不断地用肉刃划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寸,像要把他凌迟处死一样凶猛异常。
曾舜晞真觉得自己要死掉了,他会和肖宇梁一起死在这里的。他抬起头望向天空,头顶只有数不清的蓝色花布,旋转又放大,他好像站在光怪陆离的万花筒里。整个世界都是他和肖宇梁的盛大葬礼,他们身体相连,死死钉在一起,布条把他们的尸体包裹成茧,最后一点空气都被榨干。之后秃鹫会衔走他们的血肉,他将和肖宇梁一起魂归天际,走向神圣。
“我爱你……我们一起去死吧。”曾舜晞听见肖宇梁用气音轻声说。他的眼泪流了满脸,他能够感觉到肖宇梁的身体越来越冰,太阳躲到了云层后面,天色阴霭沉沉,北风呼啸,又一场暴雨要来了。
肖宇梁抱着曾舜晞一起跌到地上,满地的血以放射的形状向外蔓延开去,他们同时抵达灵与肉的高潮。肖宇梁气息微弱地昏迷过去,他还是紧紧拥抱着曾舜晞,两个人蜷缩在一起,像太阳的圆心,而血流就是他们放射出的光芒。
天上的太阳消失了,于是他们成了太阳。
04
“人类是万物之长,是哺乳动物中进化最为成功的一支。人类会使用工具,会用火,有独属于自己的语言和文字,能够操控自然的力量,所以人类是高级动物,与其他低等动物有所区分。我们要秉承着探索的精神,去认识自然,征服自然,以高级动物的精神,挖掘地球深处和茫茫宇宙的秘密……”
肖宇梁听见耳边有一个模糊的声音,用字正腔圆的播音方式这样说。他想骂你放屁,人类都他妈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连自己都没搞清楚,还说你妈逼的高级动物,你妈逼的征服自然。
肖宇梁最爱听的一首歌是窦唯黑梦卡带里的《高级动物》。那张卡带其实不是他买的,而是他偷的。在一次受委托去盗版音像店收保护费砸场子的时候,他听到店里在放一首很奇怪的歌。最早受西方文化影响的一批人把它叫做摇滚,肖宇梁在走出音像店之前鬼使神差地顺走了这张磁带。
父亲去世之后,家里的卡带机再也没有拿出来使用。以前它用来放戏曲,放红歌,但它现在终日不休地播放着一张过于摩登时髦的摇滚乐。
肖宇梁花了很长时间才知道他喜欢的那首歌究竟在说什么。经文咒语一样的词汇铺天盖地,像一张网一样笼住他,他就是被大网围困的那一只哀戚的高级动物。
地狱天堂皆在人间。
人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幸福。
他的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曾舜晞的脸,笑得很甜,目光灼灼,清澈得让肖宇梁自惭形秽。他是那个人的儿子,但他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心无旁骛地爱着自己的人。
可正因为肖宇梁知道曾舜晞爱他,他才越来越愤怒。这个蠢货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一颗真心付予他人,他为什么可以做到无条件地信任自己。曾舜晞越是真诚,肖宇梁就越是心虚,一直以来他只不过是有三分的喜欢,却展现出十二分,他拼命地表达自己有多喜欢曾舜晞,其实不仅是在骗他,更是在骗自己。
他想说,看吧,我也是有爱人的能力的,我也是活在幸福里的普通人。
眼前的一切影影幢幢,破碎的日光刺进他的幻梦里,像雨后踩过积水的小坑,水面分崩离析成一片一片。他看见了医院惨白的天花,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
肖宇梁浑身使不上力,他只能用余光瞥了一眼,是满面憔悴胡子拉碴的曾舜晞。小少爷无论何时都是爱美的,就算在饥一顿饱一顿的贫穷生活里也要每天把自己拾掇得无懈可击,肖宇梁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他。
他的耳朵微动,找到了方才梦中声音的来源,是床头放着的老式收音机,在放什么自然探索类的广播节目。
肖宇梁的动作惊醒了熟睡中的青年,曾舜晞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感温润,让肖宇梁莫名其妙地有点想哭。他这次没有说假话,眼泪从干涩的眼眶里转了几圈还是顺着侧脸的线条流淌下来,滴进他深陷的锁骨里,蓄成一个咸涩的小湖。
“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害怕多生气。”曾舜晞哑着嗓子说,转过身去给肖宇梁倒温水,“你真的是个疯子,神经病,变态,我讨厌你。”
假的。
肖宇梁眯着眼睛想,他知道曾舜晞嘴硬心软。他想起染布坊里那场疯狂的情事,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也许曾舜晞说得对,他真的疯了,疯到要把唯一一个爱他的人都拖进悖德肮脏的污水里。
