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二天中午曾舜晞还是早早地就来了，和平常一样准备了午饭，和平常一样看肖宇梁吃饭，看得比肖宇梁吃得还要认真。 吃完饭曾舜晞收拾着保温桶，时不时看肖宇梁一眼，好想有什么话要说，肖宇梁正要问，曾舜晞就突然主动开口：“我今天一整天都没课，你下班后有时间吗？” “倒是没什么事，怎么了？” “嗯……”曾舜晞抿了抿嘴，脸色微红，低着头问，“我们可以去看电影吗？” 肖宇梁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虽然之前是跟女人，但至少还是明白曾舜晞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我们可以去约会吗？ “去吧去吧，肖队，反正今天又没事儿。”以苟强为首的队员们又在外头起哄，门缝里叠着一竖行的脑袋，全是来围观看热闹的。 “我说你们听墙角的毛病是不是改不了了？”肖宇梁又把文件扔过去，啪地一声砸在门上，门外的人立刻做鸟散状，有时候肖宇梁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待在刑警队，手底下的人一个个八卦得让他觉得自己其实是待在狗仔队。 曾舜晞还在等着他的回答，肖宇梁也不想让小孩儿失望，既然都答应了试试，这么点小请求也没理由不答应，“行，我五点下班，要不你先找个地方玩玩吧。” “我有点困了，可以在这里睡觉吗？” “睡吧，那边有沙发。”肖宇梁指了指对面的长沙发，他的办公室挺大的，该有的都有，那张沙发也是他平常短暂休憩的地方。 曾舜晞乖乖地坐到沙发上，脱下鞋子叠好放在边上，侧着身子躺下去，办公室里也没有能盖的被子，肖宇梁脱了自己的警服披在曾舜晞身上，曾舜晞仰着头朝他笑，在肖宇梁起身的时候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你能坐在这里陪我吗？” “我那还有一堆工作等着呢。”肖宇梁指了指堆成小山的文件档案。 “哦……”曾舜晞抿了抿嘴，低着头裹紧了肖宇梁的外套，小声说，“那你先忙吧。” 其实今天肖宇梁也没那么忙，那堆文件看着多，不过并不是今天之内必须处理完，但要说他是在找借口不想陪着曾舜晞，倒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他就是觉得挺纠结挺复杂的，确实是答应了要和曾舜晞试试，但他至少在目前为止确实对曾舜晞没有爱情方面的动心，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儿，当弟弟没问题，可要当恋人……他恐怕需要点时间才能适应。 曾舜晞也并没有睡那么久，大概一个小时就起来了，然后就一直坐在办公桌对面撑着下巴看肖宇梁，看得肖宇梁文件里一个字都进不到脑子里，最后把电脑给曾舜晞玩儿4399小游戏。 肖宇梁的工作在下午五点准时结束，到了市中心的商场也差不多快到晚饭时间了，肖宇梁问曾舜晞想吃什么，曾舜晞不太忌口，清淡一点的都行，于是随便选了一家商场里的中餐厅。 今天不是周末，上菜速度还挺快的，没多久就摆了一桌。 曾舜晞似乎不吃肉，只吃素菜，估计是个素食主义者，难怪会这么瘦，要把他喂胖的目标看来是很难实现了。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一个刑警一个学艺术的大学生，要说共同话题几乎没有，不过曾舜晞一直很努力地找话题，说说自己在学校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是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就连大清早去菜市场买菜看到一只很可爱的小狗也要说好久。 肖宇梁给曾舜晞舀了一勺水晶虾仁，曾舜晞乖乖吃了，突然说道：“我们班明天组织到市郊写生，要去三天。” 肖宇梁没怎么放在心上，只顺口问了一句：“去这么久啊？” “嗯，那边风景很好，老师说让我们多待几天，能有时间画出更多好作品，”曾舜晞捏着筷子抿了抿嘴，脸又红了，“可以带家属的……” “你想让我去吗？”肖宇梁笑着问，“说我是你哥啊？” “我会跟他们说你是我男朋友啊，”曾舜晞笑得甜甜的，“你本来就是我男朋友。” 肖宇梁避开视线，“算了吧，我这工作忙不开，一有任务就得立刻出警，哪有时间去郊外啊。” 曾舜晞还是低着头哦了一声，脸埋在碗里吃完了剩下的虾仁，再抬起来的时候眼睛有点红红的，眼角还泛着水光，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刑警的工作具有特殊性，有时候看起来很闲说不定马上就要开始生死较量，肖宇梁当了这么多年的刑警没少遇到这些事，根本不敢轻易离开，即使是晚上和炮友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都必须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上一秒还在戴套，下一秒就飞快地提起裤子去出警。 