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多云，虽然还是闷热，可比起在太阳底下暴晒，已经算是舒服了。
大概夜里将雨，山间空气流动更明显，风带着草木和湿润土壤的气味。
曾舜晞在奔跑的时候又踩空了，踩在一老树根上，重心稳不住，就要往后栽倒。
肖宇梁像是凭空出现，从后面一把揽住了曾舜晞的肩膀，他回头去看肖宇梁的脸，冷冰冰的，是角色状态，眼睛里的关怀和在意却几乎要在他心上烫出个洞来。
导演没喊卡，他俩也没有出戏的举动，这个镜头就这样保留下来了。
不知道那一刻肖宇梁是他自己还是戏里小哥，但曾舜晞心里清楚，角色之外，肖宇梁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安全感的来源。
今天收工早一些，曾舜晞拿着水杯等助理收拾东西，看到肖宇梁在不远处自己拎着背包往里塞些零零碎碎，索性扔下水杯，往肖宇梁那边儿跑。
“我帮你收！”曾舜晞以为这句说出来要有些刻意的，但意外地自然，好像他真的没什么其他想法。
“收啥啊，我弄完了这就。”肖宇梁往曾舜晞小臂上扶了一把，“那会儿扭着了没？还跑呢，站不稳你这小孩儿。”
“没有啊，没扭到，你接着我了嘛！干嘛？自己没信心？”
曾舜晞比肖宇梁低了一点，平时远看他只觉得肖宇梁虽然又瘦了可是很有力量感，像野狼那样的，离得近，才更觉得肩比自己更宽，能把自己挡个......抱个严实。
“嘿，你还皮上了。”肖宇梁顺手在曾舜晞头发上呼噜了一把，片场他总是更不收敛自己的动作，原因是曾舜晞往往更过分。
曾舜晞穿着一件橙红色的外套，脸上还挂着几道灰，就任他弄乱头发，微微抬着下巴用大眼睛盯肖子，那种眼神是专注柔软的，过分直白反而不好去发散。
曾舜晞是故意的，他甚至不确定这个表情拿捏得好不好。
其实是他过虑了，拿捏？眼神是最不好拿捏的，他演技绝没到登峰造极，恰到好处的不是表演，是总被藏起来的真心。
肖宇梁对上那双眼怔了一下。
他总是不去看夜店相识的床上拍档的眼，只把注意力放在感官上，偶尔还要开小差走神儿。
不是那些眼睛不美，是里面盛满的或是沉沦迷乱的欲色，或是假装动情的冷漠。他没付出爱，自然也不会收获爱，他不敢看，是怕在里面看到空洞荒唐的自己。
没人能救谁，都是自渡。
他拉上背包拉链，单手把包甩到背上，另一只手去找曾舜晞的，在手腕处止住，握紧。
“走吧，回去啦阿晞！”
曾舜晞察觉到了肖宇梁的小动作，垂下眼睛去掩盖笑意，是得意的，这个过程像是驯服大型犬一样有趣。
他们回到住处不久，外面就有雷声，雨紧接着下来，天色完全暗了，跳过日落的那段静谧时光，进入不平静的晚上。
曾舜晞在窗户边站着，细密的水珠子被风刮到脸上。没开灯，他的微信停留在消息界面，屏幕暗了就又被摁亮，除此之外又什么也不干。
“收取中”——多山的小城市信号不好，何况又是大雨天，曾舜晞几乎是立刻注意到了，他盯着屏幕上的小圆圈儿，停下来的那一刻，一条消息从列表下面带着小红点儿升到顶端。
“阿晞，对剧本儿嘛？”
曾舜晞笑了，他没回消息，把手机摁灭扔到床脚，拎着一沓A4纸往隔壁房间去。
敲了三下，不急不缓的。
门开了，肖宇梁穿了个背心，身上今天画的纹身还没洗。
他移开视线，扬了扬手里的剧本，“来了，正好在看手机。”
肖宇梁看那沓纸太新了，不像是翻过的剧本，他把曾舜晞让进来，一边不动声色去看纸上的字。
“品牌....”这两个就够了。
“阿晞，你带着的是你的其他工作。”肖宇梁尽力忍笑，把工作这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曾舜晞耳朵迅速红了，他连去再看一下手里的文件内容都不好意思，前面的不急不缓像是喜剧片段，“啊？是吗？我工作人员搞混了吧......”
