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宇梁!萧宇梁!”
不知道何时何地从何人那里捡来正宗西北口音,被呼唤名字的人一脸匪夷所思地举着锅铲从厨房冲出来的时候,曾瞬晞,一个地道南方人,正抱臂倚着二楼栏杆晃悠,他见萧宇梁一副站在城门楼子下“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模样,得意地撅起脸颊肉,一歪脑袋炫耀道,“像不像?”
萧宇梁被他这么一看,忙移开目光,假模假式关心起来锅铲上滴不滴油,他先是提醒人“挺危险的,你慢点晃”,转而才明白过来曾瞬晞这家乡话是之前视频通话,从他妈妈那儿偷师来的,萧宇梁忍不住抿嘴笑起来,仰头逗他,“像,还以为是我爸、我哥叫呢。”
小屁孩儿一听还来劲儿了,“叫爸爸!”
“叫什么?”
“爸爸!”
“欸。”萧宇梁占便宜占得行云流水,关心起自己白得的好大儿,“怎么,饿得等不及啦?”
惨遭智商压制,吃瘪的人跳脚,“是啊,饿死我啦!你是去爆爆米花还是去种玉米?也太久了吧,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饿死我!”词太顺,曾瞬晞差一点把“谋杀亲夫”溜出口,幸而萧宇梁立即鸣冤,“冤枉啊,我哪敢……”他说着也卡了下壳,眼神向下一飘问起别的,“你电影挑好了?”
“挑好了。”
“哪一部,讲什么的?”
曾瞬晞的大眼乍一看很纯良,细一品,贼贼的,“好看的,特别好看,你绝对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的喜好?萧宇梁还想打趣两句,但一想曾瞬晞大概真是饿得慌了,又打消了念头,“你稍微再忍一下,我尽快,不想忍就下来吃点。”
忍?那曾瞬晞可太会忍了,尤其是挨饿,萧宇梁怕是不知道他三度绝食抗争的光辉事迹,他叹了口气,莫名其妙还生出点隐世高人的优越感,“哎,那行吧,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您就请好儿吧。”萧宇梁憋笑,一来想起论坛里那爆料帖子,二来觉得曾瞬晞用词挺古色,但大概率根本不知道一炷香实际是多长时间。
等萧宇梁真把大餐端上来,两柱香都有了,可曾瞬晞还是两眼放光,看上去新奇得不得了,倒不是山珍海味挑剔大的小少爷饿昏了头,而是这抖音美食着实有点后现代科技风,很猎奇,很蛊人。
说的就是你,爆米花!
曾瞬晞对天发誓,他提议的时候真的就是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看电影对爆米花,随口说的,就是个意象,完全没想过真能见到活体,毕竟在他朴素的资产阶级思想中爆米花只能生长在灯光明媚,甜香四溢的影院售饭机里。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野生版本——托盘里叠着两个剪裁过的可乐易拉罐,罐面上铁皮掀起来开着个小窗,里面哔哔啵啵的,不一会儿就会蹦出一颗蓬松的米花,滚落进接在下面的碟子里,奶白奶白的,散发出清淡的,炙烤谷物的香气。
“你怎么弄的啊?”曾瞬晞是有想忍一下的,可他没忍住,“好神奇啊,你也太厉害了吧。”
闪亮亮的大眼仰望过来,萧宇梁正面迎击,遭重创,磕磕绊绊地说,“就,没什么,跟着教程,现学的。”
“现学的?哇,不愧是学霸。”
艺术生艺术生,和你想象的学霸不是一个赛道上的选手。萧宇梁一想起自己考研文化课背到呕吐就不好意思碰这个瓷,但转念又想,自己好歹民大双料第一,学也学了,霸也霸了,名不虚得,于是献起宝来,“上面的罐子是锅,下面的是灶,小玉米粒是阿姨熬粥用的,蜡烛是圣诞节装饰剩下的,我也是跟着试一试,没想到真行。不过还是我小时候的爆米花过瘾,乌漆嘛黑的大炉瓶子,放火上烤,转一转,然后嘭的一声,”他边形容边张着手比划炸开的样子,“地都跟着颤,我以前特别怕开盖这一下,都捂耳朵躲我妈后面。你见过这种爆米花吗?”
