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不曾相遇（狗视角篇）
梁缘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太阳照常升起。
阳历一九九五年一月二十三，暨阴历甲戌年腊月廿三，甘肃天水萧家添了一对双生子。
萧母又惊喜又失望，“怎么不是一儿一女呢？”
萧父摇头，“挺好的，我可舍不得你再生了。”
萧母瞪他，“我可没说我要再生。只是这怎么两个都是带把的，我还想给囡囡扎小辫给她做小裙子呢。哎呀，可惜了。”
“都好，都好。”萧父讨好地笑，“你乐意，给他们两个都穿小裙都行。”
萧母以手撑头思考：“叫什么名呢？”
一九九五年，西部大开发尚未开始，生活在西北呛人风沙中的人民群众自己寻找建设美好家园的方法。
每个人都有投身建设报效国家的心。
萧父一锤定音；“希望咱们家的孩子以后都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就叫宇栋和宇梁吧。”
萧家是武学世家，练武之道要吃大苦，出大力，宇栋宇梁还不到读书的年纪就跟随父亲开始学武，练的是童子功。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萧父标准极严，对两个儿子寄予厚望。相较于早出生一秒做了哥哥更老实本分的宇栋，小儿子宇梁多了几分灵气，但也多了几分轻浮，萧父看重小儿子的聪明伶俐，对他格外严苛。
三岁看大，五岁看老。到七岁上学时两个男孩都已经练出风范，行走坐卧自有风骨，父母又送他们去学舞。有了开筋软骨的基础，舞蹈也学得有模有样，柔中带刚。
萧父对宇梁要求苛刻，出入皆带在身边，时时指点打压，一举一动不能失习武者的风范。外人看来是宠爱，宇梁看来是约束。
少年人心思最浮躁，多年学武压实了他踏在地上的脚，没能压实他渴望高飞的心。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他还没有见过。
十六岁时，萧宇梁铆足了劲儿学习，他聪明，学东西快，平常学习时间都挪给基本功练习，高考前百天，硬是把文化课补齐了来。
放榜那天回家路上萧宇梁左手握着自行车把，右手捏着成绩单，脸上的笑藏不住，拐弯的水泥路差点把他甩出去。
萧宇栋在后面大惊，“要不要命？！”
萧宇梁笑，“我高兴。”
萧宇栋停下自行车，摇摇头，“离开家有什么可高兴的？”
北方冬天的清晨，旭日东升。教员同志说，他们这一代青年人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双生子有心灵感应是真的，萧宇栋知道自己的弟弟可没有成为国家栋梁的想法，他可成不了太阳。他不为成绩优异高兴，不为武学精进高兴，他也不要名和利，心灵感应到此为止，萧宇栋也不懂萧宇梁到底要什么。
怪胎，怪哉。
萧宇梁嘿嘿一笑，“就是离开家才高兴。”
萧宇栋嘴一撇，“小心爸抽你。”
八月底，萧宇梁拿着录取通知书，整理好行李，从西北前往蜀中。
这是他头一回告别家里的规矩和乡中的风沙，萧宇梁亢奋得睡不着，少年人心里觉得，走出去就是开阔天地任自由。
临行前一天夜里，萧父和他坐在门口的花圃围栏谈心。
门前灯没开，附近也没有路灯，夜幕中只有繁星点点，萧宇梁坐得笔直，他对父亲一向又敬又怕。
萧父看着眉眼还没完全长开，却好像能肩担重任的小儿子，叹一口气：“宇梁，你也大了。”
萧宇梁挺了挺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心里犯起嘀咕，还是躲不过一番说教。
