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下初雪的时候一切谎言都会被原谅,所以我在心底跟菩萨说了千百次我不爱你。
04
装潢华丽的房间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电视屏幕内播放着年代久远的古装剧,披着睡衣的曾舜晞半卧在沙发上睡眼惺忪,手里握着的遥控器几近脱手要掉在地上。
电视内周芷若躲避眼色被逼至绝境,却依旧眉眼傲如孤峰,冷如霜雪,奈何吐出的话有着说不清道不尽的缱绻,“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做不到偏要勉强,得不到非要张扬。
一方问心无愧却丝毫没有考虑她的名声,问心有愧也就成了回绝张无忌的最后一堵门。
曾舜晞抬手果断地按下了暂停,他进了洗漱间用凉水冲了把脸,盯着镜中的自己,反复地在心里念叨着。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将手上水滴用毛巾小心地擦干,曾舜晞推开房门慢慢走下了楼。
途径佛香缭绕的书房时,他脚步顿了顿,再三思考还是快速抬腿逃离了。
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此刻曾舜晞胃如刀绞,作恶的黏膜像是黑白无常一样一丝丝抽走他仅剩下的精气。
从药箱里翻找出一排快要过期的胃药胡乱塞进嘴里,曾舜晞往肚子里灌了半杯温水,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碰见了专程来堵他的母亲。
兴许是被他这几天不成人样的颓废样子吓住了,原本貌美年轻的妈妈在这几天内好像也苍老了许多,藏不住的白发在头皮上冒出了根,明晃晃地讽刺着不懂事的曾舜晞。
“妈咪,你下来喝水吗?”曾舜晞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他在心底里深知这个笑肯定很丑也很假,可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让妈妈放心了。
妈妈知道他如今还是没有想要坦诚的想法,所以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越过曾舜晞走到了水杯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饮下。
曾舜晞回到房间里把门锁上,打开手机看着空空如也的微信消息列表,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也许自己只是肖宇梁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而肖宇梁又是一个玩心过剩的小孩,玩过一次的玩具就厌倦了,自己也就被扔进了垃圾桶。
曾舜晞将手机放回桌上,钻进被窝里。
也不知道怎么的,心情低落的可怕。
他知道自己不是神佛,躯体也不过是凡俗肉体,肖宇梁对自己做的事情也谈不上亵渎。可他自认六根未清净,心底还有对人间的期待。
头下枕着的明明是最松软的天鹅绒软枕,脖颈处的僵硬又好像垫着天底下最硬的石头。
迷迷糊糊快要入眠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叮咚一声响,曾舜晞立马睁眼抓过了手机。
是垃圾广告的推送。
他叹了口气,又将自己陷入了大床内。
广东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刚暖下来没几天,电视里手机里就铺天盖地通告着寒潮预警。
曾舜晞没有在意,反正他不想出门。
气温跌破零度的那一天,曾妈妈敲开了曾舜晞的房门,坐在他床边轻轻地摇醒了还在熟睡的人。
“阿晞,你姐姐预产期快到了,今天要去拜拜观音。”
被窝里的人闷闷地嗯了一声,半个小时后下了楼。
他喜欢纯净的白色,打开衣柜入目的是大雪一般的洁净,故而下楼的时候依旧穿了一身素净。