肖宇梁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这次是真没辙，像这样出来约个会什么的没问题，但是去市郊还要去三天，他就是想去局长也不可能放他走啊。 吃完饭后去了楼上的电影院，刚好有一场电影在十分钟后开场，是一个今天上映的科幻片，看的人还挺多，肖宇梁对这类题材不怎么感兴趣，但是曾舜晞似乎很想看，肖宇梁就买了这场电影的两张票，还买了一份双人的爆米花和可乐。 电影放了半个小时，肖宇梁已经有点想打瞌睡了，只能靠朝嘴里不停塞爆米花才能缓解困意。 旁边的曾舜晞看得很认真，大荧幕里的光照射在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肖宇梁侧着头看了一会儿，又一次感叹这小孩儿确实长得好看，眼睛怎么这么大还这么漂亮，皮肤比他约过的任何炮友都要嫩。 只是可惜了，是个男的，为什么偏偏是个男的，换成女人，他恐怕都已经跟对方在床上滚过两三次了。 肖宇梁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爆米花也吃腻了，把一只手的手腕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撑着脸开始打瞌睡，眯了不到半分钟，突然感觉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被人碰了一下，肖宇梁睁开眼看，是曾舜晞的手。 肖宇梁是把手拱起来的，曾舜晞慢慢地就能把手塞进来，在外人视角就是一对亲昵的小情侣，就算是看电影也要把两只手叠在一起。 本来昏昏欲睡的肖宇梁立刻就清醒了，把手拿开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两声，然后继续看电影。 曾舜晞的手在扶手上愣了好久才慢慢收回来，放在大腿上捏着手指，肖宇梁稍稍侧过眼，就看到曾舜晞低着头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下眼角。 小孩儿很爱哭，每次都是偷偷抹眼泪，肖宇梁可以摸着良心说自己真不是什么狠心的人，但这种事情吧也真不是一下就能适应的，要换成女人他可能就先动手了，但问题是他没谈过男的，更没对哪个男的动过心，能默认今天这是约会已经算挺不错了。 看完电影已经九点多了，从这里骑摩托车到曾舜晞家要半个多小时，曾舜晞和平常一样在背后搂着肖宇梁，一路上两个人也没再说一句话。 到了楼下，肖宇梁给曾舜晞摘了头盔，曾舜晞站在边上，目光带着些请求：“上去坐一会儿吗？” “都这么晚了，我就不上去了，你自己早点睡。” “那个肉丸子你不是很喜欢吃吗，冰箱里还有做好的，你带回去当夜宵吃吧，放久了就坏了。” 肖宇梁也没再拒绝，把摩托车在楼道里停好了就跟曾舜晞上楼去。 房子里还是跟平常一样收拾得整洁又干净，曾舜晞让肖宇梁在沙发上坐一会儿，然后去厨房冰箱里拿出保鲜盒，里面装满了包好的肉丸子。 曾舜晞把保鲜盒递过去，“都是熟的，你回去之后煮一下或者蒸一下就好了。” 就算是被冷藏过的，肖宇梁仿佛也闻到了一股香气，他今天晚上可能真能当夜宵全都吃了，这肉丸子确实是很好吃，肖宇梁顺口问了一句：“是用什么肉做的？” 作为一个肉食动物，肖宇梁觉得自己能轻易分清猪肉牛肉羊肉各种肉类的区别，可是这个肉丸子他是吃了半天也没吃出是什么肉，有点像羊肉，但是又没有那股膻味儿。 曾舜晞沉默着没有回答，肖宇梁以为自己没说清楚，抬起头正要问，就看见曾舜晞站在面前歪着头冲他笑，反问一句：“你猜呢？” 简单的三个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就像用同一个音调说出来的，曾舜晞的表情也仿佛定住了，眼睛没再眨一下，就连长睫毛都没有颤动，全身透着一股寒气，甚至有点阴森。 不过这些肖宇梁都完全没有感觉到，而下一秒曾舜晞又笑着说道：“还能是什么肉，就是普通的猪肉啊，你喜欢吃我以后会经常给你做。” 肖宇梁没留太久，坐了一小会儿就拿着保鲜盒起身。 曾舜晞把他送到门口，拽着他的衣角贴在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会想你的。” 作为男朋友，这个时候回一句“我也会想你”才是正常的，但是肖宇梁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说了句早点休息就下了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