萧父说：“大道理我也不多说，由小到大你没少受我的打骂，爸知道你脸上不说，心里头不服气，劝多了你更逆反。”
萧宇梁悻悻，“爸……”
萧父摆摆手，“道理没有，要求还是有的。爸对你和你哥一视同仁。起名为栋梁，现在你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不求你们成栋梁，但求你们都能做一个有担当、问心无愧的人。不管日后选的是哪一条路，崎岖也罢平稳也罢，不为利所诱，不为环境所改，力求出淤而不染。”
萧父说：“宇梁，你武学的天资高，说句玩笑话，你比宇栋更‘骨骼清奇’，我才对你更严格。本来想你以后走的就是这条路了，接我的班把武馆开下去，现在看来你志不在此，爸不强求。不过基本功不能荒废，日后你才知道每天耍上一套拳的好处。你切记，我们习武之人讲究‘义气’‘正心’，朋友可以广结交，好结交，要是碰上没‘义气’的，尽早断离，行事不能心生邪念，嫖赌毒绝不能沾。”
萧父正色，萧宇梁正襟危坐，听他说到，“你尽管去闯，你们年轻一辈怎么都比我们更有能力，我也不担心。你以后能有什么成就，是你的造化，爸不在意。但你若是做了有愧于心、有害于人、有违于法的事情，我就只有宇栋一个儿子了。”
萧宇梁点点头：“是。我记住了。”
毛头小子带着豪情壮志上路，不想学校是另一个牢笼。
宿舍、教室、食堂、舞室四点一线，凌晨五点起床练功，晚上十一点半舞队收训。围栏外灯红酒绿，和萧宇梁没有关系。
到大学第二年，他还牢记萧父的话，一心练舞读书谁也不理会，日子长久越发迷茫，难道不是为了自由才离家，怎么过得比在家还规律？乱了套了。
有诗云：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萧宇梁心里问一万遍读书哪有玩乐好没有用，宇宙洪荒，星河辽阔，他只能在书卷里看见。跟无尽银河相比，人如尘埃，人的欲望更是小小原子都算不上。
萧宇梁安慰自己，学吧，学无止境，福气留到后头。
二零一二年《甄嬛传》热播。
二零一四年秋天，萧宇梁决定考研。
同寝的阿明嘻嘻哈哈把一张纸拍到他面前，“你小子好运气，咱们系就你一个保研了。”
萧宇梁睁大了眼，不信自己这么好运气，“真的？”
阿明说：“看看，看看，名单白字黑字打印出来了，还一份贴在系办呢，能有假？”
阿明拍拍他的肩膀，“哎呀，说不羡慕是假的，不过你该，天天的跟学习机器似的。”
萧宇梁翻白眼，“是损我呢。”
阿明无语，“夸你呢！哎呀我不会说话，都保上了，不能再像根木头了吧？走走，今天跟我们出去喝酒？”
萧宇梁压着纸看了又看，名字排在最下面，学校也不是他想要的，顿了顿，“走。”
他长得清俊，好好整理，学做个韩团造型，走出校门自有美女送上门来。阿明拉着他站在酒吧门口不一会儿，好几个漂亮姑娘靠过来。萧宇梁颇感兴趣地记下每一个电话号码，微笑着摇了摇手目送她们离开。
阿明眼热，“怎么好事都找上你了？”
萧宇梁说：“嗯嗯。等下我整理个表发给你。”
灯光昏暗的酒吧里，舍长招呼他过来，大喇喇搂着萧宇梁的肩膀，递过来一支烟。
萧宇梁推辞，“我不会抽。”
舍长摇摇头，“宇梁，以后你去别的学校跟别人做舍友可不能这么的。”
舍长说：“你可以不抽，但你不能不会抽。”
萧宇梁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接过那支中华。
舍长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目光，开了打火机帮他点了烟。
焦油灼烧着尼古丁，萧宇梁闻过这种味道，没有自己尝过。他试着吸了一口烟，苦甜的分子滑入气管，在每一个细胞里炸开，像在嘴里嚼一把清灰。
