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曾舜晞打开电视，换了好几个台都在播放着娱乐节目，电视里的人嘻嘻哈哈，曾舜晞坐在床边却笑不出来，今天去客运站没有丝毫成果，看来还需要再想想其他办法。 曾舜晞拿出移动音响，桌上还摆着一大推A4纸打印的传单，他决定休息一会儿就出去继续宣传。 半个小时后，曾舜晞拿着大包小包出门，骑上他的小三轮，从郊区一路骑到了市中心。 这是里W市最繁华江汉步行街，无论是哪个时段都有很多人在这里购物游玩，只要站在这里喊上一句，不怕没有人围过来看热闹。 但是因为步行街里不能骑车，曾舜晞只能把他的小三轮停在外面，然后拖着移动音响在人流密集的步行街里到处转悠，逢人就发上一张传单，收到传单的人根本就不会看，直接当着曾舜晞的面就扔进了垃圾桶，只有少数几个会瞄一下，但是很快就会甩给曾舜晞一个异样的眼神。 这些日子每天都做这样的事情，每次都会遭受别人的白眼，曾舜晞已经习惯了。 曾舜晞把身后的背包放下，拍了拍话筒，借助移动音响让自己说的话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不好意思，请大家抽出几分钟的时间来听我说一件事情，现在大家走在街上是非常危险的，因为W市出现了一种很可怕的病毒，短短43天的时间里已经有135个人被感染，这种病毒的初期症状和普通荨麻疹类似，所以根本不容易被察觉，即使察觉到都已经晚了，所以我在这里呼吁大家，从现在开始戴上口罩，尽量不要出门，更不要去人流密集的地方，即使因为特殊原因必须出门，回家后也一定要第一时间进行消毒，这种病毒虽然感染上后就无法治愈，但却是可以防范的，所以请大家一定要重视起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否则我们的城市里就会到处布满病毒，到时候就根本无法挽救了！” 曾舜晞说得慷慨激昂，就像古代上阵杀敌的将军，和站在高台上挥舞着旗帜说一番豪言壮语鼓舞士气的画面一样。 可惜的是，每一个人都在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他，还有人直接问是不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曾舜晞没有放弃，趁现在人多，把能说的话都要说出来，十个人中找不出一个相信他的，那至少一百个人中总会有一个吧。 “我知道大家可能不相信我说的话，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但是大家可以花一点点时间看一下传单上的内容，上面写得很清楚，我爷爷是医学家，这是他不惜牺牲生命得来的研究成果，可以证明这的确是一场病毒灾难，希望大家可以认真看一看，我今天也带来了一些口罩和消毒液过来，大家可以排好队，我会全部发给大家！” 曾舜晞从背包里拿出口罩和消毒液，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拿。 过了一会儿，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突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朝曾舜晞伸出了双手，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哥哥，可以给我吗？” “当然可以！”曾舜晞笑着递上去。 “彤彤快回来！”一个老妇突然把小女孩牵走，还指着曾舜晞小声说，“这是个骗子，应该被警察叔叔抓走的，不能相信他的话，更不能拿他的东西。” 曾舜晞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笑容也越来越僵硬了。 冷眼、拒绝，他是习惯了，可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是骗子，应该被抓走…… 曾舜晞觉得眼眶有点发热，但只是随手抹了一把，然后拿起话筒又要继续说。 “干什么的？捣什么乱！把话筒放下！”人群中冲出两个警察，一把夺过曾舜晞的话筒，还直接把他架着按在地上。 曾舜晞挣扎着大喊：“我没有捣乱！放开我！” “不要看了，都散了散了！”警察朝周围群众挥挥手，然后把曾舜晞一把拽起来怒吼道，“老实点！到警局去！” 曾舜晞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押上警车，外面围了一群路人冲他拍照，出现这种画面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车上坐的是明星，另一种是车上坐的是犯人，很显然，现在曾舜晞的处境就是后者的那个“犯人”。 