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肖宇梁毫不犹豫地把曾舜晞推开，动作重了点，曾舜晞的脸都侧到了一边，泪眼朦胧，半梦半醒的，好像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被肖宇梁拒绝后心都凉了一半。 洗手台旁边挂着毛巾，肖宇梁沾湿了水胡乱地给曾舜晞抹了把脸，然后把人带进卧室摔到床上，脱了鞋盖上被子，全程冷着一张脸，什么都没说，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差不多了，也算是尽到了好心人的责任，肖宇梁招呼也没打就要走，刚转身就被拽住了衣角，肖宇梁回头看，对上曾舜晞委屈的眼神，隔了好一会儿，曾舜晞才吸着鼻子说了一句：“我以后再也不打扰你了……” “好好读书，小孩儿。”肖宇梁丢下这一句，拽开曾舜晞的手，头也没回地就出门下了楼。 曾舜晞说再也不打扰他，居然就真的没来找过他，肖宇梁每天定时定点去上班，心里想着曾舜晞可别再来，又一边看着苟强给他送来的盒饭发呆，放在桌上冷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吃了，他不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有点想听到敲门声的，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样挺好，就该这么结束，不对，就没开始过，有什么好结束的。 连着几天肖宇梁都魂不守舍，明明手上还有个缉毒案，但是又真的没办法让自己投入百分百的心思去处理，开会的时候还被局长当众点名了，他是很少把私人情绪带到公事上来的，局长也很清楚，所以最后做的决定是把这次的缉毒案移交给别组，没办法全身心投入，工作做了也是白做，还可能会搞得一塌糊涂。 暂时没了案子，肖宇梁又空闲下来了，一组的组员谁看不出队长有心事，那天躲在门外偷听了个一清二楚，苟强进来送饭时顺嘴说了一句“喜欢就试试呗”，被肖宇梁用下三白眼狠狠瞪了之后，就缝上嘴再也不敢出声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肖宇梁渐渐有点沉不住气，又想起曾舜晞说过那个男人老是跟着他，还怕哪天找到家里去，肖宇梁看了看时间，快下班了，干脆就起身出了办公室，关门的动作大了点，脚步也很快，外面的组员都愣了，视线跟随着肖宇梁的背影直到在门口消失。 肖宇梁骑上摩托车，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把车朝曾舜晞家的方向开，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出事吧，没事的话转身就走，肖宇梁这么说服自己，摩托车就骑得更快了。 肖宇梁把摩托车停在楼道，快速上了楼，隔着一层楼梯就看见了大开着的房门，肖宇梁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暗叫一声不好，几步跨上去飞速地钻进了屋子里，果然听到异样的声音。 本来就不大的屋子乱七八糟，但是没有人，声音是从卧室里窜出来的，肖宇梁跑过去，只见卧室里的床上曾舜晞嘴里被塞了毛巾，手腕上被捆了麻绳，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几乎不着寸缕，之前那个男人把他压在身下朝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同时恶狠狠地怒吼：“还他妈敢反抗，看老子今天不操死你！” 这副场景把肖宇梁气炸了，冲上去抓着男人后脑勺的头发拽起来就朝墙上撞，男人被这一下就撞得头破血流，捂着头直骂，看了眼床上的曾舜晞后就急忙逃了出去。 肖宇梁本来想去追，但是现在更要紧的是曾舜晞，床上的人被折腾得太惨了，被塞住的嘴说不了话只能嗯嗯唔唔地哭，脖子和胸口全是掐痕，内裤被脱了一半挂在腿弯，但是看起来应该还没有被侵犯，就是因为曾舜晞拼死挣扎，才被那个男人甩了那一巴掌，脸上绯红。 肖宇梁心里一阵绞痛，刚才还恨不得要杀人的眼神霎时就温柔起来，扯了嘴里的毛巾，解开手腕上的麻绳，曾舜晞就一下朝他扑过来，整个身体都窝进胸膛里，哭得很大声，把肖宇梁胸口的衣服也打湿了。 “没事，没事了……”肖宇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抱着曾舜晞轻轻拍背。 曾舜晞在怀里哭得厉害，双手拽着肖宇梁的领口不停发抖，哭得声音也哑了，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咳。 肖宇梁扯过被子包在曾舜晞身上，心痛又无奈，他突然想起之前遇到过的一个女孩，被几个男人拖进黑暗的巷子里轮奸，他去救的时候那个女孩也是像曾舜晞现在一样，在他怀里紧紧抓着哭得很崩溃。 “不要走……”曾舜晞闷声喊着，“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走，没事了，别怕。”