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晞，又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我好开心。”肖宇梁拉着我的手，轻轻地前后摇摆着。
在体育馆答应肖宇梁之后，我就和我哥分开了，我告诉他，我想再给肖宇梁一次机会。
我有点无奈。因为当时的情况，我除了同意他，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我哥也是这么想的。他警告了肖宇梁，不准做任何伤害我的事，就离开了。
之后肖宇梁就带着我出来了。他坚持不要打车，要和我一起散步回去。
我看向他，肖宇梁一张笑容灿烂的脸，除了挂的彩，和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别无二致。只是回不去了。我现在的心境和之前完全不同。我没法再放下芥蒂去喜欢他。
“我带你去我家好不好？”他看着我，“伤口好疼，要阿晞给我上药嘛～”
我甩开了他的手，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一路上他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一个月来发生的各种小事，好像要把没有在一起的时间都弥补回来。
我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得并不认真。我突然想到了微博上还挂着的热搜，觉得有些好笑。一上午闹了这么大一出，鸡飞狗跳的，故事的主角反而在这里悠闲的散步。简直像一出耍了所有围观者的闹剧。
我们就这样慢慢地走到了肖宇梁家的楼下。
看到了他住的地方，我很震惊。这里竟然是一栋上了年纪的筒子楼。
肖宇梁好歹也是个明星，住在这种安保几乎没有的地方，就不怕被拍吗？
他轻车熟路的带我穿进了小巷里。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这儿是个很有生活气息的地方，路面和墙都很老旧了，因为不惧怕被偷，搓衣板、刷牙杯甚至炒菜的锅等生活用品一应放在外面，住在一楼的人家直接在门口做菜洗衣。
“陈姨，炒菜呢。”肖宇梁换了方言和正在炒菜的阿姨打招呼，听起来像是西北的口音。
那阿姨头也不抬地回应，“是阿梁啊，去帮姨摘点葱过来，中午在姨家里吃饭啊。”
女人的招呼打得热情又自然，像在和自家儿子说话。
“好嘞，我最喜欢吃姨做的菜了。”肖宇梁拽过我的手往她家楼上跑，“姨我待会儿给你介绍个人～”
他带我跑到了这个女人家里的阳台。阳台上放了很多花盆，有的种了各式各样的花，有的则种了葱，它们都因为主人精心的打理生长得很好。
“阿晞，你喜欢这个阳台吗？”肖宇梁像个小孩一样倒着坐倒在藤椅上，“我小时候很喜欢来这里玩，这儿是整个小区最漂亮的地方。”
“不喜欢。这儿的花长得太乱了，而且品种不纯。”
“好看不就可以了吗？”肖宇梁走了过去蹲下身，伸手拨弄一朵还没开放的花苞，“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什么？”
“这是樱花草，开的时候可漂亮了。我小时候见过一片樱花草海，美得像仙境。”
他站起来，神神秘秘地问我，“阿晞，你知道樱花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我没有心思和他玩谈恋爱小游戏，“我们赶紧摘了葱下去吧，别浪费时间了。”
他被我噎了回去，也不生气，撇了撇嘴转身就去摘葱了。他倒是好脾气，要不是我已经知道他的性格，保准被他骗到。
不过，我在背后看着他动作，他好像真的瘦了很多，肩胛骨变得有些t恤挡不住的锐利。我还记得他之前的身体，虽然看起来瘦，其实满满覆盖着肌肉，摸起来是有丰韧感的。
他上个月是不是也过得不好？
很快，肖宇梁摘完了。我看见他刚要站起来，就因为膝盖不能受力复倒了下去。应该是他打架的时候留下的伤。
我赶紧跑过去接住他，避免他再摔跤加重伤情。我翻起他的裤脚，膝盖那里果然青了一大片，“你干嘛强撑着？”
肖宇梁手搭在我的肩上，有点控制不住的颤抖。我看了眼他，那里果然也全是伤口。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肖宇梁依然笑着跟我扯皮，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我翻了个白眼，把他扶下了楼。
2
陈姨烧菜很快，我们只在餐桌前坐了一会儿，菜就陆陆续续地端上来了。
她刚看到肖宇梁的脸，吓了一跳，“阿梁，你这是怎么了，又和人去打架了？”
“没事的没事的，姨，小伤而已。”肖宇梁对着她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呀，从小就这样，尽惹事。”陈姨脱下围裙坐了下来，习以为常似的，并没有对肖宇梁的伤做过多询问，“快给姨介绍介绍这个弟弟是谁。”
“姨，这是我最重要的人。”肖宇梁抓过我的手对她说，神情竟然有些羞涩。
“阿姨，您别听他瞎说。我叫曾舜晞，您叫我小晞就好。”
“小晞啊，哦哟，长得可真是好看。”她目光大胆地打量我，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们阿梁已经够好看了，你也一点不输给他啊。”
“阿姨，过奖了......”