气温偏低,曾舜晞掏出了许久不穿的皮草外套,毛茸茸的人造皮草将他消瘦的身材裹地严实,只留下了一张清秀的脸做衬托。
叠好香纸,佣人先提着一大篮子推开了紧闭的大门,刺骨的寒风争夺着从缝隙里窜入,惹得站在门边的曾舜晞打了个寒颤。
他实在是怕冷,往年冬季的时候都要飞到温暖的三亚去过年。
门外呼啸的风声卷着雪花吹在曾舜晞身上,有一粒微凉的颗粒落在了他洁净的脸上,曾舜晞呆愣得将那颗雪晶取下来放在手里。手掌心的火热将冰雪融成了一颗水珠,曾舜晞眨了眨眼,回头望着满是阴霾的天。
下雪了。
欣喜的女佣和妈妈一路上都在赞叹着不远千里送来美丽的雪花,坐在后座上的曾舜晞却看着窗外稀疏落下的风景晃了神。
是老天爷动了怒,下了一场谴责他的小雪。
一定是菩萨在天上看见了他和肖宇梁在佛堂里做的荒唐事,才和老天爷打了个商量,要把怕冷的他冻死在温暖的广东。
一是怪罪他亵渎了神佛,二是鄙夷他污脏了身体。
曾舜晞知道自己错得很彻底,与其同时他也清楚自己陷得很痴迷。
本就是雪天路滑,司机开车速度比往常慢了许多,估摸着也就是三十多时速。
在经过肖宇梁楼下的那条小路时,遇见了路障局正在清理被狂风吹倒的树枝,稍稍滞留了些时间。
曾舜晞垂着眼眸,静静地盯着那座破破旧旧的出租楼,走廊里来往的人们不时驻足,用各式各样的目光盯着这辆停留的劳斯莱斯。
有人满眼羡慕、也有人满不在乎地指指点点,不用亲耳听见曾舜晞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有钱人喜欢拜佛就是因为做了太多亏心事心虚了。”
换作从前,曾舜晞只会一笑了之;但从前的他干净如白纸,守身如玉心无贪念。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曾舜晞眼睫微微一抖,半睁着的眼猛地睁大,死死地锁住了刚刚打开的202房门。
肖宇梁穿着白衬衫黑领带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走了出来,看起来慵懒又美妙,可能是眼中带了十层滤镜,曾舜晞甚至觉得那一刻走出来的肖宇梁身上带着柔和的光芒。
可是下一秒,202房里走出了一个长发女人,她热情地搂住了肖宇梁的腰将唇送上。
曾舜晞闭上眼,拉上了窗帘。
原来僧侣们说的没错,世界上没有纯粹的爱意,人们只是被性欲驱动着去纠缠交配。
后来曾舜晞也忘了上山花了多长时间,他心情复杂地下了车,跟着妈妈一路往大殿里进发。
经过口中念着经文的僧侣时,曾舜晞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和圣僧们对视的勇气。
他是肮脏的,是他亲口应允别人糟践自己的。
佣人熟练地点燃了一束香,给曾妈妈分了三根,再走到曾舜晞跟前,将同样的三根香递给曾舜晞。
自己还有资格去跪拜菩萨吗?
曾舜晞的指甲陷入手心惊醒了自己,他接过佣人递来的香,跟着跪在了莲花垫上。
前人们燃尽的香灰掉在地上被小雪覆盖融成一地脏水,奔赴着赶来洗净人间的雪花孜孜不倦地献身于这一块污糟灰土。
听说初雪的时候一切的谎言都会被原谅,所以我在心底向菩萨说了千万遍我不爱你。
我不爱你肖宇梁。
就算情丝已经深入我的五脏六腑之中吸取着生命,我也会抽刀砍断,即便是付出我的生命。
我会忘记你。
这是曾舜晞十三年来,第一次藏着私心拜了菩萨。
拜完之后,曾妈妈牵着曾舜晞冰冷的手一路往佛堂走,边走还边说着菩萨肯定会保佑你姐姐平安,孩子也一定会喜乐易养。
曾舜晞一路上都沉默地跟着曾妈妈走,一直走到佛堂前高高的门槛前停了步。
“怎么了阿晞?”曾妈妈回头问。
曾舜晞摇了摇头,“妈咪你先进去,我在外面喘口气。”
“阿晞,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的就跟菩萨说。菩萨慈悲,一定会帮助你的。”
曾妈妈拍了拍曾舜曦的手背,和佣人一起进了佛堂。
飘落的小雪渐渐消了气,曾舜晞伸出手却迎来一滴重重拍打在他手心里的雨滴,仿佛神佛还在怒斥他还是个罪人。