肖宇梁没有正面回答曾舜晞的话,他转过头看向床头放着的玻璃水果罐头。生病的人最大的特权就是能吃到甜蜜蜜的罐头,他在形单影只以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小晞,我饿了,想吃水果罐头。”
曾舜晞抿了抿唇,又是这样,肖宇梁总是不正面回应他的任何问题。他有的时候真怀疑肖宇梁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可是他明明不吝于表达满腔爱意。
曾舜晞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于是他站起身,为病中的可怜虫撬开一只罐头,希望他吃了以后不仅嘴巴要甜,心里也不要那样苦涩才好。
出院之后肖宇梁休养了很久,直到年关将近。曾舜晞带出来的钱刚好付了他的医药费,他被砍一刀追杀整条街换来的报酬也足够他们两个人度过一个温饱的新年。这是曾舜晞在城北的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看见整块的肉,上面带着肥厚的油脂,他本来在家里最讨厌的就是肥肉,现在他却馋得口水都要止不住。
“这次只买了这些,等到过春节的时候,再买一块大的。”肖宇梁拆掉了猪肉上用以携带方便的麻绳,这样对曾舜晞说。但曾舜晞的神色却肉眼可见地灰暗下去,他大概没办法和肖宇梁一起过春节了。
父亲的人终于找到了他,那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秘书女士。女人的同情心总是格外充沛,曾舜晞一哭她就缴械投降,答应让他在肖宇梁家里度过跨年夜,但是新年的第一天就一定要回家。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
曾舜晞不知道该怎么和肖宇梁说,他舔了舔唇,突然想到了一句应对的话:“我们能不能活过今天还不知道呢。你难道没听说,99年的最后一天是诺查丹玛斯预言里的世界末日,人类会和地球一起毁灭,到时候咱们指不定得死在一起。”其实那个所谓预言中的世界末日是七月份,早就过了,但曾舜晞料想肖宇梁没有听说过,干脆用这个搪塞过去。
“好啊。”肖宇梁这次连眼底都有笑意,他当然知道这是曾舜晞信口胡诌的谎话,但如果真有世界末日就好了,他和曾舜晞一边做爱一边和地球一起消失,爆炸后的星尘汇入宇宙的长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亲了曾舜晞的眼角一下,那个地方总是带一点粉红的颜色,不知道小孩是不是桃子变的,所以碰一下都会流出桃汁,他伸出舌尖舔了舔。
他猜的没错,果然是甜的。
吃过年末的最后一顿晚餐,曾舜晞和肖宇梁出门去逛了杏花街。虽然中国人不流行跨年的庆典,但是家家户户仍然传出饭菜的香气。曾舜晞透过窗户和大开的房门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饱经苦难和风霜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是他为之迷恋的市井气息。
等到他回家之后,他会开始试着学习接手父亲的事业。然后他一定会改造城北所有的化工厂,重新种上杏树,提高待遇,让城北人过得比现在好一点。这是他身上背负着的原罪,佛家讲的是业报,这一切罪孽就由他这个做儿子的来偿还。
还有肖宇梁。
曾舜晞知道他有病,那种病并不存在于肉体,而是深深埋在他的心里。他的孤独冷硬被肖宇梁填满融化,那么这一次就换成他来治好他。
肖宇梁感受到了曾舜晞的目光,温柔又细腻,像篝火燃烧扩散出来的那层潮湿的暖热气流,把他紧紧包裹起来。他很想回应曾舜晞一些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除了那些说惯了的虚假情话,竟然连一句真心实意的示爱都说不出来。
他努力地汲取曾舜晞身上人的气息,想要变成人,但他最终依然变不成人。他还是那个可悲的动物,这是他的宿命,哪怕当初他多么不相信,但他现在认命了。
他的嘴角一点点垂了下去,冰凉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毛骨悚然的寒意,鬼气森森。曾舜晞牵起肖宇梁的手:“我们回去吧。”
肖宇梁感受到他掌心传递的温热,点头说好。
05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即便屋子里点了炭盆,依然没有办法驱走严寒。他们早早上了床拥抱在一起,曾舜晞的脚很凉,肖宇梁把它抱在怀里,脚掌踩在结实的腹肌上,搞得曾舜晞有些心猿意马。他把足尖上移,撩起肖宇梁的衣服下摆,然后用脚趾去拨弄他的乳头。
“我们做爱吧。”肖宇梁还没有太大的反应,曾舜晞却玩出了邪火,他乖乖脱掉了奶白色的睡衣,玉璧一样无暇的肉体暴露在空气中,因为寒意而微微发抖。