舞池里狂欢的人们被五光十色的灯撕扯着，四分五裂血流成河，把纯白的渴望剖出来给别人践踏。
萧宇梁吐出一个烟圈，好像找到了新世界。
武、舞、戏，八字不沾边，又好像字字合缝，提到其一，想到另二。
一二年韩团大热，火烧遍全国，他想博关注，跃跃欲试。一支烟勾起萧宇梁曾经的豪情壮志，宇宙的纯黑纯白，迢迢星河，他看够了。萧宇梁开始向往聚光灯，雪花屏，集中在舞台上的目光，以及女人的美好胴体。
再一年秋天，萧宇梁加入了白色系传媒公司。唱歌跳舞，期待走上荧幕演戏的机会。
公司叫他给粉丝群体选个名，萧宇梁沉吟，“叫‘宇宙’吧。”
他名里头，唯‘宇’字和他最没关系，是和萧宇栋共有的。既不代表他的家族，也不彰显他的独特。偏偏他用‘宇’来造词称呼他的粉丝。
文娱圈文字打头，实则普遍文化程度不高，吃喝嫖赌抽每样都有，人很容易学坏。萧宇梁学历再高不顶用，他自甘堕落。
任豪说：“你以前是虚竹吧？清心寡欲做和尚，一朝失身成鸭王。”
萧宇梁笑眯眯地，“过两招？”心里却道，这猪头也算说得没错。
搞过一个漂亮妹子，下半身就管制不住。压抑太久，欲念便所求无度。性之一字，他从前不知其快乐，涉水之后，不愿上岸了，柔软的肉体像磁的S极，放空大脑的他像N极，异性相吸，没有错处，更无愧于心。
性不是爱。
东方人眼里的“性”总是带着爱的色彩，为了爱才交合。如果没有爱，性关系就带着罪恶感，快乐不是快乐，是背德带来的刺激。
萧宇梁嗤之以鼻。性只有纯粹的快感，这是不会作假的，人为何要自欺，不愿面对感官的欲望。至于爱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但他肯定一点，爱不只有快乐，痛苦也是必需品。
曾经有一夜情的对象死活要做他女朋友，萧宇梁油盐不进，不问她为什么纠缠，也不安抚她动荡的情绪，扬言要把他约女人这件事说出去，他也默不作声。
女人最后放弃，恨恨地，“你知道你和狗最大的区别在哪吗？”
萧宇梁笑嘻嘻地，“禽兽。和衣冠禽兽。”①
欸，有句话说得好，只要我没有道德，别人就道德绑架不了我。
他眉骨如削，眼细如刀，像匹要咬人的狼。女人一惊，摔门走了。
二零一六年三月，《择天记》选角，萧宇梁说好了跟队友一起去试戏。
前一天晚上，约过的妹子发了信息：来不来？
萧宇梁没多想，“地址。”
隔天果然睡过头，他惊醒，打开手机一看，队友轰炸十几条语音，他一概忽略。
萧宇梁坐在床边眼神放空，思绪飘荡，以前从没有过，约人都是当晚就脱身，事全做妥帖，怎么偏偏这一次？
《择天记》的角色他也不是特别想要，然而就在这一个瞬间，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又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改变，总而言之，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萧宇梁点燃一支香烟，烟丝被火光吞没闪烁，化作他嘴里的雾。他忽的没了主意，父亲的话又在耳边，不为利所诱，不为环境所改。
及时止损，他想是时候脱身。
萧宇梁离开白色系后加入了灵河传媒。
他觉得自己眼神真不好，才从沙堆摸爬起来，一头扎进泥潭，更加恶心。碌碌工作，一事无成，豪言壮语都成了笑话。
和去年爆火的一个明星撞了粉丝名，加上换改公司，灵河便要求他重选一个词。
宇航员。这回不是随便找的了，萧宇梁念叨奇怪，这几天心里总想着“航”字，还想有认识名里带“航”的人吗？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二零一七年，《沙海》选角，这回萧宇梁没睡过头。