“呼——”曾舜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攥着拳头给自己下了数次决心才慢慢地转过了神。
他还闪烁着残余不多希望的大眼慢慢睁开,缓缓上移对上了菩萨慈悲的脸。
刺痛,像是被无数蚂蚁蛰咬皮肤一样;心慌,好似被投入深海中挣扎一般。
曾舜晞慌忙躲开盯着菩萨的眼神,匆忙地逃离了佛堂。他坐在大殿旁边的石椅上,脑子一片空白。
“从此不敢看观音。”
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从此不敢看观音”,他问心有愧,他还残余爱意在罪徒身上。
这句话狠狠撞击着曾舜晞的心脏,让他本就脆弱的呼吸紊乱地厉害。
路过的僧人见他满脸哀愁苦痛,叹息着走到了他的跟前,递给他一个折得精巧的三角符。
曾舜晞接过符,问僧人:“大师,陷入情网该怎么解。”
僧人摇摇头看着这个痴情人,只是丢下一句让曾舜晞久久铭记的话。
“佛要你解开束缚,离苦得乐。”
回到家中之后曾舜晞进了书房。
他将印满经文的布条系在眼前挡住满眼的世俗,虔诚地躬身跪拜在佛前。
从此刻开始,一心向佛,洗净欲望。
说到底也不过是小菩萨坠入凡间,尝过了世间短暂庸俗的爱情,痛心疾首只想慌张逃回庙塔里把门锁上,把心挖出来供在桌上求菩萨原谅。
只是看一眼菩萨,他便觉得自己的心被碾在地上任由脏狗践踏一次。
如此往复,小菩萨的心也就千疮百孔。
肖宇梁,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肖宇梁...
肖宇梁。
我形容不出我有多难过,只知道我都不能好好生活了。
因为草莓有季节我会患得患失,柠檬蛋糕永远都在,我喜欢长长久久的事情。
05
寒潮离开广东的那天,久违的阳光穿破了乌云为大地送来一抹晨光。家里的佣人早早地将棉被和枕头送上天台,期盼着阳光能将屋内的潮湿晒干。
餐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小餐点,份量极少,摆盘精致。曾舜晞坐在背对落地窗的位置上细嚼慢咽,桌上放着的温牛奶已经被她喝去大半,舌头舔过粉唇上的牛奶卷入口中,又含住筷子上的虾饺慢慢咀嚼着。
他吃饭的时候很斯文,慢条斯理颇有富贵人家的教养,即便是没有外人看着,曾舜晞也一贯地约束着自己。
昨天夜里三点的时候,姐夫打电话报来母女平安的好信息,曾舜晞悦于自己马上有一个可爱的侄女,前些日子的烦心事也暂且被压在了心底里。
早上七点半的时候他就起床洗漱,敲了妈妈的门说要去寺庙里为小侄女求一张平安符。可敲了半天也没得到应答,抱着被子上天台的佣人解释说夫人已经去看望小姐了。
最终去寺庙的事情也就变成曾舜晞一人的行程,他不习惯过早去寺庙拜供,因为人流太多挤得有些心烦,他一向都不喜欢和别人亲密接触。
曾舜晞胃口小,多吃一块红豆糕就放下筷子了。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一眼时间还早,遂踱步迈向书房。
同往常不同,最近一个星期来曾舜晞拜佛都要用布条蒙住双眼。刚开始的时候会在书房里磕磕碰碰,弄得关节满是乌青,但这些天下来他已经熟悉了每个边角,在书房里穿梭也是游刃有余。
书房门口放着一张新搬来的檀木高脚椅,椅面上摆放着一个镶嵌着翡翠玉石的玉盘,盘子里放着一条印满经文的白色布条。
曾舜晞将布条覆盖在眼睛上系好,推开书房的门,摸索到入门右手边放着的香和打火机,熟练地点燃走过去躬身拜了三拜。
“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保佑姐姐母女平安,喜乐安康。”
拜完之后曾舜晞出了书房,将那根布条放回了玉盘中。他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将布条仔细收好放在上衣口袋里。
待会去寺庙也要用呢。
佣人收拾完饭厅的碗筷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家里的司机正好有事请假,曾舜晞在玄关处翻了很久车钥匙,直到佣人过来问他:“小晞,你在找哪辆车的钥匙?”