曾瞬晞听得入神,懵懵摇头。
萧宇梁一笑,坐他腿边,觉得怎么能有人哪儿哪儿都是知识盲区,天真得不行,“有机会带你看看,”他说完又反应过来他们没这样的机会,找补道,“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了,搞不好技艺早已失传。”
曾瞬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一颗爆米花捏在指尖好半天,现在终于吃进嘴里,和外面卖的完全不一样,没那么甜,甚至几乎尝不出什么味道,不脆,舌尖上捻一下就变软,留下一点硬硬的梗,他嚼着咽下去,梗也就没那么硬了,“好吃,特别好吃。”他抿出笑容隔着被子用小腿去踢萧宇梁,“你上来,看电影。”
简易版的“墨西哥披萨”也备受好评,曾瞬晞用一只手托着吃,萧宇梁在楼下光试吃残次品都快试吃饱了,没什么胃口,正好能一用纸巾帮忙衬着被单,一手替他端着橙汁。萧宇梁看他吃得很香,侧面瞧着两颊一耸一耸地像只白白软软的小仓鼠,自己心里跟着也挺满足。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曾瞬晞不肯告诉他电影什么名字,片头都特意掐了,导致萧宇梁看得一头雾水,好不容易等着曾瞬晞吃饱喝足,心情大好,他拱人肩膀又问了两遍才得到答案。
“《失乐园》。”
别的缄口不言了,听名字还挺疼痛,左不过爱情片,再要不文艺片,也符合曾瞬晞时不时咬文嚼字的富家公子哥形象。只是,没想到,当女主角背后突然闪过人影,响起一惊一乍的音效时,萧宇梁悟了。
难怪曾瞬晞嗓子吊老高找他的时候瞅着咋那么雀跃呢,搞这么神神秘秘,原来是憋着使坏,要拉他看恐怖片。大意了,大意了,真拿人家霸道总裁当傻白甜了。大学时候因为和室友看恐怖片叫得把全楼道的人都吸引来的“西北猛男”悄悄拉起被子盖得只剩半张脸,渐渐缩成渺小的一团,脚趾扣床单,双拳紧握,牢牢咬住牙关,生怕自己沿着床头再往下滑,因为再滑一点,他就要靠在曾瞬晞的肩头了。
始作俑者倒是很放松,有一搭没一搭还给萧宇梁递爆米花,导致他只能颤抖地说声谢谢,然后把没炸开的玉米梗咬得嘎嘣嘎嘣响。只是这超宽广投影屏炫彩画面加环绕立体家庭影院音效实在太给力,当血淋淋的鬼影出现大特写对女主穷追猛赶时,萧宇梁直接破防,尖叫着一头扎进了曾瞬晞臂弯下,把他的手抓起来挡住自己的眼睛,捂住耳朵疯狂胡言乱语。
即便如此,萧宇梁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曾瞬晞气吞山河的嘲笑声,他脸贴着曾瞬晞胸侧,被颤得颧骨发麻。
曾瞬晞顺了几次气,才讲完一句话,“原来你真的胆子小啊。”
谢谢亲妈泄露重要情报,萧宇梁无语望天,一睁眼发现曾瞬晞手还给他挡着,就是指缝叉得老大,屏幕上演什么看得一清二楚。他把人手指攥住,坐起来想理论一番,结果三秒不到又吓得躲进“避风港”。
曾瞬晞手臂搭在他背上,还撸狗一样从上到下捋了两把,末了拍一拍,身心愉悦,笑个没完没了。萧宇梁愤愤地揪起曾瞬晞的另一只手举在眼前,从缝隙里看剧情,搞得不到片尾非好汉一样,自作自受。曾瞬晞由他拱着,非要说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话,就是笑劲儿过去,冷静下来,萧宇梁热乎乎的鼻息一下一下全蒸汽一样喷在他胸前,他乳尖本来就是敏感带,这段时间被萧宇梁搞得变本加厉,眼下虽然难以启齿,但确实很痒,还是那种连着颈,带着耳根也隐隐发痒的痒。
本来是要捉弄萧宇梁的,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活受罪,还不能说,说了又很丢人。选的片子曾瞬晞自己也没看过,纯粹是在恐怖惊悚大类里挑了“乐园”两个字,他喜欢游乐园,读书的时候常去,鬼屋更不用说,没事还喜欢吓吓NPC,沉浸式体验他都不感冒,看个鬼片更是洒洒水。只是这片子实在没什么剧情,他想看进去分个神都做不到,全身的感官都不受控制往胸前大迁移。
曾瞬晞只盼片子能快点演完,可世事难料。
谁能想到这年头恐怖片里也有床戏,场面还很热辣,顶配影音体系一加持,曾瞬晞居然被萧宇梁拱着拱出火了。他忍不住蹭腿,不自在地想挪开一点身子,但萧宇梁跟粘他身上了一样,动一寸跟一寸,曾瞬晞低头瞥去,胸前的人卯着张猫一样的侧脸,专心致志盯着屏幕,爪子还紧紧攥着他T恤,看上去乖得很不正常。
什么意思啊?自己一大活Omega被抱着,萧宇梁就只顾看黄片?
