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他们花了三天时间开到了研究所。
这三天，肖宇梁竭尽一切可能粘着曾舜晞，他总是沉沉的盯着曾舜晞。他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和曾舜晞做爱，曾舜晞累的昏昏沉沉的。肖晞晞总是安静的打开加热功能，轻柔的替他按摩缓解疲劳。
曾舜晞迷迷糊糊间看到肖宇梁的眼神。
他的眼里盛满爱意，还有愧疚，悲伤的氛围笼罩着他。可那眼神太短暂，肖宇梁似乎是发现了曾舜晞在看他，迅速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曾舜晞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可肖宇梁不打算说，他也不打算逼问，他隐约觉得研究所有这一切的真相，他只需要甩开肖宇梁，悄悄的去一趟就好。
今夜他们在研究所后面的宿舍住，曾舜晞佯装恼怒，借口自己要好好休息一晚，硬是和肖宇梁分开睡，他还派肖晞晞盯着他。
入夜后，肖晞晞按照曾舜晞说的，等肖宇梁睡着后给曾舜晞的光脑发了条消息。
曾舜晞一收到消息便悄悄的摸出门，他轻手轻脚的走出大楼，往研究所主楼奔去。
刚走进研究所大楼，那种熟悉感便涌上心头，无数曾经鲜活的画面在他眼前闪现，他忍住头痛继续往里走。
研究所一楼似乎是活动区，墙上挂着一张职员表，曾舜晞扫开上面的灰一个个看下来，他看到了自己。
那是一张他穿着蓝白色研究服直视镜头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不苟言笑，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死气沉沉。照片下方标着几行字。
“曾舜晞，18岁，落海生命研究所首席研究员，主攻人工智能、生命科学。”
曾舜晞知道那是他自己，他短暂的恍了一下神，往下看，他还看到了路上遇见的那个女人，主攻方向也是生命科学。
职员表旁边还有一张导视图，他在图上找到了自己的研究室，在地下一层，他找到了电梯，把手按在了指纹识别上，电梯打开了。
地下一层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他凭着直觉摸到了电闸，随着电闸的滋滋作响，灯逐渐打开，一个被玻璃隔开的研究所出现在眼前。
他走进去，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人形防护舱，各式各样的仪器杂乱的倒了一地，资料文件乱糟糟的堆在桌上，他走上前去翻那沓资料，一个文件夹掉在了地上。
曾舜晞捡起文件夹，上面写着HAS人工智能计划，他立马想到了肖晞晞，可翻开后那张熟悉的照片让他头脑一阵发晕。
HAS人工智能计划01号实验品
姓名：肖宇梁
状态：已唤醒
……
研究员：曾舜晞
18、
过去回忆纷至沓来，涌入曾舜晞的脑海。
曾舜晞家里是做生意的，他没有选择经商，而是在人工智能和生命科学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他的父亲为他规划好了路线，他的人生顺风顺水，可他不快乐。
因为那时候的世界，没有感情。
人们被要求理性，就连生育后代也要通过基因筛查，世界变得冰冷无情，被一串串晦涩难懂的数字支撑着运行。
这个世界，科学急驰狂奔也踌躇不前，人们可以选择混凝土基建的房子，也可以使用全息粒子自由创造，这里的所有，一个折角，一片花纹，甚至是庭院里吹来的一阵风，都被精美的雕刻过。
曾舜晞便出生在这个世界。
他的生活里充斥着规则，它渗透进每时每刻，一言一行里。他无法自拔的爱上了科学，他试图从这冰冷无情的褶皱里寻到自由。
他做到了。
18岁的曾舜晞是生命研究所最年轻的天才首席，那时候的他被鲜花簇拥，万人敬仰，但他不满足。
他想要真正的自由，真正的爱，真正的情感，真正的人生。
但是没人告诉他。
寻到自由的人远比没有寻到的更不幸。
曾舜晞进入研究所的那一年，一颗星星落在了落海之上。
他们把那颗星星收在了研究所里，经过观察，这颗星星是太阳升起前的最后一颗星，等他落下，太阳就会升起。而且这颗星星里蕴含一股能量，与世界上所有已知的能量都不匹配，研究所的人无法找到这股能量的用途，又试图将它送回天上，但是都失败了。这颗星星像是能量不足一样，研究所无法为它充能，也无法使用，只好将它暂时封存起来。
从那天起，星星开始逐渐坠落，它们化作一束束流光飞进落海里，然后便从此消失，研究所的人找不到坠落的原因，索性那时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研究所也就渐渐不那么关注了。
那一年的末尾，曾舜晞发起了HAS人工智能计划，他的初衷是为自己制作一个陪伴的朋友，那些所有他不能宣之于口的叛逆想法，他都要告诉这个朋友。