曾家很富有,车库占地面积都比普通人家的房子要大,他的爸爸沉迷各种造型好看的车子,零零总总买了几十辆停在车库里。
但曾舜晞独爱他的保时捷718,平时就只开这一辆车子。可前段日子从寺庙里开回来的时候,途径那些带刺的树枝时并没有仔细避让,车身已经伤痕累累。
曾舜晞不想开那辆车,他往底下一掏随便选了个宝马车钥匙,下到车库里才发现光是宝马都有十几辆,而且停得十分分散。
等到曾舜晞找到那辆R8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到寺庙的时候正好是上午十点,阳光刺眼,晒得地板上的蚂蚁都要哭泣着逃跑。曾舜晞停好车子就领着佣人往大殿方向走,一直走到半中央能看见殿内大佛的头顶时,他停住了脚步。
曾舜晞从口袋中取出布条蒙在了眼睛上,佣人识相地搀扶着他细瘦的手臂慢慢往上走。
寺庙的设计基本一样,曾舜晞踩着楼梯也不心慌,从小的仪态教育让他即便是眼前一片漆黑也挺腰走得端庄。
过长的布条垂在他的身后,随着他迈步而若即若离地触碰着腰间皮带。有不少驻足的游客们掏出手机在拍曾舜晞,佣人想要提醒却害怕曾舜晞多了烦恼,也作罢地闭上了嘴。
缓慢地走到殿中央之后,曾舜晞跪在莲花垫上,腰杆挺得笔直,他白皙修长的手合十放在脸前,口中念念有词地祈求着菩萨保佑姐姐和侄女。
待到佣人烧好香递给他之后,曾舜晞接过来端正虔诚地拜了三拜,起身站在了一旁。他背对着观音摘下了布条,却见许多人举着手机对着他。
心想肯定是刚才的举动引起了这群人的好奇,遂匆忙地赶在留下更多证据之前离开大殿。
找到熟悉的高僧求来两张平安符之后,曾舜晞便领着佣人往山下走,准备开车回家。
一直走到停车的空地时,曾舜晞看见自己的R8前站着一对情侣。女的搂着男人的腰笑得甜蜜,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皙很是漂亮。
可是那个男人...
曾舜晞蹙了蹙眉头,心中竟有了几丝愤怒。他双手抱胸踱步到那两个人身后,脸色不是很好看。
“肖宇梁。”
被叫住名字的肖宇梁飞速回头,脸上的笑意在看到曾舜晞后一秒凝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旁边的女孩晃着肖宇梁的手臂,问他这是谁。
肖宇梁抬眸和曾舜晞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仿佛从小菩萨眼中看到了怒意,这让肖宇梁很是不爽。
“一个喝酒的朋友。”肖宇梁回答。
那女生撇了嘴,“我才不信。”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曾舜晞,片刻后以极其藐视的态度斜睨着肖宇梁道:“又是你的炮友吧?真没想到这种货色有哪里好。”
又。
曾舜晞只想冷笑,在那一刻他的不堪像是被放大镜放大了数百倍一样,塞在四个人中间让他无地自容,不能动弹。
可这不是那个女生的错。
是肖宇梁狗改不了吃屎四处撩骚,见到洞就想插。
“让一让。”曾舜晞沉下口气来,踏在寺庙神圣土地上的双腿已然有些麻痹。
“凭什么让你啊?就你这个货色?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不男不女的,眼睛是做眼睑下至做失败了?早上没刷牙啊说话这么冲,神经病。”那女的将头上长发一拂,嚣张地越过了曾舜晞。
怒火上被浇了一桶汽油烧得正旺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兴冲冲地跑进火堆还妄图逃跑。
曾舜晞冷笑一声,玉手扯住那个女人的头发将她一把拉了回来。
他出手极快狠狠地甩了那个女人一巴掌,打得那女人措手不及。
“即便我是肖宇梁的炮友我也早在你之前,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后来者居上,小三是要挨巴掌的。懂了吗?”