曾瞬晞伸出食指,在萧宇梁的发尾上打了个圈,然后一路沿着他的脊椎线,从后颈弯弯绕绕,缓缓蛇行至腰,在他尾椎处一挑,很轻巧地撩拨了一下。
然后满意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一滞,紧接着慢慢地舒出很重的一口气。像被人碰了尾巴的凶兽,萧宇梁蹭着脑袋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
曾瞬晞承认,被摁倒在床上的时候,他差一点偷乐出声。
萧宇梁很急,他也很急,上身一共就穿了一件T恤都脱不利索,他胸口痒得发疯,被萧宇梁叼住的时候,忍不住发出餍足的叹息,终于。萧宇梁很喜欢在前戏里玩他的胸乳,含着不算,另一只手还要又揉又团,甚至很羞耻地把他的乳肉向上推,堆在掌心聚拢成鼓胀的模样,把乳尖掐在指缝间挺立出来,用舌尖绕着去舔,撩拨乳孔。刚开始曾瞬晞受不住,还会去推他脑袋嗔怪他又没多少肉,怎么没完没了的。萧宇梁被推了就梗着脖子顶回来,要么干脆趴下用鼻尖去蹭被他舔得湿漉漉又坚硬的乳珠,从胸脯上抬眼瞅他,眼中又要含泪,跟吃不上奶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崽子一样。
曾瞬晞心软,腰也软,每每都被眼神责难得躺倒回去,萧宇梁得了便宜还卖乖,用牙绕着玉团子一样的乳肉咬一圈,松了手又沿着牙印去亲,“怎么没有肉啊,我看得有B。”
怎么说也是男人,被人评论罩杯真得羞到曾瞬晞要捂脸,尤其想到日后真怀孕还要产乳,那时候胸脯只会变得更大,甚至要穿Omega用的胸衣。
“阿晞……”萧宇梁挺起身,他正经说话又压低嗓音的时候听起来真的很撩人,曾瞬晞被他盯得失神,微微抬起头追寻萧宇梁的目光。
萧宇梁俯下身,身影笼上来的那一刻,曾瞬晞以为萧宇梁要吻他,以至于瞬间忘记了呼吸,直到萧宇梁埋在他的肩窝里侧头亲吻他的颚角和脖子,才松了口气。曾瞬晞仰躺着,吊顶的暖黄灯像轮圆月,要迫使他融化。萧宇梁伏在他的耳畔,因情欲而微微喘息,“你好湿啊。”
曾瞬晞感觉自己的要燃烧起来了,他搂住萧宇梁,嗅着他冰冰凉凉的冷水香,总觉得不够,他想要感受他,想要这股冰凉的香味进到他的身体里。曾瞬晞能感受到短裤被萧宇梁的大手褪去,床单触到他,即刻黏上来,他确实好湿,几乎能感到下身在因为渴望而一张一合。萧宇梁的掌心从他的臀肉抚摸至腿根,然后滑到膝弯,他轻轻抬了一下,曾瞬晞便打开双腿缠扣在他的腰后。
萧宇梁缓缓沉下腰去,几乎是他埋进去的同时,曾瞬晞的每一处敏感点都被触发,他因为舒爽而不住地颤抖,发出绵长的呻吟,他勾着他的颈项,用粤语讲,“萧宇梁。”
被拥抱着的人听清了却没听懂,他侧头,很韧的耳朵刮蹭过曾瞬晞的睫毛。
于是曾瞬晞咬住这只似懂非懂的耳朵,半白半粤地又叫他一遍,“月亮。”
月亮是谁?