于是他按照自己的喜好，用了无数珍贵的材料为01号塑造了一个人形的身体，那具身体与真正的人类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它有温度，有感觉，内里镶嵌的材料也都仿照了人类的器官设置。他将数据的接口设置在了耳后，在他心里那是一个十分私密的地方，只有真正拥有01号的人才可以触碰。紧接着他又废寝忘食的编写了一套复杂又庞大的程序，但那还是不能满足曾舜晞的需求。他希望01号可以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思考，而不是用理性程序推算出来的数据。
这个要求太高，曾舜晞写了一套又一套的程序都不能达到这个效果，研究所里的人都觉得他异想天开，一个AI人造人，怎么可能像真正的人类一样呢？
曾舜晞并不想放弃，于是他背着研究所做了一件可以说是违法的事情。
他提取了自己的基因序列，写进了程序里。他迫不及待的在电脑上运行，电脑却无法承受如此庞大高精密的程序。于是他又换了很多设备，结果都是一样的，无法运行。
第二个问题就这么出现了，没有能量可以承载起这样的身体和程序的运行，曾舜晞颓废的对着那具身体枯坐了一整晚。
天亮以后，他想到了那颗星星，既然世界上已知的能量不行，那未知的呢？
他向研究所提交了申请，经过几个月他坚持不懈的游说后，研究所批准了。
曾舜晞捧着那颗星星，温暖的感觉传遍他的四肢百骸，他能感受到那股力量在涌动，他在一颗星星上，感觉到了久违的情感。
那颗星星被放进了01号的胸膛，成为了心脏，曾舜晞看着睁开眼睛的01号，激动的落泪。他将编写好的程序导入进去，01号的眼睛渐渐变得有神起来，他看着眼前俊秀的脸，输入了他起好的名字。
01号走出保护舱，伸出手，曾舜晞握上去，那是人类的体温，人类的心跳，在那一天，他和01号说了第一句话。
“你好，我叫曾舜晞。”
“你好曾舜晞，我叫肖宇梁。”
19、
肖宇梁是曾舜晞此生最完美的作品。他会哭，会笑，会生气，会忧伤，他比起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类都要更加真实。
曾舜晞给他导入了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识，他不想把肖宇梁变成一个全知全能的管家机器人，他要肖宇梁去体会这世间的情感，去体会挫折，体会爱，体会恨。
他要肖宇梁变成一个人。
曾舜晞一个人住，于是肖宇梁顺理成章的和他同居了。他编写的程序没有设定肖宇梁的性格和喜好，他把这些空白留给肖宇梁自己去填满。
所以肖宇梁的性格很好，也很不好。
他对曾舜晞很好，他自学了做饭，第一次给曾舜晞做早餐时，他差点把锅炸了，做出的东西也难吃的要命，可曾舜晞面不改色的吃完了，因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人特意为了让他开心而给他做饭。曾舜晞记不清那顿饭的味道了，但他还记得肖宇梁当时带着笑的脸。肖宇梁还会替他做家务，曾舜晞每天回来家里都有不一样的花，肖宇梁会带着满身的花香，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他的到来，让曾舜晞真的开始体会到生活不止是有数据和理性。
同时他的性格也不好。
他很倔，除了曾舜晞以外谁的话也不听，研究所的人始终只当他是个AI，肖宇梁厌烦这些人的态度。曾舜晞说他是人，那他就是人，他和这里的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因为他屡次顶撞研究员，导致大家对他怨气很大，所长看不下去了，他试图改造肖宇梁的程序，却被曾舜晞拦了下来。曾舜晞用三个项目的成果交换了肖宇梁的自由。那天肖宇梁非常自责。
“我拖累你了吗，阿晞？”
曾舜晞很温柔的对他笑了一下，“没有啊，我不在乎那些成果的。宇梁，我在乎的只有你能不能一直陪我。”
肖宇梁那时还弄不懂那种从心底翻涌上来的感情是什么，他只是握住了曾舜晞的手。
曾舜晞很难回想起他是什么时候爱上的肖宇梁，可能是在他唤醒肖宇梁的那一刻吧。他总是沉醉的盯着肖宇梁看，他想这世上大概没有人会不爱肖宇梁，他是那样的鲜活。他喜欢早晨晒进房间的味道，喜欢海风的味道，喜欢书页翻动的味道，他全心全意的爱着这个世界，毫不吝啬的对事物倾注自己感情，他看万事万物的眼神总是那么多情。
曾舜晞爱他，于是他的世界开始不一样。
肖宇梁拉着他在落海边捡贝壳，在山坡上看日出，在房顶上看晚霞。落海的水第一次翻出了温柔的浪，他被肖宇梁捉着手踩浪；山坡上的风不再刺骨，当太阳升起时，他闻到了花香。这个世界以一种全新的，生机勃勃的姿态展现在他眼前。
在一个月光倾泻而下的夜晚，肖宇梁吻了他，两个人的心跳交杂在一起，像一首浪漫的情诗，曾舜晞永远也忘不了。
