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恶补哨向知识
从前肖宇梁做仅依靠人工向导素的哨兵时,一直认为哨兵都是更注重感受。毕竟在有白噪音和屏障环的情况下,哨兵的感官能动性很强,所以对于五感的接收也更敏锐。
但真正的原生向导素却同人工的有天壤之别。原生向导素是动态的,是淌进他精神图景里的一条蜿蜒溪流,原本沙化荒芜的地面被重新唤起了生机。
肖宇梁暂时无法判别出这是何种形式的滋养,但的确是一种肉眼可见的成效。
前段时间医疗仓不停跟他反馈的信息量过载和精神力损耗都有了显著的改善,这个状态很奇妙。好似原本不过一具空壳却隐秘生长出了血肉,有如干涸龟裂的土壤间忽然钻出了一点嫩芽。
肖宇梁可以感觉得到,有什么在悄无声息暗地生长。
吃螺蛳粉的中途,曾舜晞忽然接了个电话,似乎是他从前在分化院做指导向导时的旧识,曾向导没理由拒绝开脱,回来跟肖宇梁表面了他们一起见过刘宇宁后他会单独行动。
肖宇梁有点不是很乐意,虽然没有明摆着说出口,但看他神态表情,“不情愿”三个大字简直用马克笔写在了脸上。何昶希在桌子底下偷偷踢肖宇梁一脚,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肖宇梁寻思何昶希估计有什么事情想私下问他,于是只好默许了曾舜晞抛下他赴别人的宴。
但他一直兴致不高,搞得何昶希实在看不得他一副孬样,没忍住抢了车钥匙坐了驾驶位。
曾肖两个没一个是做人的,默契地让出副驾驶给鬼,然后膝盖碰膝盖手碰手地入了后座。
何昶希有一瞬间想让车后部撞树。
肖宇梁的肩膀和曾舜晞的相贴,后者为了安抚前者情绪,于是伸出精神触手轻轻地环抱住明显摆脸的某位哨兵,因为肖宇梁用的屏障环不是特别稳定,曾舜晞一直没去碰他的精神屏障。
肖宇梁前阵子习惯了用曾舜晞向导素注入屏障环,现下忽然换成了新式的,其实一直觉得不太舒服。
新式屏障环似乎并没有向导素加持,肖宇梁目前已知都是靠前阵子所用的浓缩向导素撑着。估计塔认为曾舜晞作为人肉向导素制造机跟在肖宇梁身边,屏障环里有没有向导素意义都不是很大。
刘宇宁的工作室就在塔提供的住所附近,肖宇梁导航搜了一下,发现走路大概五分钟就能到。他们办理完入住后便把车停在了住的地方。
不过工作室有点难寻,或许因为这边小巷偏多,弯折曲绕,曾舜晞跟何昶希在走了几次冤枉路后便都有了点脾气,觉得刘宇宁住的小门小户,隐蔽得好似做贼。
肖哨兵体力比向导好得多,他有尝试信息捕获,但无奈干扰项很多。不过后来,他们兜转了几次,有个红布写的澡堂招牌忽地就把他吸引住了,那店面窄狭,是难得一见的木材板门,只留了供1人进出的当口,肖宇梁肩宽,正正好贴擦着木板边缘进的,前台有人正趴桌上打着盹,似乎感应到了来人这才悠悠转醒。
“老板洗澡吗?”前台接待是个普通男性,睨眼打量了他们三位,“三位一起?”
何昶希问:“或许你知道刘宇宁吗?”
普通人一下坐直了:“找他什么事?”
曾舜晞说:“没事,我们直接进去吧,刘宇宁好像在里头二楼。”
他不顾前台男人的诧异径直走到上楼的小台阶处,肖宇梁紧随其后,何昶希犹豫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但还是跟了过去。
木制小台阶连接的是一个小阁楼,走廊过道很长,曾舜晞走了几步就去开左手边第一间的房门,开门便是刘宇宁正坐在小沙发上等他们。
“喔,小曾向导真是消息灵通。”刘宇宁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三位兜转了许久,还是先坐下来缓一缓吧?”
不用向导读取对方思维想法的能力,肖宇梁都品出了他的不情愿。
塔居然没有跟他商议好么?
旁边曾舜晞倒是神态自若地落了座,还冲刘宇宁笑了笑:“刘老师,好久不见。”
肖宇梁于是也顺势道:“刘老师,好久不见。”
何昶希赶紧也接着说:“初次见面,刘老师,我叫何昶希。”
他们寒暄了几句,得到了刘宇宁这边精神丝追踪还未完成所以可能会多耽误一些时日的消息。
何昶希并不太喜欢外宿,但毕竟有求于人家,也不好表现得过于明显。
曾舜晞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说好,又客套地说下次一起吃个饭。刘宇宁说哦那我今晚就有空。曾舜晞就说不好意思我今晚没空。他忽然转了脸过来望向肖宇梁:“那宇梁你今天晚上跟刘老师吃顿饭?”
刘宇宁问:“想吃什么?”