介于曾瞬晞在床上叫别人名字有前科,萧宇梁不敢细究,可是他实在按捺不住,事后拨弄曾瞬晞搭在胸前的手指,问得低眉顺目,“月亮,是叫我吗?”
“那不然呢,”曾瞬晞用手指捏捏他的指尖,“这张床上还有第三个人吗?”
明明有过,萧宇梁未点破,依然因此喜滋滋的,他贴着曾瞬晞湿漉漉的发梢,把手覆在他的手指上抓牢,“因为名字像,所有我从小特别喜欢月亮。”
“很多人这么叫你?”曾瞬晞偏头看他。
“没有。”萧宇梁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泛红的肩头又吻了吻,“你叫才是最正宗的。”曾瞬晞忍不住挨靠回去,萧宇梁抬头看他,以前他总觉得萧宇梁的眼睛亮,像是有星星,很俗气,但找不出更好的词形容,现在他找到了,萧宇梁眼睛里的光,像在外天空看月亮,沉静而皎洁,是银色的。
他眼睛里有光的时候看上去真的很明亮,无论在讲着些什么傻话,“我都不知道,粤语发音居然一模一样。”
曾瞬晞不去看他,他探手摸到床头的手机,摁亮屏幕,正对面的几个大字提醒他,现在是1月1号,一点零一分,曾瞬晞把手机朝向萧宇梁,恶人先告状,“你看你,都没来得及跨年倒数。”
萧宇梁翻着眼估摸着那时候他们在进行第二轮,嬉皮笑脸地讲这是跨年炮,不亏。
曾瞬晞去掐他的厚脸皮,“怎么就不亏,我都没看上烟花!”
他讲的是本市每年在郊区海岸边搞的庆祝活动,一般当地电视台都会实况转播,市民们会守着看一看当做跨年活动的一环。只是他刚讲完,萧宇梁的眼珠就歪到一边,曾瞬晞心想这几个字哪有能开车的余地啊,可刚要听听萧宇梁能口出什么黄言,就见他一个翻身下地,捡起睡裤套上,开始蹲着翻地上的行李箱。
这箱子都掉漆了,问问有没有特殊纪念意义,看能不能给他换个新的。曾瞬晞琢磨着,见萧宇梁从箱子里摸出一整条拆封的烟,他倒着栽了栽,扣出一盒。虽然早就撞破萧宇梁会偷着抽烟的秘密,亲眼见得,曾瞬晞还是问道,“你还藏烟?”
“我爸给塞的,让我散烟用。”
萧宇梁这人就特别会打马虎眼,钻可怜的空子,曾瞬晞听出来这是说这烟是备来婚宴上应酬用的,可实际上别说婚宴,萧宇梁住在这里这么久,除了吃饭那次,根本没见过几个曾家人,有烟都无处散。曾瞬晞于心不忍,姑且随他去了。
那边萧宇梁翻完箱子翻床头柜,进了浴室,听着水声哗哗,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出来又直接跑进卧室的露台。
大冷天的,隔着玻璃门,萧宇梁就胯上松松垮垮挂了条睡裤,看样子冻得不轻,脊背上的肌肉都紧绷着。曾瞬晞同他做爱不少,可都是被按着操的那个,从没机会看到萧宇梁裸露的背面,知道他一身练家子的欣长肌肉群,没想到背影也挺有料,月光一照,深浅明暗,交错有致,线条流畅有力不说,居然还有一对腰窝。
反正独门独户没外人,曾瞬晞干脆明目张胆品鉴起来,被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的人对此毫不知情,只是双手拢在嘴边,直到火苗从黑暗中跃出,曾瞬晞才知道他在点烟。
烟瘾上来了?