肖宇梁轻揉着曾舜晞头顶柔软的头发，抱起曾舜晞去把大门关好，然后又去了浴室。 没有浴缸，肖宇梁只能用花洒给曾舜晞洗澡，白皙的身体到处都是掐痕，肖宇梁看得眉头紧皱，曾舜晞似乎平静了一些，望着肖宇梁的一双眼睛泪眼朦胧，哭得又红又肿，喉咙里的抽泣怎么也停不下来。 肖宇梁身上也被淋湿了，又没衣服可换，干脆直接脱了上衣晾在洗手池上，他今天也不打算回去了，只能在这里陪着曾舜晞。 两个人面对面躺在床上，谁也没说话，曾舜晞眼睛也不眨地盯着肖宇梁，像是生怕他跑了。 肖宇梁摸了摸曾舜晞刚刚洗过被吹干的头发，笑了一下说：“我真不走，快睡吧，明天是不是还有课，要请假吗？” 曾舜晞摇摇头回答：“明天没有课……”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我喜欢你，”曾舜晞突然说，“我还是喜欢你，我好想你。” 被这么直球的表白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肖宇梁的反应和之前都不太一样，他看着曾舜晞哭红的眼睛，那样认真地望着他，然后缓缓说了句：“我们没有未来……” “我可以不要未来，”曾舜晞坚定地打断，“你也不用给我任何承诺，等你找到喜欢的人，我再离开你就是了，不会缠着你。” “你这小孩儿……” “好不好？”曾舜晞眼角噙着泪，又重复问了一句，“好不好？” 肖宇梁望着天花板叹了好长一口气，隔了几分钟低头看曾舜晞还是那样望着他，肖宇梁抹了把脸，又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答复了一声：“好吧。” 曾舜晞眼睛一下就亮了，把脸埋进肖宇梁颈窝，双手攀附着紧紧搂住肖宇梁的后颈，就连一条腿都缠在了肖宇梁腰上，像无尾熊一样紧紧挂着，好像这样才安心一点。 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均匀，像是真的睡过去了，肖宇梁低下头看，只能看到毛茸茸的头发。 其实，试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肖宇梁想起苟强那句话，喜欢就试试，虽然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曾舜晞，但是这小孩儿真的挺可爱，而且既然都已经答应了，也没有再反悔的余地。 两个人抱着睡了一夜，第二天肖宇梁醒得比曾舜晞早，离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可以做个早饭，虽然他厨艺也不是很好，但是也不至于难以下咽，至少还是能吃的。 曾舜晞睡得很熟，嘴巴微微嘟起，小孩儿确实可爱，肖宇梁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收获了一个嗯嗯唔唔的呻吟，既然没课，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肖宇梁把紧紧搂住他脖子的手慢慢掰开，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厨房的冰箱很大，是双开门的，看来是个很爱做菜的小孩儿，冷藏室的菜放得满满的，肖宇梁拿出两个鸡蛋，正想看看冷冻室里有没有烤肠可以煎一个，跟鸡蛋一起当早饭，冷冻室的门刚打开一半，曾舜晞就突然挤进来一把关上了冰箱门，嘭地一声，动静特别大。 肖宇梁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曾舜晞看起来神情紧张，视线还下意识瞟了一眼身后的冰箱，然后用有些发抖的声音问：“你要找什么啊，我帮你拿。” “冰箱里有烤肠吗，我给你煎一个当早饭。” “没有……”曾舜晞眼神躲闪，还是抵着冰箱门，嘴角像是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来做好了，你去多睡一会儿吧，待会儿不是还要去上班吗。” 曾舜晞推着肖宇梁去卧室，非要让他再睡一会儿，还把卧室门关上，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儿不让丈夫靠近厨房。 肖宇梁坐在床边看手机，床头柜上曾舜晞的手机响了一声，肖宇梁本来也没想去看什么内容，只是听到微信提示音后瞥了一下，因为离得太近，无意看到了微信内容：这次得加钱啊，都脑震荡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备注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肖宇梁还没看懂这内容什么意思，手机屏幕就黑了。 卧室门被推开，曾舜晞站在门口喊肖宇梁吃早饭，煎好的鸡蛋和香喷喷的面条摆在茶几上，肖宇梁吃饭从来都是狂风骤雨般的速度，几下就把面条吸溜没了，曾舜晞太会做菜了，就连随随便便煮个面味道都能这么好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