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那就做吧。这将是一场跨越两个千年的交媾,肖宇梁觉得伟大程度应该堪比人类登月成功。
他用自己温热的肉体抱住曾舜晞,拿过床头的乳霜做扩张。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已经契合良好,没过多久曾舜晞的后穴就发出扑簌簌的水声,臀瓣泛起动情的粉红:“你进来吧,呜……哥哥,老公,小晞的逼已经很湿很软了,屁眼里面好痒好痒,要大鸡巴插进来嘛——”曾舜晞已经不需要肖宇梁的逼迫就能说出最淫荡的话语,他的改变是肖宇梁带给他的,这是肖宇梁目前为止最为自满的成就。他把坚硬粗大的性器完全插进青年湿热紧窒的后穴里,曾舜晞就会自己夹着屁股吮吸,层层叠叠的媚肉销魂蚀骨,比卖淫为生的妓女还要会夹:“小晞以后该怎么办,小小年纪已经变成小婊子了,以后没有男人的鸡巴会不会活不下去。”肖宇梁的每一下操弄都凶狠地顶上曾舜晞的敏感点,他已经变成了被操熟的饱满果实,汁水源源不断地被榨出来,空气里都弥漫着甜腻腻的荷尔蒙气味:“啊——好爽,呜呜……只喜欢老公的鸡巴,小晞是没有老公的鸡巴就会活不下去的小婊子,所以,唔…老公再用力一点干我好不好——”
肖宇梁又一次狠狠干上曾舜晞的花心时,青年漂亮的前端终于在颤抖之后射了出来,它没有受到任何的抚慰,就这样被男人干射了。高潮时的曾舜晞脆弱异常,他的喉结轻轻滚动,浑身上下都满是潮红,但肖宇梁仍不放过他。他还要更猛烈地干他的肉穴,就连囊袋都快要塞进去,每一下都是要顶进曾舜晞灵魂深处那样深刻至极。曾舜晞的前端很快又再次勃起,他觉得自己快要坏掉了,他没有办法想任何事,满脑子只有向肖宇梁求欢的冲动和盛到装不下的爱意,就在他又一次快要抵达高潮的时候,却听到耳边传来奇怪的电流声。
嗞嗞……啪。
音乐声停了下来,房间里一时陷入寂静,似乎是卡带机出了问题。
曾舜晞想说别管它,他抱紧肖宇梁的腰,想要他进得再深一点,但男人却把性器从销魂窟里拔出来,离开他的身体。像打开的香槟的木塞,起了白沫的淫水从合不拢的花穴汩汩流淌出来,是上好佳酿。
曾舜晞正是沉浸情欲的时候,他不知道肖宇梁是怎么了。他拍了拍身下的床单,整个人在床上难耐地摆动肢体,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后穴里缓慢抽插起来。可是不够,无论怎么自慰都不够,他需要肖宇梁的性器贯穿他,填满他身体的空缺:“老公,你在干嘛…?小晞好想要。”
肖宇梁却没有回答他,他专注于修理手上的磁带。
他的鸡巴还硬着,沾满淫液的前端挺立在空气里,但他没有去管。可是无论怎么修理都没有用,磁带因为过度使用已经到了寿终正寝的年纪,再怎么放进机器里,也只有嘈杂的电流音。
身后的曾舜晞还在奶着嗓子说想要,窗外北风肆虐,临近午夜,杏花街的家家户户都出门放鞭炮,噼里啪啦一阵爆响,吵得肖宇梁脑袋疼。
砰——!
屋顶的一块瓦片被风吹落到地上,爆炸般的声响,碎片破裂在肖宇梁的脚边,也许扎进了他的脚踝,他不知道。
他脑内的那根弦终于跟着一起断了,他的眼睛赤红一片,血丝让那双眼眸变得格外狰狞恐怖,他把黑色的磁带线从卡带里抽出来,飘飘扬扬落了他一身。
曾舜晞察觉到了,他问肖宇梁怎么了,但是肖宇梁已经听不见了。他把磁带缠在手指上,再一次干进曾舜晞的后穴,本该是情到浓时,曾舜晞却觉得惊悚异常。他大声喊肖宇梁的名字,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心,但他越是开口,肖宇梁就越是暴怒,肖宇梁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退化为没有思维的低等动物,在又一声烟花的炸响后,他把那条磁带勒上曾舜晞的脖子。
用力,收紧。
再绕一圈。
用力,收紧。
再绕一圈。
曾舜晞被勒得说不了话,他想呼吸,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氧气能够通过他的气管。他想说话,但他除了几个支离破碎的词句什么也没办法讲出来,肖宇梁就那样压在他身上,不留情面地用磁带捆住他的脖子。
他是真的想要和自己一起去死。
曾舜晞的脸色越来越红,再由红到青,他大张着嘴巴,连眼珠都快要爆出来。但是在失去五感之后,下身的感觉更胜从前的数十倍,肖宇梁的每一下都顶得他想吐,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一滩浑水。眼前白光阵阵,曾舜晞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痉挛,他已经分不清这种感觉是舒服还是痛苦,濒死的同时快感却快要把他淹没,他眼睛看不清东西了,只能看见肖宇梁面无表情干他的样子,好像丢掉了魂魄的空壳。
身体里的空气不断往外挤,曾舜晞觉得自己像一张被压扁的白纸,可是为什么肖宇梁带来的快感胜过了死亡的恐惧,他又快要到达高潮了。