曾瞬晞不明所以,只看他夹着指尖的一点猩红,抽一下就低头,但他背对着门,也看不出究竟在搞什么明堂。萧宇梁没抽几口,烟碾在烟盒的锡纸上,他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寒气。曾瞬晞坐正,萧宇梁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把烟和打火机都丢回箱子里,他一个跨步上床,坐到曾瞬晞并拢伸直的双腿上,浑身散发出寒凉的,烟草的味道。
像一撮冷却的灰烬。
“喏。”萧宇梁眯着笑眼,得意洋洋地把手里的东西抒到曾瞬晞面前。
“什么啊?”曾瞬晞一眼就认出是装润滑剂的瓶子,立马嫌弃地往旁边躲。
萧宇梁抓着他肩膀把他扶正,很较真地求他,“你再看看,你再好好品品。”
曾瞬晞将信将疑地去端详那细瘦的瓶身,发现透明的玻璃瓶里飘荡着一缕一缕白色的烟雾,因为封了口,缠绕着浮浮沉沉,而瓶底上堆着几颗爆米花,烟气袅袅,环绕四周,细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禅意和韵味。
难道这又是什么他不知道的奇奇怪怪的知识点?曾瞬晞抬眼,发出疑问。
萧宇梁粲然一笑,嘴边两个尖尖的括弧,“烟加爆米花——烟花。”他矮下身子,眼睛隔着玻璃与烟火平视他,祝福他,“新年快乐,阿晞。”
曾瞬晞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忽而眼眶一热,他很早就被迫接手曾家,也很少说什么都被人当真,归根究底,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再做小孩了,“你好傻哦。”曾瞬晞努力地去笑,他接过瓶子低头转着摆弄,用力控制住声线,“这也算烟花啊?”他讲完又觉得萧宇梁这个人脑回路着实惊奇得很,这“烟花”也不知怎么想到的,大费周章。曾瞬晞深呼吸一口,软绵绵地瞪他,“哄小孩儿呐?”
萧宇梁想都没想就去摸他发顶,“可不就是哄小孩儿嘛。”
曾瞬晞抬眼瞄他一下,抿嘴不再做声。萧宇梁眼神一撇,忙给自己找活儿干,“我去找床新的被单换上。”
现在阿姨不在,就那么放一夜肯定不行,总不能和曾瞬晞打一枪换一个房间吧,到时候家里的床都睡遍了怎么办?萧宇梁东想西想下了楼,洗衣房里有之前烘干的床单,他从里面掏出来,想理清正反面和长短,都给叠好再抱上去。
毕竟深夜,站久了还有点脊背发凉,被性事冲昏的头脑也随之逐渐冷静下来,萧宇梁咽了咽喉咙,手上的动作慢下来,他小心翼翼回头看洗衣房的门,关着的。
可是他进门的时候有关吗?
他没随手关门的习惯,在家就老是被亲妈训完亲爸训。
不是他关的,那门是谁关的?
萧宇梁死死盯着门把手,脑子里恐怖片女鬼的脸挥之不去,仿佛透过那个锁眼,就双眼睛在瞪着他看。
静得出奇。
萧宇梁却隐隐约约听到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很轻,不是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萧宇梁的心跳飞速,要脱轨从他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他盯着门,背上淌下一滴冷汗。
而就在此刻,门把手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无声息地转动了起来。
“啊!!!”
萧宇梁惊叫出声,吓得差点蹿到洗衣机上,门外的曾瞬晞手还抓在门把上,被神经病发作一样的人搞得瞠目结舌,呆在原地。
“诶呀,阿晞,是你啊,”萧宇梁看清来人,一脸的劫后余生,跑过来把人抱住,“我还以为……”他说着又有点说不下去,因为羞耻感“虽迟但到”,各种意义上的“丢大人了”。
曾瞬晞被抱得人都往后仰,他抬手拍了拍萧宇梁的背,想起刚刚萧宇梁被吓得那副“狗急跳墙”的模样都不好意思取笑他了,“我出来喝口水,就是路过,没想到吓到你了,没事啊,没事,什么都没有。”
萧宇梁撒手站直,惨白的脸上挂着俩通红的耳朵,我、我、我了半天,啥都没哼出来。
曾瞬晞乐了,心想终于从他这儿扳回一城,“你怕就说嘛,我又不嫌弃你。”曾瞬晞就是想看人认个怂,好“委婉地”逗逗他,可萧宇梁杵着也没个反应,正好墙上的视讯亮了,看上去应该是保安大哥被某人的嚎叫惊动来查看确认情况,曾瞬晞就套了件T恤,裤子都没穿,不好去门口,只能按下通话简单解释两句姑且把人说服走了。
他怕人再来问,想要上楼去翻萧宇梁箱子穿体面点。结果刚一转身就被人拽住了,他回头,只见衣角被箱子主人揪在手里。
“阿晞……你等等我,”萧宇梁勉强一笑,看上去活像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浪动物,动物向好心人发出求救,“我怕……”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