我用膝盖撞了一下肖宇梁的大腿，示意他别在阿姨面前乱说话。肖宇梁感觉到了，呆呆地扭头看我，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拿眼睛瞪他，他还把头探到我面前看我，害我忍不住笑出声，因为真的很像伸出头的乌龟。
“你俩关系可真好。”阿姨笑着看我们，“阿梁小时候老跟人打架，也没人帮他，打完了就跟我们来哭。现在好了，有你陪着他了。”
要是被她知道就是我喊人打的会怎么样？
“姨，你的医药箱借我一下，”肖宇梁大剌剌地笑，“我要阿晞给我上药。”
陈姨转身去了客厅，给他翻医药箱。我趁她不在，赶紧问肖宇梁，“你小时候老跟人打架？”
“是啊，”他撑着下巴看向我，“我小时候就是条没人要的野狗，为了生活，总是要自己努力的。”
我无言以对。他或许从小就没有被人喜欢过，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人。极端的手段就是他尖锐的武器，没人保护的小狗如果没有尖利的牙齿是会死的。
“是我不好。”或许我吓吓他就够了，不应该真的动手的。
“阿晞，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
“那你爸妈呢？为什么不管你？”
“我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过。”他双手在后脑勺交叠，懒懒地后仰，“我想办法逃了出来，但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后来我妈收留了我，就是餐馆里那个老板娘。我就一直住在了这里。这儿的每个人都对我很好，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还想说点什么，陈姨就过来了。她把医药箱放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继续和我们聊天。
我没有再问，或许他曾经为此受伤过，但现在的他很幸福，我没有必要再同情心泛滥地去安慰他。
3
我们吃完饭后，肖宇梁就带我回了他家。
“阿晞，你帮我抹点药吧。”他带着我在床上坐下，把医药箱递给我。
我观察了一下他的卧室，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的卧室东西不多，陈设有些老旧，但收拾得很整齐。看起来不像一个生活淫靡的人的卧室，更像邻居家正上高中的弟弟的。我莫名想去他的洗手间看看，很可能放着一块花果味的肥皂。
“你把衣服脱了吧。”我在他背后坐下。
他温顺地点了点头，两只手交叉着把t恤脱了下来。
“怎么瘦了这么多？”我伸手去摸他的肩胛骨，瘦骨嶙峋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绷着。
他的背弓着，我的手往下抚摸，引起他一阵细细的颤抖。摸到伤口处，我停了下来，“这里疼不疼？”
肖宇梁的手突然从前面绕过来，把我的手往下挪了一点，精确的对准伤口按了下去。
他嘶的一声，疼得浑身肌肉紧绷。
“ 你干什么啊，伤口会感染的——”我忍不住吼他。
肖宇梁把上半身扭了过来，埋进我的大腿中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给我抹药吧。”
“你——”我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和一个疯子有什么好说的？他就是越痛越兴奋。
我伸手从医药箱里找出一瓶化瘀血的药膏，挤了一坨抹到他背后的肿起来的地方，轻轻地按摩打转。
“阿晞，用力点。”说着他又要来按我的手。
“你有病啊！”
“是，我就是有病！我喜欢你让我痛，你让我痛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你在我身边。”他把埋在我腿间的头抬起来，“阿晞，求你了。”
“可是我不喜欢。”
他突然很生气地把我按倒，胡乱地开始亲我的脸，动作又狠又用力。我有些恐惧他的亲热。