雪山回眸吸粉无数，他总算有点关注度。萧宇梁这时候反而不想搏出位了，好没意思。他努力了这么久，就为两个字“自由”，这下好，多出来一大群他根本不认识的疯女人，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活该啊活该。
所谓“约炮黑料”被爆出来，他不恼怒，这算什么黑料，你情我愿的一次性关系，粉丝非要扯来一张布，以为要替他遮羞。
萧宇梁说：“贱得慌。”
二零一九年，《终极笔记》找上他。
白一璁笑一笑，“这部拍好了，你肯定爆火。”
肖宇梁说：“嗯嗯。”
应国家规定，以后“萧”字都作“肖”字了。名字简化了，人生却复杂化。说“肖”字带了点东西，实属地图炮对不起同姓朋友，可除了这个，他找不出合理的解释理由。
《终极笔记》照常拍，开机当天肖宇梁见了搭戏的演员，跟他一样糊咖一个，挠挠头叫他前辈。
肖宇梁点点头，没说话。
“张起灵”比“吴邪”入戏。搭档的演技不太行，这倒不妨碍他尽全力去演绎“张起灵”。
纵使肖宇梁总觉得，站在面前的“吴邪”应该像朵清水芙蓉，对手的演员更像只狗尾巴草。
肖宇梁不疑有他，可能这是“张起灵”对“吴邪”的要求太高，他入戏太深。
盛夏六月，有一日剧组放假，太热了给大家歇歇。
几个主演拉起来吃烧烤。肖宇梁被成方旭那一群人灌了点酒，脚步打晃，走到林子里醒酒。雨林里什么没有，虫子多得是。夜沉如水，他看见大片萤火虫。
内心蠢蠢欲动，清醒过来时，手里已经抓了两只萤火虫。肖宇梁想，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浪漫了？
他把萤火虫带回去，一时间却不知道送谁。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
有人的手机响起尴尬的土味歌曲。肖宇梁看着那两只怎么也飞不出他手心的萤火虫，残忍地捏死了它们，萤粉落在他手里，如同熄灭的灯灰。
八月杀青，肖宇梁跟剧组里的一个妹子打了终极最后一炮。事后坐在床边抽烟，开着床头灯，影子在酒店墙上明明灭灭。奇了怪了，他居然想到“小狗滚泥”那场戏，越想越觉得对面的人不对，眼睛应该更大，表情应该更纯真。
很空虚，越想“吴邪”这个名越感到空虚。完了，他头一回想到“爱”这个字。
想得入神，烟灰烧得掉在裤子上，肖宇梁一刺，没忍住，“操。”
肖宇梁想不明白自己。他得到的感情是完整的。
父母给予了很多的爱，会在低迷的时候陪伴他。还有个别人没有的哥哥，会包容他，管教他，帮他担责。数不清有多少女人说喜欢他，想发展稳定关系，想做男女朋友。
肖宇梁不缺爱，他得到的爱满得快溢出来了。
肖宇梁摸摸胸口，尼古丁没有快感，只有蚂蚁啃咬掏空的虚无感，总感觉缺了什么东西。是不是痛苦？缺一把锥在心里的刀，疼得他龇牙咧嘴，欲罢不能。
但心有缺失又怎样？月有阴晴圆缺，太阳东升西落，天地寰宇，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运行。
离开云南前，肖宇梁跑去当地一个有名的庙里求签，求姻缘。
同行的成方旭打趣，“小哥也要开窍啦？”
肖宇梁皱眉，“别叫我小哥。我不是张起灵。”
签文出来，不是什么好词：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③
肖宇梁问：“何解？”
主持道：“修身养性，良缘将近。”
肖宇梁摇头笑笑。
二零二零年，新冠爆发，公司停摆，肖宇梁缩回老家，爱上土味视频。