肖宇梁伸手接过“剧本”，把它扔在镜子前的台子上。伸手去捏了一下曾舜晞的耳骨，“烫的，阿晞。”
曾舜晞因为这个动作下定决心，就这外面的雨声，好像心跳声就没那么明显，他主动伸手去勾肖宇梁的脖子，把距离拉到一个很近的程度，没再动。
肖宇梁顺着力稍微低了低头，扫了一眼周围，圈着曾舜晞的腰往台子上托了托，示意他坐上去。
曾舜晞很上道，但还是没大动，还把勾脖子的手放下了，撑着身子往后仰。
彻底没辙，肖宇梁俯身去先迈这一步。
亲吻。
先是克制的，仅仅是两唇相接，到肖宇梁在曾舜晞上唇试探似的舔了一下，痒痒的，像个在课后偷偷早恋的未成年。
曾舜晞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两个男生的唇齿纠缠，不知收敛，甜里带着野。
肖宇梁先放开他，又没完全起身，曾舜晞顺着他的眼光，他好像在看背后的镜子。
“怎么了？”
“没事儿。”
“阿晞，今天才算重逢。”
肖宇梁是去看镜子了，他跟镜子里的自己交换目光，发现不是欲也不是占有，是温柔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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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子日记：惨了，好像弯了。
大小姐日记：混夜店你跟我说你不好意思亲嘴？你礼貌吗？
08
曾舜晞把下巴搭在肖宇梁肩上，仅仅是一个吻，呼吸就乱掉了，他用下颌去蹭紧实的肩，透过皮肉去感受里面的骨头，坚硬的，切实存在的，近在咫尺的。
肖宇梁闭上了眼，他已经看清楚了，于是更紧地收拢手臂去抱怀里的小孩儿，哪怕年纪没差几岁，也自顾自觉得那里面是更善良澄澈的灵魂。
耳边的喘息声该带着情色意味的，但雨声把那些遐想冲淡了，只想从里面听出一些动情和失而复得的喜悦来。
肖宇梁站直了些，顺着曾舜晞扣在桌沿的手交叠上去，再次低头用舌尖舔他的阿晞唇角，偷偷观察他吞咽口水时上下滑动的喉结。
这很奇妙，肉食动物只是吮了一下青草地里的露珠子，就觉得餍足和平静，之前执意寻找醉酒断片儿的快感，比不上将满未满的半捧泉水。
是有生理冲动的，但他不想。
曾舜晞把手从肖宇梁的手心儿里抽出来，还带着一点汗，描纹身的痕迹，直到存在感甚强的腹肌块块儿上。
“喜欢这里，肖宇梁。”
肖宇梁按实那只手，又压紧了不让它乱动。
“那就多摸，又不要钱。”
曾舜晞哑着嗓子笑，悄悄从台子上挪开屁股，倚着站起来，额头抵在肖宇梁胸口上，伸另一只手在肖宇梁下腹捣乱。
很轻，也不收拢手指，隔着软塌塌的运动短裤料子跟那儿打招呼。
“问我清醒不清醒，宇梁，你好像醒了。”
他咬字不怎么清楚，又埋着头，声音闷闷的，偏偏言辞里又是挑衅的意思。
肖宇梁拽着曾舜晞衣服领子往床边儿带，其实他没打算在今晚发生什么，但曾舜晞太嚣张，得治。
扫一眼位置差不多，他一只手在曾舜晞背后撑着点儿劲儿，就把人放倒在被子里。顺着耳垂、下颌角、侧颈到锁骨，偏偏就是绕过所有有更明确意义的部位往下吻。
空出手来伸到曾舜晞短袖里头，从下往上照实握了一把。
“阿晞，你是软的。”
说完自己先笑了，随后被曾舜晞狠狠推到一边去。
“都是男的，怎么不摸自己的？你更软！”曾舜晞半边儿脸埋进被子里，露出来的好像又从耳根子开始上色了。
肖宇梁先去牵曾舜晞的手，又带着他的手指从宽大的短裤裤腿钻进去，最后仅仅握着曾舜晞手腕，引着他贴到腿间。
“软不软的，你刚不是已经偷偷摸过了？”
曾舜晞索性一闭眼，打算先用手试一回。哪知道这人又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了，一个翻身，又被肖宇梁压怀里了。原来体型差真的要命，打架肯定只有挨揍的份儿。
这回肖宇梁没再磨磨唧唧，单刀直入开始解曾舜晞裤子扣，用膝盖把他腿顶分开，单手从曾舜晞尾骨处托了一把，就把裤子褪到脚腕子上了。
肖宇梁的手没什么肉，指尖掌心还有隐隐约约的茧子，比起曾舜晞身体的温度是偏低的，握上去曾舜晞却觉得好烫。
没折腾多一会儿，曾舜晞鼻尖儿上都是汗，肖宇梁用同一只手上去蹭了一指头。
“脏不脏啊！”是句埋怨，可惜曾舜晞同志此刻声音发飘，非常软弱无力，听上去像撒娇。
“你自己你嫌脏？”肖宇梁侧身去吻他鼻尖，“反正我是一点儿也不觉得。”
曾舜晞喘匀几口气，正打算投桃报李，最好是直接一步到位。
一个没反应肖宇梁从床上打滚儿站起来了。
“我去洗澡，你等我啊，还是回去睡啊？”
“啊？”那次狼人杀之后，曾舜晞鲜少再遇到这么难以捉摸的时刻。
“明天在山洞里跑一天，不行哦阿晞，你会扭脚。”肖宇梁面上端得很稳，心里有种又逗到小狗的畅快，要是急眼了也挺可爱的。
“......我说什么了？爱行不行，你洗吧，洗冷的，干脆直接去外面浇，凉快！”
曾舜晞拎起裤子往门口走，肖宇梁抢先一步把门上的安全链挂上了，锁也连着拧了两圈儿。
“别走，阿晞，打雷我睡不好，你陪我睡。”
肖宇梁脸变得贼快，这会儿又腻腻歪歪地示弱。
到两个人一人搭了一角被子并排躺在床上，曾舜晞还觉得魔幻，海王和处男的区别究竟在哪？这是个问题。
肖宇梁却在吃素中找到了自我，又忍不住往曾舜晞眼皮边儿亲了一下。
“晚安，阿晞。”
好像忘了啥，实在理不明白，曾舜晞把肖宇梁一只胳膊往怀里带了带，闭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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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子日记：嘿嘿，有点儿意思，竟然也是软的耶！
大小姐日记：今晚没对上剧本，现实剧情也莫名其妙，而且总觉得忘记什么了。
曾舜晞的手机：是我，你把我扔床角上没拿，工作室消息不回，连窗户都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