在两人错愕的神情中,曾舜晞启动了几百万的宝马R8,报复性地轰了轰油门,油门一踩冲下了山。
回家的路上佣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抓紧了安全带看自己少爷在山路上愤怒狂奔,有几次都差些和相逢的车子撞上,回到家时佣人惊觉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
曾舜晞将R8开回车库,他走到自己的保时捷前,手指摩挲着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
不知道车子会不会疼?
但我很疼。
自以为坚强到可以直面问题,结果被一句轻飘飘的话打败了,颜面散了一地。
那天下午曾舜晞坐在车库的地板上,看着橙色的夕阳慢慢地落入地平线,他想了好多好多事情。
最终也只得到自己的叹息这一个答案。
孤注一掷的爱意比路边摊15块钱的衣服还要廉价。
人生有千千万万次日落,可只要看一次就足够了。
吃完丰盛的晚餐之后,曾舜晞接到了姐姐拨来的视频电话,活泼可爱的小不点晃着娇弱的小手臂开心地庆祝着来到人间的第一天。
曾舜晞突然醒悟过来,他该珍惜的是满腔热情跨越山海来拥抱他的人,而不是要自己越过荆棘森林去拯救的人。
他和肖宇梁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一辈子不见就是最好的和解。
之前是他不懂事想要逃离小宇宙跟随宇航员漫步月球,彗星撞来提醒他的存在就是一个旁观的星星。
没有人能摘走星星,他永远挂在天边眨眼睛。
饮完半瓶红酒稍有些微醺的曾舜晞进了房间,在绵软大床上昏昏欲睡,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响起了微信语音的声音。
曾舜晞伸手去够手机,看也没看就接通放在了耳边。
“阿晞,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今天上午好凶,我好害怕你生我的气。阿晞你不要生气,我给你买喜欢吃的东西,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肖宇梁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曾舜晞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可再仔细想想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原本还有些余温的心倒是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肖宇梁,别烦我了。”曾舜晞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一丝丝的情绪。
那边的肖宇梁像是哭了,吸着鼻子有些哽咽,他说:“阿晞,我在你家楼下,我可不可以当面和你道歉。外面好冷,我的腿摔在地上受伤了。”
曾舜晞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落地窗边,他拉开窗帘就看见有一抹身影蹲在自家大门前,委屈地像是没人要的小狗。
又心软了。
电话被挂掉,曾舜晞下楼打开了大门,站在玄关处等肖宇梁进来。
他确实是受伤了,牛仔裤摔烂了,被擦伤的膝盖上面还沾着些泥沙,不及时清理可能会发炎。
曾舜晞闪身让人入内,带着肖宇梁进了自己卧室。
他取来医药箱蹲在地上,一言不发地剪开肖宇梁膝盖上的布料,用棉签蘸了点消毒水小心擦着。
肖宇梁的眼神一直离不开小菩萨,他穿着宽松的浴袍,大片泄露的胸前风光很是旖旎,露在外面的小腿细长光洁,均匀的瓷白色好看得紧。
“阿晞。”肖宇梁抓住了小菩萨的手,握到嘴边轻轻地落下一吻。
小菩萨微微抬着头,双眼竟泛起微微绯红,但很快他便压抑着内心冲动移开了眼,“干什么?”