二月五日，肖宇梁拍了个非常伤感的小视频，上传时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不懂为什么要拍这么个视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配了迷惑句子：如果下次见面……他回过神，停止了视频上传。
年底，疫情有所好转，终极开播，公司要求营业。
十一月十九日，肖宇梁心情低迷，重复了二月的操作。这回脑子里想的句子不一样了，他说：“祝你明天顺利……”
祝谁明天顺利？他猛然惊醒。最终营业的视频变成了跳的一小段民族舞。
十二月又往复，初雪时，圣诞前后，肖宇梁猛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尽干莫名其妙的事？
肖宇栋说：“你终于憋疯了？”
肖宇梁啐他，“你才发疯！”
可这些行为，他又找不到理由，鬼使神差般。肖宇梁心有戚戚，不会在云南中邪了吧？果然不该脑子一热去寺庙求姻缘，被鬼东西上身了吧。
好在二零二零这个着了瘟的年马上就过去了。
《终极笔记》果然助他爆火，平平无奇的“黑料”被大批粉丝用他的学历、经历、颜值、甚至演技盖过去，铺天盖地都是说的什么苦难啊，受累了啊，为了拍戏做多少努力牺牲。
一群傻子。肖宇梁看着那些张口就来的洗白行话，心想，这跟那些过度放大的黑料有什么区别？他皱皱眉发了条微博。
“之所以成为演员，并笃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成为一个好演员，那是因为把热爱刻进了骨髓，心底对任何角色没有分别心，对自己的工作有敬畏心，所以只是觉得做演员与其说是别人所理解的‘辛苦’，不如说是‘享乐’。因为表演，因为戏剧的魅力和艺术，能收获学习到很多，也能体验和弥补很多，我觉得自己是幸运而非‘辛苦’的。”②
肖宇梁说：“演员是一份工作，这是一个演员该做的。”
半真半假，有虚有实。他是真的将演艺当做工作，庸碌而无趣的生活中，体验别样人生和体验性的快乐是最好的麻痹药剂。以前想登顶，渴望被人追捧，真是蠢到极致。
粉丝反而更疯狂，吹捧项目又加一条，敬业。
曾舜晞点赞了您的微博。
好顺口，但好难写的一个名字。肖宇梁嘀咕。
二零二零年最后一天，《终极笔记》组织铁三角在横店直播回馈粉丝，肖宇梁不情不愿地去了。
一顿饭下来各怀鬼胎，“吴邪”的演员眼热他得到的流量，却还得对他笑脸相迎。成方旭看出他两之间暗流涌动，两头打哈哈，cue他们互动。
成方旭说：“小哥，啊不，宇梁，你跟天真对手戏那么多，聊聊有趣的那几场呗。”
肖宇梁埋头吃菜，“嗯嗯。”
肖宇梁说：“大张哥和吴邪一起出生入死，经历肯定多。我可不是大张哥。”
解绑意味溢出屏幕，弹幕刷过去许多条骂他的，又刷过去许多条粉丝维护他的。
肖宇梁抬头看一眼，去夹锅里的娃娃菜。
直播不欢而散。
肖宇梁发了信息给成方旭道歉，微信上显示了半天“对方正在输入中”，最后却什么消息也没发过来。肖宇梁就把手机丢到一边，跑去横漂广场散步。
正值跨年，广场聚集了许多没有回家的演员、群演、工作人员，等着倒计时迎接新年。
双脚能够到达的距离，多远都不算远。④
有人踢起一颗石子，掉在肖宇梁脚边。他抬头去看，对上一双大眼睛，好像是前几天点赞过他微博的那个小演员？
曾舜晞。名字太特殊，他反点进对方微博看了半天，留下点印象。
曾舜晞看他一会儿，微微笑起来。
小石头落入月亮河。
如果我们就此相遇，故事未完待续。
① 《依存免疫变态》天宫雁
② 狗微博句子改写
③ 《锁麟囊》唱词
④ 《依存免疫变态》天宫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