“为什么不喜欢？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
“你现在是要用强的了？”
他顿时停住了正在撕开我衣服的手，把脸对着我，带着懊恼和愧疚，“对不起，阿晞，我又强迫你了。”
他重新把我的领口拢上，用没受伤的手撑起身站了起来。
我没有动，躺在床上看他在做什么。
电视机下面有个柜子，肖宇梁拉了出来，熟练地从里面拉出了一张碟片。他打开了DVD，把碟片放了进去。
他又走了回来，低着头，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让我看不透他的情绪。他走到我的身边，又重新躺下，伸手揽过我，把我整个人搂进怀里。
现在的碟片可不多见，用碟片放的电影必然有些年头。他打开了电视机，放出来的画面果然像素很低，电影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显得朦胧又孤独。
“阿晞，我们看电影吧，做正常情侣会做的事。”
嗯，我们既没有正常的感情，也不是真正的情侣。但我没有否认他，只是沉默地陪他看着。
这是一部外国电影。
画面里，一个弃婴被好心的妇人抱起，襁褓上别着一枚绿宝石胸针。他的名字是王尔德。
“这是我最喜欢的电影，《天鹅绒金矿》。”
电影继续放着，它的叙述有些混乱，我不是很懂。是和摇滚乐有关的。
“我小时候在街上租碟片的店里看过这部电影，”肖宇梁伸手拿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并没有点燃，“我组乐队就是因为它。”
电影放到一个染着蓝发着装怪异的男人，他在第一幕就死去，他说——我知道我得制造个轰动事件，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然后离开。
我把头靠在肖宇梁胸口，感受他的心跳。
电影接着放，角色眼花缭乱地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这部电影里的每个人都衣着华丽，行为大胆，我想这倒是和肖宇梁很适配，难怪他喜欢。再后面，一个穿着长裙带着珍珠项链的男人出现，轻浮又艳丽，耳垂上的绿宝石熠熠发光。
他是继王尔德之后祖母绿耳坠的主人。
他就像绝对的主角，一出现就夺走了我所有的目光。
我感觉到肖宇梁的心跳正在加速。
他说：“我们刚见面那天，你也带着珍珠项链和绿宝石耳坠。”
我回忆了一下，是的。我还把耳坠送给了他。
“那天我在台上就看到了你。”他的手指轻轻地揉捏着我的耳垂，“你突然出现在那里，就好像我幻想中的神明突然出现在身边，那么不可思议，让我觉得你是上天终于愿意垂怜而给我的馈赠。”
我问他：“这里的绿宝石耳坠，是什么意思？”
“绿宝石给了谁，谁就继承了下一代的美丽和癫狂。”小宇梁说，“阿晞，你是美的化身，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一定会爱上你。”
他轻柔地把我放倒在枕头上，捧着我的脸，嘴里的烟掉在我的耳边，“你知道你主动勾引我的时候，我有多惊喜吗？”
“宇梁...”
他一下一下地啄我的两颊，“可是你用它来买我一个晚上，我怎么能不伤心？我从来只因为你的美丽而喜欢你。”
他翻身下去，从床头柜摸出一个天鹅绒珠宝盒，里面装的是那颗耳坠。他把它拿了出来，重新挂回我的耳朵，“现在我把你的美丽和我的爱慕还给你。”
电影刚好放到一句台词——三个音节，中文里最短的一句主谓宾俱全的句子：我爱你。
电影台词和肖宇梁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让我分不清是谁在和我说话。
“阿晞，面对你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肖宇梁抓住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口前，心脏跳得很猛烈，“但是以后，我会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你。”
我的心猛地抽动一下，没有人可以拒绝第一眼就喜欢的人捧着心对你的表白。