肖宇梁蹲下来坐在小菩萨的身边,握住小菩萨细嫩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他眨了眨眼,又抬头盯着小菩萨,“我好想你。”
终于是天雷勾动地火,小菩萨动了真心。曾舜晞不再隐忍,凑过去用嘴唇轻轻擦过肖宇梁的热唇,他缓缓地离开,两人的头发缱绻地交合在一起。
小菩萨哭了,眼泪一颗一颗地滑落,葱白一样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着擦着眼泪。
肖宇梁心疼地搂着小菩萨的细腰,大手按压着色情的腰链细细摩擦着,他将自己的唇送上,舌头长驱直入攻占了小菩萨香甜的口腔。
大手探入小菩萨的内裤内覆盖住了翘臀,肖宇梁吻着小菩萨好闻的脖子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小菩萨红了脸也红了眼,推开肖宇梁一股脑跑出了房间,不到半分钟又回来了。
他手上拿着一根印满经文的布条轻轻地系在了眼睛上,小菩萨昂着头微张着唇,等到肖宇梁难以自抑吻上小菩萨香唇的时候,小菩萨湿滑的小舌头害羞地从口腔里溜出来,和肖宇梁的卷舌缠绕在了一起。
事事有回应,小菩萨也回应了肖宇梁。
“可以。”
小菩萨伸手搂住了肖宇梁将身体送上,肖宇梁不再忍耐将人抱回床上,俯身压下。
细细的布条蒙蔽了小菩萨的视线,可没能拦住他为肖宇梁砰砰直跳的心。
肖宇梁,重蹈覆辙吧。
我愿意。
“我的爱是垃圾,是灯火阑珊下的过街老鼠,是冷笑话。”
06
房间内此起彼伏的呻吟和低喘,情色气息弥漫在染着粉紫气息的空间内。连接两人感情的平衡砖石,在年轻双唇触碰的瞬间,就倒塌入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理智总是会被突如其来的性欲推倒,坍塌成名为性爱读做做爱的废墟。
小菩萨腰肢极其纤细,松松垮垮正好卡在胯骨上的链子被肖宇梁揪住,越收越紧陷入皮肤在一片瓷白上留下一抹红痕。
肖宇梁很是喜欢小菩萨的腰链,干净的银白色明明闲得纯洁细腻,可挂在小菩萨的腰上就变得淫荡又色情。兴许是因为这腰肢下面连接着的臀部饱满又挺翘,臀缝深到能把肖宇梁的鸡巴完全包裹住。
刚才和小菩萨接吻的时候肖宇梁就尝到了酒味,是酸涩中带着些许香醇的葡萄酒,明明是度数很低的酒,小菩萨像是喝醉了一样说话迟缓双眼迷离。
真是个纯情的小孩呢。
肖宇梁将小菩萨压在身下,解开系在腰间的腰带,掀开浴衣。房间里的灯光是温馨的暖色调,一般人的皮肤在这种光线下都会呈现偏黄色颜色,可小菩萨的身体不是。
就好像是上好的凝脂一般光滑洁白,从脖颈到脚踝没有一处斑点,连一颗痣都没有。肖宇梁不得不承认,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确实会拥有比一般人更完美的身体。
且不说那个粉粉嫩嫩漂亮得很的玉茎,就说底下那个逼,阴唇饱满圆润地将入口藏在里面,看着就让人十分有欲望。
肖宇梁含住小菩萨的嘴唇吮吸着,大手摸上皮肤细腻的大腿大力揉搓几番之后慢慢地打开了小菩萨的胯。再抬头去观察小菩萨表情的时候,喝醉了的小菩萨通红着脸,小巧的嘴巴半张着小口小口地呼吸着,胸口起伏地有些急促。
“唔...”阴唇被冰凉的指尖触碰第一次的时候,小菩萨难耐地呻吟出了声。
肖宇梁惊喜地盯了曾舜晞半晌,然后脱去了身上的衣服。
他趴在床上,凑近了小菩萨的下身。酥麻的呼吸喷打在小菩萨敏感部位上,惹得两条大长腿作势就要夹紧,肖宇梁眼疾手快地一把掐住固定好,低头伸出舌头从下往上地舔了小菩萨的阴唇缝。