“阿晞…我的心跳好快，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这是爱。”曾舜晞笑着抚摸了一下他的耳后，他终于在这一天拥有了真正的爱，真正的自由，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那时的日子美好的就像一场梦，可惜，梦终究要醒来。
20、
他们互相表明心迹以后，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研究所的人发现了，他们大多数人都不同意，于是曾舜晞开始不停被约谈，被指指点点。
曾舜晞觉得好笑，一群没有心的怪物凭什么来指责他们。
渐渐的研究所的人开始怀疑这是曾舜晞写好的程序，他们瞒着曾舜晞抓捕了肖宇梁，检查他的程序，研究所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关闭肖宇梁的能量，于是他们只能强行检查，那种痛苦不亚于千刀万剐。
那是他们第一次分离。
研究所的人找不到肖宇梁程序里有什么漏洞，他们质问肖宇梁为什么一个AI要引诱曾舜晞，肖宇梁被一遍遍强行检查着数据，他痛的发抖，却还是坚定的说。
“我是人，我爱曾舜晞。”
而曾舜晞知道以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的改写了研究所守卫机器的程序。他带着乌泱泱一大批机器走进研究所逼他们放人，研究所不能失去曾舜晞这个首席，更拿他没有办法。
曾舜晞把肖宇梁救了回来，那天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带着和煦的笑意和肖宇梁做爱，但是肖宇梁知道他的心在哭。肖宇梁在那天晚上自主升级了程序，他的权限悄无声息的变大了，曾舜晞或许知道，但他默许了。
研究所的人并不安分，他们检查肖宇梁程序的那天发现了那颗星星的能量在增长，他们找不到来源，因此变得恐慌。
所长再一次找来曾舜晞。
“小曾啊，我知道01号——”
“他不叫01号，他叫肖宇梁。”曾舜晞打断他的话。
“呃……好吧，肖宇梁是你亲手创造的，但是他说到底也只是个人造人罢了，所里现在需要它来研究一下，你不会不理解吧。”
曾舜晞对这番话嗤之以鼻。
“他不是人？如果肖宇梁不是人，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配称之为人，他是我的爱人，你的要求我不会同意。”
肖宇梁在办公室外轻轻的笑了一下，他喜欢曾舜晞护着他的样子。
那天之后他们安稳了一段时间，就在曾舜晞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去的时候，肖宇梁不见了。
曾舜晞慌乱的找到了落海边，肖宇梁被软钢制的束缚带捆的死死的扔在地上，研究所的人正在试图取出他的心脏，他们已经成功了一半，肖宇梁在地上无望的挣扎着。曾舜晞奔跑着上前掏出一把枪，他大吼着要他们让开，他甚至真的开了几枪来恐吓他们，可是研究所带来的人太多了，曾舜晞很快就被按在地上。
他们押着曾舜晞跪在地上，肖宇梁的嘴被堵住了，他只能无声的哭泣。
他的阿晞，那么爱干净，爱面子，骄傲的如同太阳一般的阿晞，为了他，挣扎着往前爬，他感觉自己的心在发抖。
沙子糊了曾舜晞一脸，他挣不开压着他的人，他跪在地上看着那些人丑恶的嘴脸，他们像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妄图审判曾舜晞扭曲的爱情。
曾舜晞不在乎自己现在看起来多么惨，他不停的流着泪，他看向肖宇梁的眼神那样绝望。他甚至开始哀求，求他们不要把肖宇梁从他身边夺走。
随着曾舜晞哀求的声音越来越大，肖宇梁的胸口出发出“咔擦”一声轻响。
那颗星星做成的心脏，因为无法承受如此强烈的感情，碎成了两半。
肖宇梁闭上眼晕了过去，其中一半掉进了落海里，随后是一片漆黑。
太阳落山了，月亮却没有升起。
研究所的人慌成一团，曾舜晞趁乱带走了肖宇梁，他带着肖宇梁回到家，检查他的心脏，半颗星星的能量显然不足以支撑肖宇梁。研究所的人还虎视眈眈的盯着，于是曾舜晞做了此生最自私的一个决定。
他带着肖宇梁逃跑了。
曾舜晞知道为什么那颗星星的能量为什么在增长，因为那不是什么未知的能量，里面储藏的，是爱。
人类因为冷血导致了这颗星星的坠落，他们犯下的错却要有情人来买单。
这不公平，曾舜晞这样告诉自己，是他们自作自受。
他们逃到了一处小房子里。
肖宇梁只有一半心脏，所以他时常不清醒，他大多时间都在发呆，呆呆的望着落海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曾舜晞这样问过他。
“我在看我的星星，他叫阿晞，你见过他吗？”
曾舜晞无法回答，他只能不停的流泪，这时肖宇梁又会清醒过来，他会揽住曾舜晞吻去他的眼泪，他说，“我们阿晞是天才研究员，一定会有办法的。”