十分钟后，在警局的审讯室，曾舜晞坐在椅子上，对面是审问他的警察。 警察猛地一拍桌，“你知不知道散布谣言是犯法？如果刚才造成步行街里的市民恐慌，那你现在就应该是戴着手铐，甚至还会被拘留！” 曾舜晞吸了吸鼻子，无奈地回答：“叔叔，我真的没有散布谣言……” 警察打断他的话：“我看最近录短视频挺流行的，你是不是也在搞这个，我可告诉你，要是为了火，为了上热搜就做出这么性质恶劣的事情，最后导致了严重的后果，那可是你得到多少个赞都没法挽回的！” 曾舜晞还要继续挣扎一下，“叔叔，要不你看一下我发的传单吧……” 警察指着曾舜晞的鼻子，“你这——” “队长，”外面的警员敲了敲门，然后推开审讯室，“有个自称是他哥哥的人来了，说来接他出去。” 曾舜晞一愣，哥哥？他哪里来的哥哥？ 审讯的警察被曾舜晞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一挥手说道：“这小子散布谣言，情节严重，跟他哥说不能接走！” “可是他说他弟弟并没有造成恶劣影响，还说他弟弟平时比较关心社会时事，看到荨麻疹频发的新闻就有点担心才做出这些事，只是方法有点欠妥当，并不是为了火或者上热搜，初衷还是好的，所以批评教育就行了，下次如果再犯他会亲自把人送到公安局来，让我们这次最好还是放人。” 审讯的警察感觉自己吃了瘪，掩饰着干咳一声，朝门口的警员摆摆手让他先出去。 “看你也这么大人了，该懂事了，十八岁已经成年，做的一切事情都要自己担负起责任，要引以为戒，听到没有？” 曾舜晞低着头没有说话，警察心想教训了这么久应该也知道错了，于是就领着曾舜晞出去。 警局大厅里，曾舜晞看到了来接他的那个“哥哥”，看到他被领出来了，就站起身走了过来。 这不是肖宇梁吗，虽然只短暂地见过一面，但毕竟是才发生不久的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肖宇梁前脚把他带出去，后脚就冷哼着朝他摇头，曾舜晞把口罩朝上拉，恨不得干脆遮住自己的眼睛，明明挺帅个人，怎么越看越讨人厌，真想把自己眼睛给戳瞎了。 “怎么样救世主，你这算是二进宫了吧。” 肖宇梁在旁边冷嘲热讽，曾舜晞直接无视，顺手把宣传单又发给周围的路人，再一次被冷眼看待然后当着面扔掉，曾舜晞以为自己的心已经不会更凉了，没想到还是抽痛抽痛的。 肖宇梁在身后说：“只有满腔热血是不够的，凡事都要讲究方式方法。” 曾舜晞嘁了一声，转过头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总是出现在我身边，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看见那个了吗？”肖宇梁指了指路边的电线杆，“我觉得它都比你长得标志，比你更能引起我的欲望。” 这不是侮辱是什么？曾舜晞瞪着眼睛反驳回去：“你又没看过我长什么样子！” “能想象，眼睛这么大，估计鼻子嘴脸也很大，好看不到哪去。” 作为一个自恋狂魔，曾舜晞受不了有人说他长得不好看，当下就要摘下口罩让肖宇梁看看自己的绝世帅脸，可是手刚碰到口罩的压鼻条，就听到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尖叫。 街上的路人作鸟散状朝四周跑开，只见空地上有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男人正在不停用头撞电线杆，喉咙里也不断传来痛苦的呜咽，撞成那样却没有出血，但是电线杆和他的头上身上全是淡蓝色的液体。 那人像个疯子一样，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曾舜晞愣在原地，看见淡蓝色液体猛地察觉到什么，正要上去确认，耳边就有一阵风呼啸而过，肖宇梁先一步冲了过去，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按在电线杆上扒开羽绒服。 淡蓝色液体，两只眼睛的蓝血丝，以及身上密密麻麻的红色风团…… 肖宇梁反复确认后喃喃道：“XG-20……” “肖宇梁——！”曾舜晞冲过来问，“他是不是……” “别过来！”肖宇梁吼道，“去找警察，这里需要拉警戒线隔离！” 曾舜晞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人果然是被感染了病毒，爷爷的笔记里有记载，被感染的第五天感染者会出现自残或自杀的行为，病毒不可治愈，被感染后最终只会走向死亡，这个人没救了，但是绝不能让周围的人也被感染。 在场的人除了自己根本没人戴口罩，曾舜晞着急忙慌地把手里的口罩都散发了，本来没人当真的，可是亲眼看到发疯的人就下意识相信了，全都听了曾舜晞的话用口罩死死捂住口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