“啊..哈...”小菩萨短促地从喉间发出甜腻的声音,他似乎不太清醒,靠在枕头上半梦半醒的样子。
肖宇梁见小菩萨没有反抗,大胆地掰开饱满阴唇,含住了湿漉漉的花豆。不知道小菩萨是不是很爱吃水果,下面分泌的液体带着些许甜味,肖宇梁吃起来一点都不反胃。
鲜嫩多汁的花豆被肖宇梁包裹在温热口腔里,灵巧的舌尖快速地舔弄着,被按住的小菩萨上身猛地一颤,大腿肌快速紧绷,双手开始漫无目的地往下一把揪住了肖宇梁的头发。
肖宇梁没有理会搭在自己头顶上的手,他知道小菩萨喝醉了没什么力气,更何况他还舔着小菩萨的骚穴,只要稍稍加快速度小菩萨肯定尖叫着要潮吹。
敏感的阴唇被分开之后,小洞口正好对着肖宇梁锋利的下巴,随着肖宇梁舔弄花豆的动作,带着微微胡茬的下巴也在刺激着骚口。
“唔....哈....唔...”花豆在肖宇梁的调戏下慢慢膨大,阴道里也开始流出黏腻淫水,悉数染在了肖宇梁的下巴上。
小菩萨只觉得下半身麻痹不自知,身体飘飘然仿佛在云端,被舔弄的地方完全无法自控地流着一股又一股的水。
肖宇梁吻一口香甜的玉穴,抬头又用舌尖往高高挺起玉茎的铃口里叹,小小的马眼只是被温热柔软的舌头轻轻一碰,小菩萨就立马曲腿仰着脖颈发出呻吟。
再一舔,透明的前列腺液就不争气地挤了出来。小菩萨的尾音染上了哭腔,漂亮的身体逐渐变得粉红,他抓着肖宇梁头发的手轻轻地晃,嘴里口齿不清地求着肖宇梁。
“不要...了。”
肖宇梁才不会理会,他已经变成了被性欲支配的魔鬼,心里闪过的千万种想法都是怎么操干才会爽,小菩萨的意愿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上次在佛堂的时候肖宇梁就惦记上了小菩萨那串佛珠,视力极好的眼睛在房里随便一扫便在桌上发现了那条白玉菩提佛珠。
肖宇梁下床拿过来,用枕头垫高了小菩萨的腰部,随手拿过小菩萨桌上的一瓶护肤品往手心里倒了点,在那条佛珠上搓了搓,伸手去探小菩萨紧闭着的粉色后穴。
沾上滑溜溜护肤品的手指硬生生地挤进了小菩萨的后穴里,曾舜晞疼得呜咽,纤细的腰肢吃痛地紧紧收缩着,原本硬起来的玉茎也变得疲软一些。
不行啊,要让小菩萨爽到潮吹的。
肖宇梁左手中指和食指顺着小菩萨湿滑的阴道溜了进去,反手往上直接顶在小菩萨的G点上,他先是将手指按在G点上缓慢地摩擦着,欣赏小菩萨舒缓美妙的叫床声。
而后手指弯曲开始快速地摩擦着那一个点,穴里的水霎那间就多了起来,小菩萨抓着肖宇梁头发的手瞬间失去了力气垂在床单上,难受地揪紧了床单。
喷涌而出的水顺着会阴一路落入臀缝中染湿了后穴口,肖宇梁满足地推动着佛珠将长长的珠串一寸一寸地往里面送。
小菩萨爽得不省人事,蒙着双眼的布条松垮地落在高挺得鼻梁间,肖宇梁一把扯下布条,快速绕过小菩萨纤细的脖颈打了个活结。
肖宇梁的鸡巴硬得难受,他解开皮带将勃发的东西放了出来,滚烫坚硬的鸡巴抵在小菩萨粉红色的骚穴上蹭了蹭,淫水又不争气地吐出几股来。
“哈.....”小菩萨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就像是女人高潮之后的余震。
还没等小菩萨缓过神来,肖宇梁粗大的鸡巴就猛地顶进了小菩萨紧致的骚穴里,里头筋挛的阴壁自发地吸附着肖宇梁的鸡巴,把身经百战的肖宇梁都夹得险些要射出来。
“放松点,别夹太紧了。”肖宇梁拍了拍小菩萨的肉臀,后穴里塞着的白玉菩提佛珠跟着颤了颤,挤压过前列腺点惹得小菩萨又是一阵快感袭来,内壁收缩得更紧。
“呜....”小菩萨咬紧牙关颤抖着,下面两个穴都被塞得满满地,理智早已经离家出走,而今支配着这副躯体的是性欲和色欲。