肖宇梁在用自己的方式救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杀死他。
曾舜晞为了造出一半可以替代星星的心脏，几乎是废寝忘食，他很多次都累晕在工作台前，他用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忘记自己的自私，肖宇梁又不像原来那样可以时时刻刻的看护好他，于是他的身体迅速的衰落下去。
每当肖宇梁清醒时，他都会竭尽一切来劝导曾舜晞，他恨自己没能照顾好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这世上所有害他愧疚的人。
挣扎，煎熬，痛苦，愧疚……曾舜晞和肖宇梁都在属于自己的日子里反复轮回。
那一晚肖宇梁蜷缩在沙发角落里，曾舜晞走过去问他在想什么。
“落海有尽头吗？”他这么问曾舜晞，眼里带着一点期冀的光。
“怎么了？”
“如果落海有尽头，我们就在那里相爱吧。那样，就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俩了。”
曾舜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肖宇梁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他攥着拳头，牙齿紧咬着下唇，眼泪断线一般留下，他压抑着自己不要哭出声音吵醒肖宇梁，不要让肖宇梁再问一遍那个问题。
他心知肚明那个问题的答案，说不出口的话化作眼泪一滴滴落下。
他该怎么告诉肖宇梁呢？
落海没有尽头，我们无处相爱。
曾舜晞最终还是成功了，他制造出了半个机械心脏用来替代那颗星星，但那终究还是不能让肖宇梁完完全全的正常，他不能有过于强烈的情感波动，否则那颗心脏就会超负荷运转。
尽管如此，他还是十分满足了，为了让肖宇梁减少心脏的耗损，他还造出了HAS计划的02号实验品，一个脑袋圆圆的机器人。
肖宇梁说这就是我们的儿子了，曾舜晞笑着默许了，他们给那个机器人起名叫肖晞晞。
“为什么要叫肖晞晞啊？”曾舜晞问他。
肖宇梁冲他眨了眨眼，“因为我希望阿晞每天都能笑嘻嘻的，不要有烦恼。”
曾舜晞却莫名的感觉悲伤，只要肖宇梁还爱他一天，那么那颗心脏的耗损就会严重一天。肖宇梁猜透了他在想什么，他趁着夜晚给肖晞晞的程序加上了一些东西，要爱曾舜晞，要保护曾舜晞，要让曾舜晞开心。
肖宇梁希望如果某一天他真的不能再醒来了，曾舜晞起码不会像以前一样孤独。
这短暂的泡影也没有持续多久，研究所的人找来了。
曾舜晞渐渐好转的身体又变得急转直下，他整日的鼓捣东西，但在面对肖宇梁时他还是尽量不沉默，借此来掩饰越来越失控的内心，和随时会溃烂的情绪。
肖宇梁无法阻止他，他们用自己强大的爱意支撑着这个泡泡的完整。
但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那个夜晚，曾舜晞说要给肖宇梁的程序升级，肖宇梁听话的坐下，曾舜晞的手指在他的耳后轻轻一按，接入了数据借口，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常一样，可他颤抖的手早已出卖了他。
肖宇梁沉默的垂下眼帘，不发一言。
曾舜晞要消除他的记忆，这样那颗心脏会支撑他更久，他也会彻底变成人。
在肖宇梁即将进入休眠的时候，他问曾舜晞。
“明天你想吃什么呢，阿晞。”
曾舜晞故作开心的回答道：“吃煲仔饭吧，好久没吃过了。”
肖宇梁低低的笑了一声，语气轻松的对着曾舜晞说。
“明天见，阿晞。”
“明天见，宇梁。”
他在最后的关头还在粉饰太平，哪怕这个谎言拙劣，哪怕两人都心知肚明明天不会再见，他们还是平淡的互道了好。
曾舜晞本想直接删除，可他舍不得，他把那些记忆储存进芯片里，收了起来。
他本想把肖宇梁送到更安全的地方，可是研究所的人紧追不放，他只能匆匆的将肖宇梁藏进隐蔽的下水道。
最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写下了笔记藏进了墙里，烧掉了所有能证明他们两个身份的东西，给肖晞晞说爸爸走丢了，要他去找爸爸，然后他设置了一个偏远的目的地。
做完这一切，他启动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
一个覆盖率及广侵略性极强的AI程序，它会慢慢接管这个世界，保护人类最后的繁衍，直到某人某一天亲手关掉它为止。
曾舜晞坚信，记忆会被消除，爱不会。
所以最后的最后，他亲手消除了自己的记忆，安静的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呢喃道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