肖宇梁说:“加热狗和鸡蛋的手抓饼。”
曾舜晞不等刘宇宁反应立刻回道:“哇,听起来就让人好想吃。”
刘宇宁的小眼睛顿时瞪大:“你说真的?”
曾舜晞眯眼看了他一下,满脸写着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质疑他这话说得是否真心。
何昶希也立刻搭腔说:“手抓饼好,我喜欢加肉松的。”
曾舜晞看了眼刘宇宁:“啊?刘老师不吃这个的吗?不好意思啊,那今天可能时机不合适,要不然下回我请刘老师吃火锅或者烧鹅吧?地方刘老师定。”说完就起身预备走了。
肖宇梁还跟何昶希继续说:“肉松也不错,你加番茄酱还是沙拉酱的?”
曾舜晞有人来接,他们走出巷子口就看到有车在路边等,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是一位女向导。肖宇梁之前在分化院的时候也见过,只是有点不记得她名字。
曾舜晞倒是很兴奋地喊她:“雪迎!难得你过来接我。”肖宇梁这才想起来,张雪迎,当初也是分化院的指导向导,跟曾舜晞关系一直很亲近。
张雪迎瞟了肖宇梁两眼,然后冲着曾舜晞挤眉弄眼的,曾舜晞脸和耳朵瞬间都红扑扑了,他赶紧爬上车后座,然后跟肖宇梁何昶希挥手说:“掰掰!”
肖宇梁听见曾舜晞在车里催促驾驶座的快踩油门走,张雪迎笑得很大声在调侃他:“曾舜晞,你也有今天啊?”
何昶希问他:“真的吃手抓饼吗?”
肖宇梁说:“你没听见曾舜晞说他想吃?”
何昶希一头雾水:“所以呢?”
肖宇梁理所当然:“所以我要买手抓饼留一口给他。”
何昶希大为震惊:“你有病?他一看就是吃香喝辣去了,今晚回不回来都不一定,到时候你那饼都冷透了。”
肖宇梁反而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他:“曾舜晞去吃饭又吃不到手抓饼,我留一口给他怎么了?饼冷了我就拿我的怀抱捂热,我一颗真心还怕饼冷了。”
何昶希翻白眼:“你好像有那大病。你是不是太久没有向导所以精神失衡大脑受损了?”话说到此,何昶希顿时想起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了。
“肖狗,你真的能用曾舜晞的向导素?”何昶希很认真问他,“没有感觉不适或者产生不耐反应?”
肖宇梁摇头:“我反而因为长期依赖人工向导素而对人工向导素产生了排异反应。曾舜晞的向导素很好,所以我不是很理解你们一副对他的向导素如临大敌的样子。”
何昶希说:“因为他的向导素有攻击性,当初匹配的86%直接因为他的向导素暴走了,这个事情多让人震惊啊!塔当初强行压瞒了这个消息,但其实向导塔人尽皆知,哨兵塔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后面塔把他调去分化院也有一部分保护他的意思在。后来他很快又被塔从分化院调回,似乎是有过一年多的治疗吧?他被调回向导塔后,很少人再提这事,但大家几乎都默认他的向导素不可用。”
肖宇梁说:“你们怎么知道是他的向导素有问题而不是那个哨兵自己本身的问题呢?塔那个契合度本来就不怎么准确,却因此判定是他自身过失,亏你们还是向导呢。果然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哪怕互为向导。”
何昶希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当初他分化,我还不知道分化院在哪呢。反正你现在偏护也正常,我不跟你计较。”
“什么叫偏护啊?我说的难道不客观在理?”肖宇梁不怎么高兴。
“你还不偏心?换作旁的向导,你会发表言论?你不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昶希说,“现在跟你的确很难说通,算了。”
“偏心?人心本就不是正着长的。什么叫现在跟我很难说通,难道之后就说得通了?哪个说的?”肖宇梁问。
何昶希说:“肖宇梁,我要找你收补课费了。你用过曾舜晞的向导素,那你就是会发自本能不受控制地去偏袒他去理解他,懂吗?这就是向导对于哨兵的危险之处,向导素的戒断非常困难,如果只是轻微剂量那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哨兵摄取过量的向导素,就会对这个向导上瘾。”
肖宇梁问:“什么叫轻微剂量什么叫过量,就人工向导素那种小支装的浓缩向导素算什么量?”
何昶希很是诧异:“你用的是浓缩向导素?抽血提取的那种吗?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曾舜晞疯了。”
肖宇梁越听越糊涂:“何,何老师,何出此言?”
何昶希叹气:“浓缩向导素浓度非常高。一支的剂量是普通的三倍。”
肖宇梁说:“不不不,你解释为什么觉得曾舜晞疯了。”
何昶希寻思肖宇梁是真的疯狗,对自己丝毫不在意,曾舜晞掉根头发都要替他哭一场的那种,他说:“抽血提取向导素很正常,但是做成浓缩向导素,对向导本人的损耗非常大,过程既漫长又痛苦,一般只会用在战时,向导一心想救活受伤哨兵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