“哈...”肖宇梁精关失守直接把滚烫精液射进了小菩萨的穴里,接二连三的刺激让小菩萨高潮迭起,喉间一声甜腻的呻吟,漂亮的骚穴就喷出一股水流。
温热的淫水染湿了肖宇梁的腹肌和耻毛,滴着水的嫩穴还在一张一合地蠕动,连带着后穴也在慢慢地将佛珠吃进穴里。
肖宇梁的鸡巴在看到那副画面的一瞬间又硬了起来,他快要疯掉了。
操过许多女人,但是像这样无毛又粉嫩饱满的嫩逼,是世间难得的精品。更别提里面紧到不得了的内壁,插进去都快要爽到射。
等到射进去的精液快要顺着穴口流出来的时间,肖宇梁扶着鸡巴又一下子将精液堵回阴道里,他掐住小菩萨的细腰猛地摆胯,大腿拍打在小菩萨臀部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肖宇梁手握住漂亮的玉茎上下撸动着,另一只手伸到后穴借着佛珠撑开的缝隙再硬生生塞入两根手指,开始前前后后地抽动起来。
三处地方都被肖宇梁玩弄着,小菩萨被玩得眼神呆滞,舌头伸在外面,只会发出呻吟。
内壁越缩越紧小菩萨想要高潮的时候,肖宇梁放开了撸动的手,一把收紧小菩萨脖子上的布条。
呼吸在瞬间被剥夺,脑子突然清醒的小菩萨大睁着眼,双手拼命地拉扯着脖子上的布条,眼神慢慢地被恐慌所占据。
小菩萨的身体越来越软,呼吸也越来越薄弱,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眼看着就要窒息死亡。肖宇梁深吸一口气,松开手上的带子,凑上前去吻住大口呼吸小菩萨的脸颊。
“我要你的呼吸也只属于我一个人。”
精液全部射进了小菩萨的穴里,清醒过来的小菩萨只是呆呆地躺着,眼神涣散地看着天花板上亮着的吊灯。
肖宇梁将鸡巴拔出来之后往前爬了爬,躺在了小菩萨身旁用脑袋蹭了蹭小菩萨,“我好喜欢你。”
曾舜晞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到穴里流出来的精液敲醒他的大脑,曾舜晞才轻轻地抬手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发。
他说,“你走吧肖宇梁,别再见面了。”
怀里贪婪嗅着小菩萨香气的人顿住了,他不解地皱起了眉头,问,“为什么?难道你不舒服吗?”
窝在大床里的小菩萨语气轻飘飘地,声音十分平静,他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觉得我需要你来满足我?”
肖宇梁哑口无言,穿好衣服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曾家别墅。
小菩萨没有清理身体,也懒得为自己盖上被子。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几个小时,然后伸出双手轻轻地抱住了赤身裸体的自己。
他对自己说了句晚安,又回了自己一句,好梦。
曾舜晞明白,比绝望更绝望的是那些自己都听厌了的希望。
原来一切模糊好感的源头是及时的善意和恰到好处的温柔。
他希望肖宇梁爱他,可一切都事与愿违。
肖宇梁不爱他,肖宇梁只是喜欢他的身体,只想要肉体上的交缠。
就像是在卷着狂风暴雨大海里航行的一艘船,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停靠的地方,仔细一看发现那里早已经容纳了比自己还要好的军舰。
他是孤岛,是永远漂泊的灵魂,是蛋糕店里捕捉不住的香味,是笼罩在森林上方的浓雾。
期待被爱,渴望被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