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不速之客
肖宇梁看着卖手抓饼的大叔帮他煎火腿肠，心想着什么时候从哨兵宿舍搬出来后他也要在家里买个煎饼鏊子。就是不知道曾舜晞吃不吃得惯，估计会要求他给煲个靓汤或者煮个瘦肉粥。曾舜晞应该会吃酱油蒸蛋吧，鸡蛋打散了加温水上蒸锅，淋两勺生抽一勺老抽再撒一把葱花和红椒碎上去，蒸出来，勺背敲上去弹得蒸蛋整碗晃晃悠悠的，曾舜晞肯定会喜欢的。
何昶希问他：“你准备打包回去吃还是蹲路边就着汽车尾气吃？”
肖宇梁还没来得及把那句“配着隔壁烤冷面和炒酸奶一起”说完，便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断了，他只能硬生生把酸字咽回肚子。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凑得离肖宇梁实在近了些，她披着头发，凑过来的时候发尾险些扫到人家摊手抓饼的铁板上。肖宇梁赶忙退后几步，让出一些空档：“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
对方直勾勾盯着他，又盯着他脖颈处那圈荆棘看，她眼神仿若淬了毒，简直要生出毒刺扎进肖宇梁的皮肉。
“肖宇梁，你是哨兵，你怎么敢纹身的？”她倒是了解肖宇梁名姓身份。
肖宇梁看着她，忽然想起从前自己在分化院过的那段荒唐日子，在等不到觉醒预兆的混沌期，他利用分化者的身份，引诱了许多亲塔派的普通人。
他倒并不多喜爱被狂热追捧，只是碌碌无为的日子里一些自认为无伤大雅的消遣。
“这就是你的向导？”对方的视线仿若穿透他，凝视着他的肩侧，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在问他。
肖宇梁认真问她：“关你屁事？”但凡她稍微礼貌一点，肖宇梁都可能会回答她，毫无界线地凑近逼问，肖宇梁固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对方似乎料到肖宇梁的反应，不怒反笑，神情古怪地问他：“你不要向导吗？”
肖宇梁说：“不好意思让一下，我要手抓饼。叔，麻烦你帮我多刷一点辣。”
何昶希给肖宇梁使了半天眼色，眼皮都要抽筋。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来者不善以及轻微异样，可他级别太低无法捕捉分辨，或许曾舜晞在的话，倒是能瞧出些门道来。
方才在刘宇宁那儿，面对那位普通男人的时候，曾舜晞明显是读取了对方部分记忆碎片，所以才能迅速判断并下结论确信刘宇宁所在。
这便是医疗向导做不到的事情。何昶希有些艳羡又有些后怕。他甚至暗自为肖宇梁捏了一把冷汗，毕竟诱导向导的噱头实在唬人，即便曾舜晞短期内就被撤职陷入空白期，也还是令人心有戚戚。
不过何昶希又想起曾舜晞那32%的外号，但见他神色自若又坦然承认，似乎早已变成翻篇过去式了，塔竟愿意在他身上下此血本，放着那么多高阶向导不要而去治疗一个觉醒不完善的向导？
或许曾舜晞身上还藏有什么旁人未能发觉，但塔却敏锐感知到了的独特之处吧？
那肖宇梁有发觉嘛？非要和曾舜晞捆绑的黎阳呢？他也是抱着这般目的吗？
不过这其实都无关紧要，毕竟何昶希并非哨兵，也不在乎谁跟曾舜晞配对，虽然和肖宇梁是旧识，但何昶希的能力和立场也不足以让他替肖宇梁摆脱这位奇怪的人物。
好在对方似乎并无穷追不舍的意思，或许只是前来施压混淆视听的，她目的并非在他们两位，比起找麻烦更像是探口风，不过搅扰得人胃口不佳得很。
肖宇梁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丝毫不为这段插曲所动，除却手抓饼和烤冷面炒酸奶他还多要了一份肉夹馍配凉皮。
肖宇梁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好似食物在口里会打架烧他上颚，干的饼皮也能配着冰可乐在嘴里打汤，何昶希以前没注意过肖宇梁吃饭的架势，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他打包的那份凉面还没在嘴里嚼完第一口，肖宇梁就已经把一整份凉皮吃了个精光。
“是有人在等你还是有人打你后脑勺，稍微吃慢点就上鼻饲管？”何昶希没忍住吐槽他。
肖宇梁看他一眼，说：“又不是你吃。”
何昶希看出来了，肖狗离了曾舜晞就变脸，在曾舜晞面前还会稍微端着客气一点，人走出去三步不要肖宇梁就会冲着别人恢复欠揍嘴脸。
到底还是没给曾舜晞留饭，肖宇梁解决干净打包回来的晚餐后还想再点份外卖，说看到附近有家店的评分不错，想尝尝。
肖宇梁坐单人沙发上刷手机半天，附近美食翻得他手机都发烫，何昶希没他那么好胃口，准备洗漱去隔壁他的单人间睡觉。
肖宇梁念叨着铁板和石锅应该去店里吃点外卖的话就没那么好吃，他坐立不安翻来覆去扭换着姿势，何昶希实在受不了了问他：“你到底是想吃宵夜还是想见曾舜晞？”
肖宇梁说：“真的觉得饿也真的想见他。”
何昶希没话说了，他一边往脸上涂面膜一边问肖宇梁：“是不是向导素戒断反应？”
肖宇梁说：“你不是医疗向导吗你问我？”
何昶希冲他翻白眼：“我又不是哨兵，我从来不需要向导素。”
肖宇梁觉得不公平，哨兵就像是被向导劫持了，他当初想做哨兵的时候，可不是想做这样无用的，倚靠向导过活的哨兵。
离了向导不过半日，他便心慌得要命，因为手汗所以掌心一直湿漉漉，饿肚感在填满腹部后也并不消散，他往口里塞许多食物，像是用另一种方式在补偿缺失的向导素。
从前靠人工向导素维持的平衡直接被打破了，哨兵一旦尝了真实天然的向导素后就再也没法割舍了。尝过珍馐美馔的舌头再去碰压缩干粮，简直会在瞬间呕吐出来。
柔软的细腻被套以及日头晒过的棉被怎么能跟粗糙的室外长椅还有废旧报纸相提并论？
肖宇梁想，他是无法戒断向导素，还是无法戒断曾舜晞的向导素？他原本想等着曾舜晞回来，可困意来得毫无预兆又气势汹涌，他也不想摆出一副深闺怨妇的丢人样，看何昶希已经回隔壁，肖宇梁也只好去洗漱入睡。
他睡得不安稳，惴惴不安，担心晚归的曾舜晞，梦里混乱狼藉，但就是很难睁眼醒来。
最后是一个突兀的声音把肖宇梁从梦魇中脱离出来，那声音的惹人厌程度非常熟悉，肖宇梁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声音的主人直接冲进他房间，非常惊异地质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肖宇梁想，那不然呢？那不然我应该在哪里？
黎阳转身出去了，肖宇梁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大脑混沌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直到他听见何昶希的大叫从客厅传来：“什么叫做，曾舜晞失踪了？”
黎阳跟着骂道：“分化院那么多指导向导和指导哨兵都吃白饭的吗？聚餐把人弄丢了，是把他当菜，分来吃了？”
肖宇梁的大脑瞬间不能运转了，曾舜晞，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