曾舜晞的手在挣扎中摸到了一把小刀,那是肖宇梁床头用以防身的武器,如果拿出全身的力气把它扎进肖宇梁的喉咙,那自己一定就会得救。
曾舜晞把刀握在手里,一点点往上抬。
在刺破肖宇梁皮肤的瞬间,一滴滴滚热的血珠滴在自己脸上,就连睫毛上也接了一颗,视线所及猩红一片,整个世界都是这副烂掉的红色。
曾舜晞想起第一次见到肖宇梁的月圆夜,几乎只是打量的第一眼,他就动心了。他的眼前闪过人生的走马灯,蛛丝马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终于明白过来肖宇梁大概不是真心爱他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曾舜晞手一松,刀子应声而落。如果在这里被肖宇梁杀死,他就不用和他分开了。他会被葬在杏树的根部,和它一起长久绵延下去。之后肖宇梁一定会被枪毙,他们大不了在另一个世界再见,在那里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没有伤痛和疮疤地幸福下去。
生命一点点流逝,曾舜晞听见窗外有人在大声倒数。
3——
2——
1——
在新世纪的钟声敲响的瞬间,曾舜晞感觉到脖子上的磁带被扯开了。冰冷刺骨的空气灌进他的身体里,他感觉到肖宇梁射在了他的后穴,因为他体温的流失,这一股精液变得格外灼热,烫得他全身重重抖了一下。
然后曾舜晞抵达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灭顶高潮,他的后穴深处在绞紧之后喷出一股透明的淫液,前端连续射了两次精,第三次是淡黄色的水流,失禁的尿液淌了半床,曾舜晞大张着嘴巴,他想要哭喊出声,最后却只有无声的泪水流到他的嘴唇上。
他努力地定睛去看肖宇梁,他发现肖宇梁也满脸都是眼泪。磁带早就断得七零八落,他好像如梦初醒一般不断啄吻着曾舜晞,不断说着对不起,像捧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肖宇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失控,他刚才为什么会对曾舜晞做出这样的恶行。可是他更不理解曾舜晞为什么在濒死的瞬间都不把刀插进自己的脖子,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曾舜晞却扔下了刀。
他真有那么爱自己吗。
可自己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呢。
随着新年的来临和刚才的疯狂,肖宇梁好像把过去二十多年的痛苦一口气宣泄出来了一样,他现在的身体是空的,他是一只没有任何情绪和记忆的透明盒子,于是曾舜晞往里面装的每一点爱意,都是他的全部。
“小晞,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肖宇梁这一次没有说喜欢,没有说爱,而终于是他的真心话,“我们会有很幸福的未来。”
幸福,他讲了幸福两个字。
曾舜晞支起没有力气的身体,亲吻上男人苍白的唇尖。他不再是那个锁在笼子里不知幸福为何物的高级动物,他心脏里黑色的小虫被自己剜了出来。
一切痛苦都让它留在过去的世纪,新的千年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如果真有世界末日,那曾舜晞相信在他窒息濒死的时候,地球就已经毁灭过一次。他以为的短短几分钟已经是又一个亿万年的轮回,他在这个星球上一个开满杏花的小城再一次遇见了叫肖宇梁的男人,现在相拥在一起的不是原来的他,自己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他们是逢春的枯木,是融化又凝结后再一次飘落的雪。过去的人生和那张坏掉的卡带一起死去,烟花声停了,世界又陷入寂静。漫漫长夜,幽微难明,于是他们变成了月亮,微小又脆弱,放出的光芒只能照亮彼此。
“新年快乐。”肖宇梁小声对曾舜晞说。
回答他的是曾舜晞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小孩已经睡着了。
睡吧。
肖宇梁想。2000会是很好的一年。
06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我而记住那一分钟,但我一直都记住这个人。之后他真的每天都来,我们就从一分钟的朋友变成两分钟的朋友,没多久,我们每天至少见一个小时。
我以前以为一分钟很快就会过去,其实是可以很长的。有一天有个人指着手表跟我说,他说会因为那一分钟而永远记住我。
春天来了
我去小溪边砸冰
把春天砸得头破血流
直淌眼泪
到了花开的时候
它就把那些事儿忘了
真正原谅了我
——《孩子的诗》
FIN
老婆我速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