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舜晞在车上隔着老远就看见肖宇梁了。原因无他，一个一米八几长相出众的男人大晚上举着啤酒罐子在马路边晃荡，想不注意到都难。 他看上去实在醉的不轻，脚步都是虚浮的，要靠着路灯才能保持平衡。曾舜晞瞧他那副晕晕乎乎随时可能冲上马路的样子，心里急得直蹿火，车刚停稳，朝司机甩下一句"你先回吧，后天再联系"就夺门而出。 出于谨慎他戴了帽子眼睛和口罩，肖宇梁一开始没认出他来，眯着眼睛瞄了好半天。等人走近叫他名字才反应过来，把啤酒罐子一扔，凑上来眼巴巴地讨要一个拥抱。 曾舜晞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被人长手长脚扣进怀里，耳边是凌乱的呼吸和喷薄酒气。肖宇梁大概把看电影准备的两人份酒全喝了，声音听起来黏黏糊糊的，咬字不清不楚:"阿晞，回家好不好……汤要凉了……" 曾舜晞没问他大半夜喝什么汤，想也知道是醉鬼的胡话。一边嘴上应着"好好好"，一边架着肖宇梁往别墅里走。肖宇梁跟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从脖子一直亲到耳垂，终于在进门以后成功蹭掉了他的口罩。 屋里没开灯。曾舜晞明明记得肖宇梁有轻微的夜盲，可是关上门进入彻底的黑暗以后，他却反而像蹿入深水的海鱼，一把摘下曾舜晞的眼镜和帽子随手放在玄关上，精准捕捉唇舌。曾舜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搅得头昏脑涨，有瞬间几乎要怀疑他是在装醉。可是下一秒，肖宇梁放开他，把脸埋进他颈窝，那里紧接着一片湿润。 哭、哭了？ "宇梁，"曾舜晞有点慌，他还从来没见过肖宇梁这样，赶紧上手把人轻轻抱住，"怎么了？心里难受吗？" 肖宇梁不说话，只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曾舜晞捧着他的脸想把他扶起来看到底怎么了，他抬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又压着人接吻。曾舜晞有点无奈，看这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了，这乍一看还真不知道是有躁郁症的是谁。可是即便情绪失控成这样，肖宇梁也没忘了在他瘦削的脊背和鞋柜之间垫上一只手。他心里一阵发酸，一边揉着肖宇梁的后颈一边默念"好了，好了"。 虽然刚才接吻的时候已经几番情动，但是没有润滑直接进入还是有点艰难。曾舜晞调整着呼吸，努力迎合身上人的动作。肖宇梁同样在喘粗气，脖子憋得通红，撑在曾舜晞两侧的手臂全是青筋。 没有办法，疼痛和紧张都只能靠接吻缓解。好在他们在床上向来契合，没折腾太久就顶进了深处。完全埋进去的刹那，肖宇梁抱着他的腰又开始哭。曾舜晞被里外填满的感觉刺激得脚尖都在打颤，他分不出力气来问肖宇梁到底怎么了，只觉得落在自己腰腹的眼泪比烛泪还要烫。 哭归哭，并不耽误肖宇梁发力。他像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会立刻死掉，只能用机械的行动一遍遍迫切地求证。他张不开口问问题，可是曾舜晞的身体和反应都在回答他。他亲近他，他接纳他，他渴求他。 他喜欢他。 意识到这一点，肖宇梁更难过了。深知钻牛角尖的危害，他之前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今夜也许是酒精作祟，怎么也控制不了大脑思绪朝那个不妙的方向脱缰。他从来没跟曾舜晞提起过，他的病其实也是自己的心病。 他记得曾舜晞以前说，第一次见面上床就觉得他很特别。因为有安全感，像特效药一样舒缓治愈。 那如果没有这个病呢？如果曾舜晞是完完全全身心健康的，他还有什么理由注意到自己？他还会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吗？还会喜欢上自己吗？ 这种想法实在太卑劣太无耻了，真正爱一个人，应该满心希望他健康无忧才对。肖宇梁自己也知道，所以他从来没有跟曾舜晞提过。可是他的确不止一次暗自庆幸，这恶毒又奇妙的缘分，把他们不由分说绑在了一起。 曾舜晞的声音在他耳边忽远忽近，低哑的，颤动的。他听到他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 宇梁，宇梁。 酒是真的喝多了，但怕他离开也是真的。醉酒不过是借题发挥，直说起来自己指定也病得不轻，肖宇梁自暴自弃地想。 抽插太快太用力，每一下都是全进全出。曾舜晞仰躺在床上艰难喘息，腰部以下又酸又麻，像泡在酒里。他能明显感知到肖宇梁情绪不对，这太少见了。 印象中肖宇梁总是在照顾他的情绪，虽然经常脱线耍赖，但也都是小打小闹，没有这么外放过。看直播吃醋也不至于崩溃成这样。 人和人之间再亲近也是独立个体，有些想法不便分享也很正常。所以他不介意肖宇梁有一些不愿意言说的悲伤，哪怕他隐约猜到对方突然汹涌的情绪多半和自己有关。他只是默默体会着这股悲伤在自己身体里化为力量和欲望，坦荡地沉湎其中，然后消化一切鞭挞。 在一连串漫长而高频率的冲刺后，曾舜晞体内肖宇梁的阴茎跳动了两下，紧接着射出一股浓精。爽是爽了，两个人的喟叹都是同步的。可是匆忙没有戴套，又从门口一路拉扯交缠到卧室，缓过神来再看简直一片狼藉。过程中曾舜晞就一直惦记着窗帘没拉好，到最后也没腾出精力。 肖宇梁这会儿情绪平复下来了，在床上瘫了一会儿，爬起来抱着曾舜晞去浴室。放了热水的浴缸泡得人手脚发软，曾舜晞顶着一张被热气蒸得通红的脸，趴在浴缸边盯着肖宇梁看。肖宇梁刚给他清理完，正准备用浴巾围一围把人抱出来，就对上了曾舜晞的眼睛。 曾舜晞的眼睛很大，能包纳很多情绪。此刻水雾朦胧，看上去很平静温柔。肖宇梁和他对视，只觉得心被钝刀割了道口子，酸胀液体纷纷溢出来。他凑过去和曾舜晞鼻尖对鼻尖，叹了口气，"对不起。明明在一起这么不容易，我还总是想乱七八糟的事情，连眼下都顾不好。" 曾舜晞亲了亲他，气息喷在肖宇梁脸上:"原谅你了。" 说不出口就不用说，能感觉到你的爱，所以都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