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变卦的塔
曾舜晞帮肖宇梁进行精神疏导，过程中截取到了肖宇梁方才那一段噩梦。由于担心是入侵的向导留下的某种心理暗示或者什么精神操控，曾舜晞读取了其中一点片段。
曾舜晞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被肖宇梁压在身下，全身泛红带着脆弱感的自己。他同梦境中的自己四目相对，眼神接触间却忽然意识到对方的怪异之处。
肖哨兵的这个梦境里，肖宇梁和曾舜晞都是由肖宇梁自己的潜意识根据现实经历所捏造的，但被创造出来的“曾舜晞”却摆出了曾舜晞对于肖宇梁来说陌生的表情。曾舜晞清楚知道自己从未用这种表情面对过肖宇梁，这个虚假的“曾舜晞”幻影，更像是“曾舜晞”的肉身里塞入了旁人的魂灵。
但这是梦境，也就是说，这位向导的手段和能力都极其高明突出，轻而易举就能用精神控制去做一些微小的连梦境主人都无法发现的改变。
很显然对方做的这些目的是在试探打量观察肖宇梁这个梦境所有者，或许是肖宇梁的某种特质吸引住了对方，于是肖哨兵并没有遭到对方的攻击。
第二个梦境是因为那位不速之客的介入而叠加的，曾舜晞看见肖宇梁的豺轻嗅着自己的那只萨凡纳猫，而他的小猫奄奄一息地瘫在地上。
对方的目标或许一开始的确是造成哨兵塔的混乱，但很显然对方在肖宇梁这里找到了更加感兴趣的物什。对方通过精神诱导，引出了肖宇梁关于他的记忆，并以精神暗示的方式获取了一些信息。例如知晓了他和肖宇梁的关系密切，也获取了他精神体的全貌。
向导怎么会对向导感兴趣？
重点是，牠得到了许多关于曾舜晞的信息，而曾舜晞却对牠一无所知。
好在曾舜晞对肖宇梁，很多信息真假参半，并不完全真切。曾舜晞头一回觉得自己十分有远见。
曾舜晞从肖宇梁的精神图景里退出来，结果被肖宇梁搂住半边胳膊，肖宇梁坐起来靠着曾舜晞，他把曾舜晞的手完全包进自己的手里：“我梦见你用那样冷漠的眼神看我，我好难过，小晞。后来见到你的小猫，他湿漉漉的，呼吸微弱，我一开始以为是被我的豺咬断了喉咙，我吓得心脏骤停，我实在后怕得很……”
曾舜晞任凭他在自己肩头撒娇蹭脑袋，被逗得笑出声来，柔声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我怎么可能那么冷漠地看着你呢？不会的，梦都是相反的。”
肖宇梁捏了捏曾舜晞的手腕，雪白纤细的腕子立刻就留下他指痕形状的红印，小向导金贵得很。
“小晞，从前分化院的时候，你干嘛瞒着向导身份不告诉我？”肖宇梁忽然想起来罗沛琪告知他的讯息。
曾舜晞的萨凡纳猫突然跳出来，一下扑到肖宇梁头上，肖宇梁想伸手把小猫抱进怀里，结果猛地被挠了一下，他立刻装委屈想跟曾舜晞抱怨，却看到曾舜晞满脸写着“你活该”。
小曾向导伸了一只精神触手过来，敲了肖宇梁脑门一下，筛选出了一段记忆碎片。
那是还在分化院的时候。
肖宇梁当时只是分化院的初级分化者。
初级分化者是指代有别于普通人的潜在哨兵向导，初级分化到正式分化之间的过渡期不稳定，所以塔才会建立分化院将初级分化者统一收编。分化者根据分化程度分为雏型期和定向期和觉醒期三个阶段。
雏型期是指刚初次分化后的阶段，而定向期是分化者出现了偏哨兵或向导的倾向过程，觉醒期则是分化者最终完全转化成完全形态的哨兵或向导。
肖宇梁遇到曾舜晞时正处于定向期。
但肖宇梁的哨兵指数和向导指数虽然数值都很高，但差距并不太明显，很难定义他最终觉醒会是什么。
曾舜晞作为指导向导来分化院，其实是塔希望他能帮助筛选并诱导部分分化者填补稀缺的向导资源。肖宇梁正是绝佳的案例。
或许是因为脸嫩稚气，导致向来不怎么关心旁人的肖宇梁意外注意到了他，不过肖宇梁显然是误会了，非常主观臆断地认定了曾舜晞是初来乍到的初级分化者。
肖宇梁虽然一直冷着脸，没在乎旁人的议论，若是他留心听了，或许会知道曾舜晞的身份，但他没有。
曾舜晞好不容易摆脱围堵他追着他询问哨兵向导觉醒期的分化者们，他正欲坐下稍微喘口气，却意外看到了为躲开人群而独自靠着一棵杏树站着的肖宇梁。
在曾舜晞主动上前打招呼自我介绍姓名后，肖宇梁难得热心一回道：“你是刚进分化院的分化者嘛？不要怕，哥罩着你。”
肖宇梁问曾舜晞：“你想当哨兵还是向导？我觉得向导也还不错，可我还是喜欢哨兵这种拳拳到肉的感觉。”
肖宇梁抬头看了一眼结满青杏的枝杈：“我想当不需要向导的，独一无二的，哨兵。”
于是曾舜晞原本跳到舌面欲诉的话，转瞬咽了回去，他只好顺着肖宇梁的话道：“嗯，我也想和你一起入哨兵塔。”
他分明知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记忆片段在曾舜晞那句话语刚落后结束。
肖宇梁并不怎么记得从前自己说过的这些话了，乍一听，甚至稍微觉得有些窘迫不好意思，他也充分理解了曾舜晞那只小猫挠他的动机。
曾舜晞挑了一下眉：“还想继续看嘛？”
肖宇梁想，年少无知心高气傲一心想当哨兵的肖宇梁会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被向导这种抽取记忆片段的高级技能弄得哑口无言吗？
“我不是要故意骗你的啦。”曾舜晞拽着肖宇梁的手甩了甩，“现在你知道了也不迟呀。你是哨兵，我是向导，这不是挺好的吗？”
肖宇梁点点头：“的确不错……”
他想要曾舜晞当他的向导。
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强烈地，有如他的心脏一般，擂鼓作响。
曾舜晞说：“你先回去哨兵塔吧。明天白塔可能会实施相应的措施，反正你无碍就好啦，掰掰。”
他后两个字说得实在是可爱，肖宇梁被他唬得脑袋嗡嗡，回塔里睡觉的时候都很是神智不清。
第二天早上肖宇梁还是懵懵的状态，甚至有点分不清昨晚那些究竟是真实发生还是他又做了叠加的梦。
罗沛琪晨练回来风风火火的，他很夸张地冲进来抓住肖宇梁的肩前后摇晃：“肖狗肖狗！哨向契合度公示那里出现新的一对了，你猜是谁？”
肖宇梁无语地推开罗沛琪的手，转了转脖子：“谁啊？大惊小怪”
“小曾向导！”罗沛琪喊了一声，“70%的契合度！跟B级哨兵，黎阳！”
肖宇梁只觉得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他头上：“你再说一遍？”
“曾舜晞和黎阳的哨向契合度公示了！70%！”罗沛琪大声重复道。
黎阳是谁？肖宇梁心想